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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锦无视燕侯目光锋利如刀锋,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坦然道:“燕侯,太后念及过去的情分,不愿与燕侯为敌,难道燕侯就是薄情寡义之人,非要与太后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太后性情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欧阳锦几次去北安州,燕侯爱民如子,拒胡人于大漠,难道燕侯真不顾生灵涂炭,到时四面楚歌,燕侯即便登基做了皇帝,皇位能安稳吗,燕侯能保子孙万代基业?”
    汤向臣心想,素闻欧阳锦才华横溢,铁嘴钢牙,今日领教了,似笑非笑地说;“欧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朝廷已经不堪一击,欧阳大人气势凌人,俨然以强者自居,朝廷**,竟有欧阳大人这样的人才,可惜,明珠暗投,不如欧阳大人扶保燕侯。”
    一口气说完长长的一段话,欧阳锦咳嗽起来,咳了几声,喘了一口气,“当今太后难道是昏庸无道?不是明主?”
    “我家夫人聪明绝顶这是不假,但皇帝年幼,我家夫人乃一介女流,能成什么气候,那里懂得□□定国之策?如今乱世,我家燕侯英明睿智,定将成为一代明君。”
    汤向臣顾左右而言他,把欧阳锦这番话厉害关系消弭于无形,欧阳锦看徐侯这个谋士,此人老奸巨猾,又为燕侯所倚重。
    徐曜冷眼看着他,“欧阳大人,我徐曜如果不和谈,立刻攻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阳锦微微一笑,“燕侯,如果不兵戎相见,百姓免除刀兵之苦,我方退一步,燕军后退五里,我们打开城门,一部分燕军进入京城,禁军退守紫禁城,燕侯与太后约定时间和谈,至于谁主天下,那是燕侯与太后之间的事,燕侯以为如何?”
    汤向臣眼珠一转,这个提议对燕军有力,不费一兵一卒,朝廷放弃京城,打开城门,禁军退守紫禁城,和谈,朝廷没什么可谈的筹码,新皇年纪幼小,听说也只是空架子,小皇帝并不在京城,登基大典也是形式而已,到时宣布退位,至于夫人跟燕侯之间,燕侯给夫人一个许诺,皇后之位许了夫人,夫人也是未来的太后,这不是一样吗?皆大欢喜。
    汤向臣朝徐曜说;“侯爷,既然欧阳大人愿意退让一步,我们表示点诚意,愿意和谈,”
    徐曜也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强攻能拿下京城,就是费点功夫,而且如果真像欧阳锦说的,慕容晏、大理国、西泽州发兵,也很棘手,而且跟魏昭翻脸,反目成仇,他从心里不想,他虽恨她嫁给信王,但那也是自己把她逼走的,不能完全怪她。
    “好,我答应欧阳大人的提议,兵退五里,部分燕军开进京城。”徐曜道。
    欧阳锦在袖子里的拳松开,暗自松了一口气,太后交代的目的达到了,以后的事相信太后自有安排。
    欧阳锦回朝复命。
    魏昭和秦远站在紫禁城上,看见欧阳锦的辇车驶入紫禁城,魏昭道;“第一步计划顺利,成功与否关键看第二步。”
    次日,城门一开,又有特使飞马驶出京城,来到燕军营地前,下马,高声喊道;“太后懿旨,请燕侯接旨。”
    燕军士兵把特使引进燕军大营,特使走进中军大帐,站在大帐中,对着徐曜高声宣读太后懿旨,打开京城城门,迎接燕军入军,燕侯赐住齐王府,两军罢兵,在齐王府和谈。
    秦远率领所有京城的禁军退守紫禁城,文武百官也跟着退入紫禁城里。
    燕军主力退后五里,燕侯徐曜率领一部分燕军进驻京城,燕侯徐曜骑马前呼后拥来到齐王府门前,
    齐王府门上贴着封条,徐曜下马,上前摸一下封条,封条不是新封的,好像有几个月,齐王被杀后,齐王府看样就封了。
    徐曜下命;“打开王府大门。”
    士兵上前,把封条撕开,把门打开,徐曜率领亲兵进驻齐王府。
    秦远大步走进昭阳宫,欧阳锦、陈子风、宋庭都在昭阳宫里。
    “太后,燕军已经进驻京城,徐曜住进齐王府。”
    魏昭对长公公道;“公公出宫到齐王府,传本宫的话,明日己时,本宫与燕侯在齐王府谈判。”
    长公公出宫到齐王府,向徐曜传太后的话。
    长公公一走,魏昭对宋庭说;“宋庭哥,我有一封书信,你出京去大理国交给我母亲。”
    “什么时候?”宋庭问。
    “现在就走。”魏昭命玉花取出早已写好的书信。
    宋庭极不情愿,“太后,等事情有个结果,我再去大理国送信。”
    魏昭的目光极温柔,“宋庭哥,现在京城不打仗了,我这封信很重要,你立刻动身去大理国,也许不久和谈后,我就离开京城回西南。”
    宋庭狐疑地望着她,“太后的计划还没有实施,难道要放弃了?”
    “如果双方能达成共识,和平解决最好,这个皇位我本来也不想要,宋庭哥,难道徐曜还能杀了我不成?”
    宋庭却有点不信。
    魏昭又道;“宋庭哥,你先去大理国,然后到云霞观,找我师傅取药,欧阳大人的伤药快没了,不能延误治疗,欧阳大人为朝廷的事,辛苦奔波,不能因此落下顽疾。”
    玉花手里拿着两封信,魏昭接过,递给宋庭,“一封信是给我母亲的,一封信是给我师傅的。”
    宋庭听她如此说,勉强答应了。
    魏昭催促他尽快赶路,宋庭满腹担忧地走了。
    宋庭离开后,陈子风道;“太后想保护宋庭?”
    魏昭不否认,“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我有事,宋庭不能独活。”
    宋庭先到最南边大理国送信,然后返回最北的毓秀山,等他回京城,京城早大局已定,她也就保住宋庭的命。
    其实,魏昭给师傅的信,是叫师傅留住宋庭,以配制欧阳锦伤药为借口。
    魏昭对陈子风道;“陈堂主,我如果有事,燕军攻打紫禁城,陈堂主和秦将军保护安平公主,陈堂主能答应我把安平公主安全地送到大理国,我母亲那里,告诉我母亲把安平公主当成我的女儿,她的外孙女一样看待,好好养育安平公主。”
    陈子风和秦远、欧阳锦都看着她,陈子风道;“让秦将军带公主走,我陈风堂的人保护太后离开。”
    欧阳锦眸光暗淡,“太后做最后的安排吗?”
    “欧阳大人,实不相瞒,我让你故意引徐曜进京城,成败就在今晚。”
    欧阳锦了然,“方才太后叫人约定明日己时在齐王府谈判,是为了迷惑徐曜?”
    魏昭点头,对陈子风和秦远道:“你们大概也能猜到,我们昨晚为何去齐王府,我想今晚劫持徐曜,”
    欧阳锦并不吃惊,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太后想劫持徐曜,一定已经做好一切周密的安排,微臣想提醒太后,徐侯虽然被我们引入京城里,徐侯的心思难以揣度,太后不得不防。”
    “欧阳大人,我知道,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陈子风和秦远异口同声道;“太后不必亲自去,我们去劫持徐曜,太后在宫里等消息。”
    魏昭平静地望着二人,“不,我一个人去,徐曜武功高强,一般人不容易近身,且徐曜的亲卫各个是高手,我们去人少了,等于羊入虎口,人多容易暴露,徐曜警觉,这次行动就失败了,我自有办法。”
    “不行,太后一个人去太冒险了。”
    秦远反对。
    “人多了去更危险,我一个人去反而危险降低。”
    欧阳锦心里已经猜出□□分,赞同,“太后说得对,一个人去反而更安全。”
    即便是徐曜识破魏昭对自己不利,魏昭一个人去,减轻了徐曜心里的怒意,网开一面,不忍心对魏昭下毒手。
    陈子风和秦远闷头半天不语,宫殿里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闷。
    日落后,宫殿里的光线暗淡,良久,陈子风突然说;“魏昭,我能叫一声你名字吗?就像初见时一样。”
    魏昭含笑说:“叫我小昭,我亲近的人都这样叫我。”
    陈子风突然抬起头,眼前闪过通往寒城那条路,魏昭远去的背影,“小昭,算了吧!我们离开京城。”
    宫殿里没掌灯,几个人脸上的表情有点模糊,都看着魏昭,秦远重重地说了句,“走吧!”
    欧阳锦没有说话,也许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不能多说什么,但他心底盼着魏昭答应放弃计划的。
    也许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魏昭缓缓地摇摇头,“我不想放弃计划,我一定要争取一下,我本来没想要皇位,可是只有保住皇位,我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当初萧节当皇帝,追杀我,我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如果徐曜当了皇帝,也不能放过我,我还要逃,且还要连累你们,而我没有任何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把命交到别人手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家都不说话了,魏昭说的谁心里都明白。
    天色不早了,魏昭对秦远和陈子风说;“你们准备一下吧!”
    欧阳锦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陈子风安排陈风堂的人,秦远暗中安排禁军,一旦有不测,做好保护魏昭的准备。
    魏昭走到后殿,萧怀滢看见她,高兴地跑过去,扯住她的手,“母后,晚膳你没回后殿吃,我一个吃,孤孤单单的,没胃口。”
    “母后有事。”魏昭慈爱地笑着,“坐下,母后给你梳头。”
    魏昭把她的头发散开,萧怀滢问:“母后说我有个哥哥,现在哪里?”
    魏昭手执着玉梳,从上到下,轻柔地梳理,“你子初哥哥在毓秀山云霞观,跟道长学本事,等以后母后带你去云霞观看你子初哥哥。”
    “真的吗?母后什么时候带我去?”
    “母后还不能确定,如果可以,母后一年带你去看一回子初哥哥。”
    魏昭给萧怀滢梳好头,簪了一朵粉珠花,“去玩吧!”
    魏昭走进寝殿,屏退宫人,自腰间摘下香囊,从香囊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握在手里。
    齐王府的路昨晚已经走过,魏昭出宫后,换乘一顶早已准备好的小轿,陈子风和秦远跟在轿子旁,扮成家中仆人,京城里燕军进驻,小轿经过齐王府,齐王府里徐曜入住,周围戒备森严。
    小轿子大摇大摆抬入齐王府右侧的宅院里,这样反而不引起别人注意,因为这个宅院住的商人包养的外宅。
    徐曜走进正房,小厮莫雨已经掌灯,徐曜住进来时卧房空无一物,现在一应被褥用品齐全,徐曜有洁癖,莫雨几个小厮仔细清扫擦拭干净。
    徐曜在屋里四处瞧看,床前床后,挪开家具,又在墙壁四周叩击,魏昭传话让他入住齐王府,徐曜便多了个心眼,魏昭是什么人他最清楚,鬼机灵,主动开城门,放燕军入城,诱他进京城,这又出什么幺蛾子。
    徐曜在几个房间里各处找了半个时辰,莫雨纳闷,侯爷找什么?忍不住问;“侯爷,齐王府我们进来时,什么东西都搬空了,奴才们打扫时都看过了,没值钱东西。”
    徐曜朝卧房里走,“兴许能找出值钱东西,我不是赚了吗?”
    莫雨摸摸头,侯爷不是爱小之人,今儿怎么了。
    徐曜朝炕上的一对红木箱子看了看,走过去,把手放在一只箱子盖上,突然掀开,里面空无一物,一眼能看见箱子底部木板。
    他把手放在另一只箱子上,抚摸。
    第137章
    小轿抬入齐王府紧邻的宅院, 陈风堂的人在暗处守着, 宅院里空无一人, 魏昭下轿,同秦远、陈子风三人朝正院走。
    魏昭点燃宫灯, 照亮屋里,屋里跟昨晚她们走时一样,上房里地道口没堵上,地道口上面还是原来的桌子,陈子风把桌子挪开,地道里昏黑,伸手不见五指,几个人趴在地道口朝里面看了看。
    魏昭说;“你们找个地方藏身,等我消息, 一炷□□夫我如果不给你们消息,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陈子风和秦远俩人面孔紧绷,一看就非常紧张,魏昭朝他们道;“我有把握成功, 别忘了我师傅是谁, 闲云道长的徒弟不能那么没用。”
    地道口往下凿了台阶,魏昭端着灯盏走下地道, 这一段地道很长,地道里很静, 如果不是心理很强大的人, 一定感到孤独。
    不知道是精神作用, 还是紧张,魏昭觉得这条地道总也走不到头,深秋季节,地道里阴冷,魏昭穿得单薄,觉得肌肤收紧,终于看见前方的出口,走到出口,魏昭朝上看看,头顶出口木板已经拿掉,木箱盖盖着,从木箱盖的缝隙透出一丝亮光,徐曜大概在卧房里。
    魏昭走上去,一只手执灯,一手试探着推箱子盖,箱盖慢慢移动,当箱盖移动开一半时,魏昭探出头,对上一双黑涔涔的眸,倏忽吓得灯盏差点掉在地上。
    徐曜掀开箱盖时,正巧魏昭从地道里钻出去,徐曜突然笑了,卧房里灯光明亮,映着一张俊美噙着笑的脸,特别好看。
    魏昭站在那里,她想过许多场景,就是没想到现在这种突发状况,她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徐曜却一伸手,把她从地道里扯了出来。
    徐曜一手支着头,半卧着,望着坐在炕上的魏昭,魏昭手里还端着灯,徐曜笑意未消,揶揄的语气问:“跟我谈判来了?”
    魏昭轻轻地嗯了一声,调整一下情绪,适应方才发生的意外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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