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分又问,“疼是上月底和这月初?”
“对啊。”和筱白和其他患者一样,虔诚地看着医生,略带不安又崇拜地问,“严重吗?”
“增生。”七十分说,“吃点药就行。”
“哦。”和筱白听说是增生,也就放下心了,把衣服拢好,又有闲心思打量眼前的医生,见人家板板正正地工作,侧面看,觉得人家鼻子还挺高,应该七十五分。
男人鼻子高,是好事。
七十分知道和筱白在看他,他鼠标在电脑里搜来搜去的找不到一样,气息有点急还咳了一下。
和筱白又笑了。
七十五分问她,“你笑什么?”语气不像刚询问病情一样的严谨,眼角盛着笑意声音轻快随意。
和筱白是吃察言观色这碗饭的,她太清楚一个男人,这些表现,说明了什么。
“没什么啊。”和筱白说,“身体健康,就开心的笑了啊。”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做个检查。”七十五分继续端着,“平时生活注意,多饮水少熬夜。”他闻了闻,“抽烟了?”
“等得时间久了。”和筱白没瞒着,她觉得还是应该和医生说实话的,要不对不起挂号费,“不多。”
“最好戒烟戒酒。”七十五分看了眼她白色的领口及里面银灰色的肩带,“最好穿无钢圈海绵的。”
“好啊。”和筱白翻着手机,听得漫不经心的,敷衍地应着。
单子开好了,交给和筱白后,这段短暂的医患关系就结束了。七十五分似是舍不得,又没经验只有借着职务之便问了句本该在最初就问的问题,“结婚了吗?经常按摩有好处。”
“没有。”和筱白仍是笑,“不过男朋友,可能很快就有了。”
七十五分跟着笑,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和筱白出诊室,下一位患者真是等急了,正编排她呢,“看她穿的衣服,大冷天的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这样穿,还有纹身,指不定是做什么工作的。”
和筱白翻着白眼,心里腹诽那中年妇女,估计是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竟然不知道她身上这布料不多的衣服,可是好几千的牌子货。
算了,没病没灾的,她心情好,也懒得给别人普及知识了,就踩着高跟鞋扭着细腰走了。
和筱白交了钱、领了药,打电话去检查室说要预约,“不能今天检查?”
对方说了人多得等,要排到下周去了。
挂了电话,和筱白把检查的那联纸撕下来,扯碎了就近扔进了垃圾桶里。
还能活着就行,就不能耽误她赚钱。
和筱白今天是请了半天假,事情办得快,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三四月的天还有些冷,她为了卖俏穿少了,上面虽说是两件,里面那件低领的风一吹跟条背心一样,和筱白还是惜命的,把粉色长款外套拢紧了,下面穿着丝袜的腿就顾不得了。
站在路边,还真有几分风尘味。
出租车难等,和筱白的嘴又痒了,头一转,看到路边停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男的,应该有火。
和筱白扭腰过去,头发盖在脸上,她单手拢着往后,“师傅,现在走不走?”
“不走。”出租车司机人高马大的,结结实实的,正拿着块抹布擦车呢,看了她一眼就扭开了。
“擦完车,走不走?”和筱白又问。
“走。”
“那行,我坐车里等你。”和筱白绕到副驾驶座位,坐着。到了车里,没那么冷了,她就把衣服松开,还是薄外套低领内搭,露着白皙的脖子和锁骨。
司机拿着抹布,站了会儿,继续擦车。
司机是擦车前窗玻璃,他穿着件深灰色的类似于秋衣一样的衣服,灰溜溜的没什么样式,袖子挽在手肘处,身子前倾时候,能透过衣领,看到结实的胸肌,手臂粗得顶和筱白两个。
身体倒是结实得很,不过也就是个干体力活的。和筱白收回眼,敲了敲车门,“哥们,借个火儿。”
司机收回抹布拧干水,绕到驾驶座位,打开门坐进来,车子跟着颤了颤。天冷,他穿得少,身上却跟冒着热气一样。
和筱白跟着颤了颤,扭头看他,没看他的脸,莫名地想笑。
司机从座位上的外套里摸出个打火机。
和筱白手里举着烟,司机就打着火,侧身,给她点着。
挪开的瞬间,和筱白看到他的下巴,和滚动的喉结。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不戴耳钉和项链,为了显示身份地位,就在皮带手表上下功夫,打火机做为小物件也是要精心准备的。和筱白认识的男人中,别说是打火机了就连个指甲钳都恨不得是牌子货,这种没有任何装饰的一眼能直接看清贮气箱的打火机,应该是五毛或者一块钱买的吧。
她小时候点柴火时候,常用类似这样的,是齿轮的,手指头都红了还没能点着火。
以为已经没有了。
和筱白点了烟,左手划着手机,右手抽烟。
司机发动车子,开出路边,问乘客,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磁性,“去哪里?”
和筱白说了个会所的名字,是有些名气的,鱼龙混杂的场合。
司机开车算稳,一路上没什么急刹车的突发事情,就是话少,从问了地点后就没听见说过话。
和筱白很感谢这点,她不喜欢坐出租车的一个原因就是,司机太能侃,能恨不得把家底掀给她看,而她对这些穷苦人的烦闷生活,实在是没有一丁点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