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拿帕子擦了擦手,将碗递给萧瑾,示意:“吃完。”
萧瑾包子脸抽了抽,有些不愿意,不过最后还是拿起碗将蛋羹全部吃光。
“真乖。”李萱给他擦擦嘴。
萧瑾咧嘴乐,他喜欢李萱夸他,喜欢看她笑。
不想这一咧嘴,胃中顿时一阵翻涌,手臂撑着软榻将方才吃光的蛋羹全部吐出,溅了李萱一身。李萱顾不的身上秽物,赶紧拍萧瑾后背,又给他杯茶水漱口。
这屋子是不能待了,李萱忙乎着将给萧瑾洗了脸换上衣服,一行人挪到侧间。
吐过后的萧瑾脸色越发苍白,困倦异常。最近几日他越发严重了,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吃东西也少,身体经常无故疼痛。
古稀郎中来诊治过两次,说他服药太频繁,脾胃受不住,等药效渐消就会转好。
只是什么时候药效消解却是不知了。
哄着萧瑾熟睡,李萱望着她径自出神,她还从未想过重活一世,自己居然还会为萧瑾担忧,仿佛就跳不出这个圈,此人就黏在她身上了,抖落不掉。
想到这,李萱心头一拧,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真是太讨厌了,这人怎么就阴魂不散。
将萧瑾安顿好,李萱出去见淡青,从她那得知事情真相。
——这药是萧瑾自愿服下。
李萱前世死得早,并不知道萧诚造反之后萧瑾的下场,不过端他行事,想来受的苦不要太多。
为达目的,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置自己性命于不顾,只有疯子能做的出来。
面对这样的疯狂,李萱突然有点害怕。
他对自己都能下这般狠手,那对别人呢,如果这次还不成功,那他恢复之后又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李萱有点不敢想象。
在外转悠一圈,李萱回到房中,看见熟睡的萧瑾,忍不住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其实呢,你若是这样傻下去也挺好,恢复后太危险了。你对我执念深,就非要不择手段得到,可若是有一天你的执念消退,看我不顺眼,会不会不择手段地害我?”
指尖从他鼻梁下移,挪到唇边,按了按,“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九娘说得对,我太心软,在乎太多人,连你这个坏蛋都不忍心你变傻,想办法医治。若真是有一天你看我不顺眼了,随便威胁一两下子,我就投降了。”
李萱忍不住叹气,心头气闷,手上力道就重了,狠狠捻了捻萧瑾的唇:“真不如傻了算了,打你骂你都不知道生气,只知道傻笑,又乖又听话。”
捻完唇,李萱还不解气,伸手又在他身上掐几下。
萧瑾被掐醒,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目光不解,“萱萱。”
李萱挑眉:“心情不好。”
萧瑾咧嘴傻笑,将手臂送到近前:“再掐,掐完心情就好了。”
“讨厌死了。”李萱一把将手臂打掉,扭过身子,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角的湿润。
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人家一对她好就没辙。
萧瑾若是对她凶,威逼利诱,囚禁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动容。可是他一对她傻笑,她就感动了。
萧瑾不太明白李萱,但能隐约感知她的情绪,察觉到她心情不好。
不知为什么,他特别喜欢看萱萱笑,哪怕萱萱骂他打他,只要她笑,她开心,他就觉得满足。若是萱萱不笑了,变得难过了,他就会心疼,特别特别心疼,不想让她伤心。
如今,萱萱就在难过。
萧瑾好焦急,但又不知道怎么办?他脑子越来越笨,什么都做不好,总是让萱萱难过。他笨拙地爬起,坐到李萱旁边,捧着她的脸,呼哧呼哧喘气:“萱萱不哭,萱萱不哭,你打我,掐我,使劲,我不疼,一点都不疼。”
“谁要打你。”李萱将他捧着自己的脸颊的双手拿下来,瞪他:“要你乖乖听话就好。”
“听话,听话,我一定听话。”他慢忙不迭点头。
“要永远听话,一辈子都听话。”李萱斜他。
“两辈子。”萧瑾伸出两根手指。
李萱终于满意,捧着小美人香了一口:“真乖,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美人儿可要记得今日的承诺。”
“记得,记得。”
见李萱终于笑了,萧瑾才放心,心神一松懈,困倦顿时涌上,他靠在李萱怀里,眼皮下垂:“困,美人困了。”
那就睡吧,李萱拍拍他。
事情没到最坏的结果,却也好不到哪去。
萧瑾一日比一日清醒,虽说速度慢了不少,但却真的在转好。可神智是清醒了,身体却衰弱下去,苍白细弱,吃下东西就吐,五脏六腑通常无缘无故疼痛。
古稀郎中说他是之前受重伤,又服下这等伤神府的禁药,烙下病根,伤了元气。不过好在年轻,胜在身体底子好,细心调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只是到底经历这么一场,以后最好不要大惊大怒,也不要太过执拗。喜为心志、怒为肝志、思为脾志,七情伤身,他经不起折腾,否则会有损寿数。
听了郎中的话,李萱对他更为上心,只偶尔不忿,戳着他的包子脸念叨:“你这是要变成病西施了,没人敢惹你。”
萧瑾便乐呵呵上前:“萱萱能惹,萱萱能惹。”
“那你不生气么?”李萱逗他,傻了之后的萧瑾特别好玩。
“不生气不生气,不生萱萱的气。”萧瑾摇头。
真乖啊,李萱给他摸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