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得很,“我跟禾晏他们一起的,刚才出去买了点东西。”
侍者半信半疑,放她进去了,不过后面跟着一人,带路还是监视,元小春也不在乎了。
“他们哪儿呢?”她还大方问,
“您这边请。”
这种奢靡的玩乐场所,她有近八年没进来过了吧……元小春觉得心有点堵,忍着了。
侍者敲了敲门,
一人拉开门,“怎么了?”男人手里拿着桌球杆儿,指头上还夹着烟,
“这位女士说和您们是一起的,”侍者让开,元小春静淡地站在后面,“禾晏呢。”
男人明显一愣!
不过还算稳地稍一抬下巴,“你等等。”合了门。
这门一关啊,男人球杆直指大咧咧裙摆也撩起来正在嘬烟准备开球的戚霜晨,低声“快!元小春来了!”又忙去看茶几边正在泡茶的禾晏!
禾晏一蹙眉,看过去,
男人拇指直比门外“站外头呢!”几乎就是口型叫了。
戚霜晨忙灭了烟,裙摆也放下来,球杆丢给旁边的人,张口用手还扇了扇,呼口气,慢慢走到窗边靠着,恢复应有的仪态万方。
男人又看向禾晏,禾晏稍一点头,继续泡茶,
男人也沉了口气,这才拉开门,
“进来吧。”眼神里都是戏谑。
元小春也不奇怪,他身边的人都瞧不上自己,她也瞧不上他们,扯平了,没什么可介意的。
元小春进来,
首先看到的就是窗边倚靠着的戚霜晨,那幽艳的傲娇看向自己时,更冷漠。
元小春倒是对她一笑,“这里空气不好,你呆在这里对身体不好。”
还没等戚霜晨会过来,
她扭头十分干脆地看向那边坐着的禾晏,
元小春就是元小春,
你永远摸不准她出招儿的节奏感,
她笑着冲禾晏,
“禾晏,你最爱的人怀孕了,你该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们,离婚吧。”
☆、13
戚霜晨这才知道自己是真扯禾晏后腿了。
所以说,这也是个高人呐,灵机一动,局面就能扭转。
不等禾晏说话,“她”似突然炸了毛的猫,一下立起身直指元小春!
“你跟踪我?!”满脸的震惊,接下来,轻轻摇头,多棒的演技,眼泪集聚,倍感羞辱地落下一颗,“你年纪轻,心计却如此深,你一定也知道我是假孕了?”指着她的手慢慢放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裳“我已知错,知道这样欺骗他不对,幸亏我已对禾晏坦白了一切,否则……你还特意跑来这里……落井下石么,深挖我的伤痛吗,是的,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了!”吼出这句,跑了出去!
“霜晨!”一个男人配合地“惊忧”追了出去!
一室人的眼都在剐着她!
咳,到底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元小春彻底傻了。
魔邪在哪儿?戚霜晨终究还是吃定了元小春一颗善良心。
竟是假孕,说她“跟踪”“落井下石”……这些都在其次了,最后这句“我永远不可能有孩子了!”才是最重一拳,准确打到了元小春柔善的心房,满溢出的,定当有自责:是呀,一个女人最痛苦的莫过于失去拥有孩子的权利,无论她是什么原因失去了,任何人在这上面去做文章刺痛她,都是残忍……
戚霜晨跑出来了就呼了口气,抬手超爷们儿地用掌廓抹了把泪,
“美女,妆花了。”跟出来的男人笑,
戚霜晨此时也没有玩笑的心,扭头,“你去门口听听,里头怎么样了。”
里头怎么样了?
元小春气势全无,不安地承受着来自禾晏的冷酷意……
禾晏当然气得够呛,
更多的是,再次的灰心,
本以为她至少有些“作为”,
结果,除了耍帅,
这孩子竟然连尝试“撕”一下都没有,就“拱手相让”,就“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禾晏愈加失望,她不仅情商不济,现在看来,竟连“斗志”也张扬不起来……寻宝路漫漫,你以为仅仅只与“宝藏宝物”打交道吗,是人,将来她得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人,能帮她的,会害她的……
灰心,
失望,
却,还是不能放弃呀。
放弃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禾晏就败了。
看上去只是一场阵线拉得比较长的游戏败了,
其实,
折败的是,压在禾晏最内心深处、也许他自己都无法觉察出的一颗“救命稻草”:他想实现的是梅里亚的愿望。梅里亚在元小春十五岁那年走了,禾晏的妈妈也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走的。这个世上还有他这样的人来实现她元小春逝去妈妈的遗愿,可,有谁能来帮助他来实现自己妈妈的遗愿呢,他连妈妈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许,这也是禾晏如此执着这个游戏的原因之一……
好吧,“妈妈和孩子”的由头扯太多了,都是“怀孕”牵扯出来的没用感情,禾晏正色,决定好好收拾她!
他放下手中茶杯,慢慢起了身,身上没一丝躁怒,
“行,你想离婚是吧,我给你这个机会。”看了眼球桌,“你赢我一局,咱们就去离。赢不了,”禾晏看向她,元小春竟是觉得这一眼如此深邃钻心!当然,一览无余的霸悍,“永远不要再叫我从你嘴里听见‘离婚’两个字。所以,元小春,这可能是你一辈子唯一一次能离开我的机会了,努力吧。”
☆、14
“小春,你还看这呀。”午休的时候,同事们见她在电脑上看斯诺克,津津有味的,挺稀奇,很少有女的喜欢看这。
元小春打哈哈地电脑关了,“哦,我妹爱玩这,我瞧瞧。”
低头摸手指头,其实,有些沮丧。
输了。
就算她在斯诺克上有天分,八年未摸,加上那天心理压力大……输了也不丑,就是他给的一次机会自己没接住……着实秦软之是了解她的,婚姻这条路上她并没有多大追求,好不好的,就那么回事儿,她提出离,主要也是触底了,不能害了孩子。现在没离成,还是那样过呗。
那天输了后,她不是个歇斯底里的,禾晏也不是个冷酷到底的,两人好像都能维持风度,很平静地一前一后走出来。
外头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元小春两手遮着头就那么往外走,被他拉住了胳膊,“去哪儿,”
“我的警服还在人家店里。”
“哪家店。”
元小春看了会儿他,说了地址。
侍者把伞递给他,他撑着伞独自向外走去。给她拿衣服去了。
元小春在那骑檐下看着他越走越远,大雨滂沱里,他的背影是坚毅的,倒也显出几分寂寥……元小春垂下眼,雨天确实是有魔力的,它能勾出许多荒谬的幻象……
一场闹剧下来,除了灭了元小春动“家中财宝”的念头,筹钱还是没着落呀。
那天老爷子把元小春叫回家,
递了张收据给她,元小春一看,七十万?!“钱你交给和尚了?哪儿来的?”问是这么问,基本上元小春已然有数儿,
果然,
“禾晏今天亲自送我去交的。小春啊,爸爸是这么想的,因为交钱这迫在眉睫,我就收了他这笔钱,可毕竟这是他的钱,不是你们两共有的是吧,”
元小春在沙发上坐下来,低着头,点点头,
“所以,咱们还是要还给他的,就是日子可以缓过来了,起码不用这么着急。”
元小春又点点头。
她家老爷子说的也没错,不过这笔外债变成内债罢了。这笔钱,她肯定要还,就算她和禾晏是正常夫妻,没有这么多的恩怨纠葛,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就这么用他的钱。这笔债记在心里了。
吃过晚饭,她家老二丢了碗筷就往房里钻,元小出这几天处于“草图攻坚期”,没日没夜地赶设计图纸,家里人看她这疯劲儿也习惯了。
元小春熬了点红糖水给她端进去,不打搅她地拿起一张图纸看,画得真漂亮。
哪知,看见老二盯着她瞧,
“看什么,”元小春瞪了她妹一眼,
小出支手撑着下巴,“我姐身材实在不错,瞧这马甲线,要走秀,一场要两三万没问题。”
元小春是挺注意锻炼,她从小就好动。
要平常,她早斥妹妹爱胡说,就喜欢开自己玩笑。
这会儿,一听见钱……
元小春摸摸t恤下的小腹,“真能赚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