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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实在看不惯蜀葵和大家不一样,面上却也不显,溜了一眼妆台上摆着的写了一半的白笺,笑着问蜀葵:“你和我们一样,不过是二等丫鬟的月例,一个月一两银子罢了,怎么有闲钱去买笔墨纸砚这些劳什子!”
    蜀葵一边整理妆台上的物件,一边含笑道:“左右不过是那点月例,不管怎么着,总是要花掉的,花在了这个上面,那花在别处的就少了呗!”
    玉奴是要攒银子托人送回老家贴补家用,可是蜀葵与玉奴又不同,蜀葵后娘都把她给卖了,难道蜀葵还要攒钱捎回去给孙二娘吗?
    再说了,她喜欢练字,这又不碍别人的事。
    玉奴和蜀葵有些话不投机,便开始转移话题。她举起自己的手,娇嗔地让蜀葵看:“蜀葵,你看我的手!”
    蜀葵看了过去,觉得她的手白白嫩嫩的,似乎没什么不妥,便含笑看向玉奴。
    玉奴撇了撇嘴:“在汴京的时候,我的手天天用香汁子浸泡,用香膏涂抹,好不容易养得又软又嫩又白,来到王府之后,居然让我天天拿着扫帚打扫院子,我的手都变粗糙了呢!”
    见她这样撒娇,蜀葵笑了,开门见山道:“得了吧,你和喜真每每偷懒,大部分的活都是我做的好不好!”
    被蜀葵揭穿了,玉奴也不脸红,低声悄悄和蜀葵说道:“蜀葵,咱们在庆禧堂服役多久了?八月到九月底,总共一个多月了吧?可是你见过王爷的面没有?我都打听了,听说王爷到腊月底才回甘州!王爷没在王府,那么大的庆禧堂一天到晚空无一人,咱们这样日日殷勤,岂不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
    听了玉奴的话,蜀葵明白玉奴的想法了——玉奴想要偷懒,却又怕被发现,想拉拢自己一起偷懒,这样的话即使被发现了也是法不责众。
    她想了想,看向玉奴:“玉奴,万一被叶妈妈发现呢?咱们每日也就这点活,还是好好去做吧,又不累!”
    玉奴“嗤”的一声笑了:“锦霞和瑞霞也都不去呢,她们可是皇太子殿下送来的,即使出事,也有她们顶着呢!”
    蜀葵默然。
    第十二章
    玉奴举起自己白嫩的小手在蜀葵眼前做拨琴手势:“蜀葵,咱们是要侍候王爷的人,这么白嫩玲珑的小手,天生是该涂抹香脂被人小心呵护好侍候王爷的,却每日去做那些粗活,我自己都心疼它们了!”
    蜀葵:“……”
    她想了想,道:“玉奴,我觉得咱们还是别偷懒的好。”
    玉奴见白蜀葵如此油盐不进,心里很不高兴,懒得和她多说,哼了一声抬脚离开了。
    第二天,刘玉奴果真说到做到,她和封喜真两人真的不肯起床去庆禧堂打扫了。
    蜀葵在东厢房外面叫了好几声,又等了好一阵子,玉奴和喜真却都不肯起床,蜀葵只得自己去了。
    蜀葵赶到庆禧堂的时候,天还没亮,空荡荡的庆禧堂似乎被一层灰蓝色的薄雾笼罩着,格外的冷清寂静。
    整个庆禧堂前院后院,只有蜀葵一个人在忙碌。
    她也不着急,先拿着扫帚慢悠悠地把前院和后院的落叶清扫干净,又拿了抹布和皂角,把庆禧堂正房和厢房廊下的栏杆窗子以及后院亭子擦拭了一遍。
    忙完这些,蜀葵见还不到中午,便又从后院的水井内打了水,把庆禧堂前院后院那些花花草草都浇了一遍。
    一直到中午蜀葵离开,玉奴和喜真都没有过来,而锦霞和瑞霞姐妹也不见踪影。
    玉奴和喜真尝到了甜头,索性跟住在偏院正房的锦霞和瑞霞姐妹有样学样。
    刚开始她们还隔三差五去一趟庆禧堂打扫院子,渐渐地她们见即使她们不去,蜀葵也天天去打扫,她们索性能偷懒就偷懒,或者在屋子里绣花缝衣服,或者在花园里散步闲聊,或者寻王府内院的小丫鬟玩耍,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也许是觉得蜀葵太死板了,刘玉奴和封喜真很看不惯蜀葵,虽然活都推给蜀葵做了,她俩也占了便宜,刘玉奴和封喜真却不怎么喜欢蜀葵了。
    不过因为怕蜀葵告状,刘玉奴和封喜真还与蜀葵保持着面上情,她们看上去对蜀葵似乎比先前更热情了,但是彼此心里都明白,关系便渐渐冷淡了下来。
    蜀葵早习惯了自得其乐,除了和刘玉奴封喜真情面上的来往,偶尔也去叶妈妈那里和小春玩一会儿,平常她大都是一个人在庆禧堂洒扫,一个人在屋子里读书练字做做女红,倒也甚是自在。
    其实蜀葵倒不是天生勤快,只是她觉得这是叶妈妈分配给她和刘玉奴封喜真的工作,是她们的分内之事,既是分内之事,好好做事是最基本的。
    可是渐渐的蜀葵在庆禧堂找到了很多乐趣。
    庆禧堂房屋高大轩朗,园林布置自有沟壑,奇花异草处处可见,蜀葵甚至在王爷卧室窗前的花圃内发现了整整一花圃正在盛开的重瓣白蜀葵!
    要知道,北方难得见到蜀葵,更何况是这样白得透明的重瓣蜀葵。
    这些白蜀葵的花瓣一层层的,白得透明,娇嫩得很,上面犹带着晶莹的露珠,在风中颤颤巍巍,让人心生怜爱。
    蜀葵一心打算着等白蜀葵结了种子,她一定要采点花种种在偏院她窗前的空地上。
    不知不觉间,一天到晚空无一人的庆禧堂变成了蜀葵的的秘密花园,蜀葵对庆禧堂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都有了一种难以言传的感情,她甚至暗中祈祷过,希望王爷不要太早回来,这样庆禧堂似乎就是她一个人的。
    时间如流水一般,九月十月倏忽而过,花圃中的重瓣白蜀葵兀自一茬接一茬地花开花落,自顾自地美丽着。
    随着白蜀葵彻底开败结出种子,转眼间就进入了十一月,西北边城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这日卯时三刻,天还没亮,蜀葵准时出现在庆禧堂的院子里。
    她先去王爷卧室窗前的花圃,心中带着些淡淡的伤感,默默拔去了花圃中已经干枯的白蜀葵。
    待把花圃收拾干净,她又拿了把扫帚开始清扫庆禧堂院子里的落叶——庆禧堂花木太多,昨夜刮了一夜风,把枝头的枯花和叶子给刮下来不少,地上厚厚铺了一层,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倒退着扫到了正房廊外,白蜀葵轻巧地向后跃上台阶,拿着扫帚刚要转过身清扫台阶上的落叶,不想一个高挑男子突然掀开正房门上的青竹帘子大步走了出来。
    白蜀葵猝不及防,一下子撞进了对方怀里。
    白蜀葵懵了,愣了一瞬,这才回过神来,忙推开对方试图站直身子。
    触手是软软的丝绸,薄薄的丝绸下是坚实的肌肉,暖意从他的肌肉发散开来……
    对方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对方也正低头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东方初升的太阳正照在那人脸上,为他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在长睫毛的掩映下波光潋滟——真的是一个俊美到了极点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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