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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石井忍不住拍拍邵云安,让他不要担心:“村里人不会有人到这片山上来。我们的地和新宅地可以就买在山下,再买几亩入山口的野地,这样基本就不会有人过来了。等我们可以买的时候,就把这片山头都买下来。”
    “石井哥,有你太好了!”邵云安舔嘴,他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几千年前的茶是什么味道了。挣钱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了!
    王石井喜欢邵云安这个样子,又拍拍他,让他冷静一点,说:“我去给你采茶。”
    邵云安回过神,跑到自己的背篓前拿出好几个布兜子,又跑回来塞给王石井四个,说:“我先看看采什么叶,然后咱俩分头行动。”
    王石井不同意:“这树高,我给你采,你告诉我采什么叶就行。今天采不完,明天我们再来。”
    邵云安想把这些古茶树叶马上全部采完,但自己确实不是爬树的好手,这些古茶树都长得很高大,但那也意味着这些茶叶会很优质!邵云安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然后说:“那我教你怎么采。”
    采茶通常一芽一叶,或者一芽两叶,也有一芽三叶、四叶,有时候根据需要只采嫩芽。现在已是秋季,茶叶的品质不如春季。这是邵云安最遗憾的地方,若现在是春季清明谷雨前,那采摘出来的茶叶是最香的。不过邵云安又信心把秋茶也制出高品质的味道。何况在这里,即便是秋茶肯定也会受到追捧。
    王石井认真听邵云安讲解怎么正确采茶,又看邵云安示范了一遍后,他就上树了。更令邵云安幸福的是,这些古茶树上都有伴生的螃蟹脚。螃蟹脚是古树上的精灵。邵云安以前只在普洱古树上见到过。这片古茶树林更趋向龙井。龙井古树在现代早已绝迹,能在这样的古树上见到螃蟹脚也只有穿越回千年前才能有幸得见了。
    这螃蟹脚看上去有点像小珊瑚,又像螃蟹的脚。这片古茶树林没有人光顾过,树枝上的螃蟹脚有嫩绿色的新长出来的,更有深黄色的陈年脚,闻起来有浓烈的菌藻味和茶香味。
    野生的螃蟹脚是非常名贵的药材,口感回甘爽甜,一些种茶的老农更认为野生的螃蟹脚和古茶树长在一起,吸收了茶树的灵气,自己也成了精,用来泡水喝可以解百毒。唯一要注意的是螃蟹脚性寒,不宜多食,孕妇也慎吃。螃蟹脚可以炖鸡。邵云安喝过螃蟹脚和普洱一起泡的茶,味道非常特别。这长在龙井古树上螃蟹脚搭配龙井一起来喝,肯定也别有风味。
    王石井采下螃蟹脚后就丢下树,邵云安在下面捡起来宝贝地放进背篓里。周遭能看到的就有二十一颗古树,再深处还有没有不好说。王石井不放心邵云安一个人跑远,不让他去找。邵云安告诉自己不要贪心,现代社会能发现一株都是大新闻,这里有二十一株哪怕林子深处还有,即使采不到,也没什么遗憾的。
    王石井就一棵树一棵树任劳任怨地采茶,有不确定的地方他就在树上问邵云安。一直到邵云安自己都肚子饿了,他才反应过来王石井在树上呆了好长时间了,竟然已经采摘了一半的古树了。他愧疚地急忙说:“石井哥,下来吧,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点水,我都忘了时间了。”
    “我不累,我把这棵树摘完就下去。”
    王石井这么一说,邵云安更愧疚了。他也才意识到,王石井只有一只眼睛,这样高强度的采摘下来会比常人更累。
    邵云安越想越愧疚,他从背篓里拿出水壶,然后转到王石井背后的位置,快速取出灵乳瓶,倒了一小滴灵乳在水壶里。水壶里的水本身就是加了灵泉水的,现在又加了一滴灵乳,邵云安也不管会不会被王石井发现异样了。
    又过了好半天,终于摘完的王石井一头汗地从树上下来,邵云安立刻上前,手里是一块布巾。他从水壶里倒了些水在布巾上,递过去:“快擦擦。”
    王石井拿过来,擦脸,擦眼睛,一股清凉瞬间袭向脑门,让原本有些疲惫的啊立刻振奋了不少。灼烫的左眼也马上舒缓了。
    “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就回去吧,剩下的明天再来。”
    擦了脸和眼睛的王石井却道:“还剩下一半,摘完再回去。我不累。我记得就有一块地方茶树多, 估计就是这里,再往深处我怕有野兽,不安全。摘完了明天我们就不用来这边了,可以去摘羊奶子和桃子。”
    邵云安又愧疚又感激,赶忙把水壶递过去:“喝点水,我去拿干粮。”
    王石井拿过水壶,大口灌下一口,紧接着,他那只独眼就瞪圆了,这水!看向弯着身子拿干粮的邵云安,王石井缓慢咽下嘴里异常甘甜的水,又灌了一大口,这才走过去。
    两人找了个突出的树根坐着,一人一口水,一口干饼。邵云安为了缓解内心的愧疚,没话找话:“这些茶制好了,我就去找蝶妆阁的掌柜,他背后的东家是京城的人,县里很多铺子包括一丈轩都是那位东家开的。这茶,他的东家肯定感兴趣。我敢说,我制的茶绝对是大燕国独一份,物以稀为贵,肯定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嗯,肯定能。”
    王石井一次次毫不犹豫的信任令邵云安特别窝心,如果王石井总是问他为什么或追根究底的,他会很困扰。王石井并不多问,并且全心地支持他,是邵云安能安心留下来的最大原因。
    “不过如果让村里人知道,我怕这片树林保不住,所以还得找几个挣钱的小生意先打掩护。以后我可能会跟村里人收茶 ,但不是现在,采茶的手法很有讲究,否则就浪费了。”
    王石井道:“可以等我们买下这片山林后再跟村里人收,收之前我们可以教大家怎么摘。这事你可以让里正出面。”
    邵云安受教地点头,接着说:“我刚才说想到的小生意是做芝麻酱。”
    “芝麻酱?”王石井头回听说。
    邵云安道:“就是用黑芝麻或白芝麻做的酱。夏天可以拌凉面,冬天搭配别的调料可以配肉、配菜吃。做芝麻酱的时候还能弄出芝麻油,做菜、做汤都能用。我们可以在家自己做,然后拿去县上去卖,也可以看一丈轩收不收。如果卖得好,我们也可以跟村民们收芝麻。”喝了口述,邵云安还是把他的构想说了出来,“以后家里的主要生意我打算还是放在茶叶和酒上,其他我能想到恩恩小生意我们可以雇人来做,或者直接卖个人情给别人做,也算是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你看呢?”
    王石井连连点头:“你主意多,都听你的。卖个人情也好。现在就有很多人盯着咱们家,如果咱们家更有钱了,村里会有人闹,闲话也会更多。如果村里富裕的人多,咱们也省下树大招风。像四叔家、孙叔家、周叔家都是好的,如果可以带着族长和里正家一起,咱家日后也会少些麻烦。”
    邵云安道:“到时候卖给谁就由你决定,人选都听你的。明天先不上山,今天回去就得先把茶叶摊开晾着,铁锅来不及订了,先把家里的拿出来一个用,晾好的茶得炒制。我画张图,标号尺寸,你明天去县城订锅,先订两个。等把这些茶制好,咱们再进山摘羊奶子。”
    王石井道:“你教我怎么制茶吧,以后茶叶多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还要教青哥儿和妮子读书,会累。”
    邵云安忍不住看了认真说这句话的王石井一眼,笑了:“我肯定是要先教会你的。咱们的眼光可不能放在小作坊上,以后我们是要开茶庄的。你不懂怎么跟人谈生意,怎么管理手下的人?”
    王石井愣了,他没想到邵云安会愿意让他插手,更没想到邵云安会说出这样的话,话里的意思,似乎真的把他当成了当家。
    邵云安看向那些古茶树,说:“我也不瞒你,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不是因为你瞎了只眼,还有两个孩子,只是因为我跟你不熟。不熟的两个人就这么结,成亲了,我不可能喜欢。”
    王石井抿紧了嘴。
    “不过在你那么干脆地分家之后,我觉得留下来似乎也没那么糟,”扭头看向沉默的王石井,邵云安淡笑地说:“我们也才成亲三四天,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对吧?”
    王石井抬眼:“嗯,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以前,我护不住青哥儿他娘,但我不会让你受青哥儿他娘那样的委屈。家里的事,以后都你说了算。”
    邵云安噗嗤笑出来:“你可是当家的。”
    王石井认真道:“咱家谁有主意谁当家。以后家里挣了钱,也都你管着。”
    邵云安又是噗嗤一声,这个看起来比26岁的他还要苍老的男人此时此刻竟然让他想起了“可爱”一词。
    第13章
    两人休息够了,王石井继续去采茶。邵云安把那包桂花也放到了王石井的背篓里,以免茶叶串味。王石井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剩下的一半古树他也采完了。这一趟上山收获极其丰富。两人也不耽搁,收拾妥当就下山。
    回去速度就快了,邵云安也不东张西望,王石井牵着他顺顺当当地下了山。两人先回家放东西,然后再去接孩子。哪知,两人刚走到村子里见到一位妇人,那人张口就幸灾乐祸地说:“石井,你娘找你一天了,你快回家吧。”
    邵云安的好心情顿时消散,王石井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只说了句“知道了”,就牵着邵云安继续往家赶,他一直没松开邵云安的手腕,邵云安也没挣脱。
    “肯定是石头的事。”邵云安冷哼。
    “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去接青哥儿和妮子。”王石井的话刚落,就又有人喊他:“石井!”
    两人看过去,是李四婶,李四婶看起来很着急。对方一路小跑过来,急急忙忙说:“石井,你娘找你要石头呢,早上就去了你家,你俩没在,她一听青哥儿和妮子在周才家,就带着田岩和他家的过去大闹了一场,说你分家前藏了银子,得把银子交出来,还说要族长开宗祠,说你不孝,得上族规。两个娃吓坏了,我跟你周婶赶紧把俩娃送到里正那儿去了,你们赶紧过去吧。”
    邵云安咬牙:“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老子倒要看看她怎么上族规!”
    看到不远处的荒地里有一头驴在吃草,邵云安抽出被王石井握着的手,卸下背上的背篓往地上用力一放,怒道:“石井哥,你把东西拿回家,我今天不搞臭王松枝的名声,我他妈的就不姓邵!”
    王石井和李四婶还没反应过来,邵云安就冲到了那头驴跟前,在人家主人的呆愣中,他爬上毛驴,狠狠抽了下驴屁股。毛驴叫了一声,在邵云安的指挥下撒蹄子就跑。
    “哎哎!那是我家的驴!”毛驴主人大叫地冲上去。
    邵云安会骑马,所以骑驴也不在话下,只是毛驴没鞍,他骑得有点费劲。邵云安心中怒火熊熊。他看出来了,对待王家那些不要脸的人,他得让他们尝到一次狠的才行。王家之所以那么嚣张不就是他家有个学习好的读书人么。不管哪个时代,读书人的名声都最重要,王家人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他就要看看,王家的那个读书人是不是也这么不要脸!
    “云安!云安!”李四婶急了,用力推王石井,“你快去追啊!”
    王石井的面容紧绷,对李四婶说:“四婶,我先把东西放到你家,你把牛车借我。里正那边还麻烦你告诉他,云安去找松枝了。”
    “唉唉,赶紧去吧,里正那边我去说!”李四婶在心里骂死了王老太一家。她帮着王石井把满满的两背篓东西拿到自己家。王杏和孙二江一听邵云安跑去找王松枝了,当即表示要跟王石井一起去。
    王石井没推辞,驾着牛车就往县城的方向追,邵云安的反应同样吓了他一跳。可紧挨着,他心里又升起一股股复杂的情感。这原本是他应该解决的事情,邵云安的举动让他又一次感受到,他们是一家人。
    里正家,王老太、王田岩和王郭招弟都气鼓鼓地等着。在王四婶和周婶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后,这三人也赖在里正家不走了。里正的婆娘赵刘氏是气的半死,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家,就这种人家还能出童生郎,简直没有天理。
    族长王文和也被王老太哭着闹着喊了过来。王文和和里正赵正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里正是不得不碍着王枝松的童生郎身份,王文和则是出于全族的考量。在王松枝考上童生郎后,整个王氏宗族的命运也就跟他挂上了钩,往后王氏宗族是要举全族之力供王枝松科考的。王文和心里再烦王老太,也不能不考虑整个王氏的前途,所以再这件事上,王文和很为难。
    两个孩子被赵刘氏带到了里屋。里正的大儿子和大儿媳都在堂屋坐着,里正的长孙刚从私塾回来,在里屋陪着奶奶和王青、王妮。里正的大儿子赵元德娶得就是一位男妻,是同宗的一位兄弟,叫赵河。通常,同宗之间是不通婚的,这赵河的父母没有生养,他是从母家那边抱养的儿子,入了赵氏族谱,却并不是真正的赵氏族人,所以这门亲也就结下了。
    两口子只生育了一个儿子叫赵丛博,今年十岁,在县上的私塾读书。里正夫妻虽然不满意儿媳是个男的,又只生了一个孙子,但却十分疼爱这位长孙,对他也抱有很大的期望。
    王四叔和王四婶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屋,王四叔看都没看族长与王老太三人,冲着里正就说:“里正,石井和云安回来了,云安去县学找松枝去了。”
    王四叔的话一落,里正和王文和先愣住了,王老太也一时有点懵,王田岩傻傻的问:“他去找松枝作甚?”
    王郭招弟扬着嗓子咋呼:“他去找松枝也没用!”
    “糊涂!”王文和突然一声呵,王郭招弟吓得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里正的脸庞抖了抖,王四婶冷嘲热讽地说:“云安说他要去问问松枝,这件事该咋整。”她不会说邵云安要搞臭王枝松的名声。
    王文和站起来就吼:“石井呢!咋不拦着他!”
    王四婶说:“石井没拦住。云安抢了二狗子家的毛驴就往县上跑,石井借了我家的牛车和杏子、二江去追了。”
    王文和指了指王四婶,转身就指向还没弄清楚严重程度的王老太:“你闹你闹嗷!今天松枝的名声要是被毁了,我看你怎么跟松枝交代!”说完,王文和就大步走了,他要赶紧安排人去拦住邵云安。
    王老太还是没反应过来:“这咋就毁了松枝的名声了?”
    里正不耐烦地说:“你还不赶紧让田岩去追?!石井已经分家了。别说他卖块自己的石头,就是真有私房你现在也没理来闹!这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石井以后和本家再无半点关系!县学是什么地方?云安是个厉害的,他要闹到县学,里边儿的夫子、同窗会怎么看松枝?松枝的名声要是毁了,他连秀才都考不了!”
    “啥?!”王老太先是一愣,然后就尖声叫:“我看他敢!”
    “你看他敢不敢!”里正恨不能抽这死老太婆一巴掌。怎么都是本村的童生郎,里正也不管王老太这边了,赶紧让长子赵元德去追人。
    里正此举让有恃无恐的王老太心慌了:“他,他真的敢去县学败坏松枝的名声?”
    “你要不信就继续闹!”里正不理王老太了,对还搞不清状况的王田岩吼:“你和元德赶紧去追人!今儿这事儿弄不好松枝的前途就毁了!”王田岩六神无主地看看里正和亲娘,慌张地跑出去了。
    族长这么说,里正也这么说,王老太终于怕了。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接着嚎哭起来:“这个丧门星!我王家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丧门星!”
    里正骂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要不是你闹闹闹,哪有这些子事!石井也是你儿子,还是长子!他分家一粒米都没拿走,换点银子你还要跟他要!有你这么当娘的么!这事说到底也是你闹出来的!”
    王老太撒泼:“他没拿我一粒米?他藏了那么多的私房一声不吭,全给了那个丧门星!他是当哥的,家里什么不花钱,松枝读书又要花多少钱,他不知道?!他自己不孝还不许我要了?!”
    里正指指毫不悔改的王老太,气得说不出话来。赵刘氏从屋里出来,也气的不轻。这在他家里哭算什么事!
    “田岩家的,你还不赶紧扶起你婆婆送她回去!等田岩他们回来到底是怎么个事再说。他们这闹了一天,我们一家子都还没吃饭呢!我孙子还饿着肚子呢!”
    王郭招弟咕哝着:“还不是大哥做事不地道,这怎么能使闹呢。”
    “赶紧先回去!”里正懒得跟这对不讲理的婆媳浪费口舌,挥手赶人。族长走了,王田岩也走了,王郭招弟也不敢在里正家撒泼,扶起王老太。
    “里正,你要给我们做主啊!这样的媳妇我们王家不能要啊!”王老太哭天抹泪,还搞不清楚状况。
    里正又挥挥手,赶人,并让自己的小儿媳妇儿把人送出去。里正的小儿媳和小儿子半推半搡地王家婆媳送出去了。
    赵刘氏在她们出门后,骂:“她以为还是宋氏呢,想骂骂想打打。那邵云安说跟邵家绝亲就绝亲了。她要能让石井休了邵云安,她就是真本事!我就看看她能不能如愿!”
    里正老婆非常讨厌王老太一家,甚至是厌恶。她和里正的两个儿子,赵元德、赵元庆都读过私塾,但都没考过童生试。王枝松被私塾的夫子夸赞了之后,王老太就没少明里暗里挤兑赵刘氏,处处显摆自己家儿子聪明,以后肯定是要当状元的人。后来赵元德娶了赵河,王老太又背地里笑话赵元德读书不成器,身为长子还娶了个男妻,王老太是非常看不上男妻的。
    而这回王枝松考过童生试,王老太更是放言,往后村里还是得靠他们家松枝,里正家的两个儿子是没希望了,里正家正在读私塾的长孙恐怕也跟他爹一样没出息。作为母亲、作为奶奶,赵刘氏怎么能忍受别人这么挤兑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再加上王老太本身也不是个好的,又不会做人,赵刘氏每次看到王老太都像看到了苍蝇,膈应得很。
    里正让妻子骂了几句解气,就让她去做饭,之后他才问一直在一旁不吭声的王四婶:“石井家的真去县学找松枝啦?”
    “真的,我也不能骗您啊。”王四婶说:“云安一听王婆子来要石头,要银子,背篓一摔,都没回家,抢了二狗子家的驴就往县城去了,说要找松枝评理。”
    里正深喘了口气,一屁股坐下,用力拍桌子:“这一个个每一个省心的!”
    王四婶哼道:“本来也是大力家没理。这都分家了,人家卖什么得什么银子还惦记着。好像石井并不是他家儿子一样。他们逼走了宋氏,还想逼走云安吗?石井净身出户,没地没房,这点钱他们都要抢走,说破天去也是他们没理。我虽也是王氏族人,但也知道人要脸,树要皮。石井家的事里正你可不能偏袒大力家那头。”
    王四叔也跟着说:“这回真是大力家做绝了。这分家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从此两边互不相干。这不能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回头就不认了吧。那以后谁还信契书?松枝是读书人,难不能不懂这个理?”
    “唉——”里正叹息一声,愁眉苦脸,他有他要顾及的地方,还是忍不住质疑:“这石井家的就真敢去县学?”
    赵刘氏可气地说:“就应该去找!”
    里正心烦气躁地说:“你个妇道人家别多嘴,做饭去!”
    赵刘氏怒冲冲地出去了。有外人在,她不好跟当家的吵嘴。王枝松哪怕考上状元,对他们赵家又有什么好处。这一有事,王老太就搬出王文和,明摆着是给她家当家的施压。赵刘氏怎么也是里正的婆娘,怎么愿意别人时不时压自己的男人一头。
    县学,对庄户人家是高不可攀、地位堪比衙门的禁地,绝对不敢随意去触碰。就是里正都不相信邵云安会真有那么大胆去县学找王枝松。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心里犯嘀咕,包括王四婶和王四叔,就是先前离开的王文和也不相信。之所以派人去追,也不过是做个表态,也是找个台阶给邵云安下,再趁机吓唬吓唬王老太,让她能安生点。众人有众人的心思,他们又哪里能想到,邵云安还真敢闯县学。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哪有不能进的学校,哪怕是等同于大学的贡院、京师的国子监,他也敢闯。
    里正的二儿子赵元庆在一旁说:“敢不敢也得等把人追回来再说。松枝那边爹也应该让王族长去说说,不能总任着王老婶胡闹。”王老太姓朱,忌讳别人叫王朱氏,久了,村里人也就不叫她的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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