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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
    西宫里的偏殿里,紫鹃捧着药碗,舒慈拿着小汤勺,好不容易给小太子喂进去一口,他一皱眉头,全部吐了出来。
    “呜呜呜——”尝到了苦苦的味道,他委屈地大哭。
    舒慈抱着他,眼圈都红了,她看着他满脸的红痘,心如刀绞。
    “禹儿乖,听母妃的,喝了药咱们就好了。”舒慈重新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嘴边,他闻到苦味,立刻扭头侧开,汤勺里的药洒在他胸前的布兜兜上面,全打湿了。
    “紫鹃,你去门口问问徐太医,这药里可否加蜂蜜水。”舒慈拿起手绢给他擦嘴,眉头跟他一起皱了起来。
    “是。”紫鹃放下药碗起身,跑到门口,敲了三下门。
    “娘娘可有吩咐?”徐季在外面问道。
    “徐太医,娘娘让奴婢问您,这药里可否加蜂蜜水?”
    “太子殿下不愿意喝吗?”
    “是,殿下一口也没有喝下去。”
    徐季说:“那药性与蜂蜜虽不相克,但蜂蜜会削弱药性,最好不要用。”
    “那加冰糖如何?”紫鹃又问。
    “冰糖……可。”
    “多谢徐太医。”紫鹃迅速转身,在桌子上的餐盒里找到了宫人们准备的冰糖,用开水化开,端到了舒慈的面前。
    舒慈在药碗里加了糖水,再把勺子伸到小太子的面前,他还是摇头不干。
    “娘娘,殿下这是认出来了?”紫鹃忧心的问道。
    “他聪明得很。”舒慈嘴角一扯,将小勺子放入糖水的碗里搅动了一下,然后舀了一勺糖水,吹凉了送到他的嘴边,“禹儿尝尝,母妃这里是什么?”
    没有闻到苦苦的味道,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到了甜味儿,砸了砸嘴。
    舒慈趁他张开嘴,把糖水送入了他的嘴里。
    一脸红痘痘的小太子眯起了眼,似乎很喜欢这股甜味儿。
    下一刻,舒慈舀了一勺药,同样碰了碰他的嘴唇,他期待地张开,然后被塞了一嘴的药汁儿。
    虽然药汁儿里被加了糖水,但哪里有纯粹的糖水来得甜呢,他皱了一张小脸,想必是觉出了苦味儿。正要开嗓大嚎,舒慈又舀了一勺糖水蘸了蘸他的嘴唇,他察觉出甜味儿,立马收了要哭的阵势,砸了砸嘴。
    就这样,一碗药一碗糖水,舒慈就这样骗他喝下去了。
    喝完药,他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想睡觉了。
    紫鹃收了药碗递到门口,走回来说道:“娘娘,奴婢来抱殿下吧,您抱好一会儿了,肯定累了。”
    舒慈摇头:“你休息一会儿吧,等到晚上本宫精力不济的时候你再来替本宫。”
    紫鹃叹气:“那奴婢就守着您吧。”
    舒慈笑了笑,伸手将禹儿的手拉开放入小杯子里,道:“本宫无事,这就咱们两个人,若咱们一起熬累了,晚上还怎么照顾禹儿?”
    “不怕,奴婢熬夜熬惯了,一定能看好殿下的。”紫鹃瞪着眼,一动不动地看着小太子。
    舒慈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而此时搜查西宫小厨房的纪峒,派人将所有餐具都整理了出来。
    “你们认认,这里哪些是太子殿下用过的碗碟勺子。”纪峒说。
    紫婵上前,将一套青瓷小碗碟挑了出来,道:“太子殿下只用这一套餐具。”
    纪峒点头:“好,将这套餐具送到徐太医那里,让他验验。”
    “怎么验?”徐季惊讶地站了起来,道,“这又不是毒物,这让我怎么验?”
    “如果不出所料,贼人就是先将这套餐具染上天花,然后给奶娘下药,等着殿下用上这套餐具,而昨日酉时之后,殿下就开始出现了不适。”纪峒说道。
    徐太医道:“纪大人,在下虽然不是断案破案之人,但也明白一个道理。”
    “请讲。”
    “给奶娘下药不就是给殿下下药吗?”徐太医说,“如果奶娘染上了天花,只需让她给殿下喂一次奶,殿下也同样会中招。何必大费周章的再打太子餐具的主意?”
    纪峒愣了一下,问:“那依徐太医之见……”
    “在下见识浅薄,但听了刚刚纪大人的一些想法后,觉得这位奶娘真是幸运,偏偏那个时候腹泻,躲过了一劫啊。”徐太医感叹道。
    纪峒恍然大悟,转身朝殿外走去。
    “徐太医,纪将军去哪里了?”紫婵进屋。
    “捉人去了。”徐太医慢腾腾地坐在椅子上。
    “可有眉目了?”紫婵大喜。
    “有了,有了。”徐太医晃了晃脑袋。
    这一次,纪峒没有客气,他直接让人把奶娘送进了刑讯室。往铁架子上一绑,火盆一烧,将烙铁往里一扔,奶娘吓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纪将军这是……”
    “本将军没有时间跟你周旋,现在问你话,要是回答得让我不满意……烙铁伺候。”纪峒往她面前一站,压力袭来。
    “奴婢……奴婢不是说了吗,此事跟奴婢没有关系啊!”
    纪峒伸手拿着烙铁的手把,将烙铁深入火盆里烧都最旺的地方,道:“时间紧迫,你最好还是说实话。”
    “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奶娘见他没有实据,认为咬紧牙关扛一扛,他定不能把她怎么样的。
    纪峒点了点头,等烙铁烧红了之后,他才开口:“既然你说的是实话,那就让我来检验一下吧。”
    纪峒拿起烧红的烙铁,走向她,举起烙铁伸到了她的脸旁。奶娘吓得一个劲儿的往另一个方向扭头,她甚至能感受到烙铁烧燃了她的头发……
    “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纪峒冷笑了一声,没有客气,直接把烙铁烫上了她的脸。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让守在门外的侍卫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骆显站在西宫偏殿的门外,他看着这扇门,仿佛想让自己的视线穿透过去,看看里面的母子情形如何。
    月上中天,他的影子落在了他的脚下。
    “咚咚咚——”里面传来三声叩门的声音。
    徐太医本来在一旁打着瞌睡的,立刻清醒了过来,匆忙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你旁边有人吗?”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
    徐太医瞥了一眼身边的帝王,道:“有人。”
    “我找的是你旁边那个人。”
    徐太医:“……”
    “臣告退。”徐季十分了解这两位,接下来的情形绝不适合他在一边杵着。
    骆显听到她找她,忍不住嘴角一勾,上前道:“你找朕?”
    “用膳了吗?”她问。
    “用了。”
    “哦?你下午就把晚膳给用了?”一道质疑的声音传来。
    他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是朕在外面?”
    舒慈靠着门,缓缓地蹲在地上,脑袋偏在门上,道:“外面太安静了,连脚步声都太轻。”
    “歆歆,累吗?”他听出了那声音里裹挟的疲惫,心疼的问道。
    “不累,就是心里苦。”
    “禹儿会好的。”
    “害他的人,你抓到了吗?”
    “纪峒正在审,一会儿就有结果了。”他听到声音从下方传来,便也掀开袍子坐在了地上,隔着一扇门和她靠着。
    她闭上眼,听到了一道不属于她的沉重的呼吸声。
    “歆歆,等你和禹儿出来后,咱们不闹了行吗?”
    “为什么不闹?”她本应该很凶狠很有气势地将这句话说出来,但白天照顾禹儿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此时显得有几分气弱。
    他听出了她的虚张声势,轻笑:“歆歆,你知道吗,你只有在面对朕的时候才会这么蛮横不讲理。”
    “哦。”
    “你知道朕怎么都不会生你气的,对吗?”
    “呵!”
    “你兄长的事情……”
    她睁开眼,挺直了脊背,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除了更漏滴答滴答地声音以外,她听不到任何的响声。
    “你在说话吗?”她面向门。
    “朕还以为你只会说一个字呢。”
    舒慈:“……”想生气,但更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置她大哥,尤其是在她知道大哥并不是一张白纸以后。
    “为江山稳固,百姓安宁,也为了朕能够专心处理政务……”
    “你是不是要杀鸡儆猴!”她突然站了起来,捏紧了拳头,怒瞪着殿门。
    骆显无奈:“什么时候你能把朕的话听完了再发脾气?”
    舒慈:“……那你说。”
    “朕放他一马,但前提是他必须以后都生活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刚刚说的那一通废话……”她忍不住开始嫌弃。
    “那不是废话,那是真心话。”骆显说,“如果处置了他,你就会想杀了朕,那到时候咱们一家就会分离,朕……舍不得伤害你,所以就只能任由你来伤害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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