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狗知道尽忠感恩,可比连畜生不如的人要来的好,某些人可少往自己的脸上贴近,毕竟说她是畜生,那都是抬举了她!”
海棠摆明了是故意来挑衅的,清风徐徐的夏日里,她身上的火气大的恨不得能把这凉亭水阁点着,语气不善的她故意的找着沈轻舞的麻烦,打人骂狗的一通话,沈轻舞自然不饶她,自己身边的人,哪里容的下她来言语,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东西,谁比谁厉害,一瞧便知,尤其,这个女人根本没底气!
话音落下后,沈轻舞以牙还牙塞得海棠一时找不到话回嘴,一番话语之后,沈轻舞又做出了一副,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的模样,不禁扬声道“你说的不错,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来言语!”
“海棠姑娘似乎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处境,这是这段时间躺在床上养病,把脑子给养坏了,你连狗都不算的东西,吃着用着将军府,你身上花的每一笔银子,那都是从我沈轻舞手上的拿出去的,将军府内,是我沈轻舞掌家主持中馈,你若今儿个想要断粮,我也可以成全了你!”
“你一个让人双喜指控的细作,不好好的夹着尾巴在这府中做人,竟然还敢到我面前来叫嚣,你倒是胆大。”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能够在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等待着与自己叫嚣,俨然便是踩着点儿来的,非奸即盗,哪里能够知道她要干什么!本就没打算给她好脸的沈轻舞毫不客气的打着海棠的脸。
海棠自知自己说不过她,冷着脸,咬牙切齿着“夫人除了会拿身份来压人,旁的又会什么?”
沈轻舞闻言轻笑,对于海棠的质疑毫不在乎“这是我的优势,是你羡慕不来的,不想在这儿自取其辱,就赶紧给我滚蛋,若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扔到这湖里面去喂鱼!”
沈轻舞的话音一落,海棠便向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牙根紧咬着,双眼因为愤怒而泛红,嘶声竭力道“所以,就因为你出身高贵,你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你就可以随时随地的糟践我,辱骂我,差一点,还害死了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你没的,现如今,你竟然还要我反过来的谢谢你,这就是你们这些身份尊贵的人。”
“你抢我的男人,睡了我男人,想象着和他双宿双栖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行为,是在另一个女人割肉,我留着你一条命算是给了你天大的脸面,若是不留,你以为凭你现在的模样德行,你还能够站在我面前。
说不准,你都不知道在那儿投胎去了!身份尊贵是我会投胎,你若自惭形秽就躲在你的侧院,不要出来丢人现眼,少在这儿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你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没有让你与我说一声谢谢,也根本不稀罕!若现在,事情从来,我还是会让人杀了你与双喜,绝对不会让我的男人受半分危险,你的孩子你的命,比起我男人的命来,谁轻谁重,我分的清楚。”
“再者说,我的男人,你也睡过,算起来,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觉得你为他死,该是死得其所的,在我这儿喊什么冤!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外头干净,里头流脓,装了圣女给谁看!做作!”
一通的厉声呵斥,毫不给海棠丁点的客气,海棠让她说的哑然,没有半点的反驳之力,心中团结着的一股怨气与怒意在瞬间爆发,袖中,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在她快步的冲向沈轻舞时,拔出……
明晃晃的刀柄随着她冲向而来的动作,直对着沈轻舞的肚子,立于沈轻舞身前的素心一见情况不妙,忙的冲上前去阻拦,可海棠的动作更快,削铁如泥的匕首直接割开了素心阻拦的手,鲜血瞬间迸溅滴落在地,素心倒地,身后的柳嬷嬷护住沈轻舞来不及,一个闪身亦跌倒在地,素歌扑在沈轻舞的身上,又让海棠一刀划开了肩头。
一个两个,在海棠的眼中都是沈轻舞身边的走狗,她们最爱的便是羞辱奚落自己,沈轻舞该死,他们也不该活!
柳嬷嬷惊声尖叫,场面失去控制,海棠像是失心疯,在见到鲜血的那一刻,越发杀红了眼,在没人护着沈轻舞的那一刻,用着最快的速度,想要用手中的匕首划破了沈轻舞的肚子,甚至,是想直接剖开了她的肚子,掏出里面的孩子,拧死在了沈轻舞的面前,让她好好尝尝总爱叫嚣的滋味。
沈轻舞拔下发间之上的长簪,看准了机会,在海棠的手刺向自己的那一刻,簪间,狠狠的用力,扎进了她的虎口处,毫不客气,簪柄扎穿了海棠的整个手掌,海棠吃痛,手中的匕首落地。
沈轻舞快速的拔出那簪子,将那一柄匕首踢到了远处,疾步赶来的护卫将海棠死死的紧扣,不让她再有伤人的机会。“留你一条命,倒成了祸害,持刀行凶,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
若不是自己还带着点自救的本事,这会岂不是一尸两命!这个海棠,像是个随时就会爆炸的炸弹,根本不适合再留着。
让护卫紧扣手腕的海棠此时此刻狠厉的咬着牙,双眼之中满是血丝,毫不在乎的轻笑着,笑声阴狠的让人心上发毛。
而从朝中刚刚回府的顾靖风才到前院,便听到院子里出了事儿的消息,提着心赶到曲桥时,蛮地鲜血,让他提心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看到安然无恙的沈轻舞后,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看着尚在痴痴发笑,像是疯了魔一样的海棠,紧皱眉头,将沈轻舞护在怀中发问道。
“不知道,她突然发了狂,拿了匕首冲过来,要捅死我。”沈轻舞捧着凸起的小腹,在被男人紧紧揽入怀中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的身子亦是在颤抖。
府内的几个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柳嬷嬷扭伤了脚,素歌素心身上都有伤,已经让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带下去,专门由着一个大夫下去包扎。
“温夙,你帮我看看,她是怎么了?”顾靖风冷眼看着海棠的不对劲,沉声,对着身后一位月色锦衣长袍,温文儒雅的男子开口道。沈轻舞这才回神发现这位有着在世华佗之称的温夙竟然回了京城。
温夙年轻有为,医术齐佳,当初姐姐第一胎差点一尸两命的时候,也是温夙出手相救,才转危为安,只是他不爱功名利禄,只喜欢游方救世,当初皇帝用了最好的条件挽留他留在宫中,他还是婉言拒绝了。
难得的是,他与顾靖风竟然成了挚友,偶尔的时候,还会随军,一道前往边塞,救治伤员。
沈轻舞见他,抿唇微笑算是打了招呼,温夙上前,只看了海棠一眼,连搭脉都不曾,伸手便是一针,扎在了神庭穴,瞬间,尚在痴痴发药犹如疯妇一般的海棠就这样晕了过去,人事不知,温夙伸手搭在她的额头,她的身子此刻滚烫的如同一个火球。
“是什么?”沈轻舞好奇,开口问道。
“金蚕蛊,凡中蛊者,能够摄人心魄,让其丧失理智,为下蛊之人,谋财害命!很显然,她中蛊已深,清张混《滇南新语》蜀中多蔷蛊.以金蚕为最,能战人之生,掇其魂而役以盗财帛,富则遗之,故有嫁金蚕之说!便是这个!”
“蛊毒?”
“不错!”
温夙云淡风轻,朗声为着沈轻舞解释,顾靖风眉头深锁,重复着问道,温夙点头。
“救不救?她中蛊已深,此刻心智全失,如今尚在发热,不救,可马上就死了……”
第三十章:救不救
“你先回了正院去,这段日子没什么事情不要再出来,我与温夙将海棠的事情处理完后,再来找你,别担心!”
沈轻舞的脸色难看,尤其是在看着昏死在几个护卫身边的海棠时,越发的惨白,也不知这海棠骨子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这戏一出一出的,简直比堂会里的折子戏都要来的精彩,这样的人物,让她不自禁的长叹一声,随后点了点头,跟着王安回了正院。
侧院内,床榻之上的海棠让人放正后,四肢紧绑,不敢让她轻易的动弹!
底下的人早已把温夙所需的物件尽数准备齐全,一碗暗褐色的药被灌进了海棠的腹内,等待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温夙手中一把精致锋利的小刀,就这样割开了海棠的手腕,暗褐色的鲜血随着伤口处落入一盆冰水之中,不消多时,自手腕之处流出的血液渐渐变成鲜红,而那冰水之中蠕动着数只米粒大的小虫,没多会,那些小虫便冻死在了冰水之中,一动不动。
在血液变红之后,另一碗药已经熬好端了上来,伺候的人已经把药灌进了海棠的嘴里,而海棠手上被割开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
“按着药方,一天三次,连服七日就会痊愈。”温夙洗净双手后,对着顾靖风说道,顾靖风点了点头。
“以后姑娘出门,身边再没有一个人跟着,小心你们的狗命!”地上,冬春与珊瑚各自跪着,已经跪了许久,她们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来海棠最近古怪,除却日常的用膳沐浴,旁的时候,根本不愿让她们近身伺候,动不动的便是打人骂狗,脾气变的想当的暴躁。
今儿海棠出门,她们原想跟着的,可海棠硬是不让,多说一句,冬春还被赏了一巴掌,她们也没法子,却没想回来就出了事,此刻,顾靖风冷着一张脸,疾言厉色,对着二人说道。
冬春愣是一哆嗦,忙的点头,珊瑚在旁亦是应声,不敢怠慢,嘱咐完二人之后,顾靖风亲自送了温夙出门,引着他向着正院而去,原本今日温夙回京,顾靖风请了他来将军府,一是叙旧,二则是想请他来给沈轻舞把个脉,沈轻舞腹中孩子已经七月多,最近这段日子,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整个人清瘦了好些,脸色亦不大好,再有两月便到足月,听人说,女人生产便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顾靖风不放心,这才把他拉来,不成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
彼时,沈轻舞尚坐在正院内等待着顾靖风,身边亲近的素歌素心都受了伤,如今贴身伺候的丫头换了年纪尚小,却也是陪嫁而来的宝珠,顾靖风进来时,沈轻舞正坐在紫檀木的圆桌前想着心事,手捧着茶杯,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救活了吗?”沈轻舞见顾靖风来时,扬声便问。
“活了。”顾靖风点了点头,对着沈轻舞言道。“你先坐下,静静心,让温夙给你把把脉。”
刚才的事情历历在目,沈轻舞只觉得后怕,如今顾靖风伸手扶住了她,陪着她一同坐下后,她才觉得稍稍定心,心下有些安稳。
温夙为沈轻舞把了脉,脉象细微小至如弦,沉而极细最不断,想来也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孕晚期,本就身子笨重睡眠不足,加上又是夏日,不思饮食,导致五内郁结,脉象虚浮无力,把完脉的他便直接开口,让沈轻舞少用心思,放宽了心,不然这么熬下去,等到了足月生产之时,定然是要受大苦的。
到了那时候,生产时用不上力气,一进一出的时候,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
顾靖风知道,沈轻舞这段日子为了海棠的事情没少操心,孩子日渐在腹中长大,身子笨重夜里睡不安稳,她熬得眼下满是乌青,双腿又开始浮肿,有的时候,顾靖风甚至后悔告诉了沈轻舞海棠的事情。
饶是今儿个海棠发疯,顾靖风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后怕,若不是沈轻舞自卫的及时,不然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根本难以想象!
一想到那海棠当时杀红了眼神,顾靖风便心有余悸!海棠,成了这府里的一个毒瘤,而自己尚且不能摘除了她!
见夫妻二人脸上都存满了担忧,温夙从容的开了方子,交给了顾靖风,浅浅道“这段日子我都会在京中,城外的十里坡有个老者得了个瘤子,那瘤子长在勃颈处像是个寄生胎一样,跟了他二十年,这一次,他拼上了命,说愿意让我试一试,割了那东西,难得碰上这样的病号,我便答应了,你夫人的胎,这次我亲自照料,你且放心,只给我安排了住处就成。”
听得温夙一言,顾靖风可算松了口气,稍稍开怀了些,沈轻舞亦扯了扯唇,对着温夙报以感谢。
以温夙的医术,给自己做个保胎的大夫可谓是大材小用,但有他开口,顾靖风当真定心可不少。
等安顿好了沈轻舞,顾靖风让王安把耳房后头的一进院子打扫干净了辟给温夙独住,随后去到了侧院。
侧院内,喝下两剂汤药的海棠从床榻之上迷迷糊糊的醒来,被扎穿了手掌的整个手包裹的严实,却火辣辣的揪心刺痛着,身体之中的那份噬心之感已然消失,海棠知道,自己吞下的金蚕蛊怕是已经解了。
早在醒来之后,她便开始有预谋的故意吞下了金蚕蛊,为的就是让自己失心发疯,从而一刀子刺死了沈轻舞,却没想,沈轻舞竟然有两下工夫,自己的计划没成,却让沈轻舞废了一只手,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此时此刻,懊悔不已,怪自己功课没做足,应该早早的给沈轻舞来上一针,这样便确保了万无一失。
就差一点,她的匕首就能捅破了沈轻舞的肚子,只差那一点……
恼恨,让海棠的手不自觉的揪紧,却因为疼痛,又再一次的放开,这一次明目张胆的害了沈轻舞不成,下一次,只怕便不再容易。
顾靖风进来时,看到床榻上睁大着眼睛,眼中满是愤怒戾气的海棠,他有着一股想把海棠斩杀曝尸的冲动,可冲动只归于冲动,很快,他便收拾好了心神,而床榻上的海棠亦察觉到了房间内的响动,快速的收回了眼里的恼火,换上了一副呆滞无辜的目光,在见到顾靖风后,柔柔的一声轻唤。
“将军……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你中了蛊毒,让人控制了心神,差点杀了轻舞和孩子。”顾靖风冷着一张脸,只是淡漠的向其解释着,话音之中,再没了从前的那一抹柔情。
海棠看着顾靖风那张冷峻阴沉的脸,便知道,自己的行为促怒了他的底线,沈轻舞与孩子在他的心中,是那么的重要,这个认知,让海棠越发讨厌沈轻舞,以及那个肚中还未生下的孩子。
可心上无论有多讨厌,此时此刻,却也只能装作慌乱紧张,手足无措的模样,对着顾靖风满是忏悔着。
“将军,我不是真的要对夫人不利,我连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我愿意向夫人负荆请罪,请求她的原谅,哪怕是让我磕死在了夫人的面前,我都愿意……”
被扎穿的手,此刻因为着她的动作,撕心裂肺的疼着,可管不得许多,脚下虚浮的海棠忙的便要起身,奈何动作太大,一下便跌在了顾靖风的脚下,伤口撕裂,里头的鲜血染红了海棠手上的白纱,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便落在了青砖铺就的地面之上。
顾靖风抿唇,长叹着一声拉起了她“我会查明这蛊毒的来历,这段日子,侧院的护卫会增加,你好好安心的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养好了身子,旁的以后再说,这次轻舞也是受了不少惊吓,她的性子,只怕你现在去,她也未必愿意见你,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等我查清了前因后果,她也不会误会了你。”
顾靖风的一番话,让海棠明白,自己想来是要被禁足了!他的话音委婉,可里头却也无不是在担心沈轻舞,想禁足了自己,保护好了她,沈轻舞,这个女人活的肆意张扬,生的又是家世高贵,没有一处无不让海棠羡慕嫉妒,从前,顾靖风回来为自己轻谩她时,海棠的心底里有着一丝快慰,现如今,轮到自己被轻谩时,她是那样的愤恨,对沈轻舞愤恨,对她腹中的孩子愤恨。
她几度认为,是自己的腹中的孩子没了,所以才会让顾靖风对沈轻舞重新看重,只有沈轻舞的孩子没了,顾靖风才会一视同仁,重新发现,自己的好!
陷入情爱之中的女人,就是这样的没了理智!
可海棠却也不是完全被冲昏了头脑的人物,心中知道一旦自己被顾靖风禁足,顾靖风能来侧院看望自己的机会少之又少,不说顾靖风的心,便是丁香所要的部兵图拿不到,那么自己的命,也没那么轻易的活,想要出去想要靠近顾靖风,除掉沈轻舞,拿到部兵图,就必须动脑子,想办法让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正思量之间,黑蒙蒙的天,夹杂着狂风呼啸,刹那之间,一倒霹雳闪电划过天际,带着的轰隆隆的雷鸣,海棠见着那电闪雷鸣,不由的扬唇一笑,计上心头,不禁的再想,或许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第三十一章:烧了侧院
“不好了,走水了,快,快救火!”
铜锣声叫嚷声响彻着整个将军府时,侧院内整个廊屋的半边都已经烧透,就在半刻钟前,一道天雷直接打进了侧院,击中房顶,随后火势开始蔓延,整个侧院的半边被烧毁,加上此刻有风,一下加注了火势的蔓延扩散。
整个将军府映照在一片火光之中,家丁护院打来了水,用着最快的速度来扑灭大火,里头的丫鬟婆子早早的在大火烧起前,从院子里逃窜而出,各自保命,根本没人来得及管尚躺在床榻上,无法动弹的海棠
而床榻上的海棠鼻住呼吸不敢放声大叫,怕呛了烟,只努力的煎熬,等待,直到有人踢开了屋门,将她半拖半拽着从屋内救出,一条透湿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她才得以获救……
漫天的火光之下,珊瑚的半边发丝被烧的焦灼卷曲,整个人被火光吞灼的像是被烫红了一般,反而海棠却丝毫没有一点受伤,除了呛了两口烟,海棠怎么也料想不到冲进火场之救她的人竟然会是从来不声不响的珊瑚!
而冬春是侧院里头跑得最快的那一个,惊雷打下来的时候,她一个趔趄,一看里头起了火,大喊了一声跑到自己的耳房内卷了细软便往外冲,哪里来得及去管海棠,此时此刻,眼看着大火扑灭,她假模假式的赶到海棠身边作秀,海棠连正眼都不瞧她半分,只倚靠在珊瑚的身上。
一根细长的铜丝自房梁穿引到侧院的正屋内,用来引雷点火,这是海棠在顾靖风离开后,用了特有的笛音传递了消息,让丁香趁着乌云压境,天昏地暗之时摆置的,也只当是碰碰运气,可老天爷到底还是帮着她的。
一道炸雷直接打在了屋顶,火星顺着屋檐很快的烧着了房梁,火势顺着风,蔓延快速,海棠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却能够感受到火焰如蛇般舔舐周遭的热度。
早有人趁乱入内扑火时,取走了引雷的铜丝,神不知鬼不觉,旁人只会以为这是一场天意!
顾靖风赶到时,海棠让人裹着打湿的棉被坐下垂花门前的石墩上,整个人气若游丝的靠在珊瑚的身上,神色涣散。
一场大雨来的及时,火势没能够蔓延烧到旁的地方,只是这侧院此刻是无法再住人了,而海棠在见到疾步而来的顾靖风时,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紧紧揪住了顾靖风的衣摆,泣不成声道“将军……将军……”
顾靖风看着此刻断壁残垣,荒凉满目的侧院,只抿唇皱眉着“忠叔,把西间的后罩房收拾出来,让海棠先住着,等明日天好后,找了工匠来修葺屋子,这段时间,你们派人好好照料着海棠姑娘,不能够有任何的差错。”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顾靖风来时未曾打伞,身上已经湿透,雨水顺着掉落的发丝一滴滴的落下,此刻,顾靖风凛若冰霜对着身旁的人下令着,海棠一听,心下着急,手下拉扯着顾靖风的衣摆,哭声凄凄“将军,您别把奴一个人留在院子里,奴害怕,奴不想离开将军……”
“求求将军,奴不想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又是蛊毒,又是天雷,将军不要把奴留在院子里,便是跟在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奴也不愿意在这么住着,求求将军。”
海棠做足了一副惊惧失色的模样,紧紧的环抱住了顾靖风的大腿,在那儿声泪俱下,淅淅沥沥的小雨转眼变成了大雨滂沱,未打雨伞的二人此刻衣衫尽湿,海棠似一株浮萍般紧紧的抓着顾靖风不愿放开。
手上的伤口鲜血淋漓,混着打湿的雨水点点的落下,最终,顾靖风将她从青石板道的地砖之上扶起,打横的一把抱着海棠走向了自己的书房,命人寻了干净的衣衫来为海棠更换。
雷声隆隆,电光闪闪。电闪雷鸣似一把把在空中敲击的利剑响彻天际,大雨滂沱不间断的下了整夜,空中那灰蒙蒙的一片如撒开千丝万线的银帐水幕,渐渐的将天地缝合连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