“嗯。”
舒渔被陈飞拉着说话,看着前方几米处的男女一直咬着耳朵,心里酸溜溜地恨不得上前将卫暮云挠一顿。但这是在工作,她只得打消了念头。卫暮云和李婕说完话,终于转头看向舒渔,举着机器道:“可以拍了。”
舒渔赶紧丢开陈飞跑上前,接过被他一直拿着的摄像机。
李婕看了两人一眼,神色不悦地退到一旁。
舒渔举起机器对着卫暮云,好奇问:“你要找什么食材?”
卫暮云道:“你老老实实扛着你的机器就好,问那么多干什么?”
舒渔阴阳怪气道:“你还挺大牌的吗?”
卫暮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
因为要拍摄,舒渔也不能跟他一直说话。山中天然的食材很多,尤其是这个季节刚刚下过雨后,有竹笋也有各类蘑菇。但是卫暮云不过是看了看都放弃。
直到来到一处悬崖,他站在边上皱眉往下望了眼,从背包里掏出一根绳子。
舒渔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卫暮云道:“下去采石耳。”
舒渔看了眼那令人心惊胆战的悬崖峭壁,光是一眼就有些眩晕,赶紧拉着他道:“天然的食材多得是,你干嘛非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卫暮云道:“这里的石耳生长年份很长,十分稀有少见,周大师不是普通的大厨,对食材要求很高,我不能将就。”
舒渔看着他心跳得厉害。
陈飞和李婕也走了过来。
陈飞看了下悬崖道:“卫总,你真的要下去?”
李婕也道:“暮云,要赢祁梵正的方法很多,没必要这么涉嫌。”
卫暮云淡淡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舒渔一手提着摄像机,一手拉着他的手臂:“这太危险了,你又不是人猿泰山,我不让你下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不过是拍个片子,要不要玩这么大?
卫暮云难得没对她冷言冷语,拍了拍她的手:“你把机器放在边上固定好,自己离远点,免得不小心滑下去。”
舒渔见他心意已决,知道多说无益,只得不情不愿点头。但是她没把机器放在地上,而是自己坐在悬崖边上拿着摄像机,对着身缠绳子慢慢攀下悬崖的卫暮云。
陈飞怕出事,在她身上绑了一根绳子,和旁边的树拴着,又仔细注意着卫暮云的攀登绳,以防出差错。
好在卫暮云从小在海边长大,游泳冲浪这些运动,让他的身体十分矫健灵活,虽然脚下打了好计滑,让舒渔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但到底是有惊无险,采摘了一兜石耳爬了上来。
陈飞拿起那石耳看了下:“这不就跟木耳差不多了么?”
卫暮云点头:“不过这在市面上价格可是超过千元一斤,我也是头一次自己采到,比我以前买的好很多倍。”
陈飞嘿嘿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懂,就知道做出来好不好吃。”说完一脸期待,又看了看舒渔,笑道:“小渔,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舒渔讪讪得笑,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卫暮云,有点不高兴道:“你有必要这么拼吗?你做什么事是不是都非得这么极端?”
卫暮云脸上的淡笑微微僵了僵,黑着脸离开。
李婕走上来,看了她一眼,轻笑道:“舒渔,我真是羡慕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到这种程度,也只有你了。”
舒渔一头雾水。
跟祁梵正那边会和时,祁梵正也已经找好了食材,采摘的新鲜竹荪。两人又都去附近的农家买了一只土鸡,不约而同选择了相似的一道菜。
也只有相似,才更容易分出高低。
食神周大师就隐居在山脚,陈飞那边早已经跟老人家联络好,一行人直奔周大师的农家小院,卫暮云和祁梵正则进入了厨房开始准备。
因为是煲汤,等两人端着做好的石耳鸡汤和竹荪鸡汤上桌,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
没有任何炫技的两道菜,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但祁梵正和卫暮云的表情都看起来很严肃,隐隐的紧张从两人英俊的脸孔里透露出来。
舒渔举着摄像机屏声静气地拍着周大师,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分别盛在两个小汤碗里,尝一口卫暮云的石耳鸡汤,闭眼感受了一番,又拿起清水漱了漱口,再去尝祁梵正的竹荪鸡汤,又是闭眼感受了一番。
陈飞迫不及待问:“周大师,怎么样?哪位的更胜一筹。”
周大食神点点头,似乎在回味刚刚的品尝。过了半响,才不紧不慢开口:“两位年轻人无论是从食材的处理,还是火候的掌握,都不分伯仲。两道汤都浓郁醇香,吃在嘴里回味无穷。将看着简单的食材发挥出最佳的美味。但是……”
通常人们听到这但书,就会紧张起来,都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舒渔的摄像机直直对着他的脸。
周大师继续不紧不慢道:“但是烹饪除了这些技法上的东西,食物本身是有灵性的。烹饪者在做菜的时候,不仅仅是要把原始的食材变成美味,也在表达情感。而这种情感都就包含在他做出的美食当然,因为食物也是有生命的。”
众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却又不明觉厉。
陈飞问:“周大师,那这两道汤到底谁能更胜一筹?”
周大师摇摇头:“我说了两位年轻人在技法上不分伯仲,这两道汤也不能说哪道更美味。但是……”他顿了顿,“于我自己来说,我更中意这道石耳鸡汤。因为我在这汤里吃出了烹饪者表达的情感。”
卫暮云本来紧绷的脸,露出一丝释然。
祁梵正露出一丝无奈,转头朝卫暮云伸出手:“恭喜你表弟,我甘拜下风。爷爷以前也批评过我内容大于形式,做菜没有情感,我以为那是他的一套歪理。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理。”
卫暮云笑了笑,跟他握手,这一幕定格在舒渔的摄像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