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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开灯了不?”
    “开吧。”
    光线重新遍布整个塔层,果然如同卓雄发现的那样,这里没有留下一丝烟雾。
    “文斌哥,应该有出去的地方,那些烟都被排出去了。”
    看似这地方是密不透风的,查文斌转了一圈又点了根香,六只眼睛都盯着,那烟升起之后沿着天花板四周不停的游走,最后全都停在了卓雄戳的那个小孔处。做了一次短暂的停留,“嗖”得一下就没影了。
    “破从天出,‘卍’字轮回,不熄不灭,那儿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但是,现实摆在他们面前的是:用四条人命换来了短暂的喘息之机,也只是暂时停止了机关的下坠。那个更早的时候就想到了的,这是一个四象五行血祭阵法,要想完全开启,还少了那枚最重要的阵眼。
    生辰无八字,眼下只剩三人,查文斌自然是有的,卓雄也有,扎褐?记得扎褐曾经说过他是被野狼喂养的,对于自己的父母是何人一概不知,也自然就没有生辰八字了。
    就算是他,查文斌也不愿意,他不想再有人为他而离去了,太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既然命中注定出不去,那便留在这儿作古吧。他以为,只要他不说,不提,自然一切就这样去了,可是命运如果真能被他左右,那也就不叫做天命所归了。
    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由冥冥之中的天道主宰,四象归位,五行必起。那黄色的高台就是最后留给他准备的,谁也逃不了这各中关系。
    卓雄想找出路,在查文斌思考的间隙,他又再一次的爬了上去,用手指鼓捣着那个孔眼。戳了半天也没啥反应,他又折了回来,先前他爬上去是掉下来的,也未曾向下查看过,这会儿低头的时候,他发现脚下站的地方似乎也有些不同。
    “文斌哥,这块黄色石头里的坑好像特别深,我用灯都照不到底。”他趴在那儿用眼睛使劲瞄,只感觉脸上凉噗噗的。这个坑也的确和那四个不同,它显得格外的粗大,足有水桶大小,这里,卓雄也怎么都不会认为是血迹的,这就跟口古井似得,拿什么血来灌那也是灌不满的啊。
    查文斌没有听到卓雄所言,而是他看见另外一个更加玄妙的事情,那四个坑里的血在逐渐减少,想必之前,已经下降了一寸有余。
    “血去哪儿了?”查文斌自言自语道。
    “坑上有孔,都在这儿漏呢!”扎褐指着那凸起的石坑道:“四个坑都有孔,血都汇集到了这儿了。”他用脚尖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那块石头有些其貌不扬,看似是一块普通的台阶,因为地势比较低,那些血都顺着坡度来到了这儿,可是它们也没在这儿形成新的血坑,反而是到这儿就不见了。
    查文斌的心头突然涌出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血祭真正的目的怕不是这儿,而是另有它用,这块石头紧贴着那根最大竖起的石柱。正看着,卓雄突然在顶上说道:“我好像听见这里头有动静,稀稀疏疏的,感觉有东西在往外爬。”
    这里能有什么东西?塔里难道还有别的?
    这塔最古怪的地方莫过于它只有走廊,没有房间,中间原本应该用来设置为藏经阁或者观景的空间从七层往下都是被塔砖给砌死了的,从第七层往上只有一根圆柱。从位置上看,那圆柱的确连上去就是超子所在的位置,那这根圆柱七层往下是哪里?
    整座塔的但凡是走过了的地方都在查文斌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他心头猛然跳出了一个细节,大喊道:“下来,你快点下来!”
    第416章 同归于尽
    卓雄只听见那坑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咋呼咋呼的隐约有风声,待他再行拿着手电往里头照的时候失色大惊道:“我滴妈呀!”若不是这回抓紧了身边的绳子,没准又得和刚才一样重重地摔下来。
    连降带爬得就冲着地上的几个大背包里翻起来,他找什么呢?找的是武器弹药,尤其是大宝包里的那几枚手雷,一边翻还一边喊道:“来了,来了,你们赶紧的准备!”
    扎褐捏个降魔杵紧挨着查文斌,这地方一地的死尸,他抖抖索索地问道:“你叫什么的,什么的来了?”心里想的,那可是该不会是有鬼魂了吧,得赶紧的贴着查大师。
    “是蛇!”
    他是何缘故要下这个结论呢?进门的时候,有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制蛇形雕像,但凡塔这种建筑是不可能没有地宫的,只是这个地宫被巧妙的绕到了此处,若不是那尊雕像,查文斌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
    刚进山之前,他们遇到了那座有弱郎的庙,并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向下的通道,在过了一道天堑般的沟壑后,他们到达了寺庙的底部,一座埋有佛像的巨大地下宫殿。这足以证明,藏区在很久之前也流行过地下建筑,而那位以死封住弱郎的师祖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门中有先人会到此处。
    而玄在临终之际的那一声大师兄则彻底帮他解开了心中的这个谜团:先祖也是追随这本道书而来的,目的和他此行应是一致。那两本书却被童子连同大印一同带回了中原,深知此书有重大秘密的童子并没有将书的事情告诉门中长辈,而是偷偷得将它带到了别处。或许,凭借这个秘密,足以让他赢得一个不错的俸禄,并且由此,他会得到封号,开山立派。
    这一切只是暂时是他的猜想,如果要证实,恐怕还得回去之后。
    为何要将一座地下寺庙建造在有巨大黑蛇出没的地方?这本来就是一个问号。
    伏地冥宫里的蛇,只是那幽暗的尽头到底是通向了哪里?没有人会知道那些生活着大鸟和巨蛇的地下世界到底是怎样。
    利用血腥味将蛇从这里引出,这才是如此繁琐的祭祀活动的终极目的嘛?
    随着一声嘶吼,一只三角形的巨大黑色脑袋已经探了出来,它的头部还有前两天被射击而开始结痂的伤口。
    是那条巨蛇!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差点要了它命的人,天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爬到这里的,卓雄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
    那蛇倒也聪明,被攻击之后又缩了回去,这一攻一守的来回,看似是人占了上风,但那蛇并无受到致命伤害。厚重的鳞甲成了最坚固的防弹衣,就连弱郎这种铜皮铁骨的僵尸都被它轻易撕碎,若是被抓住了机会,这几个人难保不够给它塞牙缝的。
    会使枪的只有卓雄一人,好在这里的出口暂时就这一个,守在这儿,起码能抵挡一会儿。
    卓雄趁着功夫赶紧压弹夹,这八一杠的威力在如此近的距离可以放倒一头大象,但眼下却不能伤其几分,不禁怒道:“妈的,它从哪儿冒出来的?”
    “地下,这里的一切估计都是为了引这条蛇出来。”查文斌想到如果凭借现代武器都制服不了它,几千年前的古人把它给弄出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凡蛇出没的地方,一定会有它的克星,常年在深山采药的人都知道。比如经常有毒蛇出没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解毒的草药。浙西北的竹林里多蝮蛇和竹叶青,过去劳作的时候时常会有人被咬伤,但是同样,在那儿随处都可以找到七叶一枝花,它是克制蛇毒的最好天然药方。
    这便是大自然的相生相克之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既然古人要印它出来,就一定会有克制之道。
    查文斌的袋里还有一些雄黄粉,这也是野外用来防毒蛇的,但是剂量太小,怕是不起作用。此处空间狭小,并无其它长物,若说能克制的,只能是依赖卓雄手中的火器。
    那蛇的智商出奇的高,若说这高原地区,天寒地冻的,蛇类早就冬眠了,但是自然界赋予的生存法则永远是适者生存,它能在此处生息繁衍,就说明有它的生存之道。
    这么搞下去,不是办法,卓雄知道干耗着的结果不是他们饿死就是被蛇吃掉,他必须要先动了。这一趟,袁敏他们带着的有高爆炸药,也有小型塑料手雷,卓雄刚才试过,顶上那个坑完全可以钻进去一个人。
    查文斌在四周努力地回想着这里出现的哪种东西是可以克制蛇的,全然没有在意卓雄已经开始在攀爬了。
    “你要干嘛?”等到他看见的时候,卓雄已经上了半层。
    “嘿嘿。”他向下咧着嘴笑了笑道:“文斌哥,跟了你这么多年了,兄弟们都一个个的先走了。他们把你交托给我,我却没有办法照顾好,我有愧啊!你说,我就这么去了,他们会原谅我嘛?”
    “你别干傻事啊,你给我下来!”
    “扎褐啊,帮我照顾好他!”他再也没有回头,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男人之间的情怀从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表达,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卓雄站在顶端,拉开了枪栓,哈哈大笑,迷茫的硝烟和“乒乒乓乓”得弹夹就像是葬礼现场的仪式,他疯狂地朝着里面扫射着,当空枪挂仓的声音响起时,就和同归于尽的战士一样,纵身跳了下去。
    可惜古老的传说并不是为他设定的,有的人想牺牲,老天爷也未必会要。
    还未来得及沉入悲伤的查文斌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从顶端飞了出来,然后再次重重地摔落,连同着他一起掉下来的还有冒出丝丝青烟的导火索,卓雄被巨蛇顶了出来!
    愤怒的嘶吼,那只巨型的脑袋完全探出,它很快便锁定了地上的目标,鳞片和石头的摩擦声就像是死神收割的镰刀,吹响得是通向无间地狱的号角。
    卓雄被摔的七荤八素,他很想站起来,但是胸口的那股气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大蛇三分之一的身体都完全露了出来,它已经开始蜿蜒着向下了,不肖一分钟,这里所有的人都将会成为它的猎物。
    只见此时,有个人快速的捡起了地上的炸药,他不高,有些矮,有些胖,还有些笨拙,他的胆子比谁都要小,他是扎褐。
    大蛇毫不犹豫的一口咬中了他的肩膀,只轻轻甩动了一下,扎褐并和一只可怜的老鼠一般被叼在了空中。蛇疯狂的摆动着自己巨大的脑袋,扎褐的肌肉开始被撕裂,他在嚎叫,当蛇头完全扬起的时候,它的脖子开始挺得笔直,那是即将开始吞咽的前兆。
    不知这种情况下,人的神经系统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是扎褐他做到了。
    在大蛇张开巨口准备吞下他的同时,他先把那缕已经要燃烧到尽头的炸药包塞了进去。
    “嘭”得一声闷响,c4炸药最大的好处就是体积够小,但威力够大,即使是在坚固的脑袋也绝对沉受不了这种程度的伤害,蛇头被凌空爆裂,如同稀烂的西红柿一般,血雾腾空,皮肉四散。
    “咚”得一声,那个矮胖的身影和皮球一样被重重地砸向了石壁然后又重重地摔倒,他的右边肩膀几乎没有了。
    “你忍忍,你挺住!”查文斌发现此刻自己根本无法下手,扎褐的身体已经被完全撕裂了,巨大的创伤纵使是他拿出了三足蟾也无济于事。扎褐的胸口急切的开始起伏着,他的眼睛开始瞪大,瞳孔开始剧烈的收缩着。
    长大的嘴巴极力地想说什么,他的左手死死的拿着降魔杵朝着天空比划着,他似乎很想告诉查文斌什么,可是他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个姿势一直被他保持到了最后,他的左手重重地跌倒,降魔杵发出着“咕噜噜”的声音滚到了一边,满是血迹的它已经失去了往日黯淡的银色,就和他的主人一样。
    这就是第五个嘛?查文斌抱着扎褐的残躯,开始哈哈大笑,这是他一早就料到的结局,分毫不差!
    一直到死,扎褐的眼睛都是睁开的,死死的,盯着天空的某一个方向,而他的手始终指着那柄降魔杵……
    第417章 绽放的“血”莲
    也不知外面此时是黑夜还是白天,太浓的血腥味和残肢交错在一起,有太多的人一起来,又有太多人一起去。
    是一场仪式还是一场葬礼?这份沉甸甸的伤,他查文斌这辈子都还不起。
    生命注定是为有些人绽放的,一如他们出身的时候就被安排好的命运。
    降魔杵静静的躺在卓雄的身边,他想起,却无能为力。浑身酸痛的肌肉和岔气的胸腔就连呼吸都是个难题,他很想站起,去摸一摸那个平时胆小却献出了生命的兄弟。
    这是从未有过的惨烈,五个人的生命就这样静静的离去,只留下一片片的狼藉和永远也抹不去的回忆。
    被炸烂了的蛇头还剩下三分之一个头颅,咧着嘴吐着猩红的芯子,半截露出的尖牙上还依旧发着让人心中生寒的光芒,足足有两寸,那弯曲的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扎褐的降魔杵有一端也是这样的尖尖的,最早的时候降魔杵是被当做武器使用的,到后来才逐渐转化成了密宗手上的法器。每一柄降魔杵都和道士的剑一样,有着古老而漫长的历史,无数代的高僧手持它们诵经念佛,它们本身就是辟邪的器物。
    降魔杵用料十分考究,是用“金、银、赤铜、镔铁、锡”五种有色金属和合而成,有得则在一段加上特殊的木料或者是骨器,造型花纹各不相同,金刚罗汉佛像都有。扎褐那一柄的尖头段就是略带弯曲着的,由金属包边,和上面的握手处融为一体,无论是从材质还是形状都和眼前的那一截尖牙有相似之处。
    有过高空坠落背部先着地经验的人都知道,只要胸口的那一口气散了,人也就没事了。虽然被摔的七荤八素,但卓雄的身体毕竟是结实,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过后便开始逐渐清醒,再过不久,就慢慢能动了。
    “文斌哥,给。”他手上的是沾着血的降魔杵。
    查文斌并没有接,而是沉浸在这片死亡的殇荡中,要多久,才能不再有这样的分离?是这样嘛?那个天煞孤星,所有靠近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有好下场。
    卓雄离开了,手上拿着匕首,很快他又回来了,手上又多了一样东西:“和那条巨蛇上的牙齿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这牙齿上都有一个标记。”
    “什么?”查文斌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很红,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卓雄看见他用衣角轻轻在脸上带过。
    “你看这两样东西。”他把那枚蛇牙交到了查文斌手中:“这是从那条蛇的嘴里撬出来的。”
    蛇牙捏在手中都有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一股子腥味直冲鼻腔。
    “蛇牙?”
    “扎褐这个上面也有一根,大小形状都差不多,而且你看。”卓雄指着扎褐那根降魔杵的尖端道:“你仔细看,这上面有个‘卍’字记号。”
    降魔杵的一段已经沾了血,那牙齿上的确有一块麻将大小的“卍”字标记,卓雄刚捡起的时候用手指一擦,表面的血迹给擦下去了,但是唯独留了这么块红红的。这用的应该是阴雕的手法,所以血渗入了雕槽内,没有被一下子擦去才显现了出来。
    查文斌道:“这是佛门法器,有这个符号不奇怪的。”
    “你再看这个!”卓雄拿回查文斌手上那枚蛇牙,用强光手电照射上去,晶莹剔透,若不是这邪恶的蛇,还真有几分艺术品的味道。强光下,一个“卍”字标记若隐若现,颜色要比其它部分明显白上几分,浅浅的几道线勾勒出了这个让人震撼的符号。
    这个简单的符号虽然出现的时间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但就自然界里天然形成如此规整,而且还是在一条蛇的牙齿上,这绝对不会是个巧合。
    “是人刻上去的。”
    此刻关于那座寺庙的地宫,已经有几分清晰起来了。
    那些蛇本就是人为的饲养,并且一出生就会被刻上这样的符号,就和现代动物学家做的追踪器一样,当它们长成这样的大的时候,就会被引到这里。
    牙齿?要牙齿做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一柄降魔杵,那这样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扎褐的眼睛依旧没有闭上,他的嘴还是微微的张开,他很想告诉查文斌他看到了什么,也知道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查文斌看到的是那副“卍”字标记的中心,那个卓雄打开的孔。
    查文斌盯着那个孔看了好久,把降魔杵又交给了卓雄道:“你再上去一趟,拿着这个。”
    “好!”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从来也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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