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虎子带着一身的伤回家去,他娘一见他这样立刻就急了,再一知道是齐大成那混小子干的,立刻抄起擀面杖就要找人拼命去,被虎子死活抱住,最后不得不全盘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齐鸣媳妇一听之下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了。。。。。。
自家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乌鸦落在了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了,听说那齐大成最后也没落到好,再瞧自家的儿子,齐鸣媳妇最终摇了摇头,他们家和齐伟家这小梁子算是结上了。。。
柳星竹听了虎子的述说,心下立刻就有些气闷。
本来还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个后续,齐大成那孙子真不是个东西,明的不行竟然来阴的。。。。。。
柳星竹站在原地想来想去心里不舒服,一想到这事好歹是她们两个合谋的,最后竟然让虎子一个人顶包,看虎子如今这副熊样,就知道齐大成那孙子下手有多狠,也是,被人坑成那副德行,能不报仇吗?
要不找个机会咱也去揍他一顿去?
柳星竹在心里瞎琢磨,这个想法一出现立刻就被一旁注视着她的虎子否决了。
得了吧,就他们两个?
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齐大胖子的对手啊,人家还有个齐小梅呢!
两个小人坐在院中的木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合计着,可是合计来合计去也没合计出个主意来,最后也只能就那么着了。
《梦粱录》卷六有云:“十二月尽,俗云‘月穷岁尽之日’,谓之‘除夜’。士庶家不论大小家,俱洒扫门间,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尴,钉桃符,贴春牌,祭祀祖宗。遇夜则备迎神香花供物,以祈新岁之安。”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之日,相较于之前几天的天气晴朗,除夕这天老天爷竟然没有开眼,一大早上开始,天上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雪花,等到柳星竹和虎子在外面稀罕够了雪花,冻得小爪子红彤彤的回屋里取暖时,天上的雪花已经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鹅毛了。
徐嬷嬷坐在临窗的炕上一边整理着柳星竹的衣衫,一边自言自语道:
“怎的好好的竟然下起了大雪了?”
“是啊,还挺会挑时候,大过年的下了起来。。。”
茶茶在旁边拿着针线笸箩缝着小被子附和道。
柳星竹一边坐在暖炉边烤手一边小声的和虎子说着悄悄话,听见嬷嬷和茶茶的对话,心里却是在想:大过年的下雪,只不定哪里有什么不好了。。。
中午吃过了团圆饭之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了,这里是古代的乡下,没有互联网,也没有电视,家中除了必要的摆设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平常的时候,柳星竹无聊了还可以让虎子带着在外面溜上两圈,今儿不凑巧,外面下了大雪,这仅有的外出活动也只能因故取消了。
两孩子在屋中百无聊赖,最后柳星竹不得不将自己没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五子棋和斗兽棋拿了出来。
俩人坐在小圆桌旁边昏天暗地的杀了一下午。
要说虎子这个孩子到底是不错的,这东西柳星竹在前世的时候从小玩到大,那不说天下无敌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尤其现在她虽然是孩子的身体,可是智商却是成人的,可就是这样,竟然还有几局是让虎子给赢了的。
过了这个年虎子也不过才八岁,想想她自己那么大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大姐姐大哥哥们玩这种东西的时候,十回有十回被杀得片甲不留,仅有那么一两次赢了,还是人家放水得来的。
果然,天分这个东西真是天生的,不能比啊!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冬天天黑的早,家里早早就点起了油灯,虎子也早被他娘叫了回去,屋中就剩下柳星竹主仆三人。
平时的时候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上一过年突然就感觉到这屋子有些过于的空旷了。
刚刚虎子在的时候,几人说说笑笑的还挺热闹,虎子一走,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主仆三人安静的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围着油灯发呆。
徐嬷嬷是想到了曾经在郎中府的时候,那时候文姨娘还没有失宠,过年的时候,郎中府里好不热闹。
茶茶这会儿上有些犯困,眯着眼睛直点头。
柳星竹默默的坐在一边,她一穿来就被送到了这小南庄里,于郎中府没有一点印象,自然不会像徐嬷嬷那样有回忆,她只是想到了前世过年的时候,一家子围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着电视上的春晚,有说有笑的好热闹,那个时候家里的老人就会特别的感慨,这日子过的啊,还是人啊!
想到这里柳星竹突然之间就有些害怕,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灯烛偶尔的劈啪声,可是这样的声音在异常安静的屋子里更显的诡异起来。
“嬷嬷。。。”
柳星竹发颤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正在回忆之中的徐嬷嬷,她抬起头望过去,见着自家的小小姐,脸色煞白的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朦胧着水雾,徐嬷嬷忽地回过了神,赶紧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安慰道:
“姑娘不怕,嬷嬷在呢,在呢!”
柳星竹深深的将自己的小身子窝进了徐嬷嬷的怀中,安心的感觉传到了她的身上,让她紧绷的身子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不管曾经如何,起码现在还有人在她的身边,这样。。。已经很好了!
徐嬷嬷有些心疼的搂着柳星竹,知道这孩子是有些吓住了,便找了些轻松的话题聊了起来,打瞌睡的茶茶也被惊醒了,见着柳星竹这样,自然是附和着徐嬷嬷的话头,屋子里的安静被几人的说话声打破了,就像是忽然之间打破了一个魔咒,之前隐隐的恐慌也渐渐的随之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变得正常起来。
老人的嘴里通常会有很多的故事,可能是自己的也可能是别人的。
徐嬷嬷虽然算不上有多老,但她的人生经历却是很多,在这样的宁静的夜晚,最适合去聆听那些久远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就跟小姐这般大,整日里就跟在兄长的屁股后面转悠。。。
我爹是猎户出身,家里没有多少地,一年的花销全凭着他上山打猎换得的。
我娘自生了我之后,身子便有些亏损,除了常日里干点家务之外,庄稼活什么的一点都帮不上忙,就这样三五不时的还要喝上几副汤药。
我爹那会儿是个打猎的好手,偶尔猎个大家伙回来卖了钱,都会给我们兄妹两个买上一些好吃的糕点,那时候家里虽然不富裕,可是一家人在一起和乐融融。。。”
徐嬷嬷安静的抬手抹了一把脸,之后才接续说道:
“后来有一天,村里来了一队官差,村长召集了全村开大会。原来来人是临县的官差,他们那儿的山上出现了猛虎,伤了不少条人命,可惜无人能将它猎杀,这才来到了外县寻求支援。并且承诺,但凡能将猛虎猎杀者,赏银一百两。。。
这个消息一出,全村都轰动了,村里除了我爹之外,还有不少的猎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花花的银子面前哪能有不动心的。我爹那时也动心了。因为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原本家里人是不同意的,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我爹是家中的顶梁柱,万一有个什么,我们家就被毁了。。。
我娘哭着说她宁肯不喝药不治病了也不能让我爹去,我爹架不住他的眼泪表面上总算应承了下来,可谁知道。。。。。。
当我和哥哥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我爹竟然在半夜悄没声息的直接拿着弓箭走了。。。。。。”
讲到这的时候徐嬷嬷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
☆、初识详情星竹扼腕
“我们全家不得不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
其实我能理解我爹当时的想法的,他自来和我娘的感情就很好,我娘病成那样,他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是心里一定是很着急的。家里没有旁的收入,他打猎赚来的银钱几乎都用来维持家计,我和哥哥又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娘的药钱根本就不能按时维持,这也是她身体老是时好时坏的原因。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十天,就在第十一天的早上家里来了几个人,是族长陪着临县来的几个差役。。。”
徐嬷嬷终于有些泣不成声了,柳星竹从自己怀中拿出了小手帕,轻轻的按上了徐嬷嬷的眼角。
茶茶在一旁从暖窠里倒了一杯水递给徐嬷嬷,徐嬷嬷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缓了缓。
“后来呢?”
柳星竹见她好了些这才继续问道。
“后来啊!
来人告诉我们说,我爹和几个猎户去了山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直到第九天的时候,进山搜捕寻找他们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是我爹的那张弓箭和另外几个人残破的衣裳,上面无一例外的带着血渍。。。”
“啊!”
“啊!”
柳星竹和茶茶不约而同轻叫了一声。
虽然是早料到的结果,可是亲耳听到徐嬷嬷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徐嬷嬷轻轻笑了笑,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再次回忆的时候已经没了最初的那种震撼。
“再后来,我娘因此一病不起,没过多少时候就随了我爹去了,剩下我和大我两岁的兄长,我爹是家中的独生子,我们没有叔伯姑姑,只我娘有个哥哥在别村。
那时候两个孩子自己生活实在是太困难了,族长和村人看不下去就将我们两个带到了别村的舅舅家。。。。。。”
“嬷嬷的舅舅家富裕吗?”
别怪柳星竹首先想到这个问题,实在是这种事情见多了,两个孤儿无依无靠的去寄人篱下,那人家的条件若是有限,那铁定就会出大问题的。。。
“舅舅家就是普通的农家,算不上穷,也不算富裕,而且他家里还有四个孩子。刚去的时候还好,渐渐的。。。。。。”
哎,到底是这个套路了,想想也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家里本来就有四个孩子了,如今平白的又多出来两个。。。
我舅舅就是个普通的憨厚农家汉子,舅妈是个要强的妇人,我和哥哥那时候虽然小,也知道借住人家给人家带来的麻烦,自然是能多干就多干,能少吃就少吃,可即便是这样,天长日久的还是有了矛盾。。。”
听到这的时候柳星竹已经大致明白了,无外乎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舅妈既然是个要强的人,说白了就是不好相处呗。
“再然后呢?”
茶茶已经开始抹上眼泪了,可能是触到了她的哪根神经了。
“再后来为了给舅舅家的表哥筹集学费,我就被她们卖给了人牙子,哥哥则是小小年纪就去了镇上的铺子里给人家做学徒了。”
哎。。。
哎。。。
两声感叹。。。。。。
“嬷嬷是怎么到的我娘家里的?”
问到这个的时候,柳星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貌似自己长这么大,竟然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亲娘和亲娘的家人。
“嬷嬷,您跟我说说我外祖家和我娘吧!”
徐嬷嬷刚刚是想矫正一下柳星竹的称谓的,娘这个字眼是正室才能有的称呼,像柳星竹这样的庶出小姐,只能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的,这是规矩。
可是想想之后,徐嬷嬷又打住了,这里说白了就是乡下,离着京城的郎中府千八里地远,这时候还计较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说起姑娘的外祖,也就是咱家的老太爷,那可是个好人啊!可惜这世上就是好人没有好命,你外祖是这样,你娘亲亦是,你舅舅。。。哎。。。。。。”
“我舅舅?”
“恩,说来姑娘还有个舅父呢!”
“我怎的从来不知道呢?”
“哎。。。舅少爷他,早已经不在了!”
。。。。。。
徐嬷嬷说完,半晌不再开口了,柳星竹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想来自己既然有个舅舅,到如今也不曾听她提起过,那定然不是过世了就有可能是另外什么不好的缘由,既然嬷嬷不愿再提起,她便也不再过多的纠缠于此,只等着徐嬷嬷缓过神来再继续说起来。。。
“那年我七岁,正好在舅舅家住了一年,赶上大表哥要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可是舅舅家里拿不出多余的钱,大表哥又是死活闹着要去,不得已,舅妈就打起了我的主意。
我那时是知道的,就在之前的不久,邻家的小花就被她奶奶卖给了人牙子,听说卖了五两银子呢。
可是即便是知道我能做什么,哥哥不过比我大了两岁,早在到了舅舅家不久就被舅妈张罗着送到了镇上当学徒,一个月也回来不上一次,我那时候想要找个商量的人都没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