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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过气花魁再就业
作者:李浮安
文案:
简而言之就是过气花魁与太子爷的套路与反套路。
他身为王储身边无数女子皆是为权势曲意逢迎,她身在青楼被男人追逐也不过因名因色。两个不相信爱情的人走到一起相互试探,步步为营……
前二十章左右基本为青楼日常,男女主角主甜微虐,保证坑品,结局已定,大大大的he。
内容标签:三教九流 女强 复仇虐渣
主角:程华韶 ┃ 配角:许优、蔡永义、童观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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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事
华韶是被人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五岁那年的屠城持续了三天三夜,范围涉及包括曲禾镇在内的九个镇,埋葬着她所有亲友邻人的尸坑就在被重新修复的城墙脚下。随薜大人出游路过曲禾镇,远地迁徒而来的新民种地、采桑、纺织、贩商……一片祥和,好像曲禾镇原本就该这样,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掩埋在墙角,被无数路过的人踩踏着。
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叛乱者坐稳天下命史官重新书写了那段历史,于是人们集体失忆般默契地没人提起那年的大屠杀,化为白骨的受害者不会说话,侥幸逃离的幸存者也许午夜梦回会听到至亲救命的惨叫和刀箭穿透人体的声音,可醒来生活还要继续,于是沉默,直到离世。
华韶闭上眼,站在城楼之上任冬风肆虐。
“咚咚咚!!!”
那一年屠城的战鼓声回荡在耳际。
“咚咚咚!!!”
被敲门声吵醒,华韶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才现了微弱的天光,又是梦啊。
“谁啊?”自个儿喉咙里传来的低沉喑哑的声音吓了华韶一跳,想来是昨夜被客人们央着唱了太多曲的缘故,干咳了两声,感觉嗓子快要着火了。
门外没了动静。
“小菊?小菊?”华韶唤了几声无人应,起身倒了杯隔夜的茶水囫囵咽下,润了润嗓子复问道:“谁在敲门?”
“姐姐,是我。”
门外年轻女子的声音柔弱无力带着哭腔。
“青荷?”
华韶打开门果然见小她两岁的青荷姑娘哭红了眼眶,初春的清晨寒意森森,却只胡乱披了件单薄的夏衫,发髻懒懒垂在左侧半露的香肩上。
“客人欺负你了?”华韶心疼地扶青荷去榻上躺着,拢上被子,坐在榻边紧握着青荷冰冷刺骨的双手:“要不要让小菊砌壶热茶来暖暖身子?”
青荷颓然地摇着头,华韶不确定她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一时无言。
尴尬着沉默了片刻。
“我很羡慕姐姐。”青荷缓缓开口道,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华韶,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滴落在织锦缎面的被子上,泪滴浸染在嫣红的被面像暗红的血渍。许是哭了太久,嘴唇因脱水有些干裂,青荷舔舔无半点血色的双唇继续道:“同样身处在这腌臜地儿,姐姐露个脸卖卖艺就可以赢得满堂喝彩,妈妈惯着您,客人们宠着您,姐妹们虽然嫉羡谁又敢当您面儿说什么?可是我呢?”
青荷挣脱被华韶握住的手捂面大哭道:“我受尽□□原想着攒钱早日赎身,谁曾想又摊上这种事儿……”越说越难过,担心吵醒还在熟睡的众人只得将脸埋进被子里。
“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华韶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心底却升起一阵不可名状的内疚。“是……是客人有过分的要求吗?”华韶小心地问道。
“过分?呵呵……”青荷收起泪眼,冷笑直视华韶:“过分的要求只有在姐姐这里才成立,对于我,包括院里的其他姐妹们,什么事儿没做过?什么事儿不能做?不过定价多少的差别。就连身价仅次于您和欣儿姐姐,声称只卖艺不卖身的春夏秋冬四位姐姐,哪个不是权势之人的床榻常客?”
华韶被小丫头一顿数落心有不快,虽然委屈但看丫头从未有过的失态料想自己这点不快和青荷遭遇的事比起来必然算不得事儿。只得轻声安慰着:“姐姐纵然有千般不是也等咱先把跟前的坎儿过去再由着妹妹说好不好?”
青荷扑到华韶怀里,轻声啜泣,喃喃自语般:“三月未有月事了。”
华韶虽未猜到,也不很吃惊。玉香院是十里秦淮最昂贵的消遣处,姑娘们打小被买进来时就经过层层筛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照着官家小姐的规格请先生教养,吹拉弹唱更是样样不落,自然不似别处不入流的风月场单指着皮肉生意过活,但迎来送往间有的事儿难免。
“许是误会呢?”
姑娘们为了避免怀孕各出奇招,妈妈也为姑娘们随时备有熬好的汤药,久而久之身子大伤,月事数月一行也是常有的事。
青荷摇头道:“我也怀着侥幸期盼着也许不是呢?昨夜送恩客离开后吐了一夜未曾合眼,我心里害怕,天不亮请对街医馆的徐大夫瞧过了,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你记不记得因为小产去世的莲儿姐姐?我好害怕,以前听带我的娘姨说过,很多怀过的姑娘要么过不去这一劫流血不止而亡,要么活下来了人也废了……”
华韶打断她的话:“你和莲儿姐不一样。她是巴望着用肚子里刘家的种要挟刘仕良迎她进门,等到梦碎人醒孩子都大了才酿成惨剧。难道你想留下这个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你一夜未眠先在我这儿睡下,好好歇息几日,妈妈那边我替你去说。”华韶扶青荷躺下,拿出丝巾替她擦掉手上脸上黏糊的泪渍,将的擦净的双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静静地守在床前看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不觉间天已大亮,春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小菊端热水进房正欲叫醒华韶,只见自家小姐坐在榻边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见她进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上已经熟睡的青荷。主仆二人轻手轻脚地洗脸梳妆,直到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才敢喘口气。
“姑娘?”小菊一脸疑惑地望着华韶。
“暂时不要问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去找妈妈商量点事,你出门买点补身子的药食备着,另外托人去转告许公子今天我不方便见客。”华韶掏出一些散碎银子:“买药食剩下的银子留着给自个儿买些零嘴儿解解馋吧。”
十一岁的小菊还没开始窜个头,矮矮胖胖的活像立在菩萨身旁的童子,听到可以买零嘴儿,接过银子蹦跳着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突然愣住了神,从听到可以买好吃的那刻起整个脑子被各种好吃的塞得满满的,姑娘吩咐要办的事儿反倒有些忘了。
傻愣着在原处杵着正回忆,后厨买菜回来的章大娘轻轻拧了一下小菊的胳膊:“傻丫头想啥勒?”
小菊木头木脑地没有反应过来。
章大娘从竹篮里拿出一颗澄黄的杏子塞到小菊嘴里:“尝尝甜不?”
小菊一口含住杏子,抱住章大娘含糊地说:“大娘,我想起来了。”说完又欢快的跑开了,远远的飘来一个字,“甜……”
章大娘看着小菊远处的矮小墩实的身影摇摇头:“伶伶俐俐的华韶姑娘咋摊上这么个傻丫头。”
鸨母已经醒了,端坐在镜前由着丫头环儿梳妆。房间里浓浓的香料味有些刺鼻。华韶克制住想掩鼻的冲动,笑脸盈盈地请安道:“妈妈怎起得这样早?”
鸨母左手在半空中温柔一转,指尖微翘递向华韶,华韶忙上前用手心托着。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姐看座。”鸨母怒斥完房里的新来的丫头珠儿,转眼却慈爱地望向华韶嗔怪道:“我家韶儿这么早来问安可不常见啊?”
华韶趁鸨母不注意冲环儿抱歉地笑了笑,坐下后仍旧托着鸨母的手,笑道:“是孩儿不孝,妈妈温柔慈爱定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
“别贫了,一大早就来烦我不会只是过来陪我聊闲天儿的吧?”说话间鸨母细薄的嘴唇已被染成紫红色,脸被脂粉涂成无朝气的白,厚重昂贵的脂粉也填不满岁月留下的沟壑。华韶每每看到这个她称之为妈妈的中年女人总会想到自己的未来,正发着呆丫头们已经被打发出去了。鸨母起身亲自查看了一下房外确定四下无人,开门的间隙昨夜留宿的客人起轿回府的喧嚣声穿过门缝扑面而来,妇人进门转身故作妖娆地扭动肥硕的腰肢,食指和小拇指微微翘着扶着门框,“嗒”,关上了。
她没必要在华韶面前卖弄风骚,只是做惯了取悦男人的事,难免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尘味。侧身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尝了口太烫又放下。“说吧,看你吞吞吐吐半天。”
华韶把鸨母放下的茶杯端到左手,右手作扇状轻拂袅袅热气,待不那么烫了再递回鸨母手里。“倒没什么大事儿,青荷妹妹染了风寒可能要歇息几日,她身子不便出门,托我向妈妈告个假。”
“嚯,秋龄攀上了高枝昨儿个才和我谈了赎身的事儿,你同欣儿心高气傲不愿委屈做那事儿,眼下青荷又……我玉香院还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姑娘?”鸨母再看华韶的目光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
华韶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无视鸨母的怒气欣喜地问道:“妈妈方才说秋龄姐姐要赎身了?”
“赎身?”鸨母冷笑道:“金主还没开口自己倒坐不住了,现眼的东西,我瞧着她那高枝儿未必牢靠,且看着吧。”
有管教新姑娘的老娘姨托环儿传话进来:“莺儿还是不肯吃东西,怎么打骂都没用。”
“让她进来。”鸨母白了娘姨一眼,道:“一个野丫头就难住您老了?”
娘姨畏缩着回话道:“您说过莺儿这皮相十年难得一见的好,不许伤了身更不许花了脸,那丫头鬼灵精似的明白着,拿自个儿要挟老婆子。”
哭闹撒婆寻死觅活的女孩儿鸨母见了不少,烈性得真去寻死的还没遇到过。她摇头道:“韶儿啊,像你这般知礼识趣的姑娘是越来越少了。”
华韶上前扶着欲起身的鸨母:“姑娘家想心安理得吃下这碗饭总需要妈妈这样的长辈开解一下的,逼得太急出事就不好了。”
华韶惦记着青荷 ,原想早些地告退。鸨母要随老娘姨去后院柴房管教丫头,对华韶道:“你是过来人里拔尖儿的,一同去让小妮子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首次开文,小伙伴们踊跃评分留言就是对浮安最大的鼓励了。
每日00:00左右更新一次,不更新我是不会睡觉滴,哪怕稍有延误。
文笔情节方面第一次写长篇不足之处很多,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感谢大家的支持!
☆、挚友
门上铁铸的大锁锈迹斑驳。
老娘姨开门时手中不稳,锁“哐”地一声巨响,砸到石板地面上。“啊……”屋内传来女子微弱的惊吓,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挪动的声音。
鸨母一个人进了昏暗的柴房,让随行的众人候在门外。
十三岁上下穿着粗布衣衫的莺儿瑟缩在墙角,刚买进来时洗了澡,在柴房关了几天又脏兮兮地像从泥地里挖出来的藕人儿。
“你害怕?”鸨母原生着气一路上想着要怎样收拾这个不实抬举的野丫头,一看莺儿尘土也遮不住的花容月貌,同为女子也生出了怜悯之心,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不能和未来的摇钱树过不去。
鸨母走上前去蹲下,平视着女孩的目光,女孩背靠草垛已经无处可躲,鸨母能轻易的只手握住她纤瘦细小的双手:“太瘦了,该听话好好吃饭。”
蹲着太难受,她站起来缓缓对莺儿说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的坏人,觉得我为了钱把好人家的女儿往火坑里推。谁又曾想过被送到我这儿的不是落到人贩子手里与家人离散就是被无力抚养的家人送过来换点银钱过活,有些姿色年纪尚小的我买了好吃好喝养着,争气些成了角儿还不是富贵荣华?姿色普通的愿做这个行当必然辛苦些,也可以解决温饱,再次些的哪怕收了给出了头的姑娘做使唤丫头总比流落在外饿死强吧?”
莺儿似听非听,眼睛不住地瞧着门外。
“那个漂亮姐姐……”小女孩的视线望向站在门外的华韶。
鸨母得意地笑道:“华韶姑娘同你一样也是被我买下凭本事熬出了头,现在何等的富贵荣华。”
“我见过那个姐姐。”莺儿睁着大眼睛对鸨母道:“以前和奶奶一起在街边乞讨时见到过。”
去年发大水,在河心捕鱼的爹爹来不及上岸,母亲不堪重负丢下一老一小跟人跑了。奶奶和她为了活命沿江要饭,华韶十八岁那年的生日宴就办在江边的游船上,款款笑着被衣着鲜亮的红男绿女簇拥。莺儿当时还问奶奶:“河船上仙女一样的姐姐是公主殿下吗?”奶奶摇头说不知道,她馋眼还想多看一会儿,被清场的兵士撵了开去。
曾经惊艳了时光的仙女姐姐竟是青楼女子么?
“我饿了。”小女孩舔着干涩的嘴唇可怜巴巴的望着鸨母。
“想通啦?”鸨母笑着扶起莺儿,替她摘去粘在发上的稻草:“收拾干净吃饱饭,姑娘要学的东西还多着捏!”
华韶刚离开鸨母出来就听人传许公子求见。房间里睡着青荷不便见客,只得将人请到湖心凉亭。远远望见一身青灰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湛蓝的布包,兴冲冲地冲着自己的方向挥手。
“可累死我了。”许公子将布包“嘭”地一声放到石凳上,刚腾出手就拎起衣袖去擦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华韶将丝帕递与他:“这点儿东西就累着您了,二十五岁的老爷们儿怎比足不出户的贵族小姐还娇气?”
许优神秘兮兮地说:“送你的礼物赶紧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华韶怕是恶作剧,里边儿又藏着一些恶心玩意儿站得更远了,打死不愿上前。许优单纯地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这次保证不是蛇虫鼠蚁或者动物尸体一类的。”
其实许优也觉得每次捉弄华韶的招数太幼稚了,那些小东西他自己也恶心,可是华韶太好骗了,每一次都会上当,而且惊吓间会失态地冲过来紧紧抱住自己。他在她面前总是孩子的顽皮模样,好像不知道该怎样像成年人那般同华韶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