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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雄眯着眼睛,伸出大拇指对着那口青铜棺量了量:“这种散弹,打出去跟天女散花似的,要命中单一目标不难,就怕到时候误伤文斌哥,如果要是再推进十米,还是有些把握的。”
    超子使劲扇了一下卓雄的脑袋:“你小子整个什么破枪,要是这会儿手上拿的是‘八一杠’,老子两百米都有把握!”
    卓雄狠狠地白了超子一眼,拍了拍手中的猎枪:“去你的,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军区啊?还‘八一杠’呢,我没给你弄把土铳使就不错了,要有‘八一杠’,管他里面躺着的是人是鬼,老子直接冲上去就给突突了。”
    看着手中那单管猎枪,超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可眼下这已经是他们能有的最好装备了,查文斌还拿着原始武器呢。“行了,别废话了,等会儿要有什么动静,你跟在我后面摸上去干他娘的一枪,我就不信了,还有不怕枪子的!”
    “可是文斌哥不是说不让我们过那条线吗?”卓雄指着查文斌留下的那道划痕问道。
    “你怎么那么死心眼呢?就知道文斌哥说,文斌哥说,文斌哥还让你待在井上别下来的呢,你怎么跑下来了?你要是怕就给我到后面看那两人去,嘿嘿,我一个人上去干。”
    “上就上,我豁出去了!”
    “这才是好兄弟嘛!”
    话说查文斌已经离青铜棺不到五米的距离,古朴的花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里面躺着的是什么,还看不到,边上那四口也还没有动静。既然你们不动,只好我先动手了!他一个七星步踏过去,顺手就是一把糯米朝着前方撒去,还未等米落地,“轰”的一声,其中一口棺材的盖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查文斌射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查文斌一个弯腰,盖板擦着他的头皮向后飞去,接着是“轰隆”一声,撞击到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把那石头撞得粉碎,查文斌顺势一滚,捂着脑袋趴在地上,落下的碎石还是把他砸个够呛。
    还未等查文斌来得及喘口气,又是“轰”的一声,另外一块棺盖紧接着飞来,查文斌此刻还低着头,凭借着直觉奋力向右边闪去,在他脚边一丝丝的位置,此刻已经被青铜棺盖给铲平了,碎石和腾起的石灰已经有些迷到他的眼睛。照这样下去,应该还有两块,怎么躲?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那上面吊着的锁链竟然在上下移动,这根移动的链子对应的那口棺材正是刚才已经射到他身边的那一口,“咔嚓”一声,那链子已经停止了,又是“咔嚓”一声,第三块要来了!查文斌赶紧后退,扭头向后面跑去。在跑出去不到五米的时候,果然,随着那链子的移动,第三块来了。上千斤的青铜棺盖带着“呼呼”的风声,像一块巨大的板砖一般被弹射出来,可是毕竟它的重量实在是太沉了,在离文斌不到三米的位置就落地了,狠狠地砸到地面上,“咚”的一声,一阵烟雾升起,查文斌扭头看着后面趴在地上的两人,还好他们那边没有事,又往后退了几步,等待第四块,也就是最后一块棺材自己打开。
    又是“咔嚓”一声,锁链再次动了,稀稀疏疏的金属摩擦声,此刻是那么的刺耳,三个人都注视着最后那一口青铜棺,“咔”,又是一声,连接那口棺材的锁链被绷得笔直笔直,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力量牵扯。查文斌已经作好卧倒的准备了,半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只剩下“咔、咔、咔”的金属摩擦声,查文斌自言自语道:“嗯?停了?”又等了半分钟,除了那声音之外,那口棺材还是没动静,查文斌有点憋不住了,往前走了几步,抬头一看,头顶石壁之上露出一个大窟窿,有一个圆盘模样的青铜器物在上面挂着,五条锁链都连在那上面,一块巨大的岩石刚好压在了最后一根锁链之上,圆盘就像没有了电的时钟,使劲往前挪着,但又过不去,一进一退,不停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查文斌心头大喜,冲着超子和卓雄喊道:“机关卡住了!”
    那头的两人一听卡住了,绷着的神经总算暂时放松了下来,鬼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啊,两人跟着在那儿大笑起来。
    看来这些棺盖飞起来,都是这机关在作怪,古人的智慧真不是盖的,以这小小的圆盘转动之力居然可以使那么厚重的青铜棺盖飞起来,查文斌感叹道:“好一个四两拨千斤啊,接下来该去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了。”
    虽然查文斌有点怕顶上那块大石会随时跌落,但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五口棺材已经打开了四口,自己压根没动手,你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惹急了,你要真还有个什么在这里,今天就把你整个魂飞魄散,能摆下这样巧妙的机关的人,拉上这么多的白骨陪葬,怎么想都不会是个好主!
    站直了身子,扫了扫身上的灰尘,查文斌右手持剑,左手把大印别在身后,慢步朝着最大的那口棺材走去。
    第048章 太极!
    虽然眼下查文斌距离那口最大的青铜棺不过数米的距离,每走一步,都让后面的卓雄和超子心头一紧,伴随着查文斌的每一个步伐,两人的拳头已经越捏越紧。
    查文斌想着既然阴差阳错地到了这里,是被人设计的也好,是天意也罢,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如果今天就这样死在了这里,就当是下去陪丫头了。人一旦看破生死,就什么也不怕了,他此刻就是这样,反倒比刚才轻松了许多,只要这时有个什么东西蹦出来,保管招呼它的就是七星剑。
    每一口棺材都被他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除了那口尚未打开的之外,其他的里面并没有太骇人的东西存在,查文斌微微紧张的心这才放松了一些。但是既然布下这么繁琐的机关,就一定会有它的道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查文斌又绕着走了一圈,随时提防着上头那块摇摇欲坠的巨石,等回到起点的时候,停了下来,仔细观察起这五口棺材来,细细一想,还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五口棺材按照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个方向散开,中间是那口最大的青铜棺,以一只大鳌背着,真正的玄机在于棺材上刻画的图案!四口小一点的青铜棺材规格基本一致,长约四米,宽约两米。虽然体积差不多,但每一口都有各自的玄机!
    第一口,正东方向,也就是左边的那口青铜棺,横放于地面之上,棺身上刻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青龙,这条龙和中间的那条有所不同,身体长得像巨蟒,扭动着身体,它有着麒麟的脑袋,却有着鲤鱼的尾巴;脸上还长有翘着的胡须,每一根都形态各异;头顶上生着一对开叉的鹿角,却长有五个爪子,威风凛凛,神圣而庄严!
    这种龙就是平日里我们最常见的中国龙造型,这一条查文斌一眼就认出来了,它的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龙”!传说中东方七星宿的主宰!青铜所铸造的棺材本身就有青铜绿,巧就巧在整个棺材锃亮无比,唯独龙的身上覆满了青铜锈迹,就如同刚画上去一般,一条青龙游走在青铜棺材之上!这口棺材里还放着一样东西——一截木头。查文斌只粗粗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木头黄中带浅绿,在射灯的照射下,金光闪闪,金丝浮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至尊高雅气息,这便是古代皇家御用的金丝楠木!
    第二口,正西方向,也就是右边的那口青铜棺,同样是横放于地面之上,这口棺材上面刻着一只张嘴怒吼的斑虎,这只老虎除了和我们平时所见的老虎十分相似之外,不同之处在于它身上的毛,比起那些华丽的斑纹,夸张的长毛从背上竖起,脸部除了虎须之外,同样有长毛向两边伸展开来,尖利的獠牙像是在告诉查文斌,我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
    这只老虎,自然不是普通的老虎,查文斌也是认识的,它是谁呢?白虎!他自幼就学过一本道家典籍《道门通教必用集》,卷七是这样记载的:“西方自虎上应觜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慑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右。”这里说的正是它,西方七星宿的主宰,白虎!这只虎刻画得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整口棺材也是青铜浇铸,但那老虎却用涂料给漆成了白色,虽然年代已经久远,白色甚至有点泛黄,但丝毫不损它的神威,白虎果然不辱没它战神的美名!《风俗通义》云:“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
    这口棺材里装着一根“竹竿”,只是这“竹竿”金光熠熠,闪闪发亮,乃是由纯金打造,通长约五十厘米,竹节被刻画得有模有样,很是贵重!
    第三口棺材,正南方向,也就是最靠近查文斌他们的那一口,这口棺材摆放的朝向是南北走向,跟前面两口刚好是垂直的。这口棺材之上雕刻着一只精美的鸟儿,通体被漆成了火红色,华丽而舒展的羽毛遍布全身,特别是那尾巴,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三分之二,仔细一看,原来是孔雀的尾巴,但又和鱼儿那样分叉开来。这鸟的脖子特别长,很像是站立着的蛇精,背部微微隆起,嘴巴尖而小,很像是鸡的头,但是下巴的位置又像是一只燕子,如果普通人见了都会说,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吗?
    其实查文斌认得这只鸟,它并不是一只普通的凤凰,它的名字叫作朱雀!那本《道门通教必用集》卷七也有它的记载:“南方朱雀,众禽之长,丹穴化生,碧雷流响,奇彩五色,神仪六象,来导吾前。”传说中,朱雀是火的化身,是天命玄鸟,南方七星宿的主宰!由于朱雀一度为世人认为是火之精,乃是至阳的代表。
    古人云:“凤之象也,鸿前麟后,鹳颡鸳腮,龙文龟背,燕颔鸡啄,五色备举。”由于凤凰是“羽虫”之长,所以和“鳞虫”之长的龙在传说中就渐渐成了一对,一个变化多端,一个德行美好,就成了民俗中相辅相成的一对。凤凰由于五行属火,因此一度被视为阳,代表雄性;而龙五行属水,被视为阴,代表雌性。后因为龙的形象更为帝王所喜欢,所以改为以龙象征至阳,而凤凰原来也有阴阳之分的(凤为雄,凰为雌),在跟龙相对之后就渐渐成为纯阴的代表。
    这口棺材里放着的是什么呢?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一块木炭、一堆干草和一枚火镰,这枚火镰就是以前古人拿来互相撞击取火的石头。
    第四口棺材,正北方向,就是那口目前为止还没有打开的棺材,这口棺材的摆放是由北往南走向,跟第三口刚好处在一条线上,查文斌对于这口青铜棺特别留意了一下。这口棺材上面刻的是什么?一只大乌龟和一条蛇的结合体,互相缠绕在一起,分不出你我来,浑然一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乌龟和蛇打架?不是,它其实有个名字,叫作玄武!《道门通教必用集》卷七云:“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右。”这玩意是玄蛇、龟武的化身,玄蛇是龙首凤翅蟒身;龟武是龙首鳌背麒麟尾,据说它是上古神兽腾蛇及赑屃的演变,这家伙可是让查文斌十分敬佩,为什么呢?因为玄武在道家被称为北方的大帝,也叫“真武大帝”,被封了帝,有别于其他三个,其他的青龙和白虎,只做了山庙的门神,朱鸟成了九天玄女。玄武同时还是掌管北方七星宿的神兽。
    这只玄武被漆成了黑色!因为这口棺材没有被打开,里面放置的东西,查文斌此刻已经猜到了,如果没有错,这口棺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满满的一棺水!因为玄武同时还是水神!
    中间那口呢,通体锃亮,古朴的青铜发出耀眼的金色,那么奢华的雕刻,可棺材里面空无一物,有的只是一堆泥土!
    这下查文斌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五口棺材,按照方位、星宿、神兽、器物所区分,结合这里的地理,以水潭为地,以石壁顶为天,下铺白骨,正是符合了道家无上法典《易经》里面所包含的精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这两仪是哪两仪呢?天和地!两仪衍生出的四象就是那四口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青铜棺,这四象又对应着下面水潭里原本由白骨堆成的八卦图!这等设计,让他终于明白了村子里那四口青铜棺材的用处!
    此地一共有九口青铜棺,村子里有四口,洞顶石崖上有四口,这里还放着一口最大的,这是怎么来的呢?正符合了道家八卦生九宫,这下面衍生出的八卦又生出了这九口棺材成为九宫,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回到最初的最初——圆级!这里所有的一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个大阵是何等高人所建?若不是查文斌先破了它的八卦白骨,指不定会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现在还有一阵没有解开,那便是五行!
    八卦和五行,道家创立的根本!下面这五口棺材里分别放着象征木的金丝楠木,同时青龙在四象之中,属东方,东在方位中属木!
    西边棺材里放置的是一根金“竹竿”,黄金在五行中属金,同时玄武在四象之中,属西方,西方同样在方位中属金!
    南方棺材里放着火镰、干草和木炭,这些东西自然是取火的东西,朱雀火之精,四象之中属南,南方在方位中属火!
    北方棺材里面是什么虽然没看见,但是刻画的是玄武,玄武四象之中属北,水神,北方在方位中也属水!
    中间那口颜色金黄的青铜棺,被视为所有大阵的中心,象征着无上的权力,这口棺材里的泥土五行自然属土!土在五行之中是最特殊的存在,因为它是介于这四象之间的中间状态,所以被放置在了中间的位置!
    金、木、水、火、土是五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仅是四象,更是二十七星宿!
    第049章 绝境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蕴含的东西让查文斌一下子无所适从,但是这个大阵虽然被破去了一个,并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这四象还在,生出八卦乃是必然的结果,他再次把目光聚集到了北方那口尚未被打开的青铜棺材。“咔、咔、咔”的金属摩擦声已经越来越频繁,铁链依旧在奋力地启动着,崖顶摇摇欲坠的巨石看上去并不能支撑太长的时间,如果这一口棺材被打开,会发生什么?现在对于这个答案,查文斌一无所知,显然存在未知的危险,三炷香的熄灭已经告诉他们,这里并不欢迎陌生人的来访,那么为何不在这口棺材被打开之前冲出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呢?
    查文斌转过身去喊道:“超子、卓雄兄弟,你们两个马上带着他们俩,跟着我冲出去,速度要快!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他们俩一听这话,蹿得比兔子还快,谁高兴待在这个鬼地方对着一堆莫名其妙的棺材?他俩连滚带爬地背起身后的老王和冷怡然,就跟着来到了查文斌的身边。
    超子问:“文斌哥?咱从哪儿出去?”
    查文斌指着前面的拐弯说:“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出去!”虽说现在没了那些骨头,但满地的碎石也不那么好走,尤其是他们两个还背着昏迷的同伴,生怕脚踏进了石缝里,有几块石头之间,还得用跳的方式,比起刚才进来的速度,此刻已经明显慢了好多。
    查文斌在前面开路,需要时不时地停下来等他们,每一次停顿都不忘看一眼崖顶的变动,一边催促着行军的速度,一边还得让他们小心,这里面不仅乱石丛生,关键还是乌漆麻黑的一片,虽说有战术射灯,但毕竟比不得外面的自然光,总会有盲区的存在。
    他们即将要离开这口水潭的位置,前面就是掉下来的那块巨石,只要爬上这块石头,拐个弯,就能到古井下方。查文斌第一个爬上去,转身去拉背着老王的卓雄,他看那不远处的崖顶已经开始不断地有小石块掉下来,卓雄加老王这个胖子足有三百来斤,这巨石有两米高,卓雄虽然是好身手,但现在眼下没地方给他使得上劲,在那里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超子听见后边石头滚落的声音越来越大,知道情况不妙,半道被卡在这里,急得干瞪眼。
    查文斌趴在地上,垂下双手拉着卓雄使劲往上提,下面的超子用手托着卓雄使劲往上顶,查文斌已经是咬着牙齿在拉扯:“超子,你用点力,再起一把,要快,来不及了!”卓雄站在了超子的肩膀上,在三人共同努力下,终于把卓雄给拉了上来。
    好了,现在还剩下超子和冷怡然两人了,这会儿没人在下面给他帮忙了,只能靠他自己,超子先是把身上的装备一股脑地全给扔了上去,又把冷怡然从身上解了下来,架在自己脖子上,顺势那么一起,小魔女就顺利地被上面的卓雄和查文斌拉住双手给拽了上去。
    就在冷怡然被查文斌平放在地面上的时候,崖顶的那块巨石,终于崩塌了。
    “轰隆隆”一声巨响,接着是石块横飞,然后古老金属的“咔嚓”声开始响起,查文斌知道不到五秒的时间,那口棺材就会被打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料想不到!
    何毅超听见那声巨响,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没有扭头回去看,做了个助跑,一跃而上,恰好抓住了卓雄的手,上面也用力一拉,顺势就蹿了上来。这小子现在可不糊涂,一手抓住背包,抱起冷怡然带头就跑,嘴里还喊着:“你们俩还愣着干吗?跑啊!”
    卓雄和查文斌看着撒腿狂奔的超子,一回神,紧跟着也追了过去,刚过拐弯的位置,后面“咚”的一声巨响,那口青铜棺终于被打开了。
    三人此刻只想着快点逃出去,哪里还敢再停留?后面就是蹦跶出个孙悟空,现在也没那个心情上去要签名了。
    超子是第一个到达井口下方的人,他用绝望的眼神看着那口古井,绳子没了!四下一搜索,除了湿滑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查文斌和卓雄先后赶到,看着光溜溜的古井,查文斌红着眼睛冲着超子吼道:“绳子呢?”
    卓雄此刻眼神已经是一片死灰,那古井此刻想要用双手撑都不可能,因为它是喇叭状,下方的开口有几米宽:“我下来之前特地把绳子在那棵大树上给打了死结的,肯定有人把绳子给拽上去了!”
    三人此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这是唯一的出路啊,居然被人给断了,超子此刻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一把抓住卓雄的领子吼着:“妈的,我让你不要下来的,让你在上面看着,看着,你偏要下来,你他妈要是留在上面,这会儿能有这事?今天我们五个都得死在这里!”
    查文斌一个巴掌扇在超子头上:“超子,你个浑蛋!你在横什么,卓雄兄弟本来就跟这事没半点瓜葛,我让你守在上面,是你自己要下来,还连累了人家卓雄兄弟跟你一块儿陪葬,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一骂还真把超子给骂醒了,不是说好的是兄弟吗?自己也是愧疚得很,要不是自己不听查文斌的劝告非要下来,也不会因为撞到卓雄而打开那个机关,更加不会把五个人的性命都陷入危险之中,超子啊超子,你是侦察兵出身,冷怡然和老王已经有意外发生在前了,你怎么就没有半点警觉呢?想着想着,超子一个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我是浑蛋,都是我不好,瞎子,我错怪你了,是我这个兄弟不称职!我跟你赔不是,跟文斌哥赔不是!要死,我超子等下也给你们挡在前面!”
    卓雄看着眼睛已经湿润的超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抵到超子胸前:“超子,你我是战友,是兄弟,文斌是大哥,今天能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我就是留在这里也值了!”
    “啪!”两个手掌再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查文斌看着这两个讲义气的后生,心中那股郁闷劲此刻也已经去了大半,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两人:“好个同生共死!两位好兄弟,不要怕,既然有人置我们于死地,那么也不能便宜了他!从我进山的第一刻起,这其实就是一个局,有人故意掳走了老王和冷姑娘,又故意让我们发现了这口古井,我想即使你们有人留在了上面,现在也未必就是安全的,更加容易被他各个击破。反倒是凑在一块,我们拧成一股绳,说不定还有点胜算!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那么,即使是死,也要把这里给搅个天翻地覆!你们两个,看好老王和冷姑娘,等会儿跟着我进去,从现在起,谁都不能抛弃谁,即使是战斗,也要在一起,如果再次被分开,可能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前面那个水潭,是一道非常厉害的阵中阵,甚至连我们现在所处的整个村子,包括这口古井,恐怕都只是某个大阵里的一个环节,你们下来之前,我无意之中破了它其中一阵,但似乎对于整个阵法没有起到太大作用,你们两个等下注意,你们手中的匕首和枪并不能对鬼怪这类东西造成多大伤害,尤其是阵法,只有破了它的阵眼,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绳子没了,已经失去了这条退路,看样子,我们只能往回走,另外找一条出路,有空气进来,这里势必还有其他的出口,现在最后那口青铜棺肯定已经被打开了,待会儿过去的时候,注意力千万不要分散,不管看到什么,你们都当作是幻觉,不要试着跟它产生任何交流,稳住自己的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用我给你们的那道符,听见了吗?”
    “听见了!”
    “走!”
    第050章 超子的回忆(上)
    卓雄和超子分别又用登山索把背着的人给捆了起来,这样即使发生任何情况都不会把昏迷的人弄丢,真正做到了生死与共。查文斌想,要是现在老王的意识是清醒的,也会同意他这样做。
    一马当先的依然是查文斌,两位兄弟此刻就像是他的左膀右臂,站在他的两边,既然没了退路,那也只能逆势而为,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走过刚才路过的那个弯,眼前的一幕让查文斌不禁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卓雄已经忍不住转过身去干呕起来,超子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恶心。
    他们看见了什么?只见刚才剩下的那口青铜棺已经打开了棺盖,原本铺满碎石的水潭,现在一片白色,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些“白色”在移动,确切地说是在蠕动着。无数的白色虫子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它们在一起翻滚着、纠缠着,彼此的身体叠着身体,密密麻麻,看不清,也数不清,所有的虫子都在向中间那口最大的青铜棺靠拢,它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状,旁边的虫子还在顺着“塔”往上爬,不断地有虫子从“塔尖”跌落,瞬间湮没在下方的虫海之中,但又有新的不断往上冲,顷刻之间,那座“虫塔”已经接近了崖顶。
    有一只爬到他们跟前的虫子被查文斌顺手用宝剑给挑了起来,拿过来一看,这家伙长得有筷子那么长,却足足有擀面杖那么粗,白花花的肥硕身体在地上来回扭动,把它小心地翻过来一看,腹部有数不清的细脚,不停地蠕动着,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更加让人害怕的是它的嘴上还有一对黑色的钳子,长约五厘米,查文斌试着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去挑逗它,那虫子扭头就是一口,“咔嚓”一声,树枝应声断成了两截,举起来一看,断口就像是被刀切过一般平整,足以见得它那对钳子的锋利程度。
    卓雄指着地上扭来扭去的虫子,心里一直在发毛,憋到现在终于熬不住了:“文斌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样恶心?我从小就在四川长大,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虫子。”
    查文斌却转身去问何毅超:“超子啊,你常年在野外活动,你看这虫子像是什么东西?”
    超子捂着嘴巴,正在那儿干呕呢,听见查文斌问他,这才放下了手:“这东西,我曾经在西藏见过一次。”
    查文斌皱着眉头问:“在西藏见过?你说来听听。”
    超子指着那虫子说道:“那还是在我当兵的时候。有一次藏区的牧民丢了牛,跑到连队来寻求帮助。因为西藏人口密度小,无人区也多,牧民又常发生牲畜走丢的事情,他们找不到的时候就会来连队求帮助。我们是最讲究军民一家亲的,尤其是对这些藏区老乡,连队上很是重视这件事,因为牛群对于牧民来说就意味着全部家当。指导员二话没说,就让我和副班长各骑着一匹马,带着那老乡去找。”
    “出发前大家都带足了干粮和水,因为过去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往往一找就是好多天,藏区不仅自然条件恶劣,猛兽也多,我们三个顺着牛群的脚印和粪便走到一座雪山脚下,看见牛群的脚印是上山了。”
    “牛群是很少会上山的,除非是受到了狼的追赶,慌不择路,所以当即我和副班长就决定上山去找,可那藏族老乡死活不肯,非要回去。我们俩当时就急了啊,你说都到这里了,也有线索,为什么不上去看看呢?那老乡支吾了半天我们也没听懂,我们还是决定要上去看看,因为解放军给你帮忙哪能半途而废?这要传回去,我俩在连队也没法混了。那老乡一看我们非要上去,一把拉住马缰死活不松手,最后连叫带比划的,终于明白了他不让我们去的理由。”
    “在他们的眼里,有很多的山和湖都是有神的,而这座山不仅是他眼中的神山,还是天葬的地点!”
    查文斌插了一句:“天葬?”
    “嗯,天葬,这个你问卓雄,他也在西藏待过。”查文斌向卓雄看去,他朝文斌点点头:“我也听说过那里确实有天葬。”
    “哦?那是怎么个葬法?”
    超子接着说:“至于天葬是由天葬师选一个地方,一般都在山顶,把尸体背朝着天,折断四肢,在尸体中央和两肩用力撕开皮肤露出肌肉,然后退开,就会有成群的苍鹰铺天盖地而下,竞相啄食。等到肉身被啃噬干净,天葬台上只剩下骷髅时,天葬师再用石头将骷髅敲成骨酱揉成一团,秃鹫就会再次铺天盖地而下,一直到吃光后才散去,然后周围的人开始长跪顶礼。”
    查文斌听完说道:“你说的这种天葬,我们汉人其实也有,《周易·系辞传》里关于殡葬就有这么一段记载:‘古之葬者厚衣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这里说的就是人死后入殓,直接丢弃在荒郊野外,不入土也不入棺,任其被野兽啃噬,你接着说。”
    超子又说道:“我们两个当时都还是愣头青,胆子也大,来了西藏这么久总想干点实事,就冲着老乡连比带划地说,牛群丢了,就在这山上,你要是不去找,家里以后生活怎么办?马上就要大雪封山,再不上去,恐怕牛群就得冻死了,这损失谁来承担?”
    “那藏区老乡也真是没办法,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在那搁着,又不敢上去,被我们鼓捣了一阵子,终于也算是豁出去了,答应跟我们上去瞅瞅。我和班长那兴奋劲就不用说了。上山的路不好走,只能牵着马徒步,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到了山顶,天都已经开始要黑了,顺着牛群的脚印,果然在山顶的背面,我们见着了一头牛。老乡说这是一领头的公牛,牛群想必就在周围不远,我们要乘着天黑之前找到,不然一会儿又该走散了。”
    “还没走几步,我们顺着牛蹄印来到了山背面,只见牛的尸体遍布方圆二百平方米的地方,那老乡一看,自己的牛全死在这里,这还了得,举着猎枪立马就冲了过去,我跟副班长一看,提着‘八一杠’,拉开枪栓,也就跟着撵过去。走近一看,那些牛身上竟然看不出伤痕来,远处有几头倒在地上的牛还在那儿喘气,所有的牛都有一个共同现象:牛的肚皮上不停地有东西在蠕动,老乡一看这场面,下意识就往后退,说什么也不肯再报仇了,拉着我们就要下山。我和副班长不解,这都死了那么大一片的牛了,你怎么不仅不去报仇,还忙着下山呢?那老乡跟我们比划着说这里有魔鬼,这些牛都献给魔鬼了。”
    “我跟副班长那会儿都是唯物主义者,虽然尊重藏民的信仰,可是骨子里依旧不信真有魔鬼,看着远处那几头还在喘气的牛此刻也已经消停了,想着这回老乡损失可惨重了,心里不服气,就想搞个明白。副班长靠着一头死牛蹲了下去,指着那不停蠕动的肚皮跟我说:‘超子,你看,这牛死了,肚子咋还在动呢?’我说那你划开看看呗。”
    “这小子比我还要愣,拔出刺刀,吱溜一声,就给划开了,里面顿时涌出一堆白色的虫子,其中有一只就咬到班长的刺刀上,那可是纯钢打造的,后来我们检查,居然在刀口上留下了一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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