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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挂掉电话,跑到公司底层的仓库,拼命地哭。如果这是命运,我真的恨死了。
    像两年前那样,我请了长假,赶回家里。
    春节前,化验结果下来了。
    良性。
    我去村里的庙前,恭恭敬敬给庙里的菩萨磕了三个头。我终于肯相信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信佛,无所谓神佛存不存在,无非给自己的信仰图个倚靠。
    那一年,我跟姐姐妈妈商量,我们拿出自己的积蓄,在a市买了一套二手房。房子很新,a市的房价近几年来涨得太离谱,好的房子实在买不起。
    我妈去看了装修,她说挺好的,干干净净,房子装修得也很素雅大方。
    房子是贷款的,我们交完首付,全家都搬到了a市。
    陈妈妈已经来看过爸爸好几次,每次来都带一大堆营养品,还有一束她花店里的花,有时候剑兰,有时候是康乃馨、红掌等。和陈圭的爸爸离婚之后,她似乎一下子老了好些。美人迟暮,她的眼角也出现了好多并不明显的细纹。她现在看起来比以前要平和地多,和我妈的关系逐渐又好起来。
    只是我总是不敢见她,怕两个人都尴尬。她倒比我要豁达许多,也不那么在意陈圭我和之间的事了。有时候我在家她带着陈灏来,还会主动打电话让我到小区楼下搬东西。
    陈灏很喜欢来我家,他觉得热闹,而且在我家里他乐意上蹿下跳,我妈决不会去说他。
    倒是我爸,出了一次车祸之后,脑子有点不灵,说话也跟小孩子有点像,陈灏在我家,跟我爸是最说的上话的。时间久了,他也不怕我爸眼睛凹陷头骨缺一块的外貌,来我家就搬个板凳跟我爸聊天,俩人玩得还挺好。
    陈灏跟陈圭不一样,他的话很多,还很杂,问一个问题就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每次我都说我不知道哎,他都很大声嫌弃我你怎么这么没用,我哥哥什么都知道。
    他提到他哥哥,我才发现,他好像离我很远了,可是我又从来没有忘记过他。
    前年工作压力大了之后,我每天周旋于各种杂事之中脱不开身,长期下来颈椎和腰都有些不适应。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有点抑郁。
    有一个周末我突然想起陈圭对我说过得一句话,他说杨欣桃你要给自己点积极的心里暗示,不要让自己陷进消极情绪里。这句话是我高中二模考试之后他对我说的,那时候我考得奇差无比,什么都不相干,觉得自己考不上大学了。
    我开始去健身,去练瑜伽,有时候还随手画一下画,或者偶尔去拉拉二胡。
    画画是他教的,二胡是他教的,钢琴我胡乱能弹那么一点点,也是他教的。
    其实陈圭那时候还说了另一句话,他说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你不会的,我会呀。而且我也不会抛弃你。
    他的确没有抛弃我,最后是我把他给甩了。
    那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时间久远,以前的我或许真的没有爱上陈圭;如果说我真的爱上他,那么就是在这漫长的分别的岁月中,尤其当我身受苦难,我无数次想起他教我的东西,他对我说过的话。而慢慢地,他成了我心中信仰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我明天有事要出门,后天双更啊
    ☆、质变
    2002年的时候周杰伦发布过一张专辑《八度空间》。里面有一首歌歌名是《回到过去》。我工作两年后在一次综艺节目上偶然听到这首歌,下载之后一遍两遍反复地听,突然想明白,多年前陈圭离开我不是错,那时的我配不上那么好的他,他消失在我生活,是我活该。
    时间过去越久,陈圭在我心中留下的面貌中许多细节就越模糊,到后来,我心中逐渐只记得他的美和好。
    我开始频繁地在入睡前想起他,他走路的姿态,看人的神态,做事的沉稳。长腿并立摆动,走路的时候身姿笔直的,一往无前;认真看人时双目繁星般烁烁而动,湛亮的眼眸深处曲径通幽,里面藏一方别有洞天的世外景。
    时光今年累月地洗炼,渐渐渐渐地,陈圭在我的脑海中活成了一种思想,从某一方面,毫不夸张的讲,陈圭成了我的信仰。
    这或许也说明,在冗长枯燥的时间里,我终于承认了陈圭在我身上的作用力,从量变累积成了质变。
    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太久太久没见到他了,高三分手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很伤心。
    以前他在我心中是一道沟渠,很大很长,但是不管我要跳跃多少次,我心里明白,他是可以越过去的,只要我越过去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个坎。
    六年来我们没有一次联系过,现如今陈圭却在我心中活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我再也不试图跨越,只是想着去海上看看风景。
    只要知道天边有一轮月,就知道今晚月色皎皎,即便这白月光并不披在我身。
    陈圭是我不懂事的初恋,我不后悔,但如果再选择一次,我决不会和他开始。宁愿他成为我众多朋友里最特殊最可靠的那个相识,是海底月,是天上星。那么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到他结婚生子,我仍然是他的友人。
    最坚固,最长久,最经得起时间。
    我没想过再去找陈圭和他说说话和解怎么样的,只是觉得抱歉。过去的事终将成为过去,我在心底真心祝他好。
    不仅仅是陈圭,还有我爸爸,以及生活里那么多始料未及的变故,这些教训让我不得不学着去长大。
    长大成人之后理所当然就是谈恋爱结婚生子。一个人不论运气多差,总不至于看不见一朵桃花。
    遇见付金波这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是桃花运。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不算“见”,只能说是听过他的声音。
    那天下雪了,气温骤降变得特别冷。
    那时候我们运营部所有员工在同一个办公室,我坐在门口的位置。办公室里只有各自在键盘打字的发出的声音,我隐约听见公司走廊上有一个人问运营部在哪。
    过不了几秒,我身后玻璃门被推开,有一阵风灌进我的后背和脖子。
    很突兀地,坐我旁边的一个同事姐姐立刻站起来,很客气很意外地叫了一声:“付总。您怎么来了?”
    整个办公室的员工都因为这一声突兀的寒暄本能抬头往这边看。
    然后那个被称作付总的男人就回答:“我打了电话,你没有接,我是打xxx(旁边那位姐姐的老公的名字)问了你公司地址过来的。”
    那个男人的声音清亮,不缓不急,回答的时候声音有种儒雅与风度,像一从坐阵山头的烟竹。
    “哎呀,天这么冷,还下雪了吧,怎么好意思叫您亲自送过来……。”
    旁边的姐姐以前是做批发的,认识不少其他公司的领导,所以我并不意外。当时我非常忙忙,很多事情还没干完,一直对着电脑屏幕打字,没抬头,他们的对话也没怎么听。
    第二次见面是我买了车注册了滴滴司机之后。有天晚上我接了单开到一家养生会所外面等乘客。
    等了两分钟他还不下来,我急了,司机可是争分夺秒的活。于是拨通他电话:“喂,你好,我到了。在哪?”
    他说了几句话,只是他旁边太吵了,我什么也没听见,重复了好几遍还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只好说:“我已经在会所大门下面了,你快点啊。”
    片刻之后,会所里面出来一男人,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头发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很严肃地那种。可是脸颊上左右两坨红扑扑的,显然喝高了。
    保险起见,我问:“是绿城国际吧?”
    他点了一下头:“嗯。”
    我发动车子的时候,他突然问:“你笑什么?”这声音不是质问,反而有些彬彬有礼的感觉。
    我又看了一眼,确定他脸上红扑扑的那两坨还在之后,说:“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了点好笑的事儿。”
    他调整了一下镜子的角度,看了一眼自己正襟危坐的样子,竟然没笑,也不窘迫,端端正正坐着。
    这是个有钱人无疑,这一点从他那一丝不苟的行头就可以看出。毕竟不是每个有钱人都穿得起armani的西装和valentino的德比鞋。当然,他刚才出来的那个天价会所,我们公司只有老板去得起。
    我专心开着车。
    绿城国际和我家小区隔了一条街,只是同地段不同命,房价相差十万八千。
    绿城的楼盘是别墅和大平层,项目的景观园林设计十分到位,超宽楼间距,有山有水而且内部的管理非常的到位,居住舒适度很高。不像我们小区,光是电梯就出过好几次事故。
    下了班我是个嘴巴比较闲不住的人,提到绿城国际这种主城“天花板”房价的楼盘,我难免要多问几句。绿城里面真的配有风情街区吗?而且既然位于六象湖板块,那是否可以俯瞰六象湖?
    问了几句,他简短回了几句。我猜他应该是不想被提问的,出租车司机也得看脸色搭讪,于是就没说话了。
    转过第三个弯道,对面来了一辆开着大灯的车,灯光刺眼得很,我躲了一下,好像听见他对我说了什么。
    于是那道弯转过的时候我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刚说什么?”
    他说:“你这是兼职吗?”
    我说是。
    “你看起来很小,为什么下了班还要干这个?”
    “钱不够呗!”我不在意地回。
    “你们公司的业务员,提成不是很高吗?”他突然说,眼睛正视前方。
    “你知道我是哪家公司?!”轮到我奇怪了。
    他点点头:“知道,我见过你。”
    “啊?……喔。”我想了想,我们公司整天引来送往的,他来过我们公司也不稀奇。
    送他的绿城门口,给他发账单,他付了钱,解开安全带。
    我照例说:“谢谢,再见,麻烦给个五星好评哈。”
    他已经下了车,此时突然回头看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进去了。
    确切来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付金波的“面”,他长得普通,大概30岁左右吧,保养的好,确切的年龄实在不知道。身材我也看不出个大概,但是穿起西装还是挺括的。
    第二次见面是个星期天,我妈让我去楼下超市买瓶黄酒上来炖红烧肉。出了超市看见小区门口的山石前停了一辆蓝色的jaguar。
    我们小区楼下现下还是电瓶车居多,突然出现一辆五十万以上的豪车,还是挺显眼的。
    过去陈妈妈带陈灏来我家的时候,开的也是一辆蓝色的jaguar, 我为了分辨一下是不是陈妈妈的车,就走到车头前蹲下来,看了看车牌号(我近视)。
    我的注意力逐渐就从车牌转移到了那霸气动感的车头上 ,果真像广告词说的那样,线条简洁、姿态高贵。还有那光滑的车身,深蓝的颜色帅呆了。
    这么蹲在车前沉醉了一会儿,才发现车上还坐了一人。刚才太阳比较大,车子又比较靓,我实在是没看见。
    我尴尬地站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车上坐的那人就是我上次滴滴拉回来的人。
    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但他直直看我,我只能提着老酒走过去。
    他已经降下半边车窗。我冲他点点头:“你好。”
    他没说好,反问:“你住这里吗?”
    “是的。”
    他下了车,锁上了车子:“我来见个朋友。你知道五幢三单元在哪吗?”
    我说:“我们这边是一期,没有三单元,你那个朋友是最近才买的房吗?”
    他点头。
    “那就是二期,二期的房子在那边。你得从那边走。”我指了指一个方向,跨上台阶刚要进我们单元楼道。
    “你说的是哪边,我没看清楚。”他道谢。
    二期和一期距离不近,我想了想,说走吧我陪你过去。
    我陪他到了二期五幢。
    他进去前对我笑了笑:“我叫付金波。”笑容清淡果真像一丛渺渺烟竹。
    我愣了下:“我是杨欣桃。”
    他略点一点头:“我知道。”随后转身走走了进去。
    这件事过后好几天坐我旁边的那个姐姐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一下翻译,她有个朋友临时有个文件需要英译中。价格面谈,可以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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