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的情人们又打起来了?”徐泗调侃道。
“嘿,那算什么事儿?”哈利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那种事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几起,算不得什么烦心事。”
徐泗吐了吐舌头,再次仰望哈利在女人面前的迷之魅力。
“说吧,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这么坐立不安的事可不多见。”尤西把报纸叠好,放到一边,严肃问道。
“我……”哈利拔了拔头发,神情非常委屈,像是要哭出来,“好像睡了一个不该睡的人。”
“好像?”徐泗拨拨腕上的铃铛,对哈利睡了什么女人这种花边新闻提不起什么兴致,毕竟这太常见了。
“我喝醉了,完全不记得,早上一起来,发现跟她睡在一起,脱得光光的,我的天。”
“居然有人能把你灌醉?哈,对方是谁?”
哈利张了张嘴,愣是没把那个名字说出来,尤西的声音幽幽飘过来,“你不敢睡的女人,酒量还跟你不分伯仲……伊丝卡吗?”
哈利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等同于默认。
“很好,你惹上了麻烦。”尤西幸灾乐祸,“你应该知道左撇子聂格拉斯追求伊丝卡几百年了吗?”
“哥们儿,这件事传遍了整个阿尔特曼大街,不然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这么头疼?”哈利苦笑。
尤西点点头,气氛沉默下来。
“嘿,没人跟我解释一下你们在苦恼什么吗?左撇子聂格拉斯是谁?”徐泗不满地发出抗议。
“你应该听说过他另一个名字,狂犬死神。”尤西施舍给哈利一个怜悯的眼神。
“哦,”徐泗恍然大悟,“如雷贯耳。逮谁咬谁的坏脾气高阶死神。”
“自从聂格拉斯单方面宣布伊丝卡是他的女人,整个死神界没有男人再敢靠近伊丝卡,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你是个勇士,哈利,居然敢跟她喝酒。”尤西啧啧称赞,就差举起双手为他鼓掌。
“她很美。”哈利深沉地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无法拒绝美女的邀请。”
“我想这件事,我们帮不了你。”尤西摇摇头,“对方是高阶死神,他有权利把低阶死神直接驱逐出死神界。”
这时,阿尔特曼大街上那只古老的广播发出滋滋的异样电流声,这是每逢举世瞩目的重大事件才会出动的老古董,广播里传出平淡的男子声音,“以下传达一道即时消息,高阶死神聂格拉斯·皮特向中阶死神哈利·史果科发出挑战函,于明日举办的狄奥尼索斯赛酒狂欢节上一决高下,赌注是我们永远的女神伊丝卡,输的人将失去伊丝卡的追求资格并自愿滚出死神界。以下重申三遍这则消息。”
卧室里的三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徐泗腾地站起来,“不行,哈利这段时间不能出去,外面红胡子大卫肯定在四处找我们,他现在出去等于自寻死路。”
哈利面如土色,失魂落魄地撩起眼帘,“我可以不接受挑战吗?”
广播里继续传来噩耗,“以下是关于死神对决的条例,高阶死神向中阶或低阶死神宣战,如不应战,则视为自动无条件接受高阶死神的要求。也就是说,如果史果科先生不接受挑战函,我们以后将只能在凡间继续与他喝酒了。”
哈利发出一声哀嚎,颓废地从沙发里跌落出来,蹲到地上。
“哈利,接受吧,你可是去年的季军,我相信以你的酒量,拼得过那个疯狗的!”徐泗为他打气。
尤西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米凯,去年的冠军就是聂格拉斯,亚军是伊丝卡。”
徐泗:“……”
哈利木然抬起脸,生无可恋,“尤西,我可能要与你永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一些特有名词(除了酒神狄奥尼索斯)纯属扯淡,全都是即时脑洞,请勿考究~~
第122章 与死神共舞17
尤西看了他一眼, 面上没有多余表情, 吐出两个字, “应战。”
“啊?”
“啊?”
徐泗跟哈利同时张大了嘴巴,发出同一个音节。
“同时, 提出你的条件, 如果哈利·史果科赢了,哈利·史果科仍会放弃对伊丝卡的追求资格,但聂格拉斯需要替哈利做一件事。”尤西从沙发里站起来, 抖了抖那件跟徐泗质地相同的丝绸睡袍。
“既然我赢了, 为什么要放弃追求伊丝卡?”哈利的脑袋依旧转不过美人关。
“你以为你这次赢了, 继续接近伊丝卡,聂格拉斯就会放过你吗?狂犬的外号可不是别人一时兴起随便封的,下次就不只是喝酒这种小把戏, 你想在角斗场上直接面对一位高阶死神吗哈利?”尤西在房间里开始背着手慢慢踱步,这种老派的姿势代表他在思考, 他语重心长盯着哈利, “稍微收敛一下你的花花肠子吧。”
哈利把头低了下来,知道自己这次闯了祸, “好吧……但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把握赢他。”
“会有办法的。”尤西勾了勾唇角,灿金色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说不定明天你的状态奇佳。”
“你想要聂格拉斯做什么?”徐泗插口问。
“当然是一直以来困扰我们的那件事。”尤西的语气欢快起来。
“你想让他帮忙除掉红胡子大卫?”徐泗的语调微微提高,听起来有些激动。
尤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如果是狂犬聂格拉斯的话,完全有这个能力对付大恶魔。”
“他会愿意帮忙吗?这可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徐泗的指节敲着茶几,表示质疑。
这时,哈利突然一跃而起拍了下手掌,仿佛得到什么灵感,“他会非常愿意帮忙的!”
“怎么说?”
“你不知道吗?聂格拉斯痛恨一切恶魔,越是级别高的恶魔他就越恨之入骨,他的那把镰刀收割的恶魔魂魄可比凡人还多,狂犬的称号一方面是由于他的性格,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丧心病狂的嗜好!”
“呃……他为什么……”
“因为一件很久远的事,他的亲妹妹被恶魔哄骗,献出了自己十六岁年轻的灵魂。”尤西淡淡道,徐泗看到他踱步的速度微微加快了一些,“但是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法力微薄的低阶死神,没有能力挑战那位大恶魔,于是他勤加修炼,等他某天终于有能力了,却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位大恶魔,哪怕是翻遍整个世界,掘地三尺,所以他就把仇恨转移到了所有的恶魔身上,他恨这个种群。”
“哦,可怜的人儿。”哈利的同情心无时无刻不在不分对象地泛滥成灾。
“好了哈利,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儿回去睡一觉,让自己清醒清醒,准备好让酒精奔腾在你全身的血液。”尤西鼓舞道。
“真不知道你对我哪里来的自信……”哈利仍旧苦着一张脸,对情势一点都不乐观,“告诉我尤西,你一定是有什么绝好的法子能让我躺着喝赢!”
“我有一颗相信你能躺着喝赢的热烈的心!”尤西哈哈笑了起来。
哈利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拍拍自己的脸,为自己打气,“没错,老哈利在天上会保佑他儿子的,毕竟他是因为喝酒才猝死的!”
临走前,他变幻出镰刀,朝天一指,镰刀的刀刃爆发出红色光柱,直冲云霄,随即整个街道上都热闹了起来。
这道光柱代表了风流哈利接受了狂犬聂格拉斯的挑战。
所有喜好看热闹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冲出家门,热议着明天狄奥尼索斯赛酒狂欢节上意外加入的瞩目彩蛋,赌徒们甚至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下注,谁会赢得明天最终的胜利并且抱得美人归?当然,只要是有些常识的并且脑子不坏的,多半都押在了多次蝉联赛酒会冠军的狂犬头上,虽然他们从内心同情并支持好人缘的哈利,但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说吧,你想怎么帮助哈利赢得明天的比赛?”徐泗关上窗户,隔绝外面近乎喜气洋洋的喧闹声,看向从容的尤西。
尤西走过来,从背后环住他,低头轻轻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牙尖触碰到汩汩跳动的血管,他逐渐迷恋这种鲜活的动力,无法克制地用牙齿来回磨蹭,引起徐泗轻微的战栗。
“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吧。”他轻声道。
当天晚上,尤西穿上了黑色的风衣,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把一顶插着黑色羽毛的黑色礼帽加在腋窝下,牵着徐泗出了门。
每走一步,徐泗手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每每这时,他都觉得自己像是尤西精心养着的一只宠物吉娃娃。
“我们要去哪儿?”他挽着尤西曲起的手臂,顶着狂风艰难行走。
现在是死神界的凌晨两点,为了把自己的身体献给明天狂欢节上的免费酒精,大家今晚都选择了节制饮酒,所以街上的醉汉显得格外的少,两侧房屋静悄悄地矗立着,森然幽冷,路灯散发着不那么明亮的近乎昏黄的白光,徐泗不自觉地紧了紧衣领。
“跟着我走就好。”尤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冰凉的手指触到肌肤,徐泗又抖了抖。
然后,尤西腋下那只帽子上的黑色羽毛被风吹到了空中,徐泗眨眨眼睛,看到那只羽毛幻化成一只只剩骨架子的鸟,白骨鸟扑闪着它的翅膀,事实上它的翅膀只有几根骨头,但它依旧能顺畅地飞起来。
白骨鸟在他们头顶飞了两圈,确认他们跟上了,便认真地开始在前方不远处带路。
徐泗按捺下惊奇,啧了一声,看了尤西一眼,感知到他的目光,尤西转头朝他挑了挑眉,拉着他加快了步伐。
等他们在狂风中跟着白骨鸟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尤西在一家低矮房屋前停下了脚步,徐泗抬起头,并没有在这一家大门的左上角看到应该有的黑底白字的门牌号,但显然,它似乎没有门牌号才正常。
尤西把那顶黑色礼帽戴上,敲了敲那扇门,三下。
吱嘎一声绵长的拖音,门被朝里打开。
尤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去,贴着徐泗的眼帘,闪过一道亮光,有人提着灯笼打量来人,趁对方打量自己,徐泗也毫不示弱地打量起这个尤其矮小的人。
但很快,他发现这人不是矮小,她是因为太老了而腰背佝偻,小眼睛宽鼻子双层下巴,稀疏的头发配上稀疏的牙齿让人无端猜测起她的真实年龄,臃肿的肚子大到拖在地上,那身宽大的长袍都托不住,因为太矮,她要伸长了手臂才能把那盏破风灯举到徐泗面前。
这真是他见到过的最丑的死神……徐泗心想。
看到徐泗的时候,她浑浊的小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色,可当她眼神一转,看到旁边的尤西时,那盏破风灯剧烈颤动了一下,险些把里面的火苗抖熄了。
“大人。”她十分灵活地把风灯收回去,神色尊敬异常,“您好久不到这里来了。”
尤西轻轻颔首,径自迈开长腿,那老妇人提着灯缀在身后,不时打量着徐泗,似乎对他格外好奇。
“夜婆,你的主人在家吗?”尤西问。
“在在在。”夜婆忙不迭点头,“这会儿正在用膳。”
尤西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迈开,“这么晚才用膳。”
“主人近来失眠,日夜颠倒,您知道的,被禁足后他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憋坏咯。”夜婆咯咯笑了两声,被尤西一记冷眼吓得禁了声。
徐泗心里打鼓,看这个老婆子的神情,像是特别畏惧尤西,可是……尤西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呢?
一路走来,徐泗已经晕头转向,脑部供血不足让他无法思考。
他路过了一大片盛开的玫瑰花园,只是里面种植的玫瑰都是腐败凋零的憔悴样,像是多年无人打理,走过花园,又经过一片坟地,墓碑罗列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没有一根冒头的杂草,不见恐怖只见肃穆,倒像是天天有人打扫。
再往后,就是一座歪歪斜斜的破落宫殿,徐泗还能辨认出这是一座宫殿着实不易,倒坍的墙壁,倾斜的屋顶让人怀疑它随时会被风吹垮,也就顶端尖尖的穹顶还保留着昔日的辉煌,这是徐泗之所以能看出这是所宫殿的依据。
“夜婆,带米凯随处转转。”尤西停下步伐,吩咐道。
夜婆立刻讨好地上前一步,凑到徐泗跟前。
“尤西。”徐泗唤了一声,“我不能一起去吗?”
尤西拍拍他的头顶,亲了亲他的嘴角,徐泗以为他就要松口,他却说,“抱歉,我马上就回来。放心,夜婆会照顾好你的。”
一边的夜婆谄媚一笑,许是太久没做过这么丰富的表情,稀疏的牙齿竟然掉落了一颗,在地上滴溜溜打转,徐泗起了一身恶寒。
尤西站在餐厅的大门前,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才终于把手握上那曾经镀着黄金此刻早就斑驳锈蚀的把手,推开了门。
室内传来平静诡谲的咀嚼声,像是在吃什么带着脆骨的骨肉,嘎嘣作响,用膳的人听到动静,眯起眼睛,抬起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但随即,他敛下情绪,优雅地用白色餐巾擦了擦唇边鲜红的肉酱。
“我以为你把我这可怜的弟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的死神哥哥。”那人有着一张跟尤西大同小异的脸,同样精致俊美,却更加苍白,透着一股病态与邪气,眉心也没有独特的胎记,睁开的右眼上是一片白色阴翳。
“好久不见,加尔。”尤西拉开那张长得过分的餐桌对面的椅子,一坐下来,椅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好久不见。”加尔撇撇嘴,一挥手,桌上的食物被撤走,他知道他那自诩清高的兄长不喜欢看到自己用膳,“你装模作样的死神生活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