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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陆长亭面无表情地想着,然后往嘴里塞了一小卷蔬菜。吃烤肉配点菜,多好啊!可惜没让他见着生菜,不然那口感就更舒服了。
    陆长亭毕竟人小,吃得没他们多,很快便撑着了,陆长亭放下铁钎子,就在屋子里转悠起来了。
    外面太冷,刚吃完饭又不能去剧烈运动,那就只能在屋子里溜圈儿消食了。
    “小长亭啊,你晃得我眼都晕了,咱能停一停么?”陆长亭才走了没几圈,朱樉就发出了抗议。
    陆长亭揉了揉肚皮,打了个小呵欠,干脆洗漱去了,待到洗漱完,他嗅着鼻间传来的肉香和酒香,拥着被子就睡过去了。
    朱家兄弟很快也吃完了。
    各自消了食之后,也纷纷洗漱上床休息。
    冬日里躲在被窝睡觉是最明智的决定,他们这一睡,就连晚饭都给睡没了。
    而陆长亭在睡梦之中,始终觉得鼻间还萦绕着肉香和酒香,勾得他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啊。可恨年纪小啊,为什么不给喝酒啊?陆长亭磨了磨牙,一口咬上去。
    朱棣就这么着给咬醒了。
    他没好气地拍了拍陆长亭的头顶,这小东西,怎么做梦都还梦着吃呢?咬哪儿不好,便揪着不好的地方往上咬。
    陆长亭似乎觉得口感不太对劲,他咂咂嘴,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朱棣了。
    朱棣无奈地将他抱紧了,好让陆长亭没有乱动的机会,紧接着便又入睡了。
    另一头,刘家确实闹起了事儿。
    在古时候,尤其是在明朝,洪武帝为了更好地管理,便极为重视宗族的概念,好直接对宗族进行管理。此时莫说一家想要分出去了,同宗同族的,你想要分家,都是不容易的。
    而刘老爷却是因为陆长亭那一番话,想要让刘公子和他的妻子,搬出去住,免得再犯了水忌,尔后刘老爷也能有机会修那门头,被让门楣受了霉气,让刘公子以后真成个不中用的东西。
    刘老爷和刘夫人都是在忍痛舍腕。
    但刘公子生长在父母庇佑之下这么久,他如何能割舍?心中自然不乐意,当即就闹了起来。
    刘老爷气得摔了茶杯,骂道:“你若是没得罪那陆小公子,又何至于此?他定然会慷慨地告诉我们解决之法,又何须定要你搬出去?”
    刘公子咬着牙也不肯低头。
    生生捱到第二日,刘公子方才厚着脸皮差人去打听了陆长亭的住处,然后带着一群人上门去了。
    只可惜,刘公子哪里知晓,这宅子就是个空宅啊!
    陆长亭还在城外当农民呢。
    刘公子在那宅子外傻傻等了一上午。
    而陆长亭几人舒舒服服在老屋中,喝着热粥,吃着小点心,烤着火暖着身。
    刘公子等啊等,终于等来从外路过的人,如同看二傻子一般地看着他,道:“你在干什么啊?等这户人家呢?这宅子里没人的!早走啦!”
    早走啦!
    三个字响在刘公子的耳中,震耳发聩。
    刘公子这一刻才悲痛地意识到,他吃到苦头、遭到报应了。
    那一日,他不就是这么冷落那个什么陆公子的吗?
    刘公子灰溜溜地回了家,又诚心诚意地从刘老爷那里问了地址,然后便来找陆长亭来了。刘老爷担心他不会说话,又得罪了人,便只得撑着老骨头,让人备了马车,出城去寻了。
    ……
    大雪还在飘扬。
    刘家一家人,站在老屋外那棵被雷劈过的树跟前,有些呆滞。
    这里真像是那陆公子住的吗?
    刘公子坚定地认为,这姓陆的有病,不然怎么好好的宅子不住,偏要来这样的地方住!门外竟然还有棵焦了的树,这样的玩意儿不砍了还留着做什么?刘公子心底嗜之以鼻,但是因为吃过苦头了,这回可有头脑多了,没敢直接开口说什么。
    刘老爷上前唤道:“陆小公子可是住在此处?”
    门“吱呀”一声开了,朱樉从里头走了出来。
    朱樉这一身模样还是相当能唬人的,一身贵气,模样又高傲,他这高傲的样子,可不知道比刘公子要强出多少了,刘公子往他跟前一站,便显得又矮小又拙笨,都快给衬到土里去了。
    刘老爷小心地打量了一眼朱樉,见对方穿得贵气,心底顿时一阵忐忑。这模样,这打扮,这气质,实在不俗啊!至于人家怎么会住这样的地方,刘老爷倒是也隐约想起来了,之前闹得很大的陈方之事,据说他就是在人家家里做了手脚,人家这才会搬出来嘛。
    “你们是谁?”朱樉冷声问道。
    对于朱樉来说,那才是真正有资本瞧不上这么一群人的。而朱樉也的确是瞧不上。他心里就滑过了一句话: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群土包子……
    “我们,我们是来求陆小公子看风水的。请问阁下是?”刘老爷姿态倒是放得很低。
    “我是长亭他哥!”朱樉一个没忍住,音量不小心又飚得高了一点。
    刘公子见了朱樉这模样,却是心头更不爽了,直嘀咕,这跟那个陆小公子,实在是一模一样!那脸上冷傲的表情,好像别人在他们面前,无端矮了一头似的!
    “等着吧。”朱樉没再看他们,转身就又进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陆长亭才裹得厚实,慢吞吞地出来了。而这次他身后跟了一拨人。
    是的,没错,就是一拨人!
    朱家四兄弟,程二,还有其他的下人,个个都面色冷酷且傲然,一下子就将刘家这边的队伍给比下去了。
    刘老爷差点都哭了。他又不是来砸场子的,这陆小公子如此阵仗是为何啊?难道是真厌恶了他们家?认为他们家都不是好东西?这才带了这么多人来壮声势?
    刘老爷身后的下人都忍不住腿打哆嗦。
    当然了,他们这些人,如何能跟洪武帝亲手拨给儿子的人相比呢?
    “陆、陆小公子,您、您看……”刘老爷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他是真被这场面震住了。
    刘公子咬了咬唇,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
    有些人,那不就是专挑软柿子捏吗?陆长亭这会儿太锐气,刘公子不管甘愿不甘愿,都不敢上前挡。
    “刘老爷进来说话。”陆长亭淡淡道。
    “啊?”刘老爷呆了呆,没能想到陆长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以为接下来得又哭又喊地求着,或者先将陆长亭身后那一拨人给搞定了再说呢。
    “进来吧,您也经不起一场风雪。”陆长亭眼底只看进了一个刘老爷,盖因刘老爷确实是礼节周到,并无不妥之处,他不该在这样的寒冷天气为他儿子媳妇的错误买单。
    刘老爷闻言,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这小小年纪,再与他那儿子一比,他儿子竟是连人家半分都不及。
    刘老爷忙跟上前来。
    朱樉这才出声吩咐道:“看茶。”
    下人们闻言,立即动了起来。
    刘老爷跟着他们进了屋,又落了座,而其他人想要跟上来,却直接被挡在了外头,不管他们是怒视也好,撒泼也好,想要突破这些守卫,那简直好比天方夜谭!
    刘老爷匆匆喝了两口茶,半个身子都快探到桌子上去了。
    他忙道:“之前是我那孽子不会说话,不会行事,竟敢这般得罪了陆小公子,但……”
    这“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朱樉就先怒了,“好啊,原来你们就是羞辱长亭的人啊,来人,将人给我赶出去!”
    朱樉是什么人?
    这儿的朱家四兄弟都是天之骄子,他们不将一个人看在眼中的时候,就可以不将人看在眼中。他们可不管这人老不老,身子骨好不好,做错了事儿还有脸上门?小长亭是谁都能欺负么?
    朱樉、朱棡、朱棣都不约而同地想道,我们得罪了小长亭,都还被怼了呢!
    你们算哪根葱啊?
    眼看着守在门口的下人真的动了起来,刘老爷又急了,“不不不,那并非我本意,是我儿子不成器,他年纪轻不会行事……”
    朱樉又打断了他,开了一手好嘲讽,“我们家长亭才他一半的年纪呢。”
    刘老爷面色臊红,手哆嗦了起来。
    “好了。”陆长亭不得不出声制止了。朱樉等人维护他的举动固然让他心中暖意洋洋,但是真让他们这么气下去,等会儿说不定就能把人给气死了。
    “刘老爷,我今日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陆长亭此时说话的口吻,便和大人没什么两样。
    刘老爷捧着杯盏有些紧张,他也不敢小瞧此时的陆长亭。
    “您是上门来求解救之法的吧?”
    “是是!”刘老爷连连点头。
    “其实您若是狠得下心,将人分出去便是。”
    刘老爷面露苦色,“我就这一个独子啊!”
    “我也知晓您狠不下心,不然您今日也就不会陪他前来了。”陆长亭淡淡道,其实最好的便是刘老爷能狠狠心,这刘公子实在该被打磨一番了,不然以后就是外人来打磨他,比如像他这样的,若是遇上得理不饶人,这刘公子,可就完蛋了!
    陆长亭顿了顿,话锋一转,“既然您不愿意,那便不说这个,且说另外的法子吧。”
    刘老爷双眼一亮,巴巴地等着陆长亭往下说。
    朱樉几兄弟瞧着这会儿的陆长亭,都不约而同地从脑子里冒出了四个字:大将之风。
    该狠得狠,又不失良善,足够聪颖,又坐得住镇。
    虽然年纪不大,但实在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这四个字。
    “买个风水物回去,要木质的,木吸水,放在他屋中,便可有一定的规避。您这府中的井,填上一口,池塘也填上一处。”
    “这、这样便可行了?”
    “井和池塘的水都是活水,活水是不断绝的,这个水对他的影响最为巨大。填了便可。但勿要都填上。无论何事都讲究一个平衡,若是过犹不及,便反成祸患了。”
    刘老爷点头叹道:“从陆小公子口中说出来的话,实在令我受益良多啊。”
    陆长亭淡淡一笑,却没说话。
    他活了两世,学的又是风水等旁门,他自然要看得多些,说出口的话,也不像寻常人那样莽撞。若说受益良多,倒是谈不上了。
    “那大门……”
    “翻修之后,请个门神回来即可,别的不要再多做。”
    “是是,过犹不及,我记住了。”刘老爷起身,朝着陆长亭一拜,方才告辞了。刘老爷神色激动,也的确是不想再留了。他恨不得快些回去买风水物。
    这三两句话的点拨,看似轻松,实际上,不通此道的人,又怎敢妄言呢?
    刘老爷出去之后,便立即拉着那刘公子走了。
    他们的声音裹在风雪之中渐渐远去了。
    朱家兄弟们这才围着陆长亭坐了下来,口中不由得夸道:“长亭今日倒是也让我们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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