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刚刚机场那副打扮。
大概是她情绪低落, 饱饱能感受到, 伸着脖子要来蹭她的脸。
一瞬间, 她思绪回到一个小时前。
机场里。
陆零拥她入怀，抱得很紧很紧。
粉丝只用十几秒就反应了过来，浩浩荡荡挤过来, 袁珂一边让粉丝注意安全，一边大喊着让保镖护陆零和宋再周全。
那种情况下，还能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感情世界里估计只有陆零一个人了，他甚至动情地要去亲吻她, 宋再猛地后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她想走，被陆零抓住，然后摁在怀里, 一脸冷漠地面向所有人, 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让开。”
粉丝一瞬间全安静下来, 忘记行动。
陆零不耐烦，他几乎要把宋再扣进自己大衣里，不让任何碰撞。
她是他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别挡着我女朋友回家。”他说。
电脑上与此同时在播放这一段机场视频，有人说陆零霸气护妻，有人说陆零是名副其实小狼狗，有人吹捧就有人丢鸡蛋。
宋再看着视频里，一直低着头，被陆零护进怀里，分毫无伤的自己，眼圈渐红。
人人都说她太温柔了，她对陆零太好了，这样不好，会出事的，女孩子，要找一个能照顾自己的。
可他们都是局外人，她和陆零谈恋爱，感受到的从来都是真真切切的爱意。
恨不得每天都是各个城市各个国家飞的陆零，一旦有时间就会来找她，哪怕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只是拉拉小手亲亲嘴角都觉得很幸福。
陆零于她，真的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她偶尔给他一颗糖，他都会笑成万众瞩目的样子。
她给陆零的，从来都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可陆零给她的，从来都是唯一的。
他冷漠于全世界，唯独对她，倾心倾力。
宋再心里难受的要命，她很后悔，为什么要去找他，她自以为给自己留够了余地。
那么陆零呢？
换来了什么？
是她。
自私了。
宋再抬眸，眼睫在眼睑处打下一层阴影，脸庞线条轮廓突然硬了几分，摘了口罩和帽子，嘴巴抿成一条僵硬的线，点开评论。
评论区大片的帮派分割，黑粉小人得志地平均每小时甩出陆零粉丝下滑的粉丝量，面目可憎。
【呵呵，以前各种吹捧性冷淡人设，现在呢崩的屁都没了】
【哇。不是高高在上看不上凡人吗？】
【颜值即正义和天使的绯闻究竟怎么结束的遛粉吗？】
【啧啧啧，不就是长得还算可以一群小学生恨不得将他捧上神坛我也是醉了】
【捧高摔惨，谢谢】
【冷淡是真的，性冷淡取决于对象谢谢】
【高高在上也能谈恋爱，小姐姐气质很棒啊，不看脸也照样美】
【天使自己死皮赖脸凑上来怪我们零爷咯？】
宋再一边看一边整理思路，因为陆零对她的过度保护，正牌粉丝反而落了下势。
上次与天使绯闻那件事，陆零没有正面解释热搜，只是澄清了二人并非情侣关系。
真想究竟是什么，正牌粉丝并不知道，难免有些人会被带歪了节奏。
她抿了抿唇，打开手机，调出与陆零的微信聊天记录。
往上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是当时陆零给她解释时，发的无数短信里的其中一条:
“我找摄影师要录下来的视频”
她点开视频，外音很杂，现场工作人员非常多，助理化妆师全部整装待发候在一边，视频能清晰地听到导演在说让陆零一个人站在墙壁边缘，闭着眼睛亲吻玫瑰，然而就在陆零闭眼的那一刹那，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闪过来，她迅速贴向陆零，短短一秒，然后被陆零用胳膊肘挡开。
陆零下力应该不轻，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天使瞬间变了脸色，然后弯下腰。
现场混乱，导演喊卡，视频终止。
最后一秒，只见陆零轻轻退出人群，面无表情地将花扔在一边，走了。
因为是现场花絮，所以视频很完整。
有因有果，甩出去不怕解释不清。
可是她知道，一个圈子，会有水，走得越里，就越深。
陆零如今深陷中央，脚踩深渊，头顶空旷之天。原代虽然有陆零名声在外，可毕竟只是一个小公司，和万科斗，简直是以卵击石。
可是让陆零受这样的委屈……
宋再眼眸微垂，眼底尽是落寞和心疼。
她做不到。
站在很理智的角度分析，有些粉丝说得并不是不无道理。陆零原本高高在上，被众人捧上神坛，仅仅因为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
宋再一惊，看到屏幕显示陆伊，连忙接通。
“什么情况啊，高调成这样不是你的作风啊。”陆伊噼里啪啦一通说。
宋再一顿，咬了咬唇说，“我本来说好会送他的，临时有事回家了一趟，怕他失望。”
陆伊简直无语，“你们俩到底谁才是小公主没见你脱过单，脱一次恨不得天天搞事。”
宋再叹了口气，也很头疼，沉默片刻，她捏了捏饱饱软软的爪子说，“是啊，我也没想到谈恋爱的威力那么大。”
“我去你二大娘的鸡腿子，老娘扫堂腿灭了这一碗狗粮!”陆伊咆哮。
宋再笑了笑，她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助，“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你又没露脸，我看那视频里陆零那烂人还挺护着你的，怕什么怕!”陆伊估计在嗑瓜子，清脆的响声吵的宋再耳朵疼。
她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开了免提。
“我……”宋再犹豫着开口，“担心他。”
陆伊:“……我打电话不是听你秀恩爱的。”
宋再:“……那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啊。”
陆伊哀嚎一声，“我的小姐姐啊，我的亲饱饱啊，娱乐圈效应就这样你知道吗这样反而给他增加了一波热度，骚袁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乐着呢。再说了，网友都是闲的，有瓜哪有不吃的道理等冬天来了，你看看他们还吃不吃!”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我不想他受委屈，一点也不行。”
宋再语气很轻，却很笃定。
她琥珀色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视线平直落在电脑屏幕上，刺眼的字眼犹如一根根针扎在她心上。
她拼了命要宠坏的人，他们一个外人凭什么评头论足
陆伊一听就没辙了，“得，全当我今天免费吃粮了，但我还是要说，你想公开或者想下场解释，都最好和袁珂说一声，陆零那边我就不说了，那烂人肯定一脸我老婆说什么都对的样子，麻辣个鸡，我就不该打这通电话，我也是闲的，操|蛋玩意儿!再您的见!王八羔子!一群王八羔子!”
宋再:“……”
她也没冲动到必须现在就下场啊……
晚上，陆零安全着陆，刚上车就给宋再视频。
他前俯着身子，手臂肘放在膝盖上，圆领t恤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修长的脖颈，俊美的脸庞，唯一不足是眼睛下面一片青色。
偏偏这样，他还一副很喜悦的样子。
宋再不忍打扰他的好心情，笑了笑说，“到了不休息吗？”
“还在车上。”陆零黝黑的瞳仁紧盯着手机屏幕，片刻后，他嘴角一沉，忽然不高兴。
宋再一滞，“怎么了不开心？”
陆零抿唇，“你不开心。”
宋再愣住。
要知道，有些时候，朝夕相处的人都未必能一眼看穿你。
所以这不是爱，是什么。
“所以呢？”宋再心情忽然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我怕。”陆零说。
“怕什么。”宋再问。
“怕你不开心。”陆零咬字清晰，声音很低，沙沙哑哑，却极具穿透力。
宋再情不自禁笑起来，她眉眼弯弯，一脸柔气，“为什么啊。”
陆零看着她笑，眼睛忍不住眯起来，随即嘴角轻翘，一字一句地说:“我怕老婆。”
宋再:“……”
下一秒，宋再挂断了视频。
看着手机屏幕，宋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笑。
太蠢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消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