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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秦将军进来。”
    软玉打起珠帘,秦远大步走了进来,秦远脸上阴云密布,魏昭问:“萧节要登基称帝了?”
    秦远点点头,闷声说:“萧节登基,顺应众位朝臣所请,国不可一日无君。”
    魏昭站在窗前,一下推开窗扇,扑面冷气,她现在只有等,等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
    秦远在背后说;“萧节册封生母曹嫔为太后。”
    “我们先不动,也好看清楚萧节一边的人,这回不用躲藏了,原来隐藏在暗处的内线,也纷纷走上前台。”
    萧节豢养一批人,有些隐藏很深,不容易暴露,这回大功告成,论功行赏,这些人该抛头露面了。
    秦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声音凛冽,像窗外寒冷的空气,“宫里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透漏,皇上偶染风寒,萧节侍疾衣不解带,朝中无不称颂仁孝,皇上病中警惕性降低,萧节买通御医,暗中动了手脚,这只是猜测,没有实据,因为那个御医皇上死后,被萧节以处置不利问斩,那个御医专门给皇帝和太后诊病的,皇上平常慎重,一般人没机会下手,按理说御医被萧节胁迫,具体御医被萧节抓住什么把柄胁迫,不得而知。”
    “不管有没有实据,把萧节弑父杀君的消息放出风,众口铄金,有些不起眼的疑点容易被人忽略的就被人想起并重视,放出风去,萧节追杀王妃,杀了卫侧妃,斩草除根,事情摆在明面上,萧节反而有所顾忌,他坐上龙椅,对我也就放松戒备,他并不知道我有身孕,否则,他不能这样安心。”
    “我叫人把这些话散布出去,揭开萧节仁孝的伪装,无风不起浪,人言可畏,等将来我们动手之时,就不显得突兀。”
    魏昭低头,手放在小腹上,“另外,我生产前,把京城太医院的院使、院判请来,我突然生下嫡子,萧节必然提出质疑,有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做人证,以免节外生枝。”
    王妃思维缜密,条理清楚,细节之处都考虑到了,秦远敬服,可还有一重疑虑,“太医院的院使和院判奏明萧节,王妃的下落暴露了,萧节知道,必将王妃置于死地,王妃住在大理王宫,怕也难逃萧节猖狂灭绝人性阴险狠毒,牵连大理国国王和王后,两国引起争端。”
    冬日的阳光清冷,魏昭怀里抱着暖炉,打开盖子,拨里面的炭块,很仔细,“我有身孕的消息传到萧节耳朵里,我别想安静在这里呆着,安排人把太医院的院使和院正抓来,人不知鬼不觉,等生完了,他们也就自由了。”
    秦远忍俊不住笑了,秦远本来是个严谨的人,王妃支的招,颇有旁门左道,一想,院使和院正两位古板不拘言笑的人被抓到大理,他觉得这是一件趣事。
    这件事先不急,毕竟王妃身孕刚四个多月,到生产时已经夏季了。
    眨眼到了腊月,严王后指挥人布置王宫,今年是王后最高兴的一年,一家人团聚。
    除夕,王宫设宴,段氏家族的人被邀请到王宫赴宴,魏昭已经显怀,没参加王宫宴会。
    严王后怕女儿寂寞,应付一下,丢下父子二人,悄悄溜走了,到魏昭住的宫殿,陪女儿过除夕夜。
    一张大桌子上摆着许多零食,魏昭边吃核桃、榛子、板栗,边跟母亲说话,嘴一直没停,两个小太监在一旁拿着小锤子砸核桃。
    严蕙卿跟女儿分开十几年,想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问;“你以前过年回魏家吗?”
    魏昭嚼着核桃仁,“魏家年底派下人给我送一年的花销二十两银子,送府里过年发下的新衣裳,我在魏家老宅过年。”
    其实,后来她带着桂嬷嬷、书香她们去新北镇过年,她不跟母亲细说了,母女十几年隔阂,彼此生活天差地别,母亲听了,不能完全了解。
    严蕙卿心酸,魏家送二十两银子,魏昭身边侍候她的下人,统共二十两银子,一年花销,二十两银子都不够赏赐下人的。
    隐有怒意,脱口而出,“你父亲也不管你吗?还有你祖母,对你也不闻不问吗?我当年要抱你走,他们不答应。”
    魏昭看着母亲,原来她当年不是不要自己,想把自己一起带走,是祖母和父亲不答应。
    “没有他们,我不是一样长大。”
    魏昭不以为然地说,她早看淡了。
    严蕙卿迟疑一下,小心地问:“我离开魏家时,我记得你哮喘很厉害,后来怎么好的?”
    原来生母对她的事一无所知,魏昭淡漠地说:“我师傅找到我,治好了我的病,收我做了弟子,后来身体调养好了。”
    严蕙卿低头,好半天说;“闲云道长没跟我提起过,我还纳闷他怎么成了你师傅。”
    魏昭也很惊讶,原来师傅瞒着母亲,暗中帮助她,这么多年,他们二人大概见过几面,师傅只字不提,没有在母亲面前邀功。
    如果当年师傅没有为她治病,她可能早离开人世,造成母亲无法弥补的终身遗憾,是师傅默默地付出,使母亲有了圆满的幸福。
    魏昭叹息,“我师傅不是凡人。”
    “欠你师傅太多,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师傅他没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觉得亏欠。”
    严蕙卿心里很疼,看着女儿,小心翼翼,“你一直过得很苦?”
    魏昭认真地说;“我过得很好。”
    她吃完核桃仁,拍拍手,“富可敌国,对我来说不是梦想。”
    她已经不是当年孤独无助的小女孩。
    春暖花开,不断有消息从京城传来,萧节继位后,晋康帝一支,萧泓京城攻陷时**,平乱后,晋康帝的儿子还有六个,有四个儿子已经分封为王,留在京城不走,两个被萧节赶去封地,另外两个赖在京城不走。
    萧节弑父杀君的谣言四起,他怀疑在京城的代王和宁王,这两位王确实心怀叵测,被萧节罗织罪名斩首了,已去封地的二王,担心萧节借机除掉他们,先反了,萧节派兵镇压。
    清明过后,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月,魏昭思忖要早做准备,叫来秦远商议,秦远说;“我现在就派人去把太医院的院使和院正抓来,他们在这里看着王妃生产。”
    魏昭深思熟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太医院在京城里,把院使和院正抓到大理路途遥远,中间如果出差错,我们的计划不能顺利实施,我跟陈风堂的人素有交情,各地都有陈风堂的分堂,他们擅长做这种事,而且分堂之间彼此有接应,不如设法找到陈风堂的西南分堂,他们自会把消息传到总堂,陈风堂的堂主陈子风一定能帮我的,谋此大事,我们人单势孤,以后还有要陈风堂帮忙的地方。”
    第130章
    “怎样联系到陈风堂的人?”秦远问。
    “陈风堂的人有个暗记,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魏昭拿纸笔,把陈风堂的人身上的暗记画了出来,“我们大张旗鼓地找陈风堂的人,他们自然会上门找我们。”
    秦远拿过纸张看看,“陈风堂我听说过, 乃江湖最大的一个门派, 行侠仗义, 口碑极好, 单凭身体一个暗记不能确定就是陈风堂的人, 陈风堂的人遍布各地,人数众多, 门派里的人都熟谙这个暗记, 伪造容易,万一有诈,有人冒充陈风堂的人,皇后的身份不能暴露,还是我派人出面联系。”
    关键时刻,行事要万分小心,事情成败与否, 在此一举。
    “也好, 我跟陈风堂主相识…….”
    魏昭就把跟陈子风初次见面,救落水的田氏、二次见面惩治嗜赌的男人, 三次见面富家小姐抛绣球招亲, 一一对秦远说了。
    秦远听完, 笑说:“皇后跟这陈堂主的几次相遇,都十分有趣,能对上皇后说的细节,自然是陈风堂主陈子风本人。”
    春深,繁花似锦,陈子风跟着秦将军走进大理王宫,人间仙境不为过,琼楼玉宇,画栋雕栏。
    陈子风看见蓝天白云下一身缟素的女子,纤尘不染。
    女子嫣然一笑,“陈堂主,来得好快。”
    “皇后传召我,子风哪敢怠慢。”
    对面男子如芝兰玉树,笑容温润如玉。
    陈子风解释一句,“我正巧有事来京城,所以接到西南分堂的口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理国。”
    “陈堂主请。”秦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进正殿,魏昭以皇后之尊,坐了主座,陈子风和秦远客座相陪。
    陈子风望着魏昭,魏昭素裙宽松,腹部隆起,没有因为怀有身孕而显得臃肿,一如初见时,美若天仙,一袭重孝,更增色几分。
    世事无常,信王已成先皇,魏昭给先皇服丧,陈子风颇为感慨,“与皇后新北镇一别,没想到在大理国见到皇后娘娘。”
    当日那个黎明,他骑马站在官道上,望着魏昭如风似雾般消失,心中怅然若有所失,曾想以后再也不能偶遇。
    “我几次得陈堂主仗义相助,这次又要求助陈堂主。”
    “我跟皇后的交情,客气话不用说了,皇后有什么需要子风效力的,尽管吩咐。”
    秦远道;“陈堂主在京城,想必信王府的事情也听说了。”
    陈子风嗯了声,“我听说当今皇帝弑父篡位,追杀嫡母皇后,又杀萧氏四王,赶尽杀绝,朝中文武大臣颇有微词,坊间盛传其阴狠毒辣,不得民心。”
    萧节发兵攻打二王,二王战败,萧节诛杀了二王,晋康帝的四个成年儿子都已伏诛,萧节又杀其朝中党羽,有朝臣株连九族,一时朝中人人自危。
    秦远道;“皇后乃先皇亲封为后,又怀了先皇子嗣,萧节的皇位来路不正,如果皇后产下男丁,便是正宫嫡子,理应是皇位继承人,现在朝中大臣受制于萧节,皇后避难躲在大理国,过二月产下皇子,远离京城,恐怕被别有用心之人质疑,皇后提出请京城太医院的院使、院正前来,是为人证之意。”
    “正该如此,免除后患。”陈子风道。
    稍顿,秦远又道:“公开请人,太医院的人没有皇帝旨意,不得擅自离开京城,尚若上奏皇帝,萧节的杀手很快就到了,我们商量个主意,把太医院的人偷偷带出京城,来大理国,秦某乃武将,没有把握办好这件事,只有求助陈堂主帮忙。”
    “挟持太医院的两个人,这件事不难办,保证安全送到大理国。”
    比这棘手的事,也难不住陈风堂,陈子风对这点小事,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当即通知陈风堂在京的分堂,把人挟持出了京城,各地方的分堂的人接手,一路把要的人护送到大理国境内。
    太医院的姜院使和孟院判,从太医院散值回家,稀里糊涂地半路就被挟持了,挟持的人一路对他们很客气,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去哪里,姜院使和孟院判看离开京城越来越远,家里一家老小等着回家吃晚膳,只道这辈子别想回京了。
    一路提心吊胆,到了大理国皇宫,两人云里雾里的,秦远在外殿等着二人,陈风堂的人已经通知两位太医院官员到了。
    姜院使和孟院判跟秦远同朝为官,见面认识,看见秦远就像看见亲人一样,“秦将军,为何带我二人来这里?”
    秦远抱拳,“二位大人多有得罪,我们边走边说。”
    二人就随着秦远进了寝殿,秦远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这二人提到当今皇帝,谈虎色变,曾经因为对先皇医治不利,皇帝降下罪责,砍了为先皇治病的御医,二人受了株连,险些脑袋搬家。
    姜院使甚为惊异,“秦将军说皇后要生产了,传召我二人前来?”
    “先皇在西南封地时,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两个月后是产期。”
    秦远解释说。
    姜院使和孟院判方明白,孟院判算了下时间,道;“十月怀胎,先皇遗腹子。”
    时间上推算,两人确定无疑。
    走进寝殿,二人看一年轻极美的女子坐在上面,孕相明显,便知道是信王继妃,先皇册封的皇后,紧走几步,燎泡跪倒,“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两位大人免礼。”魏昭朝旁边宫女道;“赐座。”
    两旁宫女搬了两把椅子,姜院使和孟院判谢座。
    魏昭道;“两位大人旅途劳顿,歇息一日,明日替本宫诊脉。”
    她此刻的身份是先皇后,以皇后的口气自称本宫。
    “微臣不累,微臣现在给皇后娘娘请脉。”
    两人看见皇后娘娘怀了龙种,着实高兴,一扫路途疲惫。
    宫女扶着魏昭进后殿,倚靠床头坐着,姜院使先上前请脉,两只手分别把脉,极慎重,这是皇家子嗣,又是皇后的嫡子女。
    一会,他站起身,躬身道;“微臣看皇后娘娘腹中的胎儿康健,再请孟院判看看。”
    孟院判上前,同样仔细地请了脉,退后一步,躬身,“微臣跟姜院使诊脉结果一样,皇后娘娘与腹中胎儿康健。”
    “辛苦两位大人了。”魏昭命身边站着的太监,“两位大人舟车劳顿,前殿赐宴为两位大人接风。”示意秦远,“秦将军陪两位大人。”
    “两位大人请。”
    秦远带着姜院使和孟院判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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