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成同县西北边军两万精骑,数百名军官中,陆风云亲信和一些表现出对叶尘和祥符国充满很大向往的军官也被一举清洗,党进亲自到来,轻松的完全控制了两万他手下的精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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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斜的时候,真定府的城头上,赵赞和河北东路转远使刘兴旺看见数万辽军从视野里如潮水一般往后方退去。
城下城头还有残余火焰还在燃烧,冒着黑烟,城头上的宋军将尸体推下城去,将狼牙拍等守城物件再度在墙头挂好,在女墙内堆起沙包,准备滚木、油锅、圆石等守城之物,抓紧时间抢修抛石机、巨型枪弩等守城利器。
下方的原野间,暗红色的鲜血与尸体交织成一片惨烈的图画,大部分的尸体属于被驱赶攻城的宋国百姓,死者与未死者混在一起,痛苦的呻吟仍在持续,然而大部分的呻吟都已变得无力,无数尸体与将死未死之人躺在那原野上,更远处的,是虽然未死但已近绝望的百姓俘虏与带着杀意以及野心的辽国军队。
刘兴旺和赵赞站在墙头,眺望那一边的辽军大营,大战之时,赵赞作为一军统帅亲自在城墙上参与了奋战,亲手斩杀了十数名辽兵,此时身上斑斑驳驳的血迹,盔甲的一角也已经被烧得焦黑。
连续近一个月的鏖战未歇,当看见城墙上下的无数惨状时,人的情绪早已不再是悲悯,身体和心理都已经麻木。城内七万守军一个月下来死了两万,还剩下五万余人,对于守城来说,兵力足够,但是粮食已经快要吃完了。这一点在城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对于每一名宋军和城内百姓来说死亡的觉悟与潜藏其后的恐惧,嗜血的冲动与受伤后的心有余悸,全都会混杂在一起,最后化成一片绝望。
“希望朝廷的援军能够尽快赶来,负责我们不被辽人杀死,也会被活活饿死。”刘兴旺苦笑一声,说道。
赵赞笑道:“刘大人放心,我们不会被饿死,因为在饿死之前,我会打开城门,带领大军和辽人拼命,最多是杀一些辽人,然后再被辽军杀死而已。”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如何去死,随手从旁边亲兵手中接过一副弓箭来,走到城墙边。望着下方的呻吟,瞄准片刻,发了一箭。
下方的尸体之中,一名被砍去一条腿,但仍未死去的宋国百姓咽喉中箭,终于断气解脱了。
刘兴旺站在那儿怔怔地望了下方的尸首好久,才终于退后一步,摆了摆手,说道:“大帅,他们活着太痛苦了,让士兵们选择下方重伤已能确定无救的百姓,送他们一程吧……”
赵赞点了点头,旁边一名亲兵去传达赵赞的命令,很快一些射箭较准的士兵一脸麻木的拿起弓箭,开始向城下还活着的百姓进行射击,刘兴旺虽然说将重伤的百姓射死,但实际上轻伤的人也活不下来,甚至城内的人不会开城门去救人,所以凡是受伤百姓,全部被宋军射死了……这并不是说城头的守军对本国的百姓如此的无情,依然是那个原因——他们没有粮食,救进来也迟早会被饿死的。
刘兴旺和赵赞不想看见这一幕,走下了城头。
第二天,一大早,便有城头探子二给二人报告,城外近十万辽军走了一半,对他们的攻城也停了下来。城内的守军以为是援军到来,辽军派去一半进行拦截,士气大涨,消息传开,百姓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城内欢呼阵阵。
他们却不知道来自南边宋国朝廷的援军没有到,甚至宋国皇帝和宰相大人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支援或者救援真定府城内的宋人。而来自西边足足四五千里外的祥符国强力援军本来已经到了,但如今援军已经不再是援军,宋军或许也不再是宋军……
即使不打仗,城内的人还要吃东西,粮食还在减少。赵赞挑选一部分敢死之士在黑夜之中用吊篮放下城头,潜出辽军包围圈,去打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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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黑洪山脚下,叶尘的中军大营。
高高的哨楼之上,警惕的哨兵忽地发现,远处雪地之上,一匹快马正快速奔腾而来,马踩积雪,腾起阵阵雪雾。哨兵迅速发出信号,营门之内,立刻有数骑奔出,迎向远处的那名骑士。
“什么人,停下,无故冲撞大营,杀无赦!”出来相迎的骑兵们手持钢弦弓,齐声大喝。
寒风之中,到一的骑士猛的一勒马,战马长嘶从立而起,那马上的骑士只来得及说了一声,“我来自辽军大营,我是一名安全部探子,我有紧急军务求见陛下,快!”一语道完,人却从马上倒栽下来,昏倒在雪地之上,人事不省。
几名骑兵一惊,跃下马来,将那人扶起,架在马上,一溜烟儿地奔向大营,早有人提前去回禀叶尘,并请来了军医,对其治疗。
此人名叫霍元凯,是室肪头号心腹属下,辽国枢密院下属敌烈麻都司使于建业的一名心腹,于建业想了很大的办法才在室肪不怀疑的情况下,将他送离辽军大营,他从真定府出发时,随身带了三匹战马,但现在能活着载着他到达黑洪山下的战马,也就是眼前这一匹了,五天五夜,霍元凯不眠不休,吃喝拉撒都在马上完成,活活累死了两匹战马,终于到达黑洪山下。而他也在到达之后,心神一松,也立马坚持不住,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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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叶尘一拳击下,面前的大案瞬间化成无数碎片,堆满案头的文牍及笔默纸砚顿时倾泄了一地,叶尘心中怒极,他怀疑过郭无为,但从未怀疑过党进,更没有想到党进竟然是假投降,而且宋、辽两国联手竟然只是为了杀他,实在是太让他意外。而且按照于建业送来的消息称,他早在半个月前,便已经想办法将消息通过秘密渠道,送给了安全部,但为何消息没有送到他的手中。安全部出了问题,或者说是上官冰云出了问题。
罗耀顺、唐兴武和驻防这里的黑月都知道必然发生了大事,不然叶尘不会如此失态,他们甚至从未见过叶尘这样失态过。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大帐之中微微闭眼,但身上的杀机犹如实质一般的叶尘。唐兴武神色表情和二人一般无二,但心中却是暗算感慨:“看来定是当年将室肪救走的那于建业送来的情报。”唐兴武出于某种原因,没有将这个重要的情报报告给他身后的人。
叶尘并没有将情报给他们看,直到此时,三人仍是一头雾水,但三人都明白,那个名叫霍元凯的探子带来的消息一定是惊天动地,但到底是出了何事?
叶尘转了几圈,走到大帐中央巨大的作战沙盘前,双手撑在边沿上,仔细看着当前双方的交战态势。
党进是假投降,那郭无为必然也是假投降。也就是本来属于自己一方的十一万宋军,瞬间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或许其中有一些甚至很多的宋国将官和士兵不同意反叛自己,但是这些人肯定会被党进和郭无为无情进行清洗,大部分人也必然被震慑,跟随党进和郭无为对付自己。
第1117章 叶尘的决断
而最为关键战略位置成同县却驻守着两万党进的精锐骑兵,叶尘神色阴沉的地将代表着己方的小红旗从成同县拔出,换上了代表敌人的蓝旗,这一举动立即让一边的罗耀顺和黑月大惊失色,唐兴武神色之中自然同样如此。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震惊。
但叶尘还没有停手,不停地拔起小红旗,插上小蓝旗,片刻之后,右翼十一万本来已经投诚的宋军也已全部换成了小蓝旗。
罗耀顺瞪大眼睛,看着沙盘之上瞬间四处密布的蓝旗,再看看几个被四面包围的红旗,忍不住道:“陛下,投诚的宋军难道又全部反叛了不成!”
黑月却是深吸一口气,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友军现已变成了敌人了,陛下现的动作已经表明,宋军竟然与辽军联手,阵前倒戈了。
特别是成同县的两万宋军,那可是西北边军最为精锐的两万骑兵,陛下将他们放在成同县,本来是让其看住后路的。但是现在,这两万精骑兵成为了敌人,那便意味着他们的后路将会被斩断。
一想到这里,黑月和罗耀顺便浑身冷汗直流,成同县变成敌人,右翼门户大开,整个侧翼都暴露敌人的攻击面下,而祥符国军的主力此时却分布在几百里宽的左翼战场之上,任何一部都有可能遭到攻击,而且是切断后路的攻击。
叶尘从开始的震怒,惊惶之中已沉静下来,盯着几乎陷入绝境的自己麾下军队,脑子里瞬息之间却转过无数的念头。东征救援赵赞的行动毫无疑问,已经失败了,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个骗局。甚至连已经拿下的西北三路的战果也有可能丢得一干二净,但现在这已经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安全的将部队带回去,撤出河北西路,回到西北。
第一件事就是要将玄武军团和白狼军团集结起来,只要两大军团近八万官兵能成功集结,那么叶尘便有信心带领他们杀出重围,返回祥符国。
但自己能想到这点,对方也肯定知道,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切断所有军队之间的联系,将两大军团分散开的各旅、营分而围歼,党进、室肪、郭无为、萧万达都是颇有能力的领军之人,绝不会轻松的给自己这个机会。怎么办?叶尘陷入了沉思。
“唐兴武!”叶尘开口道。
“陛下!”唐兴武大声应道。
“你马上派人前往成同县,探查陆风云部有无变化!”叶尘心中还抱着万一的希望,陆风云他见过,他能够感觉到陆风云对自己的崇拜和对祥符国的向往都是发自内心。若是……叶尘想,若是陆风云没有听党进的话去叛变自己呢?那么对手的这一次的阴谋甚至可以成为自己重创打击对方的大好机会。
“罗耀顺,遣人飞报黄东秋和展熊武、拓跋格鲁,让他们迅速收拢军队,向后撤退集结,集结的地点是邢文县!”
“是,陛下!”罗耀顺立即转身出帐。
黑月有些惊讶地看着叶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为什么不命令两大军团向黑洪山中军大营集结?”
叶尘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黑月,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朕命令两大军团向黑洪山集结,是不是正好中了敌人奸计,被他们所算计。”
黑月想了一下,明白了叶尘的意思,但仍然一脸担忧的看着叶尘,说道:“陛下,这……恐怕不妥,这个时候陛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叶尘点点头,说道:“黑月,你虽然平时很少说话,但只有朕知道,你心智极高,且是真正的大将之才。你也猜到了,李明轩设计出如此大的一个圈套,却不是为了消灭朕带领的九万大军?只要有我叶尘在,就算白狼和玄武两大军团,以及你带来的一万天卫军团将士全部被他们灭,但过不了一年时间,朕便能让两大军团重现。更何况,这两大军团只是我祥符国九大野战军团中的两个而已,即便灭了,于朕虽有切肤之痛,但却不会伤筋动骨,那你说,李明轩的目的是什么?”
黑月脸色异常难持的低声道:“他是为了陛下,他是想杀了陛下!”
叶尘有些莫名地说道:“没错!李明轩、赵德昭,以及还有其他很多人,他们的目标是朕的命。也只有朕的命,才可以让赵德昭、李明轩、党进和室肪、萧万达这些之前还打生打死的人联手。所以说,这个时候,让两大军团向朕靠拢,非但救不了朕,还会将他们也陷进来,相反,让他们远离朕,而向邢文县集结,必然会牵制大批敌军,这样一来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脱险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叶尘显得突然轻松起来,但黑月可不敢这样想,想了一下,说道:“陛下是祥符国的一切,陛下若出了什么意外,祥符国很可能会分崩离析,正如陛下先前所说的那样,只要陛下还在,那么两大军团覆灭之后的恢复也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陛下又何必以身犯险!”
“现在把所有军队都向我这里集结,其困难比他们自行突围要大得多,对方肯定会以为,朕第一时间就会将两大军团向黑洪山这边集结,所以,朕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阴谋一旦起动,敌人的主力部队一定会赶到这个方向上进行阻截,就算展熊武和黄东秋、拓跋格鲁他们能突破重围,到达朕的身边,又还能剩多少人,还能剩多少战力?这个时候必然会陷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那才是山穷水,无路可逃了!”
顿了一下,叶尘又进一步说道:“想反,让他们沿着各自的路线杀向邢文县,嗯,以黄东秋的本事,他一定会在战事初期作出向黑洪山佯动的战术欺骗动作,虚晃一枪,然后杀奔邢文县,这样一来,必定大出对手意外,他们突围出去的可能大增,同时,他们突围而出,也会吸引一大批追军前往,这样,我们这里的压力相反却减小了。”
“陛下说得是!”黑月佩服的点点头,“但是陛下,敌人起初的目标便是陛下,就算黄东秋他们突出重围,我们这里仍然是敌人的攻击重点,而且黄东秋突出重围之后,一定会想法回来增援,敌人还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打击他们!”
“对于这个问题,朕会在命令中严禁黄东秋、展熊武和拓跋格鲁回来救援,他们必须一直撤回到河东路晋阳坚守,彻底放弃在河北路所占之地。”叶尘说道。
“可是这样一来,陛下如何突围?”黑月有些急了,“陛下如果不能脱险,又有何意义?”
叶尘淡然一笑,寒声说道:“想杀朕,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朕,朕也不妨作一次靶子。”
黑月明白了,叶尘这是要以己身作饵,换取其它部队的突围返回,心中虽然知道叶尘的厉害,但是还是担心,因为在他心中,叶尘的份量比九万军队,乃至整个天下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得多。
叶尘看着黑月依然一脸担忧,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也许我们这一万一千人会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灭,但朕绝不会死的。”
走到沙盘前,指着敌我双方的交战态势,叶尘又说道:“黑月,你来看看,敌人会率先进攻我们那一个部位?”
黑月思忖片刻,指着一个地方道:“陛下,臣以为如果党进和郭无为所部宋军当真全部反叛,他们成同县陆风云的两万精骑进攻的第一个目标必然便是驻扎这里的玄武军团两个旅的骑兵,因为他们距离成同县近,而且全军都是骑兵,一旦知道成同县出事,他们能率先作出反应,所以党进一定会让陆风云先期进攻他们,如果陆风云进攻的速度在陛下派去的信使之前到达,统领那两个骑兵旅的杨廷定副军团长恐怕会吃大亏!”
叶尘脸色也沉重起来,说道:“你说得不错,从我们这里,信使以最快的速度也要两天时间才能到达,如果陆风云两天之内进攻,杨廷定猝不及防,必然要吃大亏,而且陆风云的领兵才能不在杨廷定之下,临敌经验甚至还要在杨廷定之上,现在朕只希望,杨廷定不会有事,否则,还真不知该向杨继业如何交待。”
黑月叹息了一声,说道:“陛下多虑了,将军难免阵前死,杨廷定虽然是大将军二子,但大将军是沙场老将,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黑月退了出去,眼下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接下来将是一场无比残酷的战役,一万天卫军团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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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尘的判断一点儿都没有错,党进安排的人杀了陆风云,彻底肃清西北边军中不愿意叛变叶尘的将士之后,第一件事做的便是整军袭击离成同县不远的杨廷定玄武军团两个骑兵旅。
第1118章 来自友军的偷袭
杨廷定的大营驻扎离成同县不到一百里的周家镇,他们的对面,驻扎着室肪派来的一万皮室军骑兵精锐,两者相距不到十里对峙,由于叶尘下达了全线停止进攻的命令,杨廷定每日也只是派些小股部队出去哨探,骚扰一翻,整个前线显得极为平静。
但杨廷定在杨继业培养下得到其真传,这几年又自担任副军团长以来,积累不少经验,虽然前线无战事,但他的警戒工作还是作得极为扎实,哨探都放出了十数里开外,大营内士兵也是轮流执勤,枕弋以待,随时都能应对对面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问题是,敌人不是从他防备的正面辽军部杀来的,而是从他的后面,更为致命的是,来袭的人在玄武军团将士看来,都是自己的友军,虽然两个多月前宋军与玄武军团刚刚进行一场大战,甚至两者之间的仇恨还没消散,但没有人相信,叶尘的威信下,西北边军会突然来袭击玄武军团。
所以杨廷定的哨探小队看到西北边军骑兵风一般地奔驰而来的时,第一时间不是赶回去示警,反而是纵马向前,想去问清楚,他们为什么突然跑到了玄武军团的防区,是不是陛下有命,让他们来增援玄武军团。
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当发现事情不对,对面的部队杀气腾腾的直奔过来后,他们再想调转马头逃走已是未时过晚,一片箭雨覆盖而来,这一小队玄武军团骑兵惨叫声中,全部被射落马下。
当西北边军骑兵蜂涌而至的时候,杨廷定的前营立即便在毫无准备之中遭到了致命的攻击,驻扎前营的三千玄武军团骑兵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他们中的很多人连战马都来不及跨上,提着一柄铁枪,便扑上迎面而来的敌人,马蹄踩上来的那一霎那,挥枪直赐,有的张弓搭箭,站地上瞄准奔腾而来的骑兵,其实也不用瞄准,只消拉开弓将箭射出去就得了,但问题是,他最多只能射出一箭,射倒一人,对方便会如狂风一般奔到跟前,大刀挥舞,向他们斩下。
玄武军团这三年来在展熊武的精心调教训练之下,不但悍不畏死,而且拥有铁一般的纪律。展熊武虽然不是九大军团长中最擅长打仗的一个,但无疑却是最勇猛的大将,且也是最重军纪的一个军团长。
所以,虽然被突然袭击,眨眼之间,损失惨重,前营上至旅长和营长,下至士兵,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转身逃向中军,他们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逃向中军,必然将冲乱中军,而敌人会追着他们杀进中军,那个时候,整支军队都完了。
没有人逃走,而是就地展开抵抗,那怕明知是以卵击石,明知呆这里是死路一条,这些士兵们仍然义无反顾地提着刀抢,拉开弓,持着弩,为的只是争取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殊死的抵抗,再加上他们每个人身上携带的两枚手雷弹换来的一点点时间是极为宝贵的,前营有近两千士兵爬上了自己的战马,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披上盔甲,就挥舞着武器迎面冲向了敌人。
党进亲自指挥两万西北边军精锐骑兵,对毫无防备的一万玄武军团骑兵进行偷袭,但让他感到有些沮丧的是,对方的强悍和反应远在他之前预料之上,而且自己一方近两万骑兵的士气终究还是受到突然反叛叶尘的影响,战力不足全盛时期的七成,再加上那些手雷弹的厉害,他明明占据了突然袭击的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正慢慢演变成一场阵地战,他本来以为,以西北边军精锐骑兵突然袭击之下,定然能一举击破对方的前营,以两万西北边军精锐对付一万玄武军团骑兵,他本来以为绝无问题的。
前营进展不顺,对方的中军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布置,党进听到对方中军传来凄厉的警号高声吹响,一队队的骑兵正迅速集结,后营中的骑兵正奔向中军。
党进有些感慨的喃喃自语道:“杨廷定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出名的战绩,但是身为杨继业的儿子,岂是易于之辈,看来想要以很少的代价击溃他们,难度很大。既然如此,那就缠住他们即可,只消再缠住他们一两个时辰,对面辽军一定会将这里的情况了解清楚,如果他们不是太蠢的话,就应当派兵出来与我们夹击他们了。”
杨廷定气得快疯了,当他在大帐中听到哨探的报告,说来袭的骑兵居然是陆风云部的友军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不是这个哨探弄错了情况,但当他跨上战马,冲出营地的时候,离此不远的前营战场上,西北边军党进的旗帜清晰可见。
杨廷定一边愤怒地大骂,一边急促地下达各项命令,迅速集结部队,一边祈祷着前营将士能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前营将士没有辜负杨廷定的期望,他们甚至做得比杨廷定想象的还要出色,不仅成功地挡住了西北边军骑兵的第一轮突袭,甚至还慢慢地将人马汇集到了一起,哪怕只有上千骑兵。
等杨廷定这边集结完毕,吹响号角的时候,前营只剩下数百人,听到后方吹响的命令撤退的号角,前营将士一声欢呼,知道他们的付出终于等到了回报,中军已成功地集结起了部队,毫不犹豫,这些士兵们调转马头,向中军奔逃,一边纵马回逃,身上背负了弓箭的士兵还一边在马上反身向后面射出利箭。
奔到离中军约百步之时,中军之中突然以钢弦弓爆出片片箭雨,高高地抛射向天空,越过前面的玄武军团骑兵,然后一头抛射下来,射向后面紧紧追赶的西北边军骑兵,立刻便有数百名冲前面的西北边军士兵跌下马来。追赶的势头顿时为之一顿,趁此机会,逃会来的数百名骑兵圈马跑出一个小弧线,绕过队列严整的中军,向两侧奔去,每一个士兵都清楚,如果这个时候冲击了队列严整的中军,那己方战友会毫不犹豫地放箭将自己这些人也射倒阵前的。
杨廷定心中痛如刀绞,前营三千将士,能逃回来的不足五百人,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带领上万人作战,本来是想立下大功,在陛下统一天下之时,封伯封侯的,然而大的胜仗还没有打过,却突然被莫名其妙的袭击,便让他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直到此时,杨廷定仍然没有搞明白西北边军为什么突然失心疯发作,和辽军联手对付他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只有先将敌军打败,安全撤退才能说到其它。想到这里,杨廷定不无忧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后方,那边,只有十数里的地方,还有一万辽军,如果他们趁势杀出,与陆风云两面夹击,自己今天的局面可就堪忧了。
杨廷定担忧地看了一眼黑洪山方向,战事初起,他第一时间便向叶尘派出信使,希望陛下能对此事做出反应,迅速调整对策。
但这一望之下,杨廷定不由变了脸色,他战阵的右翼,一小队骑兵正飞速地向自己驰来,他们正是自己派出去的信使,怎么会突然返回了,难不成自己与陛下之间已被对手已经阻隔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