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自从儿子出生之后就将重心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有事没事就逗弄他, 小家伙也十分配合, “咯咯咯”笑的欢,俨然成了家里的开心果。
等沈棠出了月子,就和萧骋一起将儿子带进了宫里去, 靖安帝看到小小的人儿开心的不得了, 精气神都变好了。
“这孩子, 长得真是标志,你两容貌都是上乘, 他长大了不知道要去祸害多少姑娘咯。”小家伙仿佛听懂了一般,咧开没有牙的嘴笑的欢,惹得皇帝也跟着笑, 直夸他聪明。
靖安帝眼睛离不开怀里的人儿,问道:“取名字了吗?”
“未曾,等着皇兄来给他取。”
“我看他是个聪明的,就叫睿儿好了,希望他将来聪睿勇敢。”
萧睿小朋友吃着手手,眼里一派天真。
太子知道萧骋生了个儿子之后心中更加忿忿不平,别的能输,生孩子这件事上他也能输?萧骋就一个正妃,他可是姬妾成群,以前是他不想要,现在,要个孩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萧霖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皇帝看他不顺眼,自己再过分一点让他气死早点让位也不错,这样想着,萧霖开始了造人计划,这个计划首先就是在阮明月身上实施。
一连好几天萧霖晚上都宿在阮明月屋子里,她起初还有些奇怪,但晚上萧霖跟不要命一样折腾自己,她还宁愿他不来自己这儿。
短短几天阮明月身上被折腾的全是青紫,像是被虐待了一般,有些地方看起来触目惊心,如今她已经对萧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只希望他离自己远远的,放她一条生路。
萧霖的威猛还没逞几天,不对劲的事情就来了,他对着阮明月有些乏味,做那件事的时候阮明月死鱼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搞得他兴致全无,去她那儿的次数也就渐渐少了,盼来盼去阮明月终于把萧霖这个魔鬼给盼走了,但萧霖遇到了更大的危机。
他好像对女人都提不起劲来了,东宫里的那些女子,或是清纯,或是妖娆,都不能让他再有感觉,这可不是件小事。
察觉到不对劲的萧霖私底下找过太医,太医检查之后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心理问题,不要纵欲过度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他性子本来就阴鸷,遇上不顺更变本加厉,太医都不知道被吓走了多少个。
贵妃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霖儿,怎么了?”
萧霖的脆弱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抱住她的腿坐在地上,木头一样,喃喃的说道:“母妃,我,我没法传宗接代了。”
“怎,怎么会!”贵妃一下子站立不稳,踉跄了两步,扶住手边的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
这个可怕的消息让多年前的事情浮上她的脑海,那时候她刚刚生下萧霖,还没做到贵妃的位置,整日战战兢兢就怕宫里头再传来有女人怀孕的消息,让她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宠爱。
后来不知道是谁说知道有一种药,可以让皇帝再也不能拥有子嗣,她一开始犹豫过,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被发现了,肯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她迟迟没敢下手,万幸的是那之后后宫也没再传来谁人有孕的消息,这着实让她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萧霖两岁的时候,皇后怀孕了,那年又适逢选秀,一批批秀女送进宫里来,她不想拿自己和萧霖的未来做赌注,在某一天晚上将药偷偷的下在皇帝的酒杯里,靖安帝没有察觉,一饮而尽。
再后来皇后诞下一女,她彻底放了心,后宫里唯一的男儿便是萧霖,他理所应当的成了太子,而自己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变成了仅次于皇后的贵妃。
时隔多年,自己儿子居然告诉自己他没有能力传宗接代了,果然是因果报应么。
“霖儿,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贵妃还想再确认一下。
“我对女人就是提不起兴致来,怎么都不行,不管使什么手段都不行。”萧霖手死死的拽住贵妃的衣摆,仿佛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事的,我儿,没事的。”贵妃搂住他,不住的安慰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太医呢,太医怎么说?”
萧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不住地摇头,脸上一片灰败。
贵妃的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这可怎生是好,她的霖儿还如此年轻,为何就患上了这样的病症,也怪自己太过纵容他,让他成日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没想到竟然落得这个后果,此时多说也已没有什么用,唯有将此事瞒的严严实实。
“霖儿,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听清楚,牢牢地记在脑子里,知道没有。”
萧霖还是那副失了魂魄的状态,两只眼睛虽然盯着她,里头却一点光彩都没有,像是个被抽走了灵魂的假人。
这幅颓丧的样子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作为宫里头唯一的一个男丁他应该是意气风发,俾睨天下的。
贵妃使劲晃了晃萧霖,萧霖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霖儿,此事万万不可声张,那些太医我来处理,你身边的那些女人可一定要捂严实了,不能透露出一点风声,知道吗?”
萧霖听到母妃坚定有条不紊的声音,一下子有了支持,脑子也能跟着转了,作为太子要是叫有心人知道这件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我儿别怕,有母妃呢,下人的一定要嘴管住了,切记切记。”
贵妃从东宫出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这世上最难接受的事情恐怕都让她碰到了,但那又如何,不管怎样她都不能倒下,她一步一步爬上来,还没有达到最终目的,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腰间的荷包还在,她又到了去看皇帝的时候了。
皇后和贵妃每天都回去靖安帝塌前伺候一番,两人不对盘宫中没人不知道,她们也不想闹得难看,自觉地错开了时间,贵妃到的时候皇后已经走了,靖安帝刚刚睡醒,看起来还有些精神。
贵妃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即使靖安帝卧病在床仍然能感到这个女人全心全意的依赖着自己,在她面前即使再无力也会感到一丝身为男人的满足感。
“皇上,来,将药喝了吧。”
皇帝咳嗽了两声,由她在自己背后放上靠枕,缓缓坐起来,刚睡了一觉,稍微有些精气神,他也能问她些问题。
“最近太子怎么样了?”他语气很平静,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贵妃喂药的手猛地一顿,动作剧烈的碗里的药差点颠出来,好在她即使的稳住了动作,脸上僵硬的表情闪过一瞬,就恢复了正常:“太子挺好的,皇上不必担心,早日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皇帝喝了口她喂过来的药,断断续续的说:“我病了这么久他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话里埋怨的意思显而易见,靖安帝心里清楚,他这是连做做样子都不愿意了。
贵妃赶紧安抚他:“皇上,太子最近在学业上很是用功,半夜里还能看见他书房里的灯亮着,在温书呢。”
靖安帝不知道她话里有几分是真的,但太子如果真的这样用功的话,他心底里还是高兴的,脸上也不像一开始这么难看。
一碗药见底,靖安帝也有些发困,贵妃坐的离他更近些,轻拍着哄他入睡,皇帝嗅着她身上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味道陷入沉睡。
贵妃看着双目紧闭的靖安帝,内心复杂,抬手抚上他的鬓角,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生出了些白发,她还记得她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剑眉星眸,器宇轩昂,她只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尊贵无比的帝王。
可惜时间是个残酷的东西,年纪越大,原来的那份春心萌动就越淡薄,到后来剩下的就只是对权利的渴望了,不然她也不会狠下心来给他下那种药了,她想,归根到底也是出于爱吧。
贵妃又在皇帝身边坐了会,等到床的周围全都笼罩着那层暗香的时候,她才起身,爱意满满的吻了下熟睡帝王的额头,款款离开了。
萧骋觉得靖安帝的病来的蹊跷,但连太医都看不出门道来,由此可见此人手段定然不一般,或许跳出条条框框,会有新的发现,太医院里的太医思想都被束缚了,能联想到的也只有那些地方,倒不如去宫外找个医术高明的进来给皇帝诊诊脉。
萧骋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却不知道去哪儿找这样的大夫,恰好那天陆芊和沈饶来家中看睿儿,他随口在沈饶面前提了一句,沈饶给出了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礼拜大结局啦,感谢一路有你们~~~
☆、第55章 异香
“上次在湖边遇刺,那个替我医治的谢大夫是个医术高明的, 我看你可以找他试试能不能看出什么来。”沈饶给出主意。
萧骋眼睛一亮:“所言当真?”
“这是自然, 前段时间我还特地上门找他道谢呢,他是个热情的, 一定不会拒绝你。”
两人一拍即合,直接就骑马去了谢大夫的医馆。
暮色四合, 谢家药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两匹快马猛地停在门口扬起一片灰尘。
“谢大夫在吗?”沈饶是老熟人了,大咧咧的往药馆里面走。
两个小童也早就认识他, 见怪不怪,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 努努嘴说:“师父在后院里。”
沈饶带着萧骋掀开帘子就往后院走,这医馆是谢大夫自己家的, 前面是店面, 后面是个院子,他自己就住在后面,方便别人有急事找他。
谢大夫的娘子是个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 虽然上了年纪, 但依然保养得宜, 慈眉善目。
“这不是阿饶吗?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快快快, 来坐下,我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你有口福咯。”
端着碗筷出来的谢大夫, 看到他一脸嫌弃,“你怎么又来了。”
虽说嘴上不欢迎,但还是去端了两张椅子过来。
“婶子不必忙,我们吃过饭来的,这次主要是找谢大夫有点事情。”沈饶坐在小板凳上,带着笑说。
上了年纪的大多数都喜欢沈饶这样的,嘴甜,最能讨她们欢心。
萧骋不善言辞,抱臂坐在一旁,由得沈饶帮自己搞定。
谢大夫听见他们不吃,将自己和夫人的饭菜端过来,米饭托在手里:“有天大的事也得等我吃完饭再说。”
萧骋也不急,有求于人,这点姿态他还是要拿出来的。
“谢神医请便,我们不着急。”
一声谢神医将他叫的心情舒畅,饭都多吃了一碗。
等谢大夫酒足饭饱之后,将两人带到他平日里看书的地方,“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萧骋上前一步:“谢大夫,在下萧骋,乃当朝八王爷,这次来是想请你帮忙进宫一趟。”
谢大夫早就猜到萧骋和沈饶的身份不一般,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是皇家的人,有生之年居然会有皇家的人来求自己,想想就觉得满足。
谢大夫轻咳一声:“八王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宫里面的太医可比我这个市井赤脚医术高多了,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我去?”
“皇上的病来的很是奇怪,咳嗽虽说是旧疾了,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加剧了许多,太医将所有该检查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太医的眼光过于局限,我想着别的大夫会不会有新的发现,沈饶就跟我推荐了您,听说您医术高明,一定能瞧出端倪。”
萧骋说的有理有据,沈饶也在一边帮腔,给他戴高帽子:“谢大夫的医术可比太医院的院士都高明,您去一定能看出里头的猫腻。”
谢大夫被说的心花怒放,八王爷都亲自上门来请了,他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好了:“那行,我就去看看,到底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居然这么多人都束手无策。”
萧骋和沈饶相视一眼,笑了:“那太好了了,明日我就带你去宫里,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要保密的好,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明白,你放心。”谢大夫虽然没和做官的打过交道,但这些道理他还是懂的,为皇家办事稍谨慎是最重要的一条准则。
宫里戒备森严,也就萧骋有本事能从外头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一个大夫进去还不被人发现的了。
到了靖安帝的寝宫,一开门就是一股熏香的味道,浓烈但却不刺鼻,谢大夫一天到晚和药草打交道,鼻子比常人敏感,直接发问:“这屋子里什么味道?”
熏香这些细节萧骋早就派人查过:“是皇上用了多年的香,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大夫掀开香炉闻了一下,确实是寻常的的熏香,他将盖子盖好,走到靖安帝床边。
“是小八来了?”靖安帝没什么力气的说道,看上去真的就像病入膏肓了。
“是我。”萧骋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心有些抽痛。
“还有谁来了?”
“是我带的一个大夫,他医术高明,我特地请来为您看看。”
靖安帝苦笑这说道:“费那功夫做什么,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么。”这一段不长的话,他硬是断了几次才完整的说出来。
“皇兄,人都来了,你就让他试一试吧。”
萧骋都这样说了,靖安帝也就随他去了,将手伸出被子。
谢大夫握上他的脉搏,仔细听了会,屋子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半晌过后,他松开那只有些瘦弱的手,轻微的朝萧骋摇摇头。
萧骋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