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愉说着手上已经开始捏起术法朝着那猫妖打过去。
那猫妖碍于紫愉只得停下,抬头一个侧身将昏迷的女子与自己换了个位,让女子挡到了自己身前。
紫愉急忙控制术法险险移了方向,骂了句卑鄙便想再打,那猫妖自知敌不过,一连施了好几个诀暂时阻碍了紫愉,接着便想带着昏迷的女子借机逃跑。
紫愉哪里会让他得逞,立即又连掐了好几个术法,同时自己也没有停下前进的步子,硬生生将猫妖困在原地寸步难行。
眼见紫愉离得越来越近,猫妖情急之下只好狠力一把推开女子,紫愉的术法朝他打来他也不逃,径直掐了好几道妖法打向女子。紫愉见状急忙转开方向想去救女子,而那猫妖虽因此受了伤,却也成功地逃走了。
紫愉救下女子后见猫妖已经逃掉只好作罢,将女子好好安置在地上,为其体内输送了些许灵气。
那女子之所以昏过去不过是为猫妖所迷,此时为紫愉的灵力所安抚,倒也没什么大事。见那女子醒来,紫愉急忙问道:“大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女子小心地从地上撑起身。
紫愉见状搭了把手,在女子从地上坐起来后方才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记得是阿诺约我来这的,方才我还见着他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忽然迷了心神,再醒来时就是这样了。”女子微微蹙着眉,似是回忆得很艰难一般,“说起来,阿诺他人呢?”
紫愉闻言没有答话,倒是刚刚走了过来的凌肃霜开口问道:“你说的阿诺,就是刚才和你在一起的男子?”
女子点点头,欣喜道:“你可知道他去哪了?”
凌肃霜和紫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将事实告诉女子的想法。紫愉轻快地笑道:“你刚刚昏迷,他担心你,刚巧我们两个路过,他便托我们照看你,如今许是去寻大夫了吧。”
凌肃霜亦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他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如我们先送你回去,若是有缘路上或许还能遇上,遇不上到时我们再去帮你找,如何?”
紫愉看女子神色似是有些许犹豫,补充道:“是啊大姐姐,那个大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与其等着,你还不如早些回去休息,不然我和肃霜姐姐走了,你一人在这也不安全。”
那女子有些忧心地看了眼有些昏黄的天空,到底同意了紫愉和凌肃霜的提议。
于是紫愉和凌肃霜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一起送女子回去,至于季流火和狸之那,反正他们两个也识得路,找不到她们自然就会自己回客栈,倒也无需她们担心。
于是紫愉和凌肃霜扶起还有些虚弱的女子,三人并着一块朝着桃林外走去。
一路上紫愉和凌肃霜得知,女子叫何洁盈,家住秦都东边的何府,算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了。
何府是名门世家,祖上曾出过太子太傅,后来因为当时素来贤德自制的天子,却突然不听一干朝臣谏言,枉顾纲常伦理,一意孤行封了一位已有夫婿的女子为妃,还下旨将其那位女子葬入皇陵。祖上为表其对天子所为之怒,毅然辞官带了一家老少搬迁到了秦都,如今已有数百年。
这数百年里,何家也曾出了几个名动天下的学士,只是因为子孙不旺,这些年里何家也慢慢地没落了,到了何礼贤这一代竟是只剩这一个男丁。
而何礼贤也只有何洁盈这一个女儿,为了不绝何家香火,何礼贤便想为何洁盈招赘一个入门女婿,而阿诺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据何洁盈所述,阿诺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半年前坠崖为何父所救下,后醒来时便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叫阿诺。
阿诺聪慧,长相俊美,谈吐亦是不凡,何父见此便知阿诺定非池中物,又见无人来认领遂就收留了阿诺,暂时起名何诺,并让其留在了何家。
阿诺留在何家后便常常跟着何父一起习书写文,所著的文章皆字字玑珠,使得何礼贤对其赞不绝口,又见其品德优良,便动了让何洁盈嫁给他的心思,说不定还可以借着阿诺,重振何家。
而何洁盈本来就对这个相貌出众又才华横溢的年轻少年郎有心,加上何父也有意促成,时时给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这才有了今日两人相约来桃林的事情。
这也是何洁盈和阿诺两人第一次单独出门,没想到就出了何洁盈晕倒之事。
凌肃霜听完后并没有说什么,倒是紫愉笑呵呵地配合夸了好几句,逗得何洁盈笑声不停。
桃林外不远处有个驿站,专门往来于桃林和秦都主城之间。紫愉见此时天色略晚,便同着何洁盈和凌肃霜说定,租了辆马车一起回去。
何府如今虽是没落了,但好歹还有些从前的底子在,在秦都倒也还算小有名气。何洁盈跟着车夫报了何府,那车夫便知道该如何走,立即应下来,待三人上车后便驾着马车朝着秦都而去。
将何洁盈送回何府后紫愉和凌肃霜并没有急着马上回客栈,而是付了银子又命马夫驾马在秦都转一圈,自己却悄悄掐了诀隐身混进了何府外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所以酒楼里的人倒也挺多。紫愉和凌肃霜在一个酒楼里一个隐秘些的地方现了形,随即叫来小二点了些饭食,坐到了二楼的窗户旁,时不时地窥看一下何府外的情形。
“肃霜姐姐,你说那猫妖会不会回何府啊?”紫愉看着窗外道。
“自然。何洁盈没有被他吸走精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回何府一趟的。”凌肃霜说着便拿了双筷子,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开始涂涂画画起来。
“也是,我觉察到那猫妖在何洁盈醒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就没有将真相告诉何洁盈。”紫愉打了个哈欠,回过头来看着凌肃霜在桌上涂画,不由有些好奇:“肃霜姐姐,你在干嘛?”
“我在通知流火,说今晚我和你会晚些回去,让他不要担心。”凌肃霜在桌子上勾画完最后一笔后便将筷子收了起来,笑着冲紫愉眨眨眼,“这样我们就可以安心围观了。”
紫愉知道凌肃霜本意是不想插手这件事的,如今这样做不过是不放心她,她应该也是察觉到了那猫妖就在附近的,却陪着她一起在何洁盈面前演戏,不由心里无比感动。
凌肃霜有些受不了紫愉看着她时,一脸感动的神情,不自在地咳了一句,小动作地推了推紫愉道:“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紫愉转了转眼珠,眯起眼笑道:“那猫妖偷听了我们说话,知道我们没有将猫妖的真实身份告诉何洁盈,又看我们没有和何洁盈一起下车而是去了秦都别的地方,估摸着他没多久就会装作是在桃林未找到何洁盈而匆匆回去。”
“那猫妖修为一般,和那绯歌教的两个护法相比都要差些,好好的猫妖不当,要去学螣蛇妖吸人魂魄,还是骗人感情后再吸人魂魄,实在是太卑鄙无耻了!”紫愉捏了捏拳头,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所以我决定要好好教训他。”
凌肃霜挑了挑眉:“确实要好好教训,你准备怎么教训?”
“我在何洁盈身上藏了个小术诀,只要那猫妖敢再去碰她,就会中招,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使不出任何术法。”紫愉挑高左嘴角,故意做出一副邪坏的样子,眯着眼得意地扬起小脸道:“这次,我看他还怎么逃!”
果不出紫愉所料,那猫妖阿诺在紫愉和凌肃霜将何洁盈送回何府后,又跟着马车在秦都里绕了大半个圈子,见天色已经很晚了,而车内的人还没出来,这才放下心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紫愉和凌肃霜没有把他的真实身份告知何洁盈,但是他是看出了凌肃霜不想管这件事的,不然怎么会在他准备吸何洁盈精魄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转身,在他和紫愉相斗时毫无反应呢?
而且他也没有在凌肃霜身上察觉到什么灵力,至于紫愉虽然有术法,可他却并没有在她身上察觉到多少修为,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地在那四周观察情况,偷听她们和何洁盈的对话,还一路跟着她们。
阿诺丝毫没有想到紫愉和凌肃霜还会继续插手这件事,他是觉得紫愉和凌肃霜两个都没有修为,只是不知道在哪学了些简单术法。而他之所以被弄得那么狼狈,不过是被突然冒出来的紫愉弄慌了心神才如此的。好在那两个人一开始坏他事估计也只是一时冲动,所以才会在后来为免招来祸患,还替他找了个理由。
阿诺安下心,既然紫愉和凌肃霜都替他编好借口了,他又怎么可以浪费她们一番好心呢?只是他好不容易寻到次机会就被破坏了,确实也有些生气,只好到时候再去试试紫愉和凌肃霜的魂魄如何,要是适合便也吸走,权当做是她们两个坏他事的补偿。
阿诺心里打着好算盘,面上却是装作一脸疲惫,急匆匆朝跑回了何府,一进门谁也不理直接往着何洁盈的所住的院子跑去,声音里满是焦急:“阿盈,阿盈,你在吗?”
☆、第三十三章、阿诺被擒
这边,何洁盈自被紫愉和凌肃霜两人送回何府后,便告诉了在府内等候许久的何礼贤桃林所发生的事情,何礼贤听完后便就派了两批家丁出去,一批是去替何洁盈找大夫,一批则去寻阿诺。
而另一边,阿诺为了将戏演全,还特地跑去了医馆,带了个大夫去桃林绕了一圈,方才回了何府。
阿诺回何府时天色已经很暗了,秦都城内的街市上灯火次第点亮,何府亦是灯火通明。阿诺是知道何洁盈早已经回了何府的,或许还已经看过大夫了,却仍装作是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一脸急色的朝着何洁盈所居住的院子跑去,边跑边喊着何洁盈的名字。
而阿诺一进何府大门时就已经被在坐在窗户旁的紫愉和凌肃霜所发现,而这时她们两个的晚餐也已经吃得七七八八,见阿诺回来,便直接唤来小二结了账,随即一前一后走出了酒楼。
所以当阿诺进了院子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何洁盈时,紫愉和凌肃霜两人暗地里也已经悄悄地爬上了何府的屋檐上,顺着阿诺的妖气找到了何洁盈所在的院子,隐在沉沉夜色里,观看着院里的情形。
不得不说,阿诺的演技是非常好的,也难怪他能够骗了整个何府,在里面住了大半年。
只见阿诺本是一脸急色的跑入院子,却在看到闻声出来的、站在房门口的何洁盈时,立即止住了脚步。
阿诺站在原地,面色从一初进门的焦急转换成满脸的不敢相信,随即又变成掩饰不住的惊喜,还带着几分失而复得的庆幸:“盈盈,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阿诺本就有副好相貌,这一番“真情流露”下来更是令人感动。何洁盈听到这话,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瞬间都没有了,有得只是满腔幸福。
何洁盈站在门口,扶着一旁的门与站在院子里的阿诺深情对望,一双眼秋波流转:“阿诺,我没事。”
何府到底是名门之家,规矩礼仪一套必然少不了,所以阿诺站在院里也和何洁盈一般,没有再进一步。
不过不同于何洁盈的是,阿诺不仅没有前行,还做出了依依不舍又隐忍克制的样子,看向何洁盈的眼中盛满了情意:“盈盈无事便好。天色已晚,盈盈好生歇息,我明日再和伯父一起来探看你。”
阿诺说完这句话就要转身往外走,却在何洁盈的话里停下了步伐。
何洁盈泫然欲泣地站在原地,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委屈:“不许走,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你就不想来看看我吗?”
阿诺闻言低低叹息一声,似乎是极其无奈:“我担心极了,也想看你极了。可盈盈,我与你终究男女有别。白日伯父允诺让我们一起出门已是极大的恩赐了,如今已入夜,我又岂能继续枉顾礼仪和伯父的信任,流连于你的闺房不离去?盈盈,我是为了你好,若我此时进了你的院子,与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有损你的清誉。”
阿诺这番话说得极其动听,若不是紫愉视力好,看见了灯笼下,阿诺说那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她险些都要以为阿诺是真的是为了何洁盈好。
可何洁盈哪里知道阿诺的心思,听到阿诺这样说更加感动,正想要剖心表白一番却见阿诺仍作势要往外走,顿时顾不上其他,急忙迈着小碎步朝着阿诺跑去。
那阿诺本就是想要引诱何洁盈出来,所以虽是作势要走,可步子却放得极缓,下一秒那何洁盈便已追上去,伸开双臂似是想要从后面抱住阿诺。
就在何洁盈靠近阿诺将其抱住的那一瞬间,一道浅紫色光从何洁盈的腰部射出,阿诺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光就已进入了他的体内,刺得他浑身一痛,随即被重力击开,倒在离何洁盈好几步处。
阿诺忍着痛意想要用法,却发现自己一丝妖力都使不出来。他恨恨地抬头盯着何洁盈,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弑杀之意。
何洁盈本是一脸担忧地想要过来扶起阿诺,却被阿诺的眼神吓呆在了原地。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忽然一句清脆的女声打破的夜的沉寂,传入了两人的耳里。
“你想要趁着夜深人静取她性命夺她精魄,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何洁盈闻声顿时面露惊恐,对上倒在地上的阿诺那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地眼神时更是畏惧地退了好几步。何洁盈一手捂着胸口,看着阿诺艰难地问道:“阿诺,你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阿诺嘲讽地咧开嘴,正要说话却又再次被那个声音打断:“因为,他想杀了你啊。”
说话的人尾音刚刚落下,人便也落在了院子的灯笼下,站在何洁盈和阿诺两人的中间。正是紫愉。
“又是你。”阿诺看到紫愉恨恨道,“我与你陌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坏我好事。”
“因为……”紫愉微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阿诺,食指微压着下唇,眼睛映着烛光璨若星辰,明明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可却无端地令阿诺冒了一身冷汗。
紫愉浅笑着走到阿诺身边,伸出脚小力地踢了踢阿诺,看着阿诺一副恼怒却无法反抗的样子心情大好道:“因为我想养只猫呀。”
紫愉说着又朝阿诺眨了眨眼,看着阿诺惨白着脸想要挣扎逃跑,继续无辜道:“别费劲了,我敢在何府等你回来,自然就不会再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
阿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紫愉朝着他嘴角微动,声音极轻,似是在念什么术诀。随即阿诺便发现他的胸口渐渐泛起一道紫光,那紫光越来越亮,渐渐形成一道隐形的网罩将他包裹在内,而待紫光消失时,他已是变成了原形。
紫愉嘴角微勾,俯身抱起趴在地上低声叫着的白猫,揉了揉白猫顺滑的毛后才一脸满足的朝着何洁盈走去。
何洁盈此时早已吓得瘫倒在地,见紫愉走来更是面无血色,只是十数年的名门教导到底使她尚且存了丝冷静:“你……你到底是何人?”
其实何洁盈害怕到不行,她读过话本子,也看过志怪小说,可是当书里的那些事情真真切切地发生在她身边时,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害怕。
好在紫愉看出了她的恐惧,也不勉强她,停下脚步站在离何洁盈好几尺处:“大姐姐,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何洁盈这才认出站在她面前的紫愉正是今天下午送她回何府的人,思及今天下午的情形,她的畏惧这才稍微褪去一些,可声音还是微微有些颤抖:“这是怎么一回事,阿诺他……”
紫愉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如你所见,阿诺其实是个猫妖,现在被我收了。”紫愉举了举手里的白猫,随即又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我是觅灵派的人,不是什么坏人,大姐姐你不要害怕。”
何洁盈听到觅灵派这三个字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觅灵派是名闻天下的修仙第一派,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只是听闻觅灵派哪怕只是一个普通弟子,都算是半个仙门中人,不知道怎么会插手管起凡间俗世。
紫愉看出了何洁盈的疑惑,却也不打算多加解释,只是朝着何洁盈笑了笑:“我明天还会来何府,如果有什么问题大姐姐明天再问可好?”
虽是问句,可紫愉却并没有要听何洁盈的回答。在说完这一句话后紫愉又抬起头,似是朝着夜空道:“肃霜姐姐,我们回去吧。”
何洁盈还在斟酌紫愉之前的那句话,在听到紫愉这句话时不由有些惊愣,却在下一秒忽然看见院子门口上方停了一团东西,上面似乎还站了一个人。
借着灯光,何洁盈看出那团浓雾状的东西似是有些像云,而站在那上面的人,正是今天下午和紫愉一起出现救了她的白衣女子凌肃霜。
何洁盈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见紫愉已经抱着白猫凌空落到了凌肃霜身旁,二人乘着云一起消失在了小院上方。
直到两人离去许久后何洁盈这才彻底回过神来,也终于确信了那紫愉和凌肃霜或许都是觅灵派的修士。
何洁盈忍住心里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的害怕,在院里坐了许久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急急忙忙朝着何礼贤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