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他停顿片刻,吊足了胃口,方才悠悠道,“youknowwho。”
白桃翻了个白眼,有心怀疑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可想一想,说不定有难言之隐,也就不再多问,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们家现在挺乱的。”
“好多年前就开始乱了。”周孟言托着腮,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要不然我怎么会跑回国。”
白桃懂了:“这样也好。”
“天高皇帝远,没有人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自由自在的。”周孟言并不想蹚家里的浑水,他已经继承了一笔不菲的遗产,足以他富足地度过这一生,既然如此,何必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追求无尽的金钱上呢?
白桃似乎得到了共鸣,对他说了几句家事:“我也那么想,一群人为了钱整天勾心斗角的,多没意思,人这一生还是得找点自己真正喜欢干的事才有意思,对吧?”
周孟言听到这番话,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啊,原来在这里。
两个人要在一起,三观必然是要契合的。而白桃这个女主角除了因为案子和他有牵扯,能力很强,家境不错,人还漂亮之外,好像少了点什么。
现在知道了,他们的价值观是一样的。
然而,他既没有得到了某种精神共鸣所以心脏漏跳了一拍,也没用猛然发觉世间竟然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的震惊,更没有终于寻觅到了灵魂伴侣的感动,他只是想,这是不是钟采蓝的真实想法呢?
她是怎么想的,她究竟希望他成为一个怎么样的人,她觉得他的人生如何才算是有意义?
想知道,特别想知道,抓心挠肺地想知道。
“唉。”他忍不住长长叹气,忽而计上心头,语气热络起来,“白警官啊。”
白桃有点警惕:“干啥?”
周孟言问:“你怀疑的事,有没有问过那天和聂之文在一起的人?”
“那个钟小姐?”白桃没有起疑,“我是打算再去问问她,我觉得她和聂之文关系不一般。”
周孟言坐直了:“为什么这么说?”
白桃说道:“这段时间,她每周都去看他,老实说,遇到这种事居然没想着离远点的,要么是真爱,要么就是她有点问题。”
周孟言的脸顿时就黑了:还有没有天理了?和男主角绝交,跑去和反派亲近??
这是逆袭文吧!骗子!
白桃歪了歪头,若有所思:“你认识她?”
“不认识。”周孟言冷冷道。
“噢。”白桃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到了。”
陈教授家已经到了,周孟言只能结束这个话题,按铃自报家门,听见是他,陈教授的助理二话不说就开了门:“周先生怎么来了?”
“找教授有点事。”
有了周孟言带路,白桃总算见到了陈教授,和她想象中不修边幅的形象大不相同,陈教授居然是一个在家还要穿着三件套的老绅士。
不过脾气是不怎么好,瞥了一眼周孟言,冷冰冰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周孟言给白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自己开口,白桃简洁地交代了前因后果,恳求道:“陈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还请千万要帮帮我们。”
陈教授看了周孟言一眼,没有答应,而是问:“通缉令是什么情况?”
周孟言心不在焉地回答:“没什么,一个误会。”
白桃生怕他因为这个就不肯帮忙,连忙解释道:“对对,一个误会,我们已经撤销通缉令并且挂声明了。”
“道歉了?”
白桃点头如捣蒜:“嗯嗯,周先生高风亮节,已经表示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了。”
陈教授又抬了抬下巴,问周孟言:“你带她来,是想我帮忙?”
“证据当然越多越好。”周孟言说道,“我想他偿命。”
陈教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可以。”
白桃大喜过望,赶紧奉上样本:“一共4种不同的药品,我都带来了。”
陈教授依旧冷冰冰道:“放下吧。”又看周孟言,“你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周孟言正埋头吃曲奇,闻言头也不抬地说:“您也知道我的性格,做不来学术这行。”
陈教授好像有点可惜的样子:“你吃不了苦,从小就爱玩,不思进取,没出息。”
周孟言端起茶杯来啜口红茶,认真道:“您说得太对了。”
陈教授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会儿,转身又进了实验室。
白桃吃了块小曲奇,笑嘻嘻地说:“陈教授好像挺喜欢你的。”
“他对我是挺好的,算是半个长辈吧。”周孟言也不忍心陈教授的衣钵无人继承,可是要他搞研究着实是难为他了,“如果不总是想我去读药物化学就更好了,我死都不会去读他的博士!”
白桃感受到了满满的怨念,然而这一次,依旧是重点偏移:“对啊,我一直就很好奇一件事,说你没有上进心吧,你好歹读了个硕士学位,说你有上进心吧,你毕业以后好像一直没找工作——我知道你不缺钱,那你读来干嘛呢?”
周孟言:“装x,我还会八国外语,服不服气?”
白桃:“……说吧,你是不是还有个叫塞巴斯蒂安的管家?”
“这都被你知道了。”周孟言很没好气,“行了,可可喝完没有,该走了。”
白桃赶紧喝了一大口热可可:“我们不等结果吗?”
“哪有那么快,到时候会通知你的,教授喜欢清静,走了。”周孟言对她招招手,又对实验室的大门喊了一句,“教授,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实验室里静悄悄的。
好一会儿,小助理悄悄探出头,对他们挥了挥手。
周孟言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不以为意,转头就走了。
白桃看看时间还早,干脆道:“我去趟燕台大学,送你一程?”
“你去燕台大学干嘛?”周孟言拉开了车门。
“那个钟小姐是燕大的学生。”白桃发动了车子,“我约了她问点事,现在时间还早,正好可以一起吃个饭——她和我说学校附近有家寿司店特别好吃,你要不要一起去?”
坦白说,周孟言有一丝心动,他是很想去看看钟采蓝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尤其不要和白桃一起去,要不然以钟采蓝的脑补能力,他们俩一块儿出现说不定就等于在一起了。
可他自己一个人也不好去找她。
她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他再装傻未免也太厚颜无耻,尤其是他觉得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她为自己考虑,不如说是为了他。
他在想什么,她一直都知道,始终迁就着,可等到他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分开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和白桃还是很有话聊的,也挺合适,白桃的构成比较复杂,她的性格是采蓝觉得很美好很可爱的那一种,而长相身世是往好里设定,但在兴趣之类方面,又是和周孟言相匹配的,采蓝希望白桃既能成为他的伴侣,又能成为他的朋友伙伴,可以说是操碎了心了……但,爱情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
小周的部□□世就是这样,哈哈,大家猜对了王室设定>3<
明天要见面啦,期不期待~~明天见
☆、第69章 崩溃
周孟言实在想不到怎么样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 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所愿,不去打搅她。只不过, 要克制这样的冲动真的太难了, 一不留神就会蠢蠢欲动,就好像现在, 他必须用尽全部的力气, 才能若无其事地说:“不去。”
白桃只是随口一说, 他不去自然省事,转而问起自己关心的事情来:“陈教授这边多久才能出结果啊, 我们很急。”
周孟言:“……”就不能再邀请他一下吗?那他可以给自己找借口那是为了案子去看一眼, 他也没想着再联系, 看一眼总行吧?
但话一出口,好比覆水难收, 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闷闷不乐回到家里, 既无公事可做,也无私事可忙,在沙发上打了两局游戏, 虽然都赢了,却毫无滋味, 最后长叹口气, 找了部电影看。
电影里,小说家笔下的女主角跑到现实中来了,他们相爱了,女主角并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小说人物, 渴望独立空间,小说家害怕失去她,肆意改动她的设定,然而最终,他放了她自由。
就好像钟采蓝一样。
那钟采蓝对他的感情,和这个小说家一样吗?周孟言看着屏幕上接吻的男女主角,忽然想起她那天说的“情人”。
会是真的吗?那天她说的这句话,并不仅仅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会不会也是在吐露心声?
这很有可能不是吗?他扪心自问,如果他的一切都是她觉得最好的,那么,为什么他不能是梦中情人呢?
但如果是……她怎么就没有表露过呢,她说他们只是朋友——最好的朋友,也不过是朋友。
他不无沮丧地想: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是不是他,难道是聂之文?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她亲口说过这是个有魅力的反派,聂之文到底有什么好的?再怎么样他也杀了银月,逼死了姜雪……噢,不对,也许在钟采蓝看来,那些人并不是聂之文杀的。
是她做的。所以她对他有愧疚,她也不怕他。
这个念头太危险了。周孟言像是找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一股脑儿从沙发上爬起来想出门,可理智阻止了他。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钟采蓝离开他,一是为了她自己,二是为了放他自由,三是……因为银月。
百般解释也无用,银月是他的女友,是深爱他的人,可是她一手促成了她的死亡。
照理说,他就算不恨她,也该疏远她,他现在都在想什么?明明不该留恋的人和事,为什么就好像放不下割不断似的,在这里苦苦想念。
太不应该了。他又坐了回去,一头倒在沙发里,悲哀地想,他简直是混账中的混账。
他怎么对得起银月呢,怎么对得起她为了维护他们的感情所遭遇的一切,怎么对得起她临死前还叫着他的名字,怎么对得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要去想钟采蓝了。
从此往后,形同陌路,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比他看得清,她总是对的。
***
钟采蓝又一次登上了返乡的火车,临上车前,她和白桃通了一个电话,告知她自己不能前往,要回乡一趟。
因为,江外婆死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年轻时候又吃了太多苦上了底子,前几天突然不舒服,送到医院里没一会儿就没了。
接到江静的电话,她马上就收拾了东西买了最近的一班车次回去,一路上匆匆忙忙的,等坐定了,心里突然一空。
上一次坐这班车回去,为的是参加老人家的寿宴,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人就没了,世事无常,约莫如此。
一念及此,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过来摁一摁眼角,抬头想要道谢,可话到嘴边,人先怔住了。
周孟言有点不好意思,把视线转开又转回去,最后咳嗽了一声:“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