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脸一红,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便转过头去,不理了。
庄姜看着她们,笑出声。
安眠是去年嫁给约翰尼的,如今也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约翰尼那个家族原是怎么也不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说服了,如今家族的权力都交给了约翰尼的弟弟,他倒好,一直待在中国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平时心情好了,便拍几个电影,不过自从安眠有身孕后,他也就什么都不干,成日守着安眠了。
先前送安眠过来的时候,还赖着不肯走...
往日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如今却开始琐碎而不厌其烦的做着这些事。
李舒从楼上把庄姜今日要穿的,其余两套敬酒服拿下来,她刚在楼上也听了半嘴,闻言便看着几人轻轻笑了起来。
她把衣服放进行李箱,也坐到了沙发上,笑她们:“之前怀孕前,还说要生个两三个,热热闹闹...现在一个都还没生,你们就开始嫌起来了。”
安眠和惠特莉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嘟囔了一声,倒也没再说这些话了。
庄姜看着李舒,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若论世事,其实已经很圆满了。
有三两知心好友,有唐卿相伴...
只是李舒的身子。
李舒大病初愈,又休养了一阵子,如今面色红润,虽然身子骨还有些弱,看起来却是真的大好了。
只是这个病,到底拖了这么些年...
虽然病根已治,怀孕却不易。
好在她和乔治都是看得开的,常说“活着已经很好了”,对这些事倒也不至于耿耿于怀。
只是——
庄姜心下一叹,终究还是有几分可惜的。
李舒素来聪慧,察觉到庄姜的异样,便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两字“没事”...
纵然可惜,倒也看开。
何况,也不是说这一生都没法怀上,只是机律小罢了。
几人又说了会话。
外头声音响起,却是有人高声喊道:“新郎官来迎新娘了!”
...
屋子里几个人也忙站起来。
庄姜看着她们三个人兴致勃勃往前走去,两个孕妇,一个久病初愈。
她揉了揉眉心,倒也没拦,只是说了句:“小心点,外面人多。”
“知道了。”
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庄姜便更无奈了。
她看着化妆镜中的自己,由于结婚喜庆,特地化了一个符合日子的妆容,她先前也没细看,如今一看,竟让自己也失神了一会...面容白皙,凤眼微动,嘴角微翘,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妙。
庄姜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面容,她听着外头的声音,混杂着男女...
可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唐卿的声音。
一如既往,温润如玉。
李舒笑着朝外说道:“你要进来也行,今天既然办的是中式婚礼,那么我们也就不拿以前的法子为难你了...姜姜说你会弹琴,那么就让你弹一曲吧。要是打动了姜姜,我们就放行。”
她这话说完,便有人送琴去了。
唐卿今日穿着也是汉式婚服,他的上衣和庄姜的一样的样式,只是显得有些修身。
闻言,他也未曾避让,跪坐在门前早已备好的布团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便有一串音调,随之而出。跟着,他开始拨动琴弦,古琴琴音幽远而圆厚,不似古筝等乐器的音调轻灵...
琴弦之下,是一曲《凤求凰》...
在场的许多人都不善音律,可他们还是察觉出了,这曲中的情意。
坐在屋内的庄姜轻轻笑了起来,她让人把自己的琴也取了出来,而后,她顺着外头的琴音一道弹了起来。
惠特莉几人一怔,转身看她。
屋外也有人说起话来...
只有唐卿的琴音一直未断,两人一起弹完这一曲。
过了一会,无论屋里屋外,都开始鼓起掌来。
唐卿站起身,依旧是温润如玉的面容,连着笑和声音都是极温和的:“现在,可否让我进去?”
李舒几人笑成一团,又看了看庄姜,见她已经把团扇举到了面前,遮住了一张脸...
才笑着开了门。
李舒几人让开,由唐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堆人,都是来迎新娘的。
唐卿入眼的首先是庄姜大红色的婚服,而后是那一面没有任何装饰的团扇,以及那一双握着团扇的纤纤素指。
他迈步往前走去,至人身前,轻笑出声:“姜姜,我来娶你了。”
周遭纷扰...
庄姜却独独听见了这几个字。
她抬首,一张面容依旧掩于团扇之后。
而后,她伸手,递给他...
素指纤长握住唐卿的手,贴上他手心的热度,庄姜开了口,音调婉转,透着无尽缠绵:“好啊,带我回家。”
☆、番外(二)
2016。
五月十六。
法国附近一座小镇。
安眠自从昨天的春夏走秀会后, 就独自坐了火车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和姜姐说,要趁着这段日子没事去外面走走...
其实,她只是单纯不想当那个电灯泡。
姜姐和唐哥两人这么几个月不见面,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要是再掺和个她,总归有许多话不好说。
...
安眠到小镇的时候。
天只有灰蒙蒙亮。
这个地方...
是她之前刷微博的时候刷到的。
这里不像法国其余的地方,金光闪闪, 繁华无边。
这里就是一个安静的小镇,靠山而居。
镇上连着居民也没个百来户, 居住的大多是老人小孩, 悠悠闲闲, 安安静静的。
她来时只是想单纯找个地方住个几天, 来了这边却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不大,却让她想起自己的家乡。
那也是一个靠山的地方, 虽然并不繁华, 民风却很淳朴。
安眠找了一个民宿,说是民宿,其实就是镇上一户居民的房子...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婆婆和她年幼的孙子。
她的丈夫死于一场战役, 儿子儿媳外出工作的时候也没了。
如今便留下一个年幼的孙子。
老人家里条件不好, 房子倒还算大,索性便把二楼租了出去, 平时便以此赚点钱。
二楼应该常有人住,地方不大却收拾的很干净,价格也实惠, 安眠当天就付了四天的房费、还有餐费。
...
老人握着安眠的手,轻声问她:“真的要上山吗?那个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又高又远,小姑娘吃得消吗?”她这话说完,又瞪了瞪自己的孙子:“让你带着姐姐出去玩,你都和她说了什么?”
孙子叫做明天,他胆子大,知晓奶奶不是真生气,便躲在安眠的身后朝她做了个鬼脸。
安眠看着这一副情景,轻轻笑了起来,她握着老人的手:“婆婆不用担心,我在中国的时候也常去爬山,不会吃不消的。我现在去,正好趁傍晚可以回来,不用担心的。”
她所说的山,就是昨天老人的孙子和她提起的。
安眠从网上查了下,知晓这座山并不是很出名,风景却很好...
小镇没有什么玩处。
她也很久没有登山了,便想去看看。
安眠一双眼弯弯挂着,与老人说了好一会,又和明天挥了挥手...
便背着一个包往外走了。
小镇离那座山并不远,可以坐车,也可以散步。
安眠本身就不急,便沿着小镇逛过去,等到山脚的时候,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
许是靠山,离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