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口的是郭勇,她道,“你赢了,无论在我们那个世界,还是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你都狠狠地压了我一头。你尽管羞辱我,”她高高地仰着脖子,倔强又不羁地道,“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向你屈服的。总有一天,我会为自己报仇雪恨,只要我还活着。”
“我没想过羞辱你,我现在坐下来,想要心平气和地和你好好谈谈。”
郭勇嗤笑了一声,“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你若是想让我放下对你仇恨的心,彼此之间好好过日子,互不干涉。那我可以告诉你,你那是做梦。”
姜姗双手搭在一起放在桌上,看向郭勇,道:“你在这个世界,过得如何?”
“满世界都是没有礼义廉耻,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甚至还有些不尊重女性的男人,你觉得我过得如何?”郭勇看着姜姗,眼睛里满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还有些女人,自己也不争气,甘愿享受安乐,如只小鸟一样,待在男人的羽翼下,安安分分的,没有一点鲜活的灵魂。”
郭勇看了就生气,对这个还是稍微有些偏向于男尊女卑的世界,十分的不满意,恨不得现在就开始改革,让女人重新掌控这个世界。
但大环境是这样的,她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问题,姜姗是不能帮她解决了。
“嗯,”姜姗道,“我看你气色不错,除了不能满足你内心抱负外,生活应当是过得挺滋润的。”
“我是谁,我可是郭勇,不是这个世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依附着男人生活。我一个人,也可以把日子过得很好,”郭勇不屑道,“我不想要过这样的日子,我更喜欢女人掌控世界,男人依附女人而活的社会。这些男人,一个个都不守规矩的,这社会也乱糟糟的,都成什么样了。”
姜姗算是间接从郭勇的口中得知,她过得不错了,逐渐放下了心。
这样的话,她就不用在郭勇的身上花费很多的心思,用来安置郭勇。
只要姜姗劝服郭勇放下心中对她的怨恨,郭勇这边的事情,她算是解决了。
郭勇看到姜姗对自己的话,没有半点波动,颇有些失望,道:“凤言之,你堕落了。堂堂女皇,一国之主,被这男权社会给侵蚀了。你心安理得的待在男人的羽翼下,真的甘心吗?”
“我不是凤言之,我是姜姗。”
郭勇被她这话说得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凤言之,你现在承认你不是凤言之,是不是有些晚了。刚才还跟我聊起过去的事情,现在就否认了,”她讥讽着,“你在这个男权社会待久了,跟那些蠢男人一样,”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变得有够蠢的。”
“我只是当了一段时间的凤言之,我真正的身份是姜姗,至始至终,我在这里都是姜姗。”姜姗重申了一遍。
郭勇彻底愣住了,她的话,分开来说她能理解,组合在一起后,她就读不懂了。
“你什么意思?”
姜姗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跟郭勇说了一遍。
郭勇听后,久久不能回神,错愕道,“姜姗,你一定是在耍我吧,”她又加了句,“一定是的。”
“没有,你不信的话,可以向我身边的人打听求证这件事儿,我是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又是否在两年前出过一场车祸。”
姜姗知道,郭勇有找上自己身边的心思,她先坦率的提了出来。
“你说的那些,我会去求证的,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郭勇没有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她又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是想说你是有苦衷的,想说服我原谅你?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错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以及你为什么会来这个世界而已。我那个时候没有做错事,没必要求你原谅。”
郭勇瞪大了眼睛,有些许错愕,“你的意思是,你动手脚把我弄残废,又断了我的子孙根,心里没有半点的愧疚?”
姜姗道,“这些事情的主导者,难道不是你自己吗?你对我没有动不好的念头,设计让我的马匹发疯,也没有勾引我的嫔妃,和蔚蓝做出那苟合欺君之事。你的脚就不会瘸,你的那方面也不会出问题。真正对不起你自己的,正是贪得无厌的你自己。”
郭勇听不进去她的话,“你明明可以阻止我的,你没有。你就站在高处,看我的笑话。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小丑吧,供你取乐的玩意儿。”
“郭勇,我对你足够仁慈了。早在你设计我的那次,我就该严惩你的,免了你的爵位,让你只做一个手里没有实权,普通至极的贵族,杀了你,我也是可以的。我没有,我只是给了你一个小小的惩罚,算是放了你一马。可你辜负了我的仁慈,你的手太长了,伸到了我的后宫里,竟然想李代桃僵,妄图让我替你养孩子。你的野心太大了,我不杀你,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该感激我的。你犯的罪,足够我杀你千百次了。我念着年少时的情分,让你活下来了,”姜姗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罢了,现在还怨恨我,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郭勇那么快能被姜姗说服,就不会怨恨她至今了,“都是你祖母的错,如果她按照约定,给我们郭家封地,我就不会想要为郭家争取更大的利益。我们郭家为皇家做得太多了,得到的又太少。”
姜姗听了,笑了起来,“当年,祖母执行那个政策的时候,你郭家是第一个赞同的,为了让寒门士子都有出头之日。你家祖母心系天下,不像你,被这权利困在这小小天地间,一步错步步错,执迷不悔,自己把自己害成了这么个模样。”
“你是说?”
听到姜姗说的话,郭勇的脸色发白,嘴唇抖动地厉害,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她一直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一场虚妄,是一场自我编织的谎言,是她自己作茧自缚了。
她就大受打击,眼睛盯着不远处的小灯,久久没有回神。
就在姜姗以为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时候,郭勇笑出了声,哈哈的大笑声在这方方正正的房间里回荡着。
她笑得前俯后仰。
她笑得眼睛泛泪,脸颊发红,异常的癫狂。
姜姗以为她是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靠这疯狂的大笑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疯了,那是不可能的。
郭勇的心理素质很强悍,缓缓就过去了。
“姜姗,你在胡说八道吧,”郭勇的手勉强能自由活动,拧开了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瓶,仰头将它一饮而尽,冰凉的水顺着她的喉管进入了身体,她渐渐从那种失控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她道,“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我祖母死了,我又在这个世界,死无对证的。这事情,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坚持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没有人会拒绝权利的,我不信祖母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姜姗说得是真的,这太大公无私了,她不明白她祖母跟着□□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目的在哪里,仅仅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郭勇觉得不可能,每个女人都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后,哪会说放手就放手的。
姜姗道,“你想想,那个时候,你祖母骁勇善战,是个当之无愧的战神,军营里的人都服她。而我祖母呢,是个有勇有谋的将军,领导的能力很强,但论打仗的能力,远远比不上你祖母。你祖母如果真的对权利动心了,不满意我祖母的安排,完全是可以把皇位给抢过来的。你祖母没有,她是以身作则,没有要那封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我们祖母的治国理念,并忠心耿耿的辅佐我祖母治理安定这江山。因为她知道,我祖母有治国之才。这江山,放到我祖母手中,比放在她手中,更稳妥一些。”
她淡淡地扫了郭勇一眼,“郭勇,别用你的想法,行事准则来揣测别人的心思。你祖母,比你想的高大的多。她半点都没有对□□的安排感到不满,她是心甘情愿的。她胸怀宽广,这一点,你没有继承到,也永远追不上她了,”她又道,“你一直是个聪明人,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合不合逻辑。”
姜姗说的话,字字诛了郭勇的心。
她祖母死的早,郭勇没有见过她。
但祖母的事迹,在百姓中口口流传着,并很受他们的爱戴。
当时,□□和祖母是结拜姐妹,是一起打下江山的。
军队中,一直是想要祖母当上女皇的。
祖母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只要了那一块封地。
后来□□取消封地制的时候,祖母是第一个站出来响应的。
在她原先看来,是□□见祖母权利太大了,逼着她表态,让出自己的利益。
可仔细想想,祖母若真是不甘心,大可以反了□□。
要知道,祖母那时候手握着大部分兵权,反了□□当皇帝,虽然有些艰难,但肯定是能做到的。
狭隘的,或许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祖母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而愤慨不平过。
祖母看中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利益,她一直在为天下大同而奋斗。
一直让郭勇能够坚持下来,并一条道走到黑的信念,就在这么一瞬间,崩塌了。
郭勇徒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低垂着头,佝偻着背,浑身上下散发着颓败之气
一个一米八几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无比柔弱,需要人安慰,也需要人保护。
她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十分的可怜。
姜姗忙从包里翻出了纸巾,递给了郭勇,“擦擦吧。”
郭勇拒绝了,用手背胡乱的抹了抹,道:“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找你的麻烦了。”
听到她的应允,姜姗稍稍放下了心。
她对着郭勇又说了句霸道总裁语录,见郭勇对此没有半点反应,彻底放下了心。
郭勇对她,算是消除了恶意了。
“我想要回去,这个世界对女人太不友好了,我不适应,”郭勇声音哽咽,一脸期待的看着姜姗,把她当做救命稻草看待,“你有回来的办法,那一定也有回去的办法吧。”
这个办法,姜姗还真没有。
“你知道的,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以前也是因为有系统,才能在各个世界穿梭,而现在,系统已经不再我身边了。”
“真的没有吗?”
姜姗无奈苦笑,“如果我有这个能力,铁定会把你送回去,免得你记恨往事,给我的生活添乱。”
她说得十分有道理,尽管郭勇打心底排斥这个回答,但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姜姗说:“你住在这里,也是有好处的。你看,生活多便利,从衣食住行来看,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安慰道,“既然到了这个世界,就好好生活吧。现在这个社会提倡男女平等,虽然从某些方面来看,男性的地位有时候还是优于女性的,但社会在发展,也在进步,过个几年,没准男女平等就能够真正的实现了。你想要去的女尊男卑的世界,难道对男人就公平了吗?无论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的世界,在我看来,都是极其不合理,是一种损害人权的存在。人生而平等,你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别看不起男性,你得从打心底里相信,人人是平等的。我相信,你会在这个世界过得更加高兴些,”她看着郭勇强壮的体魄,道,“我觉得,也没有男人能够把你欺负了去。”
“他们敢惹我,我就把他们打趴下。”
言罢,郭勇捏了捏矿泉水瓶。
那瓶子,轻而易举的就被郭勇捏成了一团。
“嗯,”姜姗问道,“你打算一直做这个吗?在酒吧工作,难免会遇到惹事的人,安全不太有保障。”
郭勇转了转手的关节,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们都没有我会打,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这份工作工资高,我舍不得把它给辞了,”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还有家要养。”
“家?”姜姗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你在这世界才几个月,这么快就成家了?”
“差不多吧。”
姜姗提醒道,“郭勇,这不是个以前那个女尊国了,男女平等。一个家庭里,男女得都养家,才算是合理的。当然,做全职煮夫和主妇,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男人吃你的穿你的,什么都不做,就是小白脸无疑了。说的难听些,他就是个好吃懒做,没有担当的男人,不值得你这么辛辛苦苦的养他。”
郭勇点头,“你说得我都知道,没有懒男人,只有不会□□男人的女人。他刚来我家的时候,衣来张手,饭来张口,活脱脱一个大爷样。打几顿就好了,一顿不够打两顿,两顿不够打三顿。打得多了,他就听话了。我回去,也能吃上热菜热饭了,虽然做的不怎么样。”
“……你这是家暴。”
“不,我这是□□。你以为他不想打我,他想的,只不过打不过而已。他不愿意和我在一块,大可以离开,我可没把他强留下来过。”
听郭勇说的话,这两个人打架还是情趣了。
这是他俩的感情,姜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你动手的时候,悠着点。”
“只要他不说欠揍的话,我是不会动手的。而且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打起架来和我旗鼓相当,不过我更胜一筹而已。他在我手里,吃不了什么大亏的,你放心吧,我也知道轻重的,”郭勇道,“他现在做饭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可不想把他给打跑了。女人嘛,在外拼搏的时候,不就想要个老公孩子热被窝吗?可惜啊,现在是我给他生孩子了。”
姜姗听了,道,“你知道分寸就好,”又好奇,“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天,我下晚班回来,看见他就缩在楼道口,怪可怜的,就把他领回了家。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了,很顺其自然就在一起。”
当然,郭勇若不是看那男人有几分姿色,入了她的眼,也不会收留他的。
就是这男人看着顺眼无比,但说话实在是有些欠揍。
郭勇觉得这男人得感谢他爸妈给他生了副好面孔,依照他那嘴欠的性子,她本来一天打他个十顿八顿的,绝对不会手软。看在脸的份上,她的忍耐度提高了不少。
这个男人,还什么都不会,就爱在家里听听戏曲,还翘个兰花指,娘兮兮的。
还好在她的□□下,这男人会做些家务了,不再每天是个大爷样。
再敢大爷,她就把他打成个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