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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何章提着灯来到了旧宅,沈宝音见他来了心中也就猜到了眉目,白天人多毕竟太显眼,何章进了屋便说道:“二小姐让我清点的事情我已经清点完了,账房里确实少了不少银两,其中一些是在前夜里突然没的,估计应该是三姨娘拿走了。”
    沈宝音听着心里估摸着何章是没有说谎,这才开口问着:“三姨娘拿了多少钱?”
    何章伸出一只手来比划,沈宝音心头一震,这陶氏还真是胆子够大的,何章又说道:“奴才心里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又怕说了不是。”
    沈宝音当然不傻,何章故意这么一说岂会听不出来,遂开口说着:“何管家但说无妨。”
    “我只是觉得三姨娘在一夜之间突然拿走了这么多钱,又恰在老爷出事的时候,二小姐就不觉得奇怪吗?”
    她听着何章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心中也开始思虑起来,那晚毓秀回来说看见蔡嬷嬷鬼鬼祟祟的进了账房,这事就有蹊跷,现在何章这么一提点自己反倒明白了过来,原来那陶氏竟然打了这盘算,她是以为沈亦禅回不来了,赶紧给自己铺后路呢!
    沈宝音嘴角微微翘了翘,这次我看你陶氏该如何来替自己圆这个谎,她看向何章遂吩咐着:“你明日在沈府的家丁面前暗中散布消息,就说近来老爷要查账房。”
    “二小姐放心,这查账房的事我也会在老爷面前提点些的,这样三姨娘才会更加相信。”
    何章是个聪明人,听着沈宝音这话他心里就明白了,于是含笑着点着头便退了出去。
    翌日何章就把这消息暗中在沈府传开了,毓秀从前院回来的时候笑着说道:“这何章办事还真是速度,我刚刚在厨房的时候就听见那些人说起这事,蔡嬷嬷进来拿东西的时候,听到这些人说出的这些话脸色都僵了,还小心谨慎的问这传言是真是假,出去的时候脸色都白了,估计这会应该是去向三姨娘偷偷禀报去了。”毓秀说着又一想:“你说万一这三姨娘不相信可怎么办?”
    沈宝音笃定的笑说道:“不管信不信,那些钱现在肯定是没出府的,如今沈亦禅回来了,那陶氏手里拿着这么多钱岂不是很烫手,摆在手里一天就得多一份担心,你以为陶氏心里不清楚吗,只要这事有一天被沈亦禅发现后,何章是绝不会保她的,所以此刻她比谁都想着要把这些烫手的银两还回去!”
    ☆、第19章 大闹医馆
    她和毓秀说话间屋外走来一个人,那人是沈府里的家丁六安,六安站在院子中喊了句二小姐在吗,毓秀出来开口问道:“找二小姐有何事?”
    六安上前一步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回话着:“刚刚府外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二小姐。”
    沈宝音跟着走了出来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来看了看,心中也就了然了,她看向六安问道:“那人可还说了什么?”
    “没说了,只是让我把这个交给二小姐。”
    沈宝音点了点头遂打发了六安回去,这才进了屋子拿了件斗篷披上匆匆离开,毓秀跟着她也一道出了门。
    两人朝着玄医馆走去,一路上沈宝音似有察觉有人跟着,她回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偷偷跟来,从出了沈府便一直尾随而来,她嘴角不屑的笑了笑倒也不揭穿,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到了玄医馆进了屋医馆小厮迎了过来开口说道:“沈姑娘来了正好,人已经在后院等着了。”说着便领着沈宝音和毓秀去了后屋。
    掀开布帘玄恒坐在椅子上,旁边正坐着此次邀约而来的人沈如玉,她穿着白色貂绒披肩,多日不见好似瘦了一圈,虽施米分画眉但眉宇间的那抹哀愁着实令人看着揪心,沈如玉见赶来赴约的沈宝音,遂而站起身走来握着沈宝音的手开口说道:“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派人送信去沈府会耽误一些时间呢。”
    “我看到姐姐派人送来的信哪还有闲心继续在府里等着啊。”
    医馆前门传来吵闹的声音,医馆小厮正要前去看看,沈宝音拉着他说道:“是沈秋莲带着人找来了。”
    “沈秋莲?她怎么会找过来?”
    “可能是六安接到姐姐派人送来信的时候正巧被沈秋莲看到了吧,我前脚刚出了沈府,她后脚便带着人跟来了,好在我刚刚在来的路上发现了她。”说完看向一旁的医馆小厮吩咐着:“虽然不知道她跟来是想打什么注意,你去把沈大宝藏起来,千万别给沈秋莲看到了。”
    医馆小厮点着头便朝着另一个屋子走去,玄恒叹了口气说着:“你们别急,我去打发她回去。”
    沈宝音想了想说道:“她知道我来了也就没必须躲着她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想使什么鬼把戏。”
    她和玄恒去了前屋,沈秋莲已然带着三五个沈府的家丁们站在屋子中间,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沈宝音后嘴角得意一笑说道:“我就说嘛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原来是搭上了相好跟男人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来了,沈宝音你还要不要脸了!”
    沈秋莲插着腰气势汹汹,完全一副占了上风得理不饶人的架势,那眼神传来的神色好似在说,沈宝音你个小贱人,这次让我逮着了吧。
    玄恒听着沈秋莲说出这些荒谬的话来,顿时急忙解释着:“沈三姑娘误会了,二小姐只是过来替她母亲拿些药材而已,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秋莲嘴角一扯:“你当我是眼瞎嘛,拿些药材需要她亲自跑一趟,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何况我的人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沈宝音亲自来到玄医馆,你们俩若是没有猫腻那才叫怪呢!”
    她听着沈秋莲说出的这句话,心头顿时微微震惊,原来沈秋莲早就派人跟踪了自己,难怪这些日子她有时看自己的眼神那么不对,这丫的居然学会了这招,看着沈秋莲傲娇的眼神,沈宝音开口说着:“你句句说我与玄郎中有私情,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你这信口雌黄的污蔑小心有损你的身份。”
    沈秋莲轻哼一声:“我今儿来可不是管你和别的男人苟且之事的,识相点的就赶紧把沈大宝给我交出来,不然若是我通知爹来了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沈大宝?沈秋莲,你是不是找人找疯了,在这里胡说什么呢?”
    “沈宝音你还装,那沈大宝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失踪了,你骗得了爹但骗不了我,你就是故意把沈大宝藏起来好日后威胁我和我娘,你这段时间鬼鬼祟祟出没玄医馆,沈大宝人一定就被你藏在了这里。”说着侧身朝身后的人吩咐着:“给我去后面搜,一定要把沈大宝给我搜出来!”
    “我看谁敢动手!”沈宝音呵斥一声,那几个家丁犹豫不决的站在原地,她走近沈秋莲开口说着:“这里是玄医馆,你这样公然带人搜屋也不怕有损了沈府的颜面,沈大宝的事情本就是沈府不可言传的私事,你这样做若是爹知道了饶不过的人是你,沈秋莲,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秋莲听着沈宝音这些话,鼻子里轻哼一声,今儿她是抗到底了,不把沈宝音打压下自己就不叫沈秋莲!她嘴角翘起红唇张口说着:“你少拿爹来吓唬我,爹若是知道你竟然私藏沈大宝,而且还是在京城的玄医馆,你说爹是怪我有损沈府的面子重要还是你罪大恶极,你们这群蠢货还等什么,给我去后面搜!”
    玄恒见着那几个身材魁梧的沈府家丁在沈秋莲的一声命令下真的开始朝着后屋搜去,他急忙拦着慌慌张张的开口说着:“这后屋你们不能进去。”
    沈秋莲见状心里更加笃定沈大宝一定就在这玄医馆里,心中更是势在必得,她看着玄恒蛊惑着:“玄郎中,你若是把沈大宝乖乖交给我,我定会在我爹面前替你说些好话,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你这医馆也能照常开下去,可是你若是跟沈宝音站在一边替她为非作歹,你以为凭她在沈府的地位能帮你什么,你可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沈三姑娘这话严重了,我与二小姐并非你口中所说的关系,我不让你们进去搜不是因为沈大宝在里面,而是因为这后屋里正坐着身份重要的人。”
    沈秋莲已是到了这关键的时刻,她自然是不会相信玄恒口中的这些话,只当这男人是执迷不悟,遂而冷着脸吩咐着:“还等什么,给我进屋搜,别说这后屋里坐着的是什么鬼身份的人了,就算皇帝来了也挡不了我进去搜人!”
    正说着沈如玉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一屋子的人一甩披肩沉声质问着:“好一个鬼身份,我倒要看看今儿谁这么大胆敢动汉王府的人!”
    沈秋莲看到突然出现的沈如玉,一双眸子硕然睁大,支支吾吾的喊着:“大姐?”
    沈如玉快步走来,朝着沈秋莲就是一巴掌打去:“你个混账东西!”
    ☆、第20章 玉妃责罚
    沈秋莲捂着被打的一侧脸,脑袋嗡嗡作响,她实在没想到一向温文如玉的沈如玉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自己,当然最令她意外的还是沈如玉出现在这玄医馆内。
    沈如玉眼光犀利柳眉竖起,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被打的沈秋莲说着:“平日里你在沈府里骄纵蛮恨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跑到外面来撒野,今儿是我约了沈宝音过来,难道以你的意思我与沈宝音也有私情不成?”
    沈秋莲忍着脸上传来的疼痛,再一看沈如玉那张阴沉怒气的脸,她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撞到墙角了,心里气得直跺脚,本以为今儿能够好好一举压制了沈宝音却不想中途出来了一个沈如玉,沈大宝没找到结果却落得自己被打被骂的份,心里真是憋屈的狠。
    沈秋莲自然是清楚,面对沈如玉就好比以卵击石,虽然这个自家姐姐在汉王府里也不是个受宠的角色,但是拿到外面来还是有些威慑作用的,她伸手揉了揉脸不情愿的开口说着:“秋莲不敢,只是刚刚一时糊涂说了些胡乱的话,还请姐姐饶恕。”
    “我能不能饶恕你倒也无妨,只是毁人清白却是大事。”
    沈秋莲听着这话心里也算明白,只是要让自己向沈宝音道歉,那心里的一口气怎么都平复不了出不来,凭什么要让自己向沈宝音道歉,何况若不是沈如玉从中挡事,现在哭着求自己的该是她沈宝音来着!
    沈如玉瞧着沈秋莲一张不服输的恶脸,遂而开口又说了句:“既然妹妹好似不承认自己有错,那么这事就只能交给爹来处置了,毕竟我已是嫁出沈府的人,说话也不如从前了。”
    沈秋莲听着沈如玉说要告诉沈亦禅,面色顿时惊住,如今沈亦禅被降了职已是心中郁郁沉闷,在这沈府里也是动不动发着脾气,若是此时沈如玉将今儿的事告诉了沈亦禅,那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嘛,沈秋莲走到沈宝音面前沉默了片刻,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歉,说出的话也是字字咬牙切齿的蹦出来。
    沈如玉见着沈秋莲终于道了歉,且不说她心里是否情愿,但只要她说了,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才叹了口气说着:“我还有一些事要同宝音妹妹详谈,你是不是也要一起进来听听?啊对了,你刚刚说到沈大宝在这玄医馆内,玄郎中,可真有此事?”
    玄恒进而一拜:“回宁夫人的话,沈三姑娘口中的沈大宝是何许人也我自是不清楚,这医馆内只有我和小五两人再无其他。”
    “我看既然沈秋莲一再认为这沈大宝就在这玄医馆内,又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若现在不让她进去搜人也实在说不过去,玄郎中你就带她去后屋看看吧,说不定还真能搜出个沈大宝来。”
    玄恒听命的点了点头,再而看向一旁的沈秋莲说道:“沈三姑娘请随我来吧。”
    沈秋莲瞧着这架势再一看沈如玉那张不笑不冷的脸,站在原地犹豫不决,这若是真带着人去后屋搜了岂不是又得罪了沈如玉,这回她是被打得有些聪明了些,自是知道就算进去搜也不一定能把沈大宝找出来,倒是难得识趣的说道:“看来这件事是我搞错了,既然两位姐姐还有要事详谈,我就不打扰了。”
    毓秀走到门口看着沈秋莲带着沈府的家丁大摇大摆的渐渐远去,转身笑看过来:“刚刚好险,幸好宁夫人及时出现,不然就露陷了,刚刚宁夫人那一巴掌可真是打得令人叫好。”
    冉碧看着毓秀神情夸张倒是忍不住嘴角笑起来:“我家主子可是从来不打人的,这次可真是被气着了。”
    沈宝音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踏实的落了下来,只是她这次确实没想到沈秋莲竟然猜到了沈大宝就在玄医馆内,到底还是自己疏忽大意了,今儿若不是沈如玉在,恐怕这后果自是不能想象。
    沈如玉看的出沈宝音忧愁的一张脸,遂而开口说着:“今儿沈秋莲已经带人找了过来,依我看这沈大宝是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沈宝音听着点了点头:“姐姐这话说得也是道理,只是眼下除了玄医馆还能将他放在哪里呢?”
    玄恒想了想开口说道:“若是宁夫人和沈姑娘放心的话,我倒是可以把沈大宝送去临县的一个亲戚那里,这样也能离开京城躲避一段时日。”
    沈如玉听着进而点着头,这主意甚好,沈宝音也觉得可以,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也别无其他,沈秋莲虽然带着人马走了,可是她可不是个肯善罢甘休的主,今天没闹成可不代表下次不来,沈大宝再留在这里自然是不安全,于是便听从了玄恒的安排。
    她和沈如玉又回了后屋,毓秀和冉碧放下布帘站在屋外,此时屋内就只剩下了她和沈如玉两人,这才开口说着:“我听玄郎中说郑老爷的事情好像牵扯到了汉王府,我那日去汉王府没见到你,这些日子心中一直不放心。”
    沈如玉久久的叹了口气:“我那日不见你也是为了你好,府里的那几双眼睛可是盯着呢。”
    沈宝音听着沈如玉这番话心里也就清楚了,之前去过汉王府也看到了她姐姐沈如玉的处境了,只是她心中觉得甚是可笑,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争风争位,她看着对面的沈如玉开口问道:“我听说皇上想要汉王就藩可真有此事?若是这样那姐姐和我以后岂不是很难再见面了?”
    “朝中有些大臣确实是向皇上进言让汉王去就藩,但是目前皇上还并没有下旨,这事还不一定,只是我听说爹被镇抚司的人抓去了,还是冉碧昨儿才将此事告诉了我,我不放心所以今天找你来问问。”
    沈宝音握着沈如玉的手安慰着:“姐姐别担心,爹已经被释放回来了,只是缘着这事被降了官职。”
    “这进了镇抚司就很少有再能出来的,降了官职已算是幸运,不过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来告诉我?”
    “本来是想找姐姐让汉王帮忙的,只是因为郑老爷的事情汉王府已是深陷泥潭,宝音不想再难为姐姐,不过这次好在太子肯帮忙,父亲才算逃过一劫。”
    “太子?你说太子帮忙救了爹?”沈如玉听闻顿时眸子睁大的看过来,显得有些不可置信,遂而又问着:“你去求太子了?”
    “爹被关押的第二天我在镇抚司门外遇到了前来的太子,他知道父亲被关押的事情后只说若是冤枉的,镇抚司自会给父亲一个清白,我当时认为太子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他知道沈府与汉王府之间的姻亲关系,自是不会肯真的出手帮忙,却不想翌日父亲就被释放回来了,如今看来好像是我们多想了,这太子还算是宅心仁厚深明大义。”
    沈如玉听着沈宝音说出的这些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这太子穆高炽居然肯搭救沈府确实令人有些出乎意外,这些年在汉王府的日子里,她多多少少也知道自己的夫君与太子之间为了皇位的事情也是明着和气暗中勾心斗角,虽然她不过是个深宫里的妇道人家,不该过问男人之间朝臣之上的事情,但是缘着自己嫁的是汉王府,自然也是不同于一般了。
    沈宝音看着眉头依然不展的沈如玉,不放心的开口问着:“姐姐可是担心什么?”
    沈如玉又叹了口气这才回答着:“我只是猜不透为何太子肯出手搭救沈府,不过我听人常说这太子一向心机城府,门下人士也不在少数,朝中也是有着他的一帮幕僚势力,比如太子太傅杨硕就是一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平时更是没少出谋划策,人人称之为杨大人,据传郑老爷的事情就是杨硕出的主意,虽然不知真假但我想也不会空穴来风,皇上倒是很赏识这个人,常将他比作古有魏征今有杨硕!”
    魏征是唐太宗最信任的高官,如今能将杨硕比作魏征可见这个人是有着多么高的深谋远略,沈宝音的心中倒不免对这个太子太傅多了一丝好奇,如果这杨硕真像沈如玉说得这般神乎其神,那么对于太子穆高炽而言绝对是胜握在手的一枚筹码,但对汉王穆高煦而言却是时时不能放松的一根弦,皇位争夺自古不在人多势众而在智取二字。
    沈如玉想了想便又说着:“虽不知太子的用意何在,是否真的只是他的深明大义,依我看以后沈府还是离太子远些为好。”
    沈宝音听闻点着头,只是想到沈亦禅之前的做法,只怕沈府的其他人可以远离,他沈亦禅却是巴不得为了仕途拼命爬上去,想到这一点沈宝音心中左右为难,沈亦禅笼络太子的事情不知又该如何向沈如玉说起,怕是以后沈如玉在这汉王府的日子更加为难了。
    ☆、第21章 守株待兔
    等到沈如玉先离开了一会之后沈宝音才带着毓秀离开,掀开布帘出来的时候瞧见沈大宝的那间屋子,她伫立在院子中看去,沈大宝就要暂时离开京城了,这本是一件好事,可是真到了这沈大宝离开的时候,自己心里反倒有些不舍起来,照例说自己也并非是个多么心慈仁善之人,对于沈大宝碍着陶氏的关系也不过是同父异母的泛泛之情罢了,当日能够救下他或许只是那双氤氲着泪水和无助的眼神,仿若看到了自己曾几何时的模样。
    玄恒瞧看过来见到沈宝音不舍的眼神,于是开口说道:“沈姑娘怕是不舍吧,他日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依我看沈姑娘还是进屋看看沈大宝吧。”
    沈宝音摇了摇头,想着长期将沈大宝托付给玄郎中也实在有些欠人情,遂而从手腕上取了那玉镯子交给了一旁的玄郎中,玄恒见状惊讶之余开口说着:“沈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玄郎中也别误会,我知道托人照顾也是需要打点的,我虽是沈府的二小姐但处境并未好到哪里去,银两也不多,唯一还算值钱的也就这玉镯子了,沈大宝毕竟是沈府的人,玄郎中肯帮忙已是大恩。”
    玄恒听着沈宝音说出的这些话,淡淡颔了颔首说着:“沈姑娘和宁夫人能如此信任我就已经算是我的大恩了,我之所以肯愿意出手帮忙全然是看到了沈姑娘的一片仁慈之心,就算今日是他人所托,我玄恒也一定会鼎力相助,我知道沈姑娘是不想欠人情,来日方长,他日我有求于沈姑娘的时候,还请沈姑娘出手帮忙就好。”
    她听着玄恒的推脱,也知道这样做确实有些尴尬不妥,既然玄恒话已出,那就真的等他日需要帮忙的时候自己再出力也是一样的,遂而点了点头将那玉镯子重新戴在手腕上。
    玄恒松了口气转眼也朝沈大宝的屋子看去:“沈大宝若是知道沈姑娘的这份用心,他日也会定然相报。”
    沈宝音微微摇了摇头,淡然一笑说着:“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求他明白也不求他日后报恩,只求他好好做人便是。”说完接过毓秀手中的那件斗篷披在身上,遂而走出了这玄医馆。
    她走出这玄医馆的时候才发现眼角竟有些微微湿润,这么多年都不曾这般伤感,即使沈老夫人去世的时候,那眼泪也不过是带着恨意和解脱,想来都觉得自己是否有些矫情,看来自己也并不是全然冷漠的吧。
    毓秀跟了过来幽幽叹了口气:“小姐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三姨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感激你,这沈府里谁不是对我们如狼似虎来着。”
    “我这么做哪是需要她陶氏感激了!”
    正说着前方走来一顶轿子,前后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抬着,轿子旁边站着一个十来岁大的丫头,穿着的也是绫罗绸缎,虽人马不多但瞧着这身份应该也是有钱的大户人家,慢慢的朝这边走来,沈宝音和毓秀移着脚步靠边站。
    这轿子经过沈宝音的身边时突然从轿子里传来一声娇柔柔的声音,听在人心尖里软绵绵麻酥酥,虽不似莺歌般鸣翠倒也是另一种融化在心坎里,好似春日里的暖阳融化了冰水,说着那轿子停了下来,旁边的小丫头走来掀开轿帘,伸手扶着轿子里的主人下了马车,绿袄盈盈朱钗闪闪,姗姗走下马车的人正是那柳亦山庄的掌上明珠柳欣欣。
    柳欣欣的美就好似那夏天里炽烈的光芒,在这京城的大街上发光发亮,她不管出现在哪里总是能吸人眼球周身闪耀,她的美着实令人睥睨,她的优雅端庄令人称赞,仿若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标准模范,诗经里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得就是这般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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