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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远岑在屋中架好了火堆,她坐在火堆边先把衣服都烘干了才能睡觉。
    这会她觉得内功不仅是打家劫舍的必备好物,更是确保身体康健的好物,尽管她还不能以内力烘干衣物,但已经能烘干头发,不必纠结什么时候才能弄干一头长发。
    今夜的突发事件虽是让她有些狼狈,但也不必太过担忧,青衣格杀令只怕持续不了太久。在来为张知府刻画前,章掌柜说过与其相关一些背景情况,朝堂斗争只怕离不开人走茶凉这一点。
    黄药师杀了张知府上头的那位,宛如釜底抽薪,一时间定是会引起很大的动静,但过了这一阵,死的死了,活的则会占据上峰,也就不会也不能再如此兴师动众地抓人了。
    参合庄既然是在太湖之上就不怕缺少食物,而且岛上应该有淡水资源。后厨的灶台恐怕不能用了,但锅碗还有些可用的。先留在此处暂做停歇,将地下洞窟里的残本书籍看完再走也不迟,等潜回嘉兴向章掌柜打听一番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乐远岑没想轻易放弃画师这一职,毕竟这是一个赚钱的活,正如这次虽没能将张知府要的屏风刻完,可是三千两银子已经入账了,她哪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也许还是有的,该从黄药师身上也敲一笔,谈钱就俗气了,可以聊一聊如何制作面具,明天要问一问他会不会制造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在张府之内怎么没有戴着面具行事?
    至于参合庄的过往与地下书库的来历,总能查出些许线索。
    乐远岑虽然有些遗憾因为穿行时空的过程中神魂受伤,让她忘了很多所见所闻,无法为现今提供一二线索,但是能够保住自我的意识存在着已经足够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她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查证,她就不信雁过留影会无法查到任何线索,想来地方志上面必然对如此规模的庄园有所记载,也不定能顺藤摸瓜,窥探那一段尘封的江湖故事。
    翌日清晨,乐远岑先去看了看后厨边的那口井,井水依旧清澈可以饮用,不过岛上没有能垫饥的野果,虽然有一丛自然生长的树木,可惜已经过了结果的季节,绿叶已经泛黄了。
    黄药师并未晚起,他的脸色看上去比昨夜好了很多,也是走到了树林边。
    这些大多都是桃树,依据枝干可以判断出它们的不同种类。花枝多褐色带有绿斑的,是小花白碧桃绿花桃;花枝绿色带红褐色斑点,为花瓣浅绿色的绿花桃;花枝袍红的则多为花丝粉红的千瓣桃红。
    也许是因为伤好了一些,人的心情就也好了一些。
    黄药师第一次淡笑地着说,“如今已经过了花期,春日的三四月里,白色、粉色、浅绿的桃花错落而开必是一番美景,如果生活一座满布桃花的小岛上也不错。”
    乐远岑看着黄药师望树而笑,她眼前没闪现出桃花遍野的场景,而是仿佛看到了挂满枝头的水灵灵的大桃子 ,“落英缤纷确实很美,但是十里桃花不如十只桃子。桃花再美也不管饱,不如实际一些给我十只桃子,现在就能先填饱肚子。”
    黄药师还在幻想着桃花之美,就被乐远岑的桃子之言给打断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心里升起的郁闷之感,“你真是一点都不诗意。”
    “就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你敢说能饿着肚子赏景吗?”
    乐远岑摊了摊手朝着湖边走去,眼下采摘野果计划失败,只能抓鱼吃了。“去湖边看一看,没有浅滩适合插鱼的话,就要挖一些虫子钓鱼了,我暂且不想下水摸鱼。想吃饭就行动起来,别想着没边的桃花了,或者说你不饿?”
    咕噜——,黄药师还没说什么,他的肚子已经给出了回答。
    他怎么可能不饿,但也不妨碍他遥想桃花林,而不是看到树枝就只联想到吃的。可恨的是,他当下竟是无法反驳。
    两人的运气还算好,没到饿着肚子先去挖虫钓鱼的地步,他们找到了一处浅滩,用随身的匕首削尖了几根树枝插了好几条鱼。
    大清早也不适合全做烤鱼,乐远岑涮洗了锅子,弄了一锅鱼片汤,看她杀鱼片鱼的手势之快就能明白是常有下厨。等到鱼汤差不多要好的时候,她转身看了一眼不远处在火堆上的烤鱼,黄药师面不改色将烧焦的一面朝内翻了翻,似是这样就能掩盖烤鱼半焦半生的事实。
    乐远岑走到了火堆之侧,她闻着焦味心里全是嘲讽之语。厨艺与游泳一样,都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连烤鱼都能弄成这样,黄药师一路是怎么活的?
    不过,乐远岑面上毫不在意地揭过了这一茬,“我猜你必是书香门第出身,从来没接触过后厨之事。除非是天生喜好,练习厨艺多半都为生活所迫,多练练就好了,谁都是从不会到熟练。以后,说不定你的手艺堪比厨神。这一顿就别吃烤鱼了,早上吃点清淡的也好。”
    黄药师轻咳了一声,他也知道这些鱼有多糟糕,反正他是吃不下去的,还好乐远岑没有抓住这一点再嘲讽他。乐远岑猜的也不错,半年前他与家中闹翻了,孤身一路从云南到江南,有时餐风露宿吃的是干粮,多半都在饭馆客栈里解决了伙食,尚未在某处定居想过下厨之事。
    “你是和谁学的厨艺?”黄药师当然也闻到了鱼汤的香味,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听雨楼的姑娘是嘉兴一绝,酒菜也是嘉兴一绝。你去吃过就知道了,我也就学了七七八八,可以糊口就够了。”
    乐远岑看见黄药师微微僵住的嘴角,她笑着摇了摇头就走向了鱼锅。这人真的算不得邪怪,虽是没相处太久,但从细节处可以看出他骨子的固执与清高。他们两人恐怕是似是而非。
    黄药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并非固守礼教之人,但女子如此进出青楼总有不妥,不是他看不起青楼之人,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乐远岑会武功,她分明能有不一样的生活。
    “你怎么会一直呆在听雨楼之中?以你的画技,山水虫鸟应该也不再话下。”
    “有酒有菜有佳人,我只是俗人而已,为何不呆在听雨楼?”乐远岑丝毫不觉得如此活着不好,听雨楼是个有趣的地方,能看到风花雪月,也能看到市井生活。“山水虫鸟卖不出好价钱,没钱就过不了好的生活。恐怕,你没试过穷得拿不出几文铜钱,下一顿不知在何处的生活。”
    黄药师顿了顿脚步,他离开了家里,没有遵从父亲的想法去考科举,独身闯荡半江湖半年,却从来都没有拮据地到身无分文的地步。
    乐远岑没听到黄药师说话,就知道她的猜测多半都是对的。她也没多说这些,开了鱼锅一边盛鱼一边问,“之前听说你都是带着面具行事,昨晚是遇到了高手吗?”
    所以被会被扒了皮,不对是被扒了面具,而这后半句就不用具体说了。
    “都是一些为虎作伥的家伙,估计都半死不活了。”黄药师没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就算他受了点内伤,那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被揭掉了面具是因为带子系得不够牢。
    他戴着面具行事,很大的原因是不希望真容牵连到远在云南的家人。“等会去地下的书洞里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有关制作人.皮.面.具的书籍,那可能比一般的面具要好用。”
    乐远岑一听就明白了,黄药师教不了她想学的面具或者易容之法,很多事情黄药师也要学习。
    这也不奇怪,黄药师才十七八岁,就算他再聪明,很多事情也要进入了江湖才学得到。可能十几年之后的黄药师无所不通,可是眼下他也不过是个武功比一般江湖人高强的江湖新人。
    “也对,那里的藏书内容颇广,可惜都是残卷。不过即便都是残卷,也能从中学到不少。我看不如等读完了这些书,过个十天半个月再考虑离开的事情。我应该会回嘉兴,你有什么计划吗?”
    乐远岑还没从黄药师身上讨一笔赔礼,她的记性很好,有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可是牵连她至此,该要的总得设法讨回来。
    黄药师本来并没有计划,不知自己明天会在何处,而今他却是有了计划。那些书籍的知识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尽数掌握,说不定还能由他补全,这就需要一处久居之地。
    “朝廷方面就算不再全力抓捕我,一时半刻之间也不得安生。我想去海上寻一处小岛住下,不如就建一座桃花岛。”
    乐远岑笑着点头,心中觉得黄药师有一座岛是好事,那他就是跑得和尚跑不了庙,指不定能帮忙她学习武学知识。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问问章掌柜。嘉兴在东海之侧,既是要建岛久居,总要找个天时地利的地方,章掌柜说不定能提供一些资料供你参详。虽然我没有陪你赏花的雅兴,可到时候你该不会吝啬送我几只桃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乐远岑并不在意黄药师心里是否憋气,他不爽的话,如果不说出来那就憋着。看人憋气很有意思,特别那是一个连累她倒霉的人。
    “那就说定了。等我们吃了这顿饭就把地下书洞的书都取出来,还要搜罗一些造木筏的材料,总不见得在小半个月之后,再用游的回到岸上。”
    既然计划了之后的事情,两人也就依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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