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泽笑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口可乐,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霍小狼这边走,“明天我可能要出差。”
霍小狼接过周暮泽手里的酸奶,还有点凉,她放在茶几上准备晾一晾再喝,“出差?去、去哪?”
周暮泽顿了,“上海,大约两天。”
霍小狼点了点头,“哦。”
“明天我把红姨叫回来,正好我不在,你也能放飞自己,熟悉熟悉环境。”周暮泽看了霍小狼一眼,霍小狼想起方才被周暮泽撞见时的窘状,有些脸红。
周暮泽打开电视,舒舒服服的一边喝可乐一边调台,因为坐姿慵懒的缘故,他的浴袍散开大半,胸前结实的肌肉看的一清二楚。
霍小狼嗫喏半晌,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不会、会送我走了么?”
她不太懂周暮泽这个人。
在医院的时候摆明了不想要她,因为她根本不是霍冕的亲生女儿,她不知道他和霍冕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之前霍冕跟周暮泽说了什么,她只知道跟在周暮泽后面,有一种随时会被丢弃的强烈的不安全感。
现在周暮泽却很温和,就好像医院里那么冷漠坚决的人不是他一样。
霍小狼垂下眼睛,她有点怕他。
他为刀俎,她是鱼肉,她只能任他宰割。
周暮泽平静的看了霍小狼一眼,轻笑:“你猜呢?”
“我、我爸爸是你的、朋友吗?”霍小狼不答反问。
“是。”
霍小狼没接茬,扁了扁嘴。
周暮泽笑意更深,“怎么?看我的样子不像是什么重义气的人?”
霍小狼心里说“是”,面上不敢表态。
周暮泽看着霍小狼揪在一起的小眉毛,笑出声来:“所以你觉得我会不要你?”
霍小狼抬起头,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我说过了,”周暮泽收了笑意,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你归我管。”周暮泽抬起眼睛,“所以你不用害怕。”
霍小狼点点头,“不、是缓、缓兵之计吗?”
周暮泽挑挑眉,“你还知道什么是‘缓兵之计’呢?”
“看、看电视学的,还珠、格格。”
“不是,我不会送你走。”也许是换下了那身板正的西装的缘故,现在的周暮泽看上去柔和多了,“你爸爸临走之前跟我说了很多。”
“我、爸爸去哪了?”
周暮泽的目光轻轻地落在电视上,“以后你就会知道。”
霍小狼点点头。
周暮泽眼底弥漫起笑意,转头看着霍小狼,“怎么?决定相信我?”
霍小狼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相信、信你。”
周暮泽顿了顿,“这又是什么法?”
“激、激、激将法。”
“你倒是诚实。”
霍小狼:“骗不、不了你。”
周暮泽笑了笑,站起身,“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霍小狼跟着站起来,“我、我没有地方……”
周暮泽背对着她,朝她一摆手,“过来。”
霍小狼笑起来,矮身拎起自己的小破包,想了想,把茶几上的酸奶拿在手里,屁颠屁颠的跟着周暮泽上了楼。
“这是我屋,不准进来,”周暮泽指着一扇房门,俯身看着霍小狼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再说一遍,任何情况下都不准进来,听到没有?”
霍小狼点了点头,“听到、到了。”
周暮泽带着霍小狼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个门说,“这个,你屋,随便你怎么作都行。”
霍小狼推门进去,屋子不大,很干净,没有什么夸张的装饰,浅绿色的装修风格,和整栋别墅的风格比起来清新了不少。
霍小狼挺喜欢,“这、这……”刚转过头,发现周暮泽已经走了,霍小狼低下头,小声的把话说完,“这挺好。”
霍小狼顿时有些兴致缺缺,回手关上门,把自己的小布包扔在床上。
通过霍小狼的卧室能看到别墅前的全貌,别墅的前面有一座矮山,盘山道像是一只巨大的发光的蚯蚓盘在那里。
霍小狼推开窗,楼底下有一个假山,周围有几簇小喷泉,灯光五颜六色的,很漂亮。
霍小狼被风吹的有点冷了,才关上窗子,趿拉着拖鞋走到床边,把自己那个小破包拿起来。
周暮泽之前说想看看这个包里有什么的,但是他或许忘记了,或许只是那么一说,他没有看。
可是霍小狼甚至连如何跟周暮泽介绍都想好了。
霍小狼打开布包,把布包倒过来抖了抖,五六个五彩的魔方掉出来,五阶魔方,金字塔魔方,斜转魔方等各式各样,霍小狼拿起一个最普通的魔方,闭着眼弄乱,然后快速的拧回去。
霍小狼说话慢,但是手指十分灵活,小小的魔方拿在霍小狼的手里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霍小狼动作一顿——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只极漂亮的手拿筷子的样子。
拼到一半,霍小狼把魔方扔下,又悉数收回到布包里,去洗手间洗了洗之后,躺到床上。
红姨的衣服挺大,平时穿在身上松松的也感觉不到,穿着她的衣服躺在床上才觉出这衣服的舒适度欠佳,纱制的衣服贴身之后就会有一种糙糙的,扎肉的感觉。
霍小狼翻了几次身,始终找不到一个舒服的角度,最后翻得霍小狼心烦意乱,索性一骨碌爬起来,直接把那件衣服脱了,脱完了上衣还不尽兴,裤子也都给脱了。
这下躺在被窝里,就非常舒服了。
霍小狼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又往枕头里陷了陷。
周暮泽家的床不算特别软,但是很舒服,被子也是,轻轻柔柔的,霍小狼身上也是滑滑的,她感觉一使劲都能从床头滑到床尾似的。
她从小到大就没这么舒服过。
今天挺累的,按说应该很快就会睡着,但是霍小狼翻了几次身,让自己安静下来,最后躺的后背都有些发麻了也没有睡着。
她满脑子都是霍冕,和她以前的生活。
她从来都是感激着霍冕的,如果不是霍冕把她从人贩子那救出来,也许她早就死了,或者活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哪能让她享受今天的这一切呢。
霍冕活的糙,带着霍小狼活的也糙,流了鼻涕随便一抹就能继续玩的那种人,吃饭睡觉哪有这么多讲究,还得去洗手间里洗一洗?
霍小狼知道周暮泽和霍冕不是一类人,所以她在周暮泽面前一直小心翼翼的,吃饭说话都小小声的。
就像小燕子进了宫一样,看着别人的样子做事,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大呼小叫了。
霍小狼又翻了身,用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眼睛。
她有点想霍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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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周暮泽是什么时候走的,霍小狼下楼的时候红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红姨看到小狼挺开心,“脸上的红疹子都好了,一点印也没留。”
霍小狼低头笑了笑。
“快过来吃饭吧,先生已经走了,”红姨说,“家里就剩咱俩。”
红姨话挺多,周暮泽不在,整个早饭就听到红姨在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