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必须。”奎恩赞同,“这是阳谋,卢瑟光明正大地提出我们需要强有力的手段来保护地球免遭从天空降下的威胁,这个系统一旦建成,无论需要多少时间才能研发出针对外星人的所谓防御机制,针对超英的所谓制约机制,只要这个实验室存在,它就在持续不断地削减你们的力量。而一旦更强大更有效的武器被研发,卢瑟不会把它放在任何人手中。他是莱克斯·卢瑟,他或许不比我们中的一部分更富足,但他在政界向来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走得远,吃得开。”
“你说得对。”芙蕾雅站定,她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奥利,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忠诚的朋友。”
“别太感动了,”奎恩警告她,“我只是答应过别人要照看你两眼,更可况这个计划与我和我在乎的人都息息相关。”
他们结束了通话,芙蕾雅打开电脑,开始查询卢瑟近几年的演说。
她看着视频中卢瑟近乎狂热的态度,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莱克斯·卢瑟对超能力者,尤其是外星人,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憎恶。更糟的是,他和那些只知道打嘴炮的议员不同,卢瑟是一个实干派,一个野心家,从他知道有超人的那天起,就没有放松过研究任何能将他制服乃至杀死的方法,他曾公然宣称这个地球不需要超人,也曾在自己的总统竞选演说中加入了对超英的控制。
这是在短短一段时间内第二次接触到想要对外星人不利的人,但这一回截然不同。
她在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
这个人疯狂又理智,激进又谨慎,他不仅雄心勃勃,而且足智多谋。莱克斯·卢瑟绝不会在超人倒伏后停止,超人咽下的最后一丝呼吸将成为他们所有人的丧钟。
芙蕾雅定了定神。
她打开邮件,开始拟定要给莱克斯工业发送的信息。
她必须弄明白这个人做了什么,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
她只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
天气晴朗,一架飞机从空中划过。
卢瑟坐在办公桌后,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不成调子的歌,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秘书莫茜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份文件。
“是什么,亲爱的?”卢瑟轻柔地说。
莫茜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
“聘书。”她答道。
卢瑟坐直身体,把文件拉倒身前。才刚看个开头,他的瞳孔就收缩了一下。
莫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莫茜莫茜莫茜,你真是我的报喜鸟。”卢瑟大笑,他从边上抓过一支笔,优雅地转开笔帽。
“这是我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他轻轻地说,“谢菲尔德,美丽的小东西,我们关注了她这么久,总算有了进展。如果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她的专业性足够媲美我们从前拥有过的任何一个顾问。但如果她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的笔尖在文件上重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长长的勾力透纸背。
“那我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了——”
“宝藏自己跳到了我的手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莱秃:专业搞事,兼职红娘,爱好官配,偶尔拉郎。
第12章 狂怒的路人【捉虫】
这一晚对芙蕾雅来说是个不眠之夜。
草草地洗漱完毕,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花板上的全景星空图缓慢地转动着,时不时有小小的星子迸发出灿烂的华光。
她盯着这幅玄奥的画面,将思绪沉浸其中。于是一切都远去了,地板上的脚步声,人们的窃窃私语声,空气的流动,树叶的飘落,所有声音都从她耳边消逝。只剩下星星。
芙蕾雅摩挲着自己的项链,她盯着其中一颗明亮的星,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世界安静,记忆从尘埃中飘扬升起。
她想起还在故土时和同胞们一起在天空翱翔,那些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地从空中划过,倒映着蓝色恒星沉入大地边缘时的光辉。
她想起高空的风吹来远方微小的讯息,那些声响像柔软的羽毛,像自然所织就的绸缎,细细密密地叠成千层,万层,拂过她的耳。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学习化形,因为刚见过隔壁星球的居民,她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多爪鱼,吓得老爹恨不得把这个软软的小东西拢在羽翼之下。
她想起换牙时自己哭得是那样惨,后来却兴奋地和同伴炫耀自己乳牙的形状,学着亲手把那些长长的利刃打造成光滑美丽的武器。
她想起母亲金光涌动却如斯温柔的眼,想起父亲沉重却有力的心跳声,想起干燥的洞穴。
她想起无忧无虑,想起温暖,想起安全。
“你总是把别人想的太坏。”那时她和母亲撒娇。
“而你,你就是个天真的傻瓜。”菲欧娜弓起修长的脖颈,吻她的脸颊。
然后她想起离别。
“不要忘记你是谁,”长老将祈福的光晕撒在她的身上,“不要忘记你的使命,不要忘记你的故土。”
“愿你指爪永利。”他说。
“愿你思绪常安。”芙蕾雅说。
其中一位长老带着刚成年不久的他们朝欧阿星飞去。
她到达地球,时常感觉到快乐,但有时,非常少的时候,这些美丽的画卷中也会出现缝隙,它们静静地蛰伏在图画之中,每当太阳的光辉照耀这里,它们就跳出来作祟。芙蕾雅越是接触到这个星球光明的向善的部分,就越是感觉到那背阴处的苦痛难说。
床头的手机忽然亮起,她从思绪中抽身,和衣起身。
芙蕾雅踩着柔软的长毛地毯走到靠窗的沙发边坐下,解开了指纹锁。
“卢瑟有异动。——布鲁斯”
“你知道卢瑟在计划什么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布鲁斯迅速地回复。
“有点猜测,不是好的那方面。昨天试图突破卢瑟的信息防护,没有成功。我开始怀疑先前我是怎样从他手中得到关于超人和那种绿色石头的资料,如果一个人掌控着如何杀伤世界上最强大的人的办法,他又怎么会不在那样的文件上加以最高的防护。”
芙蕾雅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因为他要你愤怒。他要你憎恨。他把刀递到你的手中,希望由你的智谋与偏执来刺出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这正是我所想的,他就像放电视剧一样对我开放他的安保系统,今天透露这一个,明天透露另一个。他想牵着我的鼻子走。”
“我接受了莱克斯工业的聘书。”芙蕾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道。
这一回的信息间隔了许久。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布鲁斯那边才传来回音。
“我曾让蝙蝠侠和布鲁斯在同一个场景出现过,他们面对面,上了报纸的头条。而卢瑟仍然发现了足够多的蛛丝马迹,多到让他足以放手来试探我。而你,我比对你在战斗时的体态,将健康数据输入系统之中,旋即又以出现的地点和相应的公共交通记录缩小了范围,最终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三四个人身上。卢瑟并不比我更蠢,芙蕾雅,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揣摩超能力者的真实身份,他精于此道,且不知疲倦。别让自己双脚跳进陷阱之中。”
芙蕾雅咬了咬唇。
“我知道,”她一字一字地写下,“但有时候只有跳进陷阱之中,才能知晓它的构造。”
布鲁斯又沉默了。
她于是起身,扭亮了小夜灯,为自己倒了杯温水。
大熊蹲在她面前盯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活动。
一声振动,手机屏幕终于亮起——
“如果你要玩弄火焰,切记不要被火焰所伤。警惕,芙蕾雅。”
芙蕾雅笑了笑。
“如果你想出了什么点子,记得随时联系,我在听候蝙蝠侠的差遣。”
“我们会用得上超人。”布鲁斯警告她。
“我会把他找出来。”芙蕾雅写道。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心情平静了许多。
她回到床上躺下,大熊从地板跳到床上,窝在她的身边。
多想无益,唯有行动起来。
第二天她睡到中午才舒舒服服地起床,浇了阳台上的花,给把食盆里的一大堆狗粮舔得一干二净的大熊又倒了点吃的,然后才开始洗漱。
她暗自庆幸自己辞了职,才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不至于晚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和克拉克吃饭。
整个下午芙蕾雅都把自己埋在沙发里看新闻,似乎纽约又闹出了什么大动静,前天晚上有个新的超能力者在广场折腾,闹得全城停电。随便换一个频道,都是社评人和主持在讨论这件事,也有些娱乐节目在调侃这个新超能力者的能力。
她靠着沙发背,不知不觉间又疲惫地睡过去一次。
傍晚,克拉克和她在楼下碰头。
克拉克穿着一件条纹衬衫,带着略显老土的黑框眼镜。看得出来他试图打理过自己的头发,原本毛糙的小卷毛顺顺地撘在头上。看到芙蕾雅下楼,他顿时一笑。
如果现在马上有人跑过来告诉芙蕾雅克拉克·肯特是个外星人,她也不会惊讶。事实上从认识克拉克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怀疑宇宙中有没有一个太阳人星球。克拉克总是有这样的魔力,他穿着最保守的衣服,留着最古旧的发型,但这个小镇男孩永远发着光,好像他是个单纯的能量体或者什么,纯然由温暖和希望构成。
她和克拉克预备走到一个街区外新开的一家餐厅去吃饭,一路上克拉克不能停止和她描述自己到新单位就职的感想,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老实得有些木讷的男人竟然有这样多妙趣横生的比喻。芙蕾雅自己都没发现她舒展的眉心,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她放松的表情,只是跟着克拉克的思路沉浸在本该很日常的生活之中。
“你不高兴吗,芙蕾雅?”当他们在饭馆落座后,克拉克还是问了出来。
芙蕾雅正在翻着菜单,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我看起来像不高兴吗,克拉克。”
“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开心’了。”克拉克说。
“这几天赋闲在家,我开心还来不及。”芙蕾雅说,“倒是你,我远远地见过好几次星球日报的大楼,非常的......有特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拜读由你署名的报道。”
“很快。”克拉克推了推眼镜,“我现在就能写一篇,如果你愿意谈谈感想。”
芙蕾雅总算抬头瞪着他:“要是你也问我布鲁斯的事,我就把你从窗户这里丢出去,我说到做到。你一个体育版的记者,盯着这种花边新闻干什么。”
克拉克笑着摇了摇头。“人们不关心政治版上那些演说家的辩论,而只在乎他们中是否有人贪/污,有人嫖/娼,人们不关心社会版上那些被捉拿归案的罪犯,而只在乎情节是否跌宕起伏。你和布鲁斯·韦恩谈判,这顶多在商业版占据尺寸之地,但你在被韦恩甩掉后重拳报复,这就能印到整张报纸的头条。有时候真羡慕哥谭娱乐记者的轻松,光靠着韦恩一个人就能养活家小,吃穿不愁。”
“你在安慰我?”芙蕾雅也笑了,“行了,克拉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去和他们生气,人总得对自己好一点。”
克拉克赞许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去了一趟哥谭,”他抖开餐巾,问道,“你见到蝙蝠侠了吗?”
“远远地瞥到过一眼。”芙蕾雅说,“怎么?”
“有人把一些东西寄到了报社。”克拉克抿唇,“我不喜欢。”
芙蕾雅警觉了起来:“什么东西?照片?录音?是有分量的爆料吗?”
克拉克放下叉子,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是蝙蝠侠在抓捕罪犯时滥用私刑的一些证据,我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蝙蝠烙印,那很糟糕,芙蕾雅。”
“什么时候?”芙蕾雅问,“那些照片拍摄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