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岚琥哈哈笑道:“那估计今晚您就得后悔, 他们俩现在还没和您混熟, 真要熟了以后……啧啧,你就问问那些出海回来的人吧,没有不怕这俩的, 哈哈哈!”
海上航行久了,景色是很单调的,尤其是返航时,一路都在赶时间,所以难免觉得无聊。
泰蔼鑫这些大人尚能自制,且还有些正事要忙,而像孟黎礼与孟黎然这两个死皮赖脸混上来的家伙那就闲得快长毛了。
因此,这对兄妹就想出各种馊主意、恶作剧,把满船人逗得鸡飞狗跳、哭笑不得。
好在他们心里很清楚,玩笑能开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又绝不能开玩笑。所以倒也没有耽误过大人的正事,只是让船上的众人见到这二位就有些头大。
谢皓余听了也笑个不停,道:“都一样,我那孩儿在人前尚知道要端着点,可背地里真没少顽皮淘气。”
几人聊了会儿,谢皇后就吩咐宫人带着两个孩子到一边用些水果点心,休息休息。
她则转头来,对孟岚琥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来,你弟弟是不是有个好友叫洪夜江?”
“对啊,小江与我们都很熟悉的。”孟岚琥点头道。
“哎,这事也是不凑巧。那个洪夜江以前不是洪翰林的儿子,后来过继出来的吗?他没出来之前,家里有个庶妹,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嫁给鹏郡王做了侍妾……”谢皓余缓缓说出了最近发生的一桩事故。
原来上一世的太后洪沛茵,之前利用她哥哥洪夜江,在陈鹏眼看要被牵扯进叛国漩涡中时,以出家的名义跳出了郡王府。
可谁知,她这一跳就跳进了寺规森严的感念寺。一进去就被剃了发不说,每天那是实打实的要干活的。
吃的是清粥淡菜,每日都要早早起来念经听课不说,空闲的时间还要挑水洗衣,甚至是种菜。
洪沛茵两辈子都没受过这些,才呆了几天,就熬不住了。到后来,她觉得哪怕是跟着陈鹏一起被圈禁起来,日子也要好过得多。
本来她还在苦熬坚持中,结果半个月前,陛下对鹏郡王府发了旨意。
因为暗卫已经查明,山西之事中,鹏王妃魏青旋和其他魏氏族人并没有参与,鹏王也是无辜的。
所以,陈鲲最后也只是训斥了二人一顿。对魏氏罚了俸禄并禁足一年,对陈鹏罚了三年俸禄,就算是他们没有管好自己家族的惩罚了。
感念寺里有尼姑看洪沛茵天天坐立不安的样子,还以为她是放不下外面的王府,所以就好心地把这消息告诉了她,想让她安下心来。
谁知,这消息根本没有让洪沛茵安心,完全就是让她烧心!
敢情她折腾这么大一圈,最后只不过把自己整得更惨了些而已,别人什么事情都没?
由于长期的压抑与不得志,洪沛茵终于有些疯狂了。
她最后竟然打定了主意,不论采用何种手段,她都要离开这个只有秃尼的大监牢。
在她给大哥又传了次信,表示想回家或者回王府后,洪夜江也终于看明白了,自家妹子根本就不是一心向佛的人,出家不过是她趋利避害的借口而已。
但洪夜江最后还是帮她问了问鹏郡王的意思。
可这次,陈鹏就不愿意再买账了。惩罚也出来了,他如今也没什么顾忌了,一个小小的翰林家的庶女,凭什么敢把他当傻子耍?
陈鹏一气之下,干脆把事情捅到了他哥面前。就连当初洪沛茵是如何进府的黑历史都被宣扬了出去。
上给陈鲲的折子中毫不掩饰地问道:“皇兄手下洪某人的妹妹,把皇家当猴耍,你到底管不管?”
对于这个问题,陈鲲一秒都没犹豫,只对洪夜江说了一句话“你若放不下那个家,就回去吧。”
洪夜江知道,他已经再不能管此事了,否则就真成了不知好歹的蠢货了。
因此,还不知道为了她,洪夜江差点被皇帝打回原形的洪沛茵,在等来了她哥一句“安心事佛”的传信后,气得大骂洪某人是个白眼狼,没良心。
而陈鲲更是坏心眼地,让暗卫带着洪夜江去感念寺某间房梁上,听了个现场。
看着自家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的下属,经受一下挫折打击,对如今上不了战场、没法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而言,还是很愉快的。
然而他们都没想到,洪沛茵在失去了哥哥的帮助后,竟然还没死心。
她开始观察起感念寺各个出口的守卫情况。
终于,在七、八天后,她自认为找到了一个逃离的好方法。
感念寺的西门常年只有一名兵士守卫,而每天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那名守卫都会离开两刻钟。
发现这个问题后,洪沛茵就开始积极准备起她的逃亡之路。
她当初离开王府时,因为值钱的东西基本都被用来买通下人帮忙送信了,因此身上就只剩下大约十几两银子。如今既然想着要跑路,那自然不能少了路费花销。
妙的是,感念寺里因为常年有皇家女子居住,所以还真有不少好东西。
洪沛茵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些小物件,算下来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了。
于是,她决定某天下午酉时就是她逃出这座活墓地的好时机了。
然而,因为陆续丢失贵重物品,感念寺的主持已经找到守卫的兵士,让他们帮忙抓贼。
而西门那里,由于是通往一个重要陵墓的要道,本就是常年有暗哨驻守的关卡。
于是,带着自己的贼赃,洪太后刚跑出西门,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就被暗哨一箭射了个透心凉。
“抓到贼了!”新来的暗哨,立功心切,见到洒落一地的贵重小摆件,立刻兴奋大叫。
可当寺中主持认出了“贼人”的面貌后,就有些无语了。
竟然是郡王府送来的小妾!
此时,地上的洪沛茵再也没法折腾了,她已经彻底死去了。
而那圆睁的双眼和张大的嘴巴,仿佛表露出她对于自己这样不体面的死亡,非常难以理解也绝对无法接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