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坚决反对。”争论了一番后,王必简仍旧坚定地持反对态度。
沈曲禾沈大人今年也有四十又五了,看着王必简冷冷一笑:“迂腐不化的老不休!”
“你!哼,老夫不与小人论短长。”王必简歪了歪头,一脸嫌恶。
“老东西,你说什么?”沈曲禾拿着手中的朝笏就要往王必简脑袋上砸。
朝上乱做一团,小皇帝纠结地看着下面不可开交的局面,眼巴巴地瞅了瞅兀自老神在在的季黎:“季卿,你以为沈老大人提出的这一想法可行还是不可行?”
此言一出,沈曲禾老大人有些纠结地看了看自己扬起了的朝笏,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轻哼一声站回自个儿的位置,其他忙着劝架的人也都安静下来,一瞬间朝堂寂静无声。
小皇帝得意地挑了挑眉,果然,关键的时候还是得把季卿掂出来。
季黎对着小皇帝拱了拱手,唇角微动:“可行。”
这两个字一出来,最高兴的莫过于沈曲禾老大人了,眉角都高高翘起,最气的当然是王必简,双唇哆嗦,走出列队,高声道:“此事不妥,此事不妥,玉兰书院的那群姑娘家这怕是要耽误我溪山书院的好儿郎,我大靖的好儿郎。”不是他看不起那一群玉兰书院的姑娘家,只是溪山书院的儿郎们,年轻气盛,这搅和在一起……不敢想,不敢想,老头子他不敢想啊!
“放屁!什么叫我们书院的姑娘耽误你们?王必简,你好生不要脸!”沈曲禾心中恼怒啊,溪山书院是先建立起来的,各项设施都是最好的,要不是她惦记着溪山书院的好东西,谁想着什么合并?
眼看着这又要吵起来了,小皇帝鼓着腮帮子的小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季黎抿了抿唇开口道:“沈大人,王大人,朝堂不是闺房,二位的闺房之乐还是回了家再慢慢体会比较好。”
朝堂上瞬地发出一阵轻笑声,沈王两位老脸一红,两人是老夫老妻了,偏偏每次上朝吵的最欢腾的就是这两位。
季黎转了转身,扫视了一眼低声发笑的诸官员,声音冷淡:“很好笑?”
满朝寂静,再也听不见声响。小皇帝见朝堂彻底安静了下来,轻咳了一声:“那此事就交由季卿负责。”
季黎微微拧眉,此事理应交与礼部才是,但是小皇帝已经开口了她也不好直接提出来,只颔首应下。
…………
退朝之后,季黎立在宣和殿的大门口并未离开,想起久未归京的齐老将军来,思索了一番后,还是对着尚未离开的威远将军魏褚之招了招手。
“你与你长兄魏延之即刻前往边界,你驻留边界接手齐老将军手中的事物,让你兄长一路护送齐老将军回京,齐老将军若是执意不归,就捆回来。”
魏褚之讶然:“捆回来?”
“老头子性子倔,捆回来。”季黎捻了捻衣袖:“你接任的圣旨随后便会到,先去吧。”
“是。”
魏褚之先行一步离开,季黎也准备去督卫署一趟,却见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章来福唤她,说是小皇帝有事儿寻她。季黎转身便随着他往小皇帝办公的理政殿去。
在白玉阶之下立了许久的宁王谢常钧看着季黎离开的背影有些惆怅,惹得路过的平王谢常和不解地看着他:“大哥,你这是怎的了?”
宁王挠了挠鬓角,讪讪道:“没,没什么。”
平王见他不欲多说也不再多问,扯了扯歪着的帽子,打了个呵欠,王爷他还是回府好好睡觉,哎呀,昨天斗蛐蛐儿斗的有些晚了,都没怎么休息呢。
宁王瞧着平王那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紧蹙着眉头,语重心长道:“常和啊,你昨晚可又是在斗蛐蛐儿了?你这一看便是没休息好的……”
宁王的话还没说完,平王果断溜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听他这大哥絮絮叨叨,这一絮叨起来可就是没完没了了。
平王一溜烟便没了影子,宁王憋着一肚子话颇为委屈的看了一眼皇城大门,立在原处低着脑袋,心下思索着他究竟是在这儿等着季大人出来,还是去陛下那儿找她呢?
季黎刚走进理政殿的大门,就听见一清脆的嗓音:“黎黎姐。”
季黎:“……”她最讨厌别人叫她黎黎,因为这个称呼实在是太损她季大人的威严了!
季黎双目直直地看这儿坐在案前的小皇帝,小皇帝吐了吐舌头,勉勉强强地改了称呼:“季卿。”
季黎坐在小宫女摆置的椅子上,手轻轻地搭着扶手:“陛下让臣来此所谓何事?”
“没什么事啊,只是想特意告诉黎黎姐……哦,不,是季卿你一声,母后今天下午应该就从千丘山回来了。”小皇帝将毛笔放下,看着季黎说道。
“所以呢?”太后要回来便回来呗,除了不着调爱折腾外,老太后其实挺好的,做什么特意叫她过来与她这么一说?这般想着,季黎突然嗅到一丝不对劲儿来,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
理政殿安静的不行,小皇帝站了起来,满脸纠结犹豫地看了季黎一眼,原打算说什么,但是想起昨日自个儿母后叫人传来的信,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也,也没什么,朕就是跟季卿你说一声。”小皇帝摸了摸下巴,其实母后的想法还是很好的。
季黎莫名其妙地出了理政殿,微微摇了摇头,慢步绕过宣和殿就见宁王立在白玉阶之下,低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日日头好,时辰尚早,但太阳光已经洒落一片了,宁王那模样愣是叫她瞧出几分委屈来。
她和宁王不熟,是真的不熟,宁王此人吧,怎么说呢?这性子实在是……
唉,季黎突然很想叹一口气,这口气是替故去的先皇叹的。
先皇一共有三子,长子就是宁王谢常钧,次子便是平王谢常和,这最小的儿子嘛自然便是如今小皇帝谢常深了。
大儿子傻白甜,二儿子老纨绔,当初先帝都快绝望了,以后他屁股底下的椅子传给这两个之中的一个,这国不是亡就是衰啊!季黎想起先帝拉着她师父的衣袖抹眼泪的样子,不由抽了抽嘴角。
据传言小皇帝谢常深出生的时候,先帝他老人家在皇家宗庙里哭了一天一夜,说是感谢他老谢家祖宗显灵给他送了个儿子来。小皇帝长到四岁的时候,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都说从小便能看到老,比起另外两个傻儿子,这一个可真真是算得上极好了。先帝热泪盈眶,驾崩之前连说了三个‘好’字,毫不犹豫地让人拟旨将皇位传给了年仅四岁,刚刚学完千字文的谢常深。
“季大人。”
季黎本欲绕过宁王自行离开,却没想到被宁王叫住,驻足颔首:“王爷有事?”
宁王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了,腿脚有些发麻,他在原地蹦了两下随后很是郑重地给季黎拱了拱手:“本、本王是、是来跟季大人道歉的。”
其实宁王心里很虚,他到现在都很怕这位季大人,不说别的,就当初那血溅宣和殿这一件事便让他有不小的阴影。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不能退缩。
“昨日亭松送小儿回来,大致说了一下在千杯酒楼的事儿,此事皆是我儿不知礼数,还望大人海涵。”
“确实不知礼数。”好在今日一大早尔宜跟她提了一嘴,她才晓得那人是宁世子谢云邵。
宁王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半是叹气半是道:“他啊就是不怎么会说话,给季大人你赔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