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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却就在这瞬间突然被打开了,何子友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作甚?”
    男子一把推开何子友, 他身后的几人紧跟着入了何子友的屋子。
    何子友没有关门的意思, 他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想做什么?”
    “你可是有那陆长亭的把柄?陆长亭借用风水手段取得第一甲头名,实在令人不齿!我等有识之士,自然不能如此眼睁睁地看着他作乱。”
    何子友冷笑道:“我就算有, 自也不会给你们。”
    那几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果然,何子友,你是想占这首告之功!”
    “首告之功?我看是没命享!”
    那几人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们大可去试试,满天下嚷嚷, 说他陆长亭靠风水手段得了状元,去吧, 你们去试试。”
    “我们自然是要去说的, 但却缺了你手里的证据。”
    “我手里什么也没有。”何子友冷声道。经过吴观玄那么一提醒,何子友也不敢说木牌的事了,免得将自己牵连进去了。他说得对,不过再等两年。那时候没了陆长亭阻路, 他还能得个好名次。若是这时候不知死活,那以后不管什么美好前程, 他都没命去享了。
    “怎么可能没有?”说着那几人便围了上来, “搜他!”
    这几人是当真被嫉妒染红了眼,此时竟是完全丢弃了读书人的风度,恨不得就此扑将到何子友身上, 将何子友拆开来才好。然而他们忘记了那门还不曾关上,门外有人经过的时候,便看个正着了。
    “你们在做什么?”陆长亭也是正巧路过,便不由挑了挑眉。
    这读书人还会打架?
    那几人本就做贼心虚,骤然听见陆长亭的声音,险些直接昏倒过去。当然,个个都是大男人,哪会那么容易晕过去?他们僵直着身子,忙躲到了一旁去。
    陆长亭这才看清被压在床上的是……何子友!
    他们这是玩儿什么呢?陆长亭看他们的目光登时就变了。何子友还有这样癖好?
    何子友一见了陆长亭,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陆长亭!”
    “嗯?”陆长亭疑惑地回望了一眼,他怎么觉得何子友看见他的表情是喜悦呢?
    其他几个人见势不妙,忙转身就往外跑。
    何子友五官都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抓起手边的枕头重重砸了出去。枕头“啪嗒”落在地上,当然丝毫没有伤害到那几人。“蠢笨奸猾之徒!”何子友破口大骂。
    陆长亭缓慢地眨了下眼。
    这蠢笨奸猾,说的难道不该是他自己吗?
    陆长亭没打算掺合进何子友的事儿里来,当即便拔腿要离开。何子友蹭地站了起来:“等等……”
    陆长亭没理他。
    “等等!”何子友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陆长亭的袖袍,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何子友又立刻撒开了手,冷着脸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吗?”
    陆长亭淡淡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何子友急了,再度一把抓住了陆长亭:“他们是想来我要你动用风水手段的把柄!”
    陆长亭这才顿住脚步,点了点头:“嗯,那便多谢你前来告知了。”
    “你难道不会害怕吗?”
    “行得正坐得端,我为何要害怕?何况,你手里本也没什么把柄啊。”
    何子友脸色一变,登时变得神色复杂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早被对方窥了个通透。
    “总之……”何子友顿了顿,沉声道:“总之日后若是出了事,你须得知道,不是我何子友说出去的。”
    陆长亭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何子友脸色更加复杂,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陆长亭的跟前,从来没有占过半点上风。他一直都处在劣势上,偏偏那时候眼睛不知道被什么糊住了一般,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
    陆长亭没再与何子友多说。
    他不相信一个心思奸猾的人,能这么快就转好了。当然何子友为了自保而说出这些话是有可能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立即要对何子友感恩戴德了。双方离得远些,对谁都好。
    陆长亭回到了屋子中后,纪紫蓝几人便进门来了。
    纪韵手里捧着两个纸包。陆长亭见状,不由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纪紫蓝低声说:“不知道,从宫中送来的。”
    陆长亭猜测多半是老御医开的药,一想到元阳亏损四个字,陆长亭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伸手将那纸包接了过来,打开来闻了闻,果然是熟悉的味道。没错,就是老御医开的药。
    陆长亭将纸包还给了纪韵:“这是我的药。”
    “药?”围在身边的四人脸色都变了:“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几日累得狠了,太子便让御医为我开了方子,要了些药来喝。”陆长亭当然不好意思说出真实的原因。
    那四人这才松了口气。
    潇潇笑着道:“公子要是出了事,咱们也不用回去了,回去了肯定会被主子把脑袋给拧了。”
    陆长亭:……
    亏潇潇还能面带笑容地说出这么血腥的话来。
    “我去熬药吧。”纪紫蓝说着便立即拖着纪韵出去了。纪韵笑了笑,甜滋滋地跟着走了。
    陆长亭顿时更不想说话了。
    他突然想起来一事,忙转头问潇潇:“信呢?都送出去了吗?”
    “都送了,王府的人快马加鞭往北平送去了。”
    陆长亭这才舒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得心底某个地方似乎变得空荡荡了起来。
    陆长亭挥了挥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三子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陆长亭,这才和潇潇一块儿退了下去。潇潇倒是少年心性,全然没察觉到陆长亭这会儿兴致不高,还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
    陆长亭倚着椅子发了会儿呆。
    科举就这样结束了,一切顺利极了,但突然间他却有种不知该做什么的感觉了。
    他还要在应天留几年呢……陆长亭突然间好像能够体验到朱棣的心情了。
    陆长亭按了按胸口,忍不住又拿出了纸笔。
    不然再……再写封信?
    陆长亭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下笔如有神……
    等纪紫蓝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陆长亭刚好写到了结尾处。
    “公子。”纪紫蓝将药碗递上前。
    陆长亭头也没抬,就这样本能地伸手去接,奈何药碗有些烫手,陆长亭忙收了手,不小心将药碗撞偏了些,有些药汁就洒了下来,落到了纸上……
    陆长亭呆了一瞬。
    纪紫蓝见状,忙想用袖子去擦:“公子,是我太笨手笨脚了……”
    “无事。”陆长亭一把将纪紫蓝的手按住了:“不用擦了。就这样吧……”
    “就这样?”纪紫蓝微微愕然:“可这样……”
    陆长亭低声道:“药碗放在一旁,你下去歇息吧。”
    纪紫蓝以为陆长亭是生气了,脸色不由微微白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便要往外走。
    陆长亭突然转过头道:“对了,下次端药碗时,手里捏个湿帕子吧,免得将手烫了。”
    纪紫蓝愣愣地点了点头,等走出去之后,她才陡然意识到,陆公子根本没有半分责怪她的意思。纪紫蓝松了一口气,掐了掐自己的手指。也是,陆公子的性子本来也不是会随意撒火的……
    只是等纪紫蓝一出来,便正好看见纪韵站在外头等她。
    纪韵上前挨着纪紫蓝,小声说:“你在里面说什么?”
    纪紫蓝揉了揉她的发:“没什么,我差点将药碗打翻了。我们回去吧。”
    屋子里,陆长亭收好分别给朱棣和朱樉的书信,放到了镇纸下压住。他站起身转过头,就正好瞥见一点也不遮光的窗户外,纪紫蓝抬手温柔地揉了揉纪韵的头发。
    陆长亭:……
    这时候药凉得差不多了,陆长亭端起药碗一口饮尽。
    苦涩的味道直冲口鼻,陆长亭顿时觉得难受极了……
    将药碗推到一边去,陆长亭就这么躺倒在了床榻上。才送出去书信,这么快便又送出去似乎有些不大好,不如等明日让潇潇送出去吧……想到这里,陆长亭顿觉安心不少,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
    陆长亭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翻了天了。
    三子焦灼地敲响了他的门,将他惊醒了过来。
    陆长亭这才发现自己昨晚竟然就这样合衣睡着了,他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而后还换了一套新的直裰,又戴好了那个会把额头勒得极其丑陋的网巾,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三子正要继续敲门,见门突然开了,忙收住了手。
    “公子。”三子讷讷道。
    纪紫蓝和纪韵面色冰冷地站在三子身边,而潇潇的面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哦……原来如此。
    陆长亭的门外挤满了人,他们都神色冰冷,甚至还有神色激愤的……
    看来是那几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他运用风水手段的事,宣扬出去了?
    三子面带怒色,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干一架似的。当然,对面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也都恨不得扑上来,将陆长亭捶打一顿似的……陆长亭的目光越过他们往后看了一眼。
    哦,人并不多啊。
    陆长亭微微挑眉。
    并且,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拦住他的人们,并不是之前居住在这个客栈中的举子。毕竟举子数量众多,自然不是一个客栈便能住得下的,其中不少就住到了别的客栈去。
    陆长亭虽然很少在客栈中走动,但他却大致记得那些人的面孔。
    这些人的面孔明显是陌生的。
    看来那几个人还不蠢,还知道去煽动别的客栈里的举子……不过这些人也着实有些好笑,他们难道没注意到,这客栈中的其他举子分毫未动吗?
    陆长亭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们一眼,问:“诸位找我可是有事?”
    “别装傻!陆长亭,你做了什么事,我们都知道了!”有个愣头青当即就出声厉喝道。令陆长亭实在有些惊诧,这样的人也能为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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