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别说徐韶雪面如死灰,怔愣哀泣,就连身后默默缩在人群里的赵清婉也是浑身一震。
喂,夏侯奕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这么朵娇花就被你摧残了,年节之时,连皇上都封印罢朝,你一闲散皇子,公务个什么劲儿啊,借口都不能用心找。
不过,她这心里怎么就这么喜滋滋呢?
唉,徐姑娘节哀啊。
徐韶雪哪里还有力气再去挽留,今日本就是鼓起勇气前来,听人说他出了宫,这才赶忙寻过来,如今被他这般厌弃,哪里还再继续呢。
见夏侯奕都走了,赵清婉自是小媳妇一般跟在后面,就在错开徐韶雪身子之时,却感觉她望过来,赵清婉也愣愣回神,打眼便看到徐韶雪正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
徐韶雪倒也很美,柔弱多姿,再加上此时眼眸含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想来也着实令人心动,只那眼眸看到赵清婉之时竟是由不可思议到嫉恨,赵清婉浑身打了冷颤。
得,定是被人误会了,当做情敌。诶,也不是误会,你分明就是人家情敌嘛。
赵清婉摇头失笑,见前方那人扭头等着自己,似是责怪为何还不过来,只得放下心思跟了上去,被他扶着进了马车,倒也不忸怩,只安心等他。
只这一幕看在徐韶雪的眼中,自是恨得牙痒痒。
原来表哥真的有了心上人,还是一个近些日子屡屡出风头的小丫头。
不过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青果,到底是哪里入了表哥眼,值他那般对待。
看自己之时避如蛇蝎,近不了身,望向那女子竟是满目柔情,瞬间柔和,小心翼翼扶着她上马车,一举一动呵护备至。
若非是在路上,恐怕表哥就会抱着她上去吧,徐韶雪倒是没想错,夏侯奕还真就想将这娇人抱上去,不过赵清婉自是不愿,这才作罢。
徐韶雪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去徐府,只脑中依旧回忆表哥对着那人温柔浅笑,满面柔情的样子,何曾对自己显露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微笑都无,不,也是有的,幼时入宫,跟在姑母后面,跟在表哥后面,表哥也像方才护着那女子一般护着自己,是的,曾经也是有过的。
可是如今呢?如今表哥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都不愿。都是母亲,都是母亲伤了表哥的心,这才让表哥迁怒于自己。
表哥,若你要了华阳,就算让华阳不做徐安氏的女儿也可。
只要你别厌弃了我。
徐韶雪低低哀泣,这正月里火热的年节气氛一点也无,灯火通明的热闹倒是与自己无关,只脑中不断想起那谪仙似得表哥,还有那个抢了她表哥的女人。
“来人,给本郡主查。赵府五姑娘,赵清婉。”
没错,就是她,徐韶雪初见赵清婉之时便就记住了那人,无疑,徐韶雪也被惊艳一番。不提她身姿曼妙,周身气质,但是那张独一无二,精致漂亮的脸,就足以让人嫉恨。
上天何其不公,似乎什么都给了那女子,后来夫子也多多喜爱那人,即便是大有比她上进,优秀的女子也比不过她。六艺平律之上,更是大放异彩,徐韶雪自是没有错过那女子耀眼的身影。近日又听京中传言赵府五姑娘颇得太后喜爱,想来是她不假。
然,那又如何,表哥只能是她的,旁人休想夺了去。
徐韶雪近乎疯狂的阴狠神色吓坏了旁边伺候的丫头,自家主子在外脾气甚好,娇柔可爱,大气温婉,担得华阳郡主的名号也颇为自得。只是私下里隐隐乍现的阴鸷倒是每每将几个丫头吓退,此时自是谁也不敢多言。
只等着她慢慢回过神,仿似方才一切都未发生。
再说夏侯奕送阿婉回府,本就因着徐韶雪的事有些不快,此时见小丫头歪头苦想,也不看自己,夏侯奕竟有些闹起了性子,往日里矜贵的夏侯奕还有这样一面,倒是让赵清婉好笑。只见他静坐一旁,直盯盯望着赵清婉,也不言语,颇为哀怨。
“殿下,这般看着我作何?”
被他盯得着实发毛,这才开了口。
“何以不理本殿?”
听听,这哀怨的声音,怎会是夏侯奕发出来的,车外陌冰陌显只恨不能把耳朵堵死,身怕再听到什么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声音。
“我在想你表妹,就是华阳郡主。”
赵清婉倒也不藏着,只直白说出来。
“本殿在你跟前,你竟还有心思念着旁人?”
谁来救救赵清婉,她都要晕了好吗?这种时候,吃醋的应该是她才对吧,怎么五殿下满腔醋意,甚是哀怨,何况谈论的还是女子。
“殿下,你,你无理取闹。”
赵清婉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这殿下的表现就该是无理取闹才对,心里这般想,嘴上就这般说了,她倒是未发觉,如今在夏侯奕面前,是越发由着性子来,胆子大得很。
别说夏侯奕被雷得不轻,本能怔愣不动,心下好笑,这丫头确定是将这种形容闺房女子的辞藻用到他身上?
车外的陌冰显些掉下疾行的马车,还是陌显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陌显倒也很是不淡定,只是惯来的镇定起了作用,这才稳住。
陌冰心里哀怨,主子,你和殿下能好好说话吗?不就是从书肆到将军府,陌冰竟就觉得过了好几年。
“阿婉是嫌弃本殿不解风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什么时候说他不解风情了?再说,徐韶雪的事和不解风情有关系吗?
有吗?有吗?
“殿下,我是说,您那表妹爱慕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哦?原是如此,竟是婉婉醋了。”
夏侯奕将小手握住,顿觉舒畅,嗯,还是握住比较踏实。
“阿婉宽心,旁人与本殿无关,本殿只心悦你。”
本想炸毛的小猫瞬间便被安抚了,别说,夏侯奕这顺毛的本事渐长。何况,不仅如此,小人竟是又娇羞起来,好容易控制住的旖旎心思,又被她勾了起来。
“阿婉,莫要点火。”
说罢,不等赵清婉反应,那人便又攫住她唇瓣吻了上去,倒不似起初那般浅尝辄止,循序渐进,而是甫一碰触便如火燎原,赵清婉哪里招架得住,立时便被勾了心神,只仰头配合着他,一点一点,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一时间,车内只余熏炉燃烧淬火的声音还有亲吻之时间或发出的渍渍声。
很是羞人,只不过,赵清婉早在夏侯奕的引诱下渐渐沉沦,哪里还顾得及旁人感受。
倒是苦了陌冰和陌显,本就因着二人神一般的对话饱受摧残,如今又被这瞬时想起却迟迟未曾停止的旖旎声扰了心智,哪里还敢多听,二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里看出同一个意思:日后殿下与小姐独处之时,再也不跟着来.....
直至马车停到巷子里,夏侯奕才精准地停了动作,又不愿这般快放开她,只用自己的斗篷裹紧了,径直抱了人便跳下马车,转眼便隐在黑暗里,陌冰和陌显自是明白,主子这是又要翻墙了。
再说赵清婉任他抱着,自个儿现在的样子恐怕是不能见人的,也就未曾多言,只小心埋在他怀里,紧紧攥着他锦袍,一时竟是不愿开口,羞涩难当。
作者有话要说: 气温骤降,望君加衣......
☆、第六十四章:请旨
夏侯奕将小人送至榻上,真想就睡在她身边,拥着她入眠,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不觉更加期待她快快长大。
“等等。”
见夏侯奕要走,赵清婉赶忙拉住他袖口,虽然仍旧扑红着小脸,可今儿最重要的事还没办呢。
“舍不得我?”这厮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见小姑娘揪着他难舍难分的样子,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不是,我是……”
赵清婉说不过他,又不愿与他拖延,只伸手递给了他一个荷包。
“回去再看。”
说完便径直将他推了出去,旋即插上房门,这才放心。
夏侯奕自是猝不及防,呆呆站在原地,仿似还未回神,自己竟被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推开来,倒也不恼,只傻傻笑了起来,复又心满意足拿着荷包离去。
赵清婉倚在门后察觉到他离开,这才歇了心思,松口气。
上一世至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怎的被个少年折腾的头昏脑涨,暗怪自己没出息,复又想起这几个时辰的相处,越发羞得不肯见人,哪怕被冰柳逼着吃了晚膳,也是顶着个小红脸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于是,整个芙蓉院的丫头们都震惊了,只陌冰暗自好笑,知晓自家主子害羞不已。
夏侯奕紧攥着荷包回去,这还是小丫头第一次送他东西呢,怎么能不欣喜。
只是看了一路,夏侯奕发觉,这荷包竟是同大街小巷卖着的一模一样,哪里是小丫头亲手做的,分明是糊弄他呢。
这倒是误会赵清婉了,毕竟荷包这种东西算作女子的贴身物品,每个女子针脚也大不相同,私自相授荷包,怎么看也是私定终身,不合规矩的。若是被旁人发觉,那可真真是坏了名声,即便最终夏侯奕娶她为妻,那也是被人诟病的王妃,赵清婉当然不会拿这种事情玩笑。
不稍片刻,夏侯奕倒也想通了,想着日后逼着那丫头做一个便是。这才小心翼翼打开荷包,不料竟赫然乖巧躺着一“平安符”。
平安符?
夏侯奕想到年初一在双林寺相遇,他只以为她是随着沈氏进香才去的寺庙,倒不想竟是为着他去求符。
这傻丫头,许是那日得知自己要出征,担心了吧,这才巴巴求了符,夏侯奕自来是不信这些什么鬼怪神佛之说的,只因着赵清婉的心意,却是将红符紧紧系在自己腰间,那荷包也不要了,只留着这个符。
想到方才那丫头蜷缩在自己怀里依偎靠近的暖意,心中涌起无限柔情。这直接导致我们英明神武的五殿下竟又旖旎从生,梦中紧紧拥着那温软身子,只觉亵渎了她。
只又想到,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才又恢复如初,露出笑容。
就连永奕宫的扫洒太监都能感觉到自家殿下脸上若隐若现的微笑,只觉年节甚好,连殿下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陌遇偷偷撇向陌显,昨日里是陌显跟着出宫的,殿下不让陌遇随行,也就不知晓缘故,此时见殿下这般春风得意,而陌显又是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很难不勾起陌遇兴趣。忍了半天,还是按捺不住心思。
陌显自是明白陌遇所问,然,这种事情要怎么说?难道说主子美人在怀,春风得意?陌显自问没这胆量,只撇开视线,不理会陌遇脸色。
两人各怀心思,相顾无言。
“风儿参见皇叔,皇叔吉祥。”这边几人倒是没瞧见小主子入了门,待听得这脆生生的请安声,这才回头。
“你小子整日里忙些什么?风儿找你都找到我那里去了。”
不仅有风儿,还有四殿下夏侯朗,这话自是夏侯朗责怪自家五弟的,然风儿倒是没有去寻他,不过是昨日风儿和他都来寻夏侯奕,这才碰到了一处,今日一早在蓬莱殿请安后便直接一起过来。
“风儿,可是从太奶奶那里过来的?”
夏侯奕自是不理自家四哥发神经,只望向风儿,伸手抱起他。
“嗯,太奶奶想念风儿,昨夜便在蓬莱殿留宿。”
“那风儿要替皇叔照顾太奶奶,可能做到?”
“能,风儿可以的,皇叔放心。”
夏侯奕满目柔情不似对着赵清婉那般依恋暧昧而是清澈真情流露,要说出征在即,最放心不下的不是赵清婉,而是怀里这个小人,夏侯风。
婉婉有家人照顾,如今未涉及夺嫡,自是无人牵扯她,只,风儿深处皇宫,即便有皇祖母护着,也少不了有何闪失。
夏侯奕转头望向夏侯朗,似乎,他能信任的也只有四哥了。
“皇兄,你。”
“不必说,有我在,你且放心。”
未等夏侯奕说完,夏侯朗便接话,他虽对朝政提不起兴趣,然也并非不学无术,因而也能猜到夏侯奕的打算,上次喝酒对弈,隐隐听五弟提及风儿,当时还未品出其中深意,如今边关战火骤起,五弟出征定是迫在眉睫,他能做的只有护好风儿,这是他唯一能帮得上的事,何况,风儿可是他大侄子,即便没有五弟,他也会护好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