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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景天正式启程,去南京赴任。徐总在旧部工作若干年,资历、人脉、功劳、恩泽皆有,公司名义欢送一回,分管的部门又聚餐,再加上亲朋好友,日程几乎排满。
    林一山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总算敲定了吃饭时间——就在当晚。徐景天一直推说有约,不是他刻意忽略林一山,相反,他自认为凭两人的关系,一板一眼的欢送都显得多余。“我是去上任,又不是去坐牢。”林一山提议挑一家环境好的餐馆,徐景天调侃道。
    林一山却是认真的。真心实意想送徐总。
    并且,希望他在南陵走马上任后,平步青云,两年内干到ceo,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妄想回d市挖人。
    吃饭敲定的地点,绿植环绕、水声漴漴,正是林一山和许愿第一次单独吃饭的地方。听说许愿要来,徐景天也叫上了于蕊。一来怕许愿一位女士,吃起饭来尴尬无聊,二来,徐景天知道许愿以前和于蕊走得近,于蕊在公司里也聪明机敏,不会搬是非、传八卦。
    林一山带着许愿早早到了,两人对坐喝下半壶茶,徐景天才姗姗来迟。服务生推开门来,徐景天和于蕊先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市场部的苏芯茹。
    苏芯茹倒是第一个开口:“愿儿姐!”然后看向林一山,他坐在许愿对面。
    原本是四个人,服务生又利落地添了一套餐具,摆在许、林二人面前的桌边。
    椭圆形的餐桌,苏芯茹是新加的人,自然就坐在了新加的餐具旁边。
    许林二人起身,把徐景天、于蕊让进里面的座位。徐景天挨着林一山坐,于蕊挨着许愿坐,许愿和林一山中间,坐着苏芯茹。
    你一言我一语点好了菜,等上菜的工夫,一时没有合适的话题。
    徐景天看着林一山为苏芯茹和于蕊倒茶,就开口介绍道:“于蕊你认识,这位是小苏,苏芯茹,市场部的得力干将。”这番介绍是对林一山说的。林一山专注地正给苏芯茹倒茶,头也没抬,等茶水涨到杯子的七成,才收了茶壶,礼貌地点头致意:“您好。”
    苏芯茹双手仍虚捧着茶杯,身在市场开发部,深谙商务社交的社交礼仪。回应道:“林总,您好!”说着还缩了缩脖子,小窃喜溢于言表。
    林一山记得她,两人还因为快递费互加了微信,再往前回忆,她和市场开发部的另一个女孩总是同时出现,还老是咬耳朵。
    许愿和于蕊许久未见,俩人挨着坐,听到这边寒喧,不忍打扰,只眼神交流了一下。
    林一山接着和于蕊打招呼,于蕊嗓音清脆地回应。
    徐景天说今天晚走了一会,在办公室收拾东西,苏芯茹也在加班,就聊了几句,听说林博士要给他送行,就一起跟来了。
    苏芯茹又跟许愿对视,显然,两个人当年私下热议的风云男主,如今就与他们同席,在小苏看来简直梦幻,在许愿看来简直尴尬。
    好酒好菜陆续端上来,五个人纷绥动筷。林一山看许愿杯子里还剩半杯茶水,半天没喝,估计已经凉了,没作多想,长臂一伸,拿过来,倒进自己的茶杯。他已经换了高脚杯喝酒,茶杯闲置一旁。
    “凉了别喝了。”说着给换上热茶。
    徐景天看在眼里,没作声;于蕊正专注地吃虾,没留意;只有苏芯茹愣了一下。看了看林总,又去看许愿,再返回来看林总。
    林一山神态如常,许愿报以形式化的微笑,心想偏来了这么个人精。
    送别宴,徐景天和林一山打定主意要喝酒。他们把于蕊、苏芯茹当忌讳,说起徐景天换工作的事情来。
    “那边什么时候上班?”几口酒下肚,终于说到正题。
    “按说上个月就该过去了,人事打电话催,几个股东私下里催。我是想着,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不能给人扔下呀!”
    “我听说,公司为了你这个职位的人选,已经暗中吵翻天了。”林一山很少跟许愿说她前公司的事,这事许愿也是第一次听说,抬眼看了林一山一眼,林一山正在看她,眼神的意思是:我就是知道啊!
    徐景天拿酒杯跟林一山撞了一下,“当”的一声:“你能不能暂时别管别人?你不是给我送别吗?”
    林一山回归正题;“他们吵他们的,我倒是想问你,你确定是一个人去南陵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舒意老公嫖妓,好怕被骂。
    结果你们欣然接受了。
    我。。。
    ☆、五十九
    徐景天正在舀汤, 一根状如火腿肠的蘑菇被他捞了起来, 此刻正不知道怎么装进碗里。“可不就是一个人么——你想补偿我?你请我吃顿饭就想补偿我?”最后一句提高声调,“还是, 你要拿你自己补偿我?跟我去南陵啊?”说这句斜眼看着许愿。
    “不是,徐总,注意格局啊!”林一山四平八稳, “我是好奇, 他们吵来吵去的人选里,有没有被你挖去南陵效力的啊?”
    这问题成功引起了徐景天的警觉,话一出口, 林一山也觉得不妥。
    他原本只是关心徐景天有没有帮手,毕竟去了南陵,职位再高,单兵作战也不好。徐景天想带许愿走, 肯定不只是因为欣赏许愿的为人,他需要可信赖的得力助手,许愿是合适的人选, 去留关头,林一山成了卸去徐总左膀右臂的人, 狂喜之余,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担心徐总也是真的。
    徐景天看向在座的三位女士, 于蕊吃得心无旁骛,许愿心下了然,只有苏芯茹眼巴巴地看着徐景天, 等着他给出答案。
    职场上有很多小苏这样的人,周身毛孔张开,无时无刻不在接收外界信息,接收、消化、转化为成长的力量。所以这一类人,职场成长很快,适合从事公关、市场、销售等行业,也很有希望成为行业精英。
    “你先告诉我,他们吵来吵去的人选里都有谁?我再去挖人啊!”林一山当然不会再爆人选,这一点徐景天心里有数。
    那边聊跳槽,于蕊吃到五分饱,也开始和许愿聊起天。
    开始聊公司的事,又聊到部门新来好几个人,重新调整了工位。
    提到工位,两个人同时想起来,许愿辞职后,有一次部门员工过生日吃蛋糕,林一山不仅没吃蛋糕,还冷着脸问于蕊许愿的事。这事于蕊跟许愿说过,许愿怎么可能忘。
    于是,两人同时看向林一山。
    许愿被瞪了一眼。
    这顿饭,吃得最放松的是两位男士。许愿一直躲躲藏藏,既要回避和林一山的关系,又不想提及自己放徐景天鸽子的事——其实算不上放鸽子,许愿只是答应考虑,最后拒绝。
    于蕊憨归憨,前半场吃吃吃,后半场聊聊聊,虽然没有苏芯茹那么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可核心问题有了答案。
    苏芯茹得到了和于蕊一样的答案。俩人工作上交流不多,可面对男女情愫,却同样有着小女生的敏感。
    吃到八分饱,苏芯茹起身去卫生间,隔着许愿给于蕊使了个眼色。
    于蕊看了眼许愿,许愿听之任之。于是两个小丫头起身,你推我搡地出了包间门。
    许愿看时机刚好,边起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底红酒:“徐总。”
    徐景天坐着没动,笑着看她。
    “徐总,谢谢您为我争取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您是我工作以来,遇到的贵人。”
    徐景天连忙挥手:“坐下。以前也没见你嘴这么甜。”
    许愿举起了酒杯:“我……”徐景天这么一说,她跟被点了穴似的,漂亮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因为个人原因……”说着瞟了林一山一眼,这一瞟完全是无意识的,不由自主。
    林一山似乎很受用。许愿和徐景天你一句我一句,他乐得欣赏,此刻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臂大开,分别搭着徐景天和苏芯茹的椅子,屁股仿佛坐着一砣白云,要美上天。
    许愿端着酒杯,强迫自己说下去:“我因为个人原因……考虑到……”
    她莫名来了情绪,咽了口水,还是说不下去。在两位男士眼里,她已经哽咽了。
    与此同时,林一山放下双臂,屁股下面那砣白云也不见了,慌忙救场。
    他起身,沿着桌边两步蹭到许愿旁边,一只手去揽许愿肩膀,另一只手去夺她手里的酒杯。语气温软:“你休息一下,我替你说。”
    要搁别人,男女之间勾个肩搭个背,也不算啥。可在徐景天眼里,林一山这一气呵成的狗腿神态,简直换了一个人,腻歪得不像话。
    他们认识近十年,于公,林一山理智,一板一眼,技术上有天赋,为人是假随和、真性情。于私,林一山神秘,有异性缘,感情上有手段,万花丛中游历过,他身边的女人,徐景天见过的也不止一个。
    “徐总,你的新东家实力雄厚,中航工业xx厂的背景。我们这种野路子再干十年也是边缘……”
    正说着,门一开,于蕊和苏芯茹前后进来。
    许愿稍微侧身,坐下,躲开了林一山搭在肩上的手。
    徐景天眯着眼看他,想知道他能把话辙到哪儿去。
    林一山也没停顿:“对他们来说,您去简直是如虎添翼。多培养几个得力帮手,就别想着回来挖人了。”
    徐景天哈哈大笑,起身和林一山碰了杯:“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人。”俩人同时仰头喝酒。
    许愿稍平复一些,与于蕊擦身而过,低头说:“我也去洗手间。”
    两个女孩出去的时间有点长,去个洗手间,再顺便嘀咕几句,这时间也是富富有余。
    徐景天可没想替谁包庇地下恋情。搁下酒杯,神色正经地问林一山:“不是说你妈特别喜欢吗?”
    “本来就是啊!”
    “今天小于小苏都在,她们的名字,加起来有四颗心了!算上我这颗,你当着这五颗心的面,跟我说句实话。”
    林一山愈发得意,独自把杯玩着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喝下,眼睛蒙上一层滑溜溜的水光:“……”
    三个人支起耳朵,等他的答案。
    他把本该说话的时间留了白,墨蓝色衬衫掩盖了肌肉线条,身体向徐景天倾斜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伸出右手,扣住徐景天的脖子。
    苏芯茹被伸着长腿维持身体平衡的林一山惊呆了。
    说悄悄话的表情,但音量刚好够三个人听:“她离不开我。”
    说完收回手臂,收回腿,正襟危坐,整了整衬衫前襟的褶皱,分别对三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意思是:答案揭晓了!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
    两位男士都喝了不少酒,徐景天拒绝找代驾,非要坐林一山的车,把自己的车扔在餐馆,说第二天再来取。
    许愿开林一山的车,林一山坐在副驾驶,把胃有料、心无邪的于蕊,整场烧脑、语有不甘的苏芯茹一一送回家。徐景天坐在后座中间,从前排座椅的空隙看林和许互动。
    “踩刹车别那么顿,要轻柔一点。”
    “出主路,对,后面没车,给油!给油!”
    “你这个反应速度,开高速特别危险。该快的时候要快。”
    许愿刚工作那两年考了驾照,最近几年没摸过车,而且驾校练车用的是普桑,方向盘有千斤重,挂档手柄也硬如铁杵。林一山的车比较宽,而且操控方式和大众品牌不一样,许愿又要适应车,又要适应路,一路开了几十公里,精神一直高度紧张,无暇顾及林一山的苦口婆心。
    从徐景天的角度看来,林一山就是在唱独角戏,怪有意思的。
    到了地方,徐景天不肯下车。
    林一山转头:“不想走是吧?等着去我家吃宵夜?”
    徐景天哼一声:“行啊。”
    “没有宵夜,我们回家就睡觉。”林一山嘴上开始浪。
    许愿握着方向盘,手心快冒汗了。
    “嫂子和孩子和你一起吗?”
    吃饭时就想问,被别的话题岔过去了,林一山这才想起来。
    “你嫂子晚些去,我先去,把孩子上学的事搞定。”说完还是不动弹,“你先下去抽棵烟,我跟你……我跟许愿有话说。”
    林一山思虑几秒,转身去开车门。边走边掏烟摸火,一气呵成,走到路边树下,慢悠悠吐出一团白烟。
    许愿升职了。
    从某种层面上讲,肖劲和徐景天有相似之处。知人善用,胆大心细,对政策和方向把握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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