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洪七公更多心中暗暗赞叹乐远岑的轻功。既然乐远岑能找到这里,必是跟踪过他了,可是他并没有发现。
“乐姑娘半夜造访,不妨直接说明来意,如果我能帮忙也不会推辞。”
乐远岑见洪七公如此爽快,看来他是个明白人,一个直爽的明白人比黄药师那样的性格好相处多了。
“七公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想请你帮忙开一下旧书楼的门锁,那里没有什么人来往,一般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作为报酬,你看中了御膳房的哪道菜,我能保证将这手艺学来,让你吃个饱。”
乐远岑在偷学厨艺这一点上很有心得,她能学来听雨楼的大厨一手本领,靠得不是大厨手把手的教导,而是她能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地记住了每一道工序,又在反复地练习中摸索出的手艺。
如今,乐远岑才能够熟门熟路地做一回梁上君子,在御膳房的房梁上偷师学艺。
这也多亏得她将轻功练得很好,更会隐匿气息。学好轻功是应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况且在雕身多年,已经习惯能随时随地飞行,这也算是找回那种本能的感觉。隐匿气息更是生活在山林与众多猎物相斗的必备本领,而今也是运用到了人身之中。
可惜的是即便她发现了参合庄残卷,研习其中的残留武功,但始终未曾接触到顶级的武功心法,至今为止内功一途全都是靠她自身摸索。
轻功好能逃得快固然不错,但没有深厚的内功终究不能逃得远,何况她更喜欢以力破力,这也是她希望找到灵鹫宫旧地,寻求更多武学发现。
因此,请洪七公帮忙开锁是势在必行。
如果洪七公爽快地答应交换条件自是最好,如果洪七公不能轻易应允,那么她也不介意威逼利诱用上其他手段。毕竟,洪七公的弱点太明显了,他舍不得御膳房的美食。
“好!你看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现在吗?”
洪七公正如他刚才所言,如果能帮忙他不会犹犹豫豫地推辞,即刻就答应了。这也许不乏因为听到了乐远岑说的,她会学来御厨的厨艺让他管饱之言。万一乐远岑的手艺不够好,他还是能回皇宫再偷吃几顿。
洪七公的话音落下,他看到乐远岑笑得更加温和了,让他不愿意去怀疑有如此笑容的人会骗人。如他这般性格,觉得一个人合了眼缘,也就不再去多疑什么,也就不会去想到乐远岑的笑容下藏着什么。
“你如果不着急休息,当然是越快越好。”
乐远岑希望江湖上多一些像是洪七公这种性格的人。行就是行,直爽明了,不必让她多费思量,但这恐怕并不常见。“书楼稍微离此处有些远,请跟我来。”
乐远岑先一步飞上了屋檐,踏着月光向东南角掠去。从方位上来看,此处在后宫之中,而书楼则是在另一端。
在寂静的夜里,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落在了书楼前。洪七公也没多问乐远岑为何来此偷书看,他以一手熟练的开锁技术,打开了从外到内的五把大锁,使得两人能在书楼中通行无阻。
书楼共有两层,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地面与书架都已经布满了灰尘。
乐远岑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翻找与西夏有关的书籍,只是当她终于找到那一栏时,查找到了西夏山川秘事一套书时,翻过扉页之后,一口气堵在了胸口。
这书除了封面与扉页简介是汉文之外,居然是用西夏文编写的,就连后面的详尽地图也都是配了西夏文的地名标注。为什么藏在宋朝皇宫内的书竟然不做好翻译工作?!
这年头的书需要自行判断句读已经够麻烦了,她硬是啃下了一套套医书,如今又用西夏文来为难她。
洪七公瞥了一眼乐远岑,他也随手拿了几本书翻了翻,低声说到,“都是西夏文,你确定要找的是这些吗?”
乐远岑不死心地将周边的文献都匆匆翻查了一遍,这些记载宋朝周边国家情况的书籍,多半都用了对方的文字,好比辽国的情况就是用契丹文记载的。
虽然无法探知为什么这样做,或者曾经有过译本,但在朝廷南渡的过程中丢失了说不定,但总之就是她都看不懂。
而这年头想要在大宋境内学习西夏文,首先得找到一位愿意教你的老师,或者找人翻译这些书。这种人是凤毛麟角,多为朝中官员,能轻易为她所用吗?
“这些是我要找的书。不过,我没想到它没有汉语的译本。”
乐远岑没有对洪七公隐瞒这一点。难怪人说学海无涯苦作舟,想要成为一代宗师,要学得太多了。“这倒是真的让我有些为难了,我要去哪里找一个懂西夏文的人?”
“有这么一个人精通外族文字。”洪七公瞬间就到了一个人,“全真教的王真人,王重阳多年前曾为了抗金一事常在北方奔波。据我所知,他对西夏文、契丹文、女真文都有所涉猎。王重阳为人不错,你如果上山向他请教,他应该不会推辞。”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终南山。
“听七公的意思,你是认识王掌教。”乐远岑想到先行一步去终南山的黄药师,也不知他与王重阳切磋的怎么样了。江湖之中,对于王重阳的评价颇高,他是一位仁人志士,但是江湖传言总有几分真假。
洪七公点了点头,他在一年前接下打狗棒之时见过王重阳,“他的武功很高,为人大气谦和,亦是乐于相助武林同道。你若是担心冒然上山不太好,不如我就书信一封,你带着上山,不就是帮忙辨识几个西夏文字,他不会拒绝的。”
也许是人以类聚?洪七公能觉得王重阳为人不错,那么应该不会差的太远。
乐远岑看着洪七公,今夜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洪七公都能爽快地出手相助,她也必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那我就先谢谢七公的帮忙了。走吧,带我去御膳房踩个点,顺便告诉我你看好哪一位御厨、那几道菜品。七天的时间,应该足够我掌握六成,然后出宫再具体上手练习。我们在宫中滞留太久也不好,你偷吃得多了,总会引来宫里人的关注。”
洪七公眼睛一亮,他听到御膳房就希望自己的胃更大一些,如此就能吃得更多。
“我看御膳房管得并不严格,那些御厨时不时给他们自己加餐,恐怕皇帝也不知道的。我偷了些许,他们也不敢声张,就怕事情闹大了。”
话虽如此,可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
乐远岑与洪七公逗留的最后一夜,洪七公又偷走了一盘烧好的西湖醋鱼。
其实,御膳房里的几位已经觉得有些不对了,他们怀疑宫中闹鬼。
“高都知,小的怎么可能故意将您的晚膳忘了做。真是做好了,但那鱼转眼就不见了,然后赶紧再重新烧的。这几天,御膳房里有些不干净,大伙都有些心慌,热菜总会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高都知是一位头发已经半白的太监,都知是他的品级。
他听御膳房的人如此一说,半是眯起了眼睛。宫中有鬼?这话是荒唐至极,鬼才不吃人吃的热菜,只怕是有什么人来了。
高都知让御膳房的人先离开了,他吃完了晚膳。
今夜,他倒要看看有什么人潜入了皇宫,那些人真以为宫中无人了吗?
只见,高都知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泛着冷光的绣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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