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嘉佑一眼看见一滩血,吓得快忘了呼吸,直到搂着哼哼蹭了几下才发觉实际上伤不重,松了口气:“爸爸来了,爸爸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哼哼不怕了,乖。”
第一次听见岳嘉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钟珩站在他身后多瞥了一眼。
少年的脸色极差,满眼焦急,刚才吓着了,连手都有些颤抖,眼圈迅速泛起了一层水光,还没能收回去。
“我来吧。”钟珩从岳嘉佑颤抖的手里接走了狗,把一小团毛球抱进自己怀里,皱了皱眉,侧开了脸。
岳嘉佑和刘婶道了谢,转身要走。
刘婶好像有些难处一样,犹豫了一下,在岳嘉佑要离开前喊住了他:
“我家公公最近住院,你大哥说……你一天到晚搞事,狗仔也老盯着咱家,今天你家狗还一身血进了门,晦气得很……他……”
岳嘉佑没等刘婶把话说完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以前还跟岳宗城到处躲债的时候,他就有了看人眼色的能力,刘婶的意思不难猜到,她的房子不想继续租给自己了。
“婶,我知道你有难处,这房子还有一周到期,房租和押金您就都收好吧,我明天找人来搬家。”岳嘉佑说着话,听见背后钟珩在吸鼻子。
刘婶发自内心尴尬:“太对不住孩子你了。”
岳嘉佑一边安慰刘婶,一边竖起耳朵听背后的动静。
“阿嚏!”钟珩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又打了一个。
岳嘉佑回过头:“你感冒了?”
钟珩:“没有,过敏。”
岳嘉佑:“……过敏你抱什么狗,你都二十九了,不是九岁。”
他记仇,钟珩刚才在酒店说过一次他十九了,不是九岁,他得还回去。
钟珩撇开头没理他:“走吧”
岳嘉佑和刘婶告别,跟上钟珩,伸出已经停住颤抖的手。
“原来你也能乖乖巧巧低眉顺眼的,那怎么每次见到我就跟吃枪药了一样。”钟珩把狗塞进他张开的手里,自己退远了几步,揉了揉鼻子,打开手电。
见他一下退开了,连手电光线都暗了几分,岳嘉佑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他走快了几步,让哼哼离钟珩更远一点:“刘婶是个好人,我不想给好人添麻烦。再说……我也不是见谁就怼的好吗,我今天怼你了么!”
他并不是什么人都怼的。只是从小就习惯了,要么张牙舞爪,要么忍气吞声,相较之下,他选择张牙舞爪。
但岳嘉佑也知道,谁对自己好,自己就得加倍对谁好,只是岳宗城开始赌钱、母亲去世后,世界上对他好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进了娱乐圈之后,身边似乎就只剩下了全然的恶意。
久了,他都快忘了向别人卸下防备是怎样的了。
今天钟珩在帮他,他感觉得到,所以难得对钟珩态度也软了几分。
虽然知道,但他并不是很想道谢,也不是很想承认自己受到了钟珩的帮助。
岳嘉佑想着事情,下意识走得快了,恰好走出了手电光线的边缘,站在黑暗里停住了脚步。
他有夜盲,小时候每次被躲债的岳宗城随手塞进柜子里,迎接他的都是完全的黑暗和未知的恐惧,以至于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在黑暗里迈开步子。
手里的哼哼让他腾不出手,没办法打开手电。
背后的人是钟珩,岳嘉佑不想继续和他求助,更不想暴露自己夜盲还怕黑这件事,只得咬咬牙,索性闭上眼睛试探着走了一步。
他腿刚迈出去,一只手按住他的额头,将他往后一拉,哼哼也在他怀里小声呜咽了一下。
岳嘉佑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还挺结实。
热的。
他脑子里莫名回荡起钟珩洗完澡出来的画面,嘟囔了一声:“早知道我也练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