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尧半个身子闪进大门,脸还朝着门外,争理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再过几年我也能有女朋友了。”
这话明显是冲着他叔挑衅。
裴笙转身走过去,裴尧眼疾手快地将门关上,也没来得及上锁,但猜得到那家伙已经溜之大吉。
独留下门外的俩人相视而笑。
*
当天晚上,秦菲裴笙留在老宅过夜。
这对秦菲来说不是头一回,但还是觉得新鲜。
毕竟他在这儿生活痕迹更重,整个房间里面,几乎处处都能见到他以前的习性跟爱好。
模型武器,弹壳收纳,纪念徽章,军事报刊……
她初进房门,就惦记着裴尧先前说过的画。
趁着裴笙去洗澡的空当,独自走到书架区,随意看找翻阅。
这一找没找着什么,但看得出他所有东西都归放得很整齐,她不敢打乱太多。
等过了许久也没找出个边角来,倒是让刚洗完澡的某人撞见了,出声问:“找什么?”
秦菲回头,见他冲了澡洗了发,整个人浴袍裹身,蒙着湿淋淋的水汽,等人走近了,还能闻见身上的皂香味儿。
“呃……”秦菲不想隐瞒,“我听裴尧说,你会画画?”
裴笙盯着她看了会儿,眉梢微挑,点头:“嗯。”
她见他没回避的眼神,问:“能给我看看吗?”
他似是看出她的意图,二话不说,径自走向书桌,拉开一处抽屉,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本,指给她看。
“看吧。”
秦菲没想他这么直接,原以为里面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可谁想这本子就跟她的日记本一样,主人公几乎都是她。
他利用素描,简笔了得,细节清晰明确。
第一次打照面,在学校的台阶上看见她,地上的水位升到了膝盖处,画纸上的女孩扎着两束长辫,睁着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冷静淡然地坐在那儿,嘴里还嚼着一根糖,灾难面前临危不乱。
第二次照面,她穿着一身校服,竖起长发背着书包,站在走廊尽头的楼道处,侧身打量前方,眼神含杂警惕与猜想,似要靠近又似要远离。那时候她怀着什么心思,他看得一清二楚。
秦菲看了两页不禁动容:“这都是你画的?”
裴笙站一边擦着头发,瞥她一眼:“不然还是谁画的?”
秦菲继续往后看,几乎他们之间每一回见面,他都将她的表情样貌以及当时的环境勾勒得栩栩如生。
包括当初军训,她站在看台上,人群堆里,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斜倚着栏杆,跟旁人微笑着聊天。
她从未想到,她在不经意的时候给他拍照,他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给她画画。
她越看越惊喜,不由期待:“什么时候再给我画一张?”
他很干脆:“可以,现在。”
她猝不及防:“现在?”
裴笙没说话,先过去将房门关了。
秦菲察觉他这动作有意,警惕问:“你真画画?”
说话间,他已将门落锁,下巴朝她一昂:“把衣服脱了画。”
秦菲瞬间抱紧自己:“你发神经!”
他笑起来,也不知真假:“这可是你要求画的。”
秦菲脸色一红:“我没说画这个!”
他没调侃她太久,将人推进浴室,道:“进去洗,洗完我在床上等你。”
秦菲被他一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将正在坏笑的人推开一把,自己找衣服收拾进去了。
秦菲特意将自己慢吞吞收拾完毕,等出来后去看时间,才过了仅仅十几分钟。
她走到卧室门口,就见裴笙已经上床,靠在那儿看书,边上一盏橘色小灯。
他听见动静抬头看过来,原本淡然无波的眼神瞬间就有了意味,目光上下扫了她一眼,然后拍拍身侧的床位,道:“过来!”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也不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秦菲躲避不得,索性大方坦然地扑了上去,蚕被软绒绒的一层压得她很舒服。
她穿了睡衣,灵活地钻进被子,侧搂住他健壮的腰身,人紧贴着他,同样看他手头上的书。
裴笙将灯光调亮了些,重整坐姿,搂着她靠在胸前,继续专注看书。
秦菲没心思细看,一会儿小眼神瞄向他在看哪一行,一会儿配合着替他翻页,然后帮忙压着书页,手搭在边角,阻止不安分的纸页回翻。
她默默做着这些事,静静等过了十分钟,才稍微变得焦躁不规律,开始往他胸膛上画圆圈。
裴笙看完一页书,没见她翻页,伸手捉住他胸前游移的手指,咬在嘴里说:“不安分了。”
秦菲撅着嘴,见他仍旧不动声色,不信他没感觉,索性直白地挑明:“今天你不想运动一下吗?”
裴笙微愣,垂眸笑看她,故意问:“什么运动?”
秦菲没好意思说出口,握拳捶他胸:“你别问我。”
他单手将书合上:“奇怪,不问你我更不知道了。”
秦菲被他看得愈发羞赧不自然,人缩进被子将脸盖住,声音从里面模糊传出,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我睡觉了,别喊醒我。”
裴笙去揭她脸上的被子,“别闷住,呼吸不通畅。”
然而她手劲十足,似乎已经打算跟他对抗到底,死死地攥着被角不肯松手。
他其实没用多大力气,沉声道:“松开。”
她恍若未闻。
裴笙笑起来,将床头的灯光调成朦胧色,自己也钻下被子,两三下就将人空搂过来。
秦菲没防住,腰腹被人收紧,她惊呼一声,要笑不笑地打他,瞬间就被人压在身下。
他撑在她身上看她,脸上笑意十足。
“做运动?”
秦菲看他额前垂下几根发丝,手触上去,摸到柔软的一层,却不好抓。
她故意不吭声。
裴笙继续说:“可以做运动,做俯卧撑行不行?”
秦菲以为他装模作样,哼道:“这对你来说太没难度了吧?”
“那怎么样才有难度?”他状似思索了下,临时想到什么,对她说,“抱紧我。”
秦菲没出手,问:“干什么?”
他身子压下来,紧贴着她却没有给她重力。
他重复:“抱紧我。”
秦菲伸手,依照他的话,顺从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却仍在提醒:“四肢抱紧。”
秦菲瞬间明白过来,他是在给自己更加难度。
整个人挂他身上,让他做俯卧撑,这是一种什么体验,估计没做多少就垮了吧。
不过她也有心想尝试一下,便问他:“你能行吗?”
他没说不行,只交代她:“抓着我,别松手就行。”
“哦。”
秦菲听他的话,双臂抱紧他的脖子,双腿则缠住他的腰身,如同一只倒挂在树枝上的小松鼠。
身上的男人出声:“准备好了没?”
她点头:“准备好了。”
“那开始了。”
秦菲做了心理准备,感觉他的手臂渐渐撑直了,自己的身体被他带离床面,到了一定的高度,停留了一会,又缓缓下坠,后背的睡衣稍稍蹭过床铺,也停留了一会,紧接着又起到空中。
如此上下做了足足五个,每一个动作,他都停留到位,一口气也不带喘。
秦菲生怕自己掉下来,因此每一次被他带离都搂得死紧。
他感觉得到她的颤抖,开玩笑:“下面又不是深渊,你怕什么?”
她抓着他后颈的衣领:“我掉了,你就输了。”
他听了听说:“也对,那再做几个呢?”
她想了想:“十八。”
他说:“行。”
继续做,继续上下起伏。
秦菲一个个替他数着,到了十五的时候她快坚持不下去了,空中倒挂太乏力,但总觉得他应该更累,只好咬牙忍住。
等终于到了十八,秦菲还来得及松手,裴笙道:“做到二十吧,等你二十我们就领证。”
他说着明确的目标,就似乎在跟做俯卧撑一样轻松,可那年年月月又分明那么遥远。
秦菲暂先没有异议,只是愈发紧密地搂住他。
起伏了两下,很快到了二十。
然而身上的男人却像是不知足,又出尔反尔:“做到二十二吧,等那时候你毕业了,我们就举行正式的婚礼。”
他又说得那么容易,仿佛两人已经领过证,花好月圆,即将步入婚礼的殿堂。
她还是没有说话,配合着他再次做完两个。
这回秦菲没有松手的迹象,静等片刻,果然又听见他不知足地说:“再做两个,二十四你差不多就生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