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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以得这位的尿性,绝对不至于对她这般温柔体贴啊。
    “哪能?”拓跋珲讪笑。
    如此没诚意的说辞,宋轶都想给他翻白眼了,“那日那个张浪审得如何?人是我们给你廷尉府的,跟我们说说没关系吧?”
    “他只是将画卖断给画古楼,至于画古楼之后的接手人,还在跟踪中。”
    “咦……这么说,凶手是通过画古楼得到消息,听说这画古楼是有求必应,卖出的东西都是绝品,那些画像应该也只有画古楼和买家知道去向,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给沮渠牧画像,恐怕正是他们的大忌。难怪这么多日没看到一个可疑人物靠近他。”
    拓跋珲点点头,默认。
    “你们盯着画古楼,必然是抛出了诱饵,沮渠牧已经不能用,那这个诱饵抛的谁?”
    拓跋珲脸皮僵硬了,抬头望天。
    宋轶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可别告诉我那个诱饵是我?”
    有时候人太聪明真是件烦恼的事,拓跋珲眼看敷衍不过,只好说道:“你很聪明!”
    宋轶差点一块松饼拍他脸上。拓跋珲赶紧退后两步,“你为北魏做出的牺牲,我拓跋珲会铭记在心的!”
    宋轶终于没忍住,松饼脱手而出,在拓跋珲脸上贴了个正着。
    “滚!”
    拓跋珲当然不能滚,淡定地将松饼接下来,丢到一边,将自己没动的松饼双手奉上,一张俊脸平静无波,宋轶气得爪子痒,自个转身走了。
    这边方走,那厢廷尉的眼线来禀,画像被人买走了。
    “是谁?”
    眼线上前耳语两句,拓跋珲悚然一惊,竟然是他……
    他虽然料到会是个有身份的,却没想到会是王赞这个没根基的。
    “最近可有人与他往来频繁?”
    手下这下苦恼了,“王赞虽然只是公侯府的长史,但是与之往来频繁的人却真不少,尤其是六镇阵将府。”
    “六”这个数字突然飘过脑际,拓跋珲自己先给吓了个激灵,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开。
    “昨日镇守沃野的丘穆林将军回平城,他第一个去拜会。”
    这丘穆林是与拔拔同一等级的勋贵门阀,与拓跋皇室渊源深厚,姻亲频繁,可比王赞投靠的姚崇有身份得多。
    姚崇再受宠爱,也不过是亡国奴,他与丘穆林、拔拔的差距就如如今的王赞这个丧家之犬与太原王氏一族的差距,只是一个受皇上宠信给予重用,一个受人避忌,得不到升迁。
    王赞想拉拢这些勋贵,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这些勋贵会受他拉拢,那就非得用些手段不可。要论手段,勋贵世家有权有势有财力,若真有什么是能够吸引他们的,大概就是万里挑一的绝色美人。
    拓跋珲不敢深想下去,六镇阵将四个出自八大勋贵之家,而勋贵之家不禁相互间有姻亲关系,与皇室也同样通婚频繁,动他们,就如动了北魏的根本。这跟拓跋氏被清河崔氏联合汉族四大门阀世家孤立排挤有何差别?甚至说得上更惨烈!
    这回,拓跋珲是真真正正不想查下去了。可是这个诱饵是他亲手抛出去的,而且还是宋轶,他绝不都能坐视不管“他”的死活。
    这个骑虎难下之局,简直成了无解之局。拓跋珲头发都被掳下来两把,事关社稷安危,他得听听太子励这个主管此事的人的看法才行。
    不过,在那之前,他又派人彻查了王赞与六镇镇将往来的一些事情,而最令他郁闷的是,王赞一有机会就会在自己的别庄举行宴会,邀请的多是六镇阵将府中人。这就像在无形中验证着某件事。
    细听完拓跋珲的所有推测和假想,太子励意外地平静,反而说:“我相信六镇镇将绝对做不出来此事,此事你之管去查。如果实在不放心,便偷偷地查,查出来是他们再来考虑这善后的问题,若不是他们,那就最好不过。若是只牵扯进来一王赞,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姚崇不过给他一个虚衔,否则以他一府长史之位,岂会闲得在平城待着?此事没多半是他想借路上位,背后搞了什么勾当。这样的害群之马,乘机除掉,并不可惜。”
    咦,这位太子殿下,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大公无私得多,拓跋珲都快肃然起敬了。
    回头,他也没忘记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宋轶,虽然是暗中保护,却哪里逃得过薛涛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领地主权受到了严重的侵犯,找了个空挡,去向主子打小报告,表示拓跋珲动机不纯。
    被宋轶戴绿帽子戴得麻木了的刘煜不为所动,反倒问他:“易容术学得如何?”这是前些日子,刘煜让薛涛学习的主要技能,这也是司隶台徒隶的必备技能,但是,司隶台的所谓易容术说是乔装改扮更确切一点,与宋轶的易容术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刘煜有心让薛涛跟在宋轶身边学这个,薛涛是个聪明的,果然不负他的期望,当场就给他易了一回。
    刘煜还算满意,将一封书信交给他,“柔然大将社仑屯兵武川外,这是武川及附近兵镇的布防图,你送给社仑。”
    北魏布下六镇,为的便是抵抗来自柔然的侵袭。若是有六镇布防图,柔然要入侵北魏便如虎添翼。
    只是布防图如此重要的东西,是如何搞到的?薛涛肃然起敬,他觉得自己要赶上主子的境界,还需要倍加努力才行。
    “这个任务有些凶险,也是第一次让你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你得倍加小心!”
    薛涛郑重点头,是日便乔庄改扮出了平城,直奔武川而去。
    宋轶就看到一个身形似曾相识的陌生人走出漱玉斋大门,转头便回到麒麟台。刘煜正在写什么东西,宋轶在他对面坐下,乖巧得很。
    刘煜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做亏心事了?”
    宋轶仔细打量他,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好主动启口,“方才我看到小涛涛出门了。”
    易了容出门,必然是去办大事的。
    “以后你去哪儿,我会亲自跟着你的。”
    宋轶斟酌了一下,“你若在北地有什么大事要办,可以放手去做,当然,你若愿意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
    小家伙在关心他么?刘煜笑了,搁笔,探过身来,揉了揉她的呆毛。
    “你知道姚崇是什么身份么?”
    “姚琼的父亲,武川阵将,也是魏帝的小舅子。”
    “还有呢?”
    “还要说的话,那就是姚秦后裔,姚秦似乎是你皇兄亲自带兵灭掉的!”
    刘煜点点头,“姚惠妃你可还记得,因为容贵妃的事情获罪,被皇兄关进了冷宫。皇兄想寻么个合适的时机,将姚氏一族连根扒除。姚惠妃是姚崇的侄女,而其父姚鸿是姚崇的亲哥哥,如今姚鸿已经察觉到皇兄的用意,试图勾结姚崇,大概想投靠北魏。”
    “这、才是你来北魏的目的吧?”宋轶酸溜溜地说道。说什么为了陪她这一程,分明就是想借画骨先生的身份来干他的“正经事”。
    刘煜仿佛看到了她的呆毛冲天而起,忍住笑说道:“如果我说是,你待如何?”
    宋轶腮帮子都气鼓了,她能如何?难不成把刘煜咬一口?
    刘煜看她气得翻白眼,又摸了摸她的呆毛,说道:“你的目标是王赞,我的目标是姚崇,王赞是姚崇的长史,你看,我们的目标多么般配?”
    般配个毛线球!
    刘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生气,可是因为觉得我没将你的事放在心里,所以,你还喜欢着我?”
    宋轶身子一僵,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可思议来。是啊,她为毛要生气?刘煜当时来北地陪她,她也许没表现出多少高兴来,但心里应该是喜欢的吧,甚至这满足了她那些少女时代延续下来的梦想,什么男人不顾一切为她付出所有啦,真特娘的很打动人有没有?
    可转眼,男人却说他来北地有其他目的,她的美梦就这样幻灭了。
    “你喜欢我,对不对?”刘煜的口气透着诱拐良家少女的魅惑。
    宋轶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承受不起重压,感觉到男人热络的气息喷在脸上,她才猛地清醒过来,当时男人的脸离她不足三寸,刀削斧劈的轮廓极具侵犯性地朝她倾轧过来。
    宋轶心头莫名慌乱,一脚将男人踹开,一跃而起,“谁他娘的喜欢你谁就是小狗!”说罢,愤愤不平地跑了出去。
    刘煜捂着下面,一脸便秘色,这个混蛋,脚丫子在往哪里踢?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拓跋珲刚离开太子府, 太子励便着人将姚琼请入了府中。
    进门第一句话, 太子励便警告道:“离王赞远点。阿珲已经盯上他了。”
    姚琼愣了愣, 高傲的头颅一扬,“我有什么好怕的,人又不是我杀的,是他们自己要寻死觅活。”
    太子励扶额, “你若不对他做出那种事,他会自寻短见?”
    姚琼很是不以为然,翘了腿坐在椅子上晃荡, “太子殿下与其提醒我, 不如提醒一下丘穆林家那位尔融,他可是一到平城就跟万赞打得火热, 只怕是在家被齐阿格嫂子教训得狠了,要在外面找温柔乡慰藉。这种色中饿狼,一放出来就没个节制, 反而容易惹出麻烦。”
    “呵呵, 他的事,本太子不会再插手了。”
    姚琼一愣, 猛地醒悟过来,丘穆林如今的当家人与太宰杜班是至交, 如今佛狸回来,杜班怕是有心要扶他上位的,昨日去锦厘府上,还听得他说邱穆林尔融去拜见了杜班, 恰好佛狸也在杜班府上,他在杜府呆到晚上才回来。以前这位入平城,第一个拜见的可是太子励。
    太子励对他们六镇优待可不是为了他们来挖墙脚的,邱穆林这般作为,定然是要被太子给舍弃的。
    “此事你一人知道便行了,不要再跟他们有何人牵扯,尤其是王赞。”
    “可是王赞是父亲亲命的长史,此事恐怕还是要牵扯上我们姚家。”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目的。阿珲已经盯上王赞,他是摘不干净的。还请你和令尊做好防备,跟王赞撇清干系,若是能大义灭亲那就更好了。”
    姚琼瞬间明白了太子励的意思,这是要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的意思啊。
    王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人砧板上的肉。他从画古楼得到三张美人图,其中两幅女子画像本是不错的,可是拿到那幅男子画像面前一对比,瞬间黯然失色。
    只可惜,邱穆林家那位大人不好南风,又得便宜姚琼这个小子了。
    最近王玉龙跟姚琼走得挺近,姚琼是能够带他顺利进入皇室勋贵圈子的人,就当是他这个父亲为儿子铺路做贡献了。
    王赞找到姚琼献宝,谁知姚琼看也没看他带来的美人图一眼,反而还叫他收敛一点,廷尉府在查案子。
    廷尉府那是什么人,还不是他们几个好兄弟,查案子还怕查到他们头上么?
    王赞只是往姚琼屋里一扫,扫到书桌上的一个人形的陶俑酒器,又扫到一本美人谱,新鲜的封页,他一眼便认出是漱玉斋出的那一本,瞬间便明白过来,这位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当即也不再勉强。
    王赞一走,姚琼便将陶俑酒器和画本收了起来。好南风这个把柄被这个小人握住,终究是个隐患,眼下或许真是除掉这个人的好时机。
    至于怎么除,还得跟太子励好生商讨商讨,这位似乎还有其他计划。
    王赞回到自己的府邸,一路上左眼皮都在跳,他揉了又揉,好不容易左眼皮不跳了,右眼皮又开始了。下了马车进府,迎头碰到丘穆林尔融,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王长史这是怎么了?”
    王赞的眼皮神奇地一下就不跳了,他笑道:“丘穆林将军还真是我的贵人啊!”
    丘穆林不明所以,“王长史是我的贵人才对,这几日,无聊得紧,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办完了正事,他这十分想要轻松一下。
    王赞的别庄是一直豢养着美人的,王赞当即便带他往别庄去快活了一把。可寻常的美人总是有点不尽兴,尤其是这种□□得妥当的,总缺少点刺激和快感。
    “很久没看到好货色了!”丘穆林不无遗憾地表示。
    王赞将搜罗的美人图给他看,“这已经算是近来最好的了,丘穆林将军若是喜欢,改日给你弄来。”
    丘穆林看着美人图,眼睛亮了亮,一看这模样就是良家少女,跟豢养的美人滋味自然特别不同。仔细欣赏完上面两幅,翻到第三张,丘穆林愣住,眼睛粘在上面,怎么也舍不得挪开。
    王赞瞥了一眼,将画像拿过来,准备收起,却被丘穆林一把抓住,吞吞口水,赞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没见过这般模样的美人。”
    王赞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美人是美人,可惜是个男子,不是将军你的菜。可吃碗菜的人,今日连看都没看上一眼,这样的美人便也没了用武之地!”
    丘穆林眼睛默默发亮,他是不好这一口,可如果是这样的美人的话,即便是男子,也许,他也下得了口。
    “姚琼那小子不识好歹,你且莫管他,给我弄来便是。”
    “这可是男子,你可是真要?”这些勋贵还真是重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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