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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这宫里有您,还有郑淑妃,这么也轮不着臣妾啊。”
    太后看她:“你实话告诉哀家,于皇后之位,你是否有意?”
    舒慈的心,咚咚咚地开始跳了起来……
    十二年前,她心灰意冷地从偏门进了皇宫,那时便发誓要出人头地,要舒家的其余人后悔不迭。进了宫,先帝对她极好,他们是表哥表妹,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唯独……他不能给她一个孩子,让她彻底翻身。
    她在后宫这样的修罗场浴火重生,斗倒了先皇后,斗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宫妃……就连现在在寺庙里为先帝祈福的淑妃,不也是与她纠缠了数年,然后甘拜下风吗?
    她练成了一副最硬的盔甲,使得纵然先帝驾崩,这天下换了主人,她还能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可偏偏,她成了自己最为憎恨的妾,永远横亘在别家夫妻之间的一道洪流。
    怀了禹儿,她也没想要推他去拼去搏,只想让他能快快乐乐地活一辈子。奈何……骆显认定了他,她也只能顺从他的心意。然后,便是立太子,说实话,她心里知道,那个位置离她越来愈近了。
    她的儿子是太子,后位空悬,她难道没有搏一搏的心思吗?
    “有。”她看着太后,眼神坚毅,“臣妾不愿再为妾,臣妾想光明正大地站在皇上的身边。”
    太后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臣妾与皇上的开始纯属偶然,但机缘巧合地走到今天,臣妾不愿放手了。”该她得的,她一分也不会推辞。
    “你确实厉害,哀家也佩服过你。”太后道。
    能拿下骆显的心,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的儿子她清楚,生性凉薄,眼前只有天下和权谋,他能心甘情愿被舒慈绑缚,何尝不是因为她的厉害?
    “既然你想要那个位置,那哀家也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罢了,这一次,就让郑淑妃到人前来晃晃吧。”太后提起这个名字就有些头疼,“只要她能糊弄得过去,哀家便高看她一眼了。”
    舒慈笑了起来,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起码太后是不反对她的“野心”的,甚至还有推她一把的意思。
    从西宫回来,暮色四合,禹儿在奶娘的怀里睡着。
    舒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依在榻上,任紫婵和紫鹃帮她按摩。
    “娘娘,郑淑妃娘娘似乎朝咱们这儿来了!”王喜进来,通禀道。
    舒慈睁开眼:“她怎么来了?”
    “您快准备着,奴才看她似乎是要来见您。”王喜道。
    舒慈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把宫灯点亮一些。”
    “是。”
    舒慈穿上绣鞋,正坐在榻上,半盏茶的功夫,外面就有了响动。
    舒慈递给了王喜一个眼神,后者立马跑出去,迎接郑淑妃。
    “臣妾给贵太妃娘娘请安。”不一会儿,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她穿着粉绿的长裙,头上挽着一个双髻,耳边垂着几道流苏,她拜向舒慈,收敛下颌,姿态优雅。
    “请起。”舒慈温声说道。
    怎奈她的话音还未落地,郑淑妃“趴”地一下跪在了地砖上,把舒慈吓了一跳。
    “求娘娘救臣妾一命!”
    舒慈大惊:“怎么回事?”
    “娘娘,臣妾实在是无能,不堪重任,太后娘娘要臣妾来主持贵妃的丧事,臣妾惶恐极了……”她抬头看舒慈,这才让人看清了她的脸蛋儿。圆圆的,有着尖尖的下颌,一哭丧着脸,倒像是多宝阁上的福娃,喜气得紧。
    舒慈差点儿笑出了声,咳嗽了一声,道:“这就把你吓着了?紫婵,快扶淑妃娘娘起身。”
    “臣妾不起,要是娘娘不答应帮臣妾,臣妾就、就……”她左右四顾。
    “就什么?”舒慈眯眼。
    郑淑妃梗着脖子,道:“臣妾就把这膝下的地砖给跪穿!”
    舒慈:“……”
    扑哧——
    满殿的宫女太监都笑了起来,可郑淑妃似乎毫不介意似的,期待的看着舒慈。
    舒慈扶额:“你先起来。”
    “娘娘……”
    “本宫不受你威胁,况且这地砖你就是跪个十年二十年也穿不了,你赶紧起来,别失了做主子的威仪。”
    紫婵和紫鹃上前,一左一右把人架了起来。
    “坐。”舒慈抬了抬下巴。
    郑淑妃唯唯诺诺地走过去,选择坐在离舒慈最远的一张椅子上。
    “给她搬个椅子,让她坐到本宫面前来。”舒慈哼了一声。
    郑淑妃肩膀一颤,站起身。
    “你既然怕本宫,为何还要来求本宫?”舒慈问道。
    郑淑妃答:“您声名在外……臣妾怕一怕也是在常理之中的。至于来求您,臣妾是听说太后娘娘本来把此事交托给您来办的。”她委屈着一张脸,似乎是觉得舒慈欺负了她。
    “臣妾不敢面见太后,娘娘可以到太后面前去周旋,但臣妾却是不敢……”她低头。
    舒慈问:“哦?你都听说了本宫什么呀?”
    “听说您……一箭就射杀了敌军将领,这可是真的?”郑淑妃眼睛亮亮的问道。
    “是。”
    “您还会用剑,一剑就把叛军刺了个对穿?”
    “不错。”不仅她会,某人还能掷出长茅跟她达到一样的效果。
    郑淑妃搬了凳子往前走了几步:“那您可以教臣妾吗?刀、剑或者飞来飞去的功夫,都行!”
    舒慈:“……”
    “你到底是来找本宫做什么的。”舒慈无奈道。
    郑淑妃像是仰望江湖高手一般注视着舒慈,道:“您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我、臣妾佩服您极了!这满宫里都是些猥琐的人,您是臣妾心中最敞亮的人,光风霁月,雷厉风行……”
    “停。”舒慈扶额。
    郑淑妃抿唇,住嘴。
    “鉴于你刚刚的表现,本宫会派身边的大宫女去协助你主持丧事。”
    “谢娘娘!”她其实也不敢真的推给舒慈,无非就是想来寻一些助力,好别到时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闹了大笑话。
    “至于其他的,你就收了心吧。”舒慈道。
    “哦……”郑淑妃摆出失望的神色。
    舒慈浅笑:“在本宫这里,装疯卖傻可行不通。”
    郑淑妃大骇,抬头看她。
    “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本宫心眼儿没你想的那么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照样是宫里独树一帜的郑淑妃,如何?”
    郑淑妃咬唇,思索了片刻,道:“臣妾从来没有对皇上有什么心思,也从来不想害人,或者卷入争宠的漩涡里面。今日得娘娘的承诺,臣妾便安心了。”
    舒慈挑眉,见她眉目间开阔疏朗,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甚好。”舒慈微微一笑。
    郑淑妃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垂眸暗忖:怪不得皇上喜欢,这样生动明艳的美人儿,她作为女子也有几分难以抵挡其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我是吉祥物?
    骆显:错,你是挡箭牌。
    太子:起码我对母妃有用。
    骆显:嗯,自我安慰的功夫也不错。
    第89章 初春
    纪贵妃的丧事举行得隆重而不夸张, 安静、庄肃,一套流程走下来并无大的差错, 就连哭灵的时候也是哀伤而克制的。上面的态度自然决定下面的风向, 大家虽然表现得哀痛,却没有往心里去, 白服一除,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就连纪贵妃住过的延禧宫也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 再没留下她半点儿痕迹。
    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对这世间却无太大的影响。
    “老爷……芙儿就这样走了, 您都不伤心吗?”纪夫人穿着素色的衣裳, 握着手绢, 低声哭泣。
    纪大人坐在书桌旁,明明只是四十几的人,却生出了一股垂暮的味道, 他神色恍惚,道:“父亲说了, 真相到底如何不必再追究。”
    “芙儿不是那等轻生的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呢?老爷,您就没有认真想过吗?”纪夫人带着哭腔问道。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唯一的女儿就这样没了, 明明之前还是那般活泼鲜亮的样子啊。
    “无缘无故?”纪大人抬头,轻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你与芙儿做的事情父亲不知道吗?你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也懒得说, 就拿这次联络朝臣的事情,这也是你们能够干涉的?”
    纪大人起身,看向纪夫人:“宫里的舒娘娘,你以为就凭你们就能扳倒她不成?”
    “老爷……”纪夫人大惊。
    “谭家是如何倾覆的?德妃是怎样的下场?”纪大人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明显有些焦躁,“单单折损一个芙儿还算好的,若是将整个纪家赔进去,你们母子该怎么面对父亲,怎么面对纪家这块世代忠良的牌子?”
    “老爷,芙儿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纪夫人哭了出来,她伏在桌子上,哀伤哭泣。
    “哼!如此善妒又作下恶行的女子,我纪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纪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她生来顺遂,在娘家顺心如意待到十六岁,一朝嫁入纪家,在内宅风生水起,丈夫敬重,妾侍听话,就连儿女们也是极优秀的。此番听闻女儿自杀的噩耗,她几乎不敢相信。
    纪夫人心里是极为后悔的,当初若不是家里溺爱狠了,忍受不了纪芙的恳求,怎么会许她入宫?以纪家的权势门楣,在京城里什么样的人家不是任由她选?怎样的男子不会爱重她?如今不知该有多好,却偏偏入了皇家……纪家这点儿能力在皇家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花结一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此谓因果循环矣。
    二月的风吹来,掠过山川大地,宣告春天的到来。
    宫里又开始操办太子的百日宴了,皇上和太后都十分重视,下面的人自然是闻风而动,光是御膳房都研究不下了三十道新菜式,等着贵太妃娘娘试菜。
    “本宫就不去了,让王喜去吧。”舒慈歪着榻上,软绵绵的说道。
    紫婵叹气:“娘娘,您又开始犯懒了。这御膳房如此卖力也不过是想在娘娘面前搏个脸面,您这一不配合,容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吗?”
    舒慈懒洋洋的道:“三十道菜,他们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别不是烹的换做煮的,炒的换成炸的罢?”
    “御膳房的郑总管若是敢这样糊弄事儿,他不怕太后娘娘把他给换了?”
    “本宫看他们偷奸耍滑可是有一招,说不定呢。”
    “说白了,您就是懒。”紫婵无奈叹气。
    “好好好,听咱们紫婵姑姑的,让他们准备吧,明天就尝。”舒慈被唠叨得无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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