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自己挺不好意思,“我以为自个够轻的了。你还是醒了。”
明姝嘴里应答了两声,她推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今天是不是有大事?一天到晚都没见到你人影。”
慕容叡一把把外面的袍子脱下来,丢到侍女手里,大步过来,“嗯。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有大事了。”
明姝残留的那些惺忪的睡意一下没了,她看过去,慕容叡已经躺在床上,他两手枕在脑后,满脸的疲倦遮掩不住,“陛下驾崩了。”
慕容叡用着极其淡然的口吻说着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还没传开来,洛阳里暂时还是处于封闭的状态。
胡文殊知道少帝呕吐不止的消息,开始没有在意。少帝的身体算不上很好,时不时生病。但是到了下午的时候,中官来报说是不行了,胡文殊急急忙忙赶到明光殿,见着少帝已经脸色发青,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御医们用尽所有手段,还是无力回天。
胡文殊看着少帝的尸体,愣了半天。等反应过来,心里翻涌着汹涌的愤怒。他不是傻子,少帝这样分明就是中毒。
宫中谁能给皇帝下毒!
胡文殊立刻拷问伺候少帝饮食的中官,中官们受不了刑罚,挨了几下就吐露今天少帝的饮食,帝后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而今天胡皇后送了一份汤过来。
胡文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去了千秋殿,屏退左右就把妹妹给骂了一顿。
胡皇后见自己事发,见到兄长的怒火,开始还有些怕,但是见着人都已经死了,再害怕也无用。
“是我做的。”胡皇后点头应下。
胡文殊见胡皇后理直气壮,险些没气死。
胡皇后却道,“陛下对我冷遇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半点重视我,和我们胡家的意思。这么久了,根本就没召见过我们几次。”
胡皇后说着,脸上露出狠绝的笑,“兄长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自从太后之事,我们和陛下哪里有回转的余地?陛下从来未召见过我,摆明就不想让皇太子和我们胡家有任何关系。要是让陛下得逞了,以后还有我们胡家的一席之地?”
胡皇后此刻像是换了个人,她咬牙笑道,“既然这样,那陛下还是没了的好。陛下没了,阿兄可以另立一个年幼孩子为帝,到时候我做皇太后,咱们兄妹两个一内一外把持朝廷不是更好?”
胡皇后说着两眼都在放光。没了一个丈夫又有甚么要紧的,到时候她做了皇太后,想要多少个男宠都行。
胡文殊气的抖索筛糠。这个妹妹真的自小被他给宠坏了,她空有野心,却不知道人若只有野心却没有控制局面的能力,那之前做的是就是催自己上黄泉的□□。
胡文殊深吸一口气,他问,“你甚么时候冒出这个念头的。”
说着他深深的盯着胡皇后,目光锐利如刀,容不得她有半分隐瞒,胡皇后方才的其实顿时化为虚无,她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天为何有此种想法的托盘而出。
胡文殊封锁了消息,从宫城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公主府。
皇室公主们有其他女人没有特权,她们有封地,哪怕出嫁之后,也不用和夫家住在一起,另外有公主府,驸马都尉没有公主的宣召,公主府进都进不去。
但是这些在胡文殊面前都算不上什么。他带着浑身的肃杀直接入了公主府大门,长乐公主听他来,满脸笑意出来,当她走到胡文殊的面前,就被胡文殊浑身上下的杀气给镇住,长乐公主笑容凝在脸上,她屏退左右,“怎么了?看上去满脸不高兴。”
胡文殊缄默不语,他浑身肃杀,往长乐公主挪动了步子。就算长乐公主此刻再迟钝,也发觉了他浑身浓厚的杀气,她惊慌失措,往后退了两步,见胡文殊步步逼近,她扭身就要往门外跑。
胡文殊一把攥住她的胳膊,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整个就往屋子里拖。胡文殊扬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那巴掌打的极重,胡文殊是个武夫,力气不是一般人能比,一个巴掌下去,长乐公主白皙的脸颊上就浮现了一个五指巴掌印,半张脸很快肿了起来。
“蠢货!你坏了我大事!”胡文殊一手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整个人提到面前,“蠢货,你竟然撺掇着皇后给陛下下毒!你疯了!”
长乐公主的身子在他这话说出的时候狠狠一抖,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你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胡文殊冷笑,“皇后甚么都说了,你现在可就心满意足了?”
弑君的罪名拿出去就是个靶子!他现在的实力还没到能碾压所有人的地步。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宫里那么多双眼睛,就算他再封杀消息,到时候也会有消息透露出去。到时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就要拿着这个做文章,他还就真的成了那个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
长乐公主挨了他那一巴掌,嘴角淌血,她捂住火辣辣的半张脸,回头过来“当初谁答应我,只要你兄长死了,你就满足我的心愿,可是呢。你最后做了吗?”
长乐公主的心愿自认不多,就是要那对母子死而已,李太后已经死了,留着一个少帝在世上,而且那个少帝还记恨上了她。他在这世上一日,她就惶惶不可终日。
“蠢妇!”胡文殊一巴掌打在长乐公主另外一面脸上。
力道比之前的还要大,长乐公主生生的挨了他这一巴掌,眼前发黑,一下昏死过去。
胡文殊冷冷的盯着地上的女人,杀意沸腾。这女人早应该在胡菩提死的时候,就一块处理了的好。
他当初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觉得她出身高贵,放在身边做个漂亮的花瓶也行。如今这花瓶办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他捅了个这么大的娄子。若是当初直接给她弄个伤心过度而亡,就没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胡文殊的杀意翻滚,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少帝已死,这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改变的了。就算死了一个公主,除了把自己腿上风口浪尖,没有别的用处。
他看了地上的长乐公主一眼,拂袖而去。
等长乐公主醒来,发现身边的人全都已经换了。一个熟面孔也见不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给搬到了榻上,身边伺候的侍婢还有女官却已经没了踪迹。
新来的人说自己是突然调来的,至于之前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一问三不知。
正惴惴不安的时候,门开了,有人提着一个木箱子进来,“长公主,大将军听闻长公主身体不适,特意遣小人过来送上此物。好让长公主身子快些好起来。”
说着,来人没等长乐公主下令,伸手就把那个木箱打开,木箱并不大,但是里头的东西让长乐公主捂住嘴险些吐出来。
木箱子里头装着一只球一样的东西,上面覆盖着乱糟糟的毛发,毛发下是沾满血污的脸。那张脸是她最为熟悉的,那是她身边伺候了她十多年的女官!
长乐公主红肿的脸上霎时青白,她坐在床榻上,许久都不能说出话。
胡文殊的人低头,十分恭谨,“大将军说了,以后长公主还是心平气和一些好。不然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
来人把木箱收起来,对长乐公主躬身一礼,而后提着箱子退下。
过了十日,胡文殊把内外都布置好了,才宣称皇帝暴毙。只不过是半天的功夫,宫城内外又是一片缟素。
少帝在子女运上并不好,膝下有公主,但是并没有皇子,这也正好中了胡文殊的下怀。要是有皇子的话,皇子生母不好处置,没有立子杀母的规矩,再加上能入后宫的,基本上都出身名门,到时候还真不好处置。
胡文殊从宗室里选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过继到少帝膝下,作为嗣皇帝。然后他借着小皇帝的名头,令慕容叡回来。
慕容叡的狡猾多端,他领教过。也领教过慕容叡有多难缠和难对付,这次他来了,那么就在洛阳就把他解决掉。要是他不来,那正好给他扣一个违抗君命的罪名。
现在他就是皇命。
慕容叡看着手里的诏令,嘴里嗤笑了声,当着下面一众僚属的面,把手里那卷帛书丢到一边去。
“果然,这死小子按捺不住了。”慕容叡冷笑。
他在洛阳里有安插眼线,早在胡文殊还没有公布少帝驾崩的时候,他就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局面,没想到胡文殊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将军,胡文殊让你前去,恐怕安得不是甚么好心。”僚属道。
慕容叡点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要是胡文殊对他有什么好心是,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慕容叡手指敲了敲手边的几案。
“如果不去,恐怕是要被说成对陛下不敬。”长吏眉头都皱起来,“但是去了的话……”
“既然如此,何不带兵南下,一了这厮的心愿!”
慕容叡眼睛亮了下,但是又敛起来,他手指摩挲着扳指,好半天没有说话。
僚属们关于去不去洛阳,如何部署现在手下的兵力吵了几乎一天。
行台兵权在握,这就注定胡文殊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想要这家伙什么事不做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对兄弟,手段真是一个比一个龌蹉无下限。他根本就没打算过去,听胡文殊傻说什么。
到了月明星稀,他才回到府内。
“阿叔!”长生见着他,脸上的笑一收,站直了身。
臭小子,慕容叡伸手揉在他脑袋顶上,“今天学甚么了?”
“今天和表兄一起上课了,我背了尚书。”说着长生看着他,“还骑马了。”
这听着似乎不错,慕容叡嗯了下,“好,待会我查你的功课,”说着他看了一眼跟在长生背后的元景业。
元景业来晋阳也小有段日子了,比刚来时候的小可怜样,现在脸上有了点肉。不过最让他满意的是,这孩子懂事的很,知道要跟紧长生。这姿态他很喜欢。
他难得对元景业笑了笑。
元景业没见过慕容叡几次,见到他笑,很拘谨的行礼。
慕容叡也没在意,随意说了几句话之后,直接往屋内走。明姝听到声音出来,“怎么样,决定了没有?”
慕容叡摇头,“吵了一天,也没见吵出个甚么来。”
明姝知道他早已经下定了决心,其实那些幕僚不管怎么吵,都是白吵,“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慕容叡翘起嘴角看她,“你说说看我这次是能成还是不能成?”
“……”明姝纠结了下,“我只想你能好好回来。”
不管结果如何,她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个。
第151章 攻打
明姝不会拦着慕容叡去追求富贵权力, 这个世道, 没有权力, 说不定就要被别人给吞吃了。
“我……其实也不怎么指望你有多少权势,就是想一家平安就好。”明姝见慕容叡深深盯着他,她轻声问,“怎么,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还没等慕容叡回来,她又别脸过去,略带点儿赌气, “我反正觉得我说的很对。”
慕容叡忍不住笑,“我甚么时候说你说的不对了。”说着慕容叡往外一看,长生已经拉着元景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长生以前不喜欢他安排的那些玩伴,到了夜里没就寝就混在明姝这里,两只眼睛烈火熊熊的盯着他, 生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生母做些什么。
哪怕不把孩子这点可笑的警惕放在眼里, 在面前戳着,也觉得烦的很。那个孩子接过来, 让长生别时不时缠着阿蕊, 真是意外之喜。
“那你刚才看我作甚么?”明姝抬眼。
慕容叡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屋子里头一带。他力道拿捏的很好,力道不大到让她有不适,但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觉得你美。”慕容叡没羞没臊的,低头嘴唇在她的肌肤上轻轻擦过。她处在女人最美好的年纪,不似少女那样稚嫩, 又不是美人迟暮。她绽放的正好,开在他的心头上,成了他的唯一也是最美的牡丹。
“没正经。”明姝没想到他开口就是这个,忍不住红了脸。哪怕相处久了,听他用含笑的略带嘶哑的嗓音调笑,心口还是和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咚咚直跳。她抬眼瞥了一眼慕容叡,慕容叡嘴角的笑容不变。
“我只对你不正经而已。”说着他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明姝嗳了两声,故作嫌弃,伸手在脸颊上抹了一下,“臭死了。”
慕容叡低头忍不住嗅了两下自己,今天算不上有多凉快,他又不是一直坐在室内,身上有了味道也难免。他松开明姝,叫人准备热水,去净房沐浴。
明姝坐在外面的床上,坐床靠近窗户,推开窗,外面就有凉风进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侍女过来往窗户那儿把细纱给贴上,免得蚊虫跑进来。
明姝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一眼漏壶,让侍女过去让长生和元景业去睡觉。
这两个孩子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必须早点就寝。但这个年纪正是疯玩的时候,没人看着,疯着疯着就忘乎所以了。
一阵脚步传来,明姝抬头看见慕容叡随意把身上披着的袍子拉过半边,袍子下是健壮的躯体,他里头除了一条裤子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胸膛半掩在衣襟里,欲说还羞。明姝看了一眼,视线黏在他胸口。
慕容叡察觉她的视线,伸手把原本系好的系带扯的更开了些,让微鼓的胸肌袒露出来。好让她看的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