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了看她,接过那酱肉饼,各自默默吃起来。
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空气里诡异的沉默。
舒渔想,这感觉果然不是一家人。
半响之后,舒母忽然低头轻声哭泣起来。
舒父叹了口气,在她背上拍了拍,却也只翕动了下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舒渔深呼吸了口,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笑道:“妈,你这是干什么?这家私房菜很难约的,我们快吃,别等菜凉了影响口感。”
舒母擦了擦眼睛,点头勉强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好,我也和女儿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是啊,很久了。
菜虽然是普通的家常菜,但这位私房菜的老板,确实是有化平淡为神奇的手艺,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很快变得自在了许多。
舒父这种美味珍馐吃过不少的人也赞不绝口:“小渔,这家菜馆真是不错,你哪里找到的?”
舒渔随口道:“在一家杂志上偶然看到的。”
三人再很少说话,都静静享用着简单的美食,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一家还未分崩离析的幸福时光。
等到三人都放下筷子,舒渔才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回到先前的话题:“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我很感激。也知道这些年,你们对我很愧疚,一直想方设法用其他的方式弥补。比起大部分人,我已经算很幸运,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为了生活而奔波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完满,我很知足。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婚姻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小渔……”舒父嚅嗫了下嘴唇,有些说不出话来。
舒母朝他示意一下,摆摆手道:“小渔,婚姻是终身大事。我和你爸爸只是担心你将来会后悔。但妈妈也知道感情的事,即使是父母,也没有权利干涉。以后的生活是你自己过,幸福和苦难,都是你自己享受和承担,所以我们才希望你慎重。可是看到你现在这么认真,我们强行反对,只会增加你的痛苦。无论怎样,妈妈只希望你快乐幸福。”
舒父叹了口气,有些哽咽:“你自己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真得要和他结婚,我和你妈肯定还是会祝福你,你的嫁妆我们会准备得体体面面,不会让你去受委屈。”
舒渔眼眶也忍不住微微发热:“爸,这些你不用担心。我和暮云准备回他老家的岛上生活,离市区也不远,环境好也方便。我在那边念书四年,很喜欢海边城市。”见两人抬头惊愕地看她,她继续道,“所以他不会再主理祁家菜,我们就做点简单的事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要应付他的复杂。”
舒母皱了皱眉:“若真是这样,他对你也算是真心。”
大约是刚那顿饭吃得让人心情熨帖,舒父舒母的情绪都平和了许多,三人又坐在雅间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出门。
舒渔送走了父母,想了想又折回了巷子那间私家菜馆。
一个人做出的菜,不管是什么样的菜式,多多少少会带着自己独有的特色,尤其是厨艺达到一定的程度,更是会如此。
何况这段时间,舒渔被卫暮云喂养了那么多顿,刚刚那种熟悉感,她根本不可能忽视。
更别提今天只有他们三个顾客。
明显不对劲。
那服务生小伙子开门时见到她去而复返,有些意外:“舒小姐,您是落了东西吗?”
舒渔问:“你们老板呢?”
“老板他……”
舒渔直接越过他走进去,高声道:“暮云,你别故弄玄虚了,我知道是你!”
她话音落,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屋子里走出来,插手靠在门框边,勾唇浅笑看向她。
舒渔有点得意地挑挑眉,不紧不慢走过去,刚在他跟前站定,就被他一把拉入怀中抱着,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舒渔笑:“吃了你那么多顿饭,要是吃不出来你做的味道,我还好意思当你老婆么?”
站在门口的小伙子,强行被塞了把狗粮,窃笑着溜去了后院。
卫暮云拉着舒渔进屋,她跟没长骨头似地靠在他身上,笑道:“我记得第一次给你打电话时,你说要等一个来了就不会离开的人。原来就是等我啊!”
卫暮云白了她一眼:“你少自以为是。”
舒渔大笑:“你狡辩也没用,反正我知道你对我痴心一片。”
卫暮云像是看白痴一样看她,但是脸上却浮现一丝刻意的红晕。舒渔伸手去捏他,被他黑着脸打开,但下一刻却绷不住笑出来。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舒渔想起什么似地问:“那酱肉饼你怎么会做的?”
卫暮云轻描淡写道:“你之前提起过一次,说很怀念小时候家门口那家酱肉饼。后来我偶然找到那个老板,让他给我教了一下。”
舒渔挑眉:“偶然?”
卫暮云笑:“好吧,是为了让你重温幸福的味道,专门去跑到那人的老家找到的。满意了吗?”
舒渔大笑,点头:“特别满意!”又抱住他,瓮声瓮气道,“暮云,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
卫暮云拍拍她:“今天和你爸妈谈得如何?”
舒渔抬起头:“他们还是不太愿意,不过说若是我非要跟你结婚,他们也会祝福。其实他们是真的爱我,才会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卫暮云笑,将她微微散乱的头发,用手指抚好:“我怎么会放在心上?要是我有女儿,可能也不会放心把她交给我这样的男人。”
舒渔道:“才不会,你是天底下最好的。”
卫暮云笑:“行了,你就嘴巴说得好听。咱们也别急着结婚,等你父母对我改观一些再决定日子。”
舒渔有点不高兴地瘪瘪嘴:“那岂不是还要非法同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