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侯夫人的命是你魏家一条命就能换了,魏家不论男女一律治罪。”
徐曜撂下一句话,不在理会这群人,抱着魏昭大步走出门外。
身后传来魏家男女一片哭声。
徐曜大步离开东跨院,哭声在耳边消失了。
一直抱着魏昭出了府门,门口花轿等在哪里,徐曜走到花轿前,亲卫掀开轿帘,徐曜把魏昭放在座位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坐舒服点,然后,退出身,放下轿帘,自己上马,吩咐一声,“走吧!”
接亲队伍晃晃荡荡,一条长龙,街道从头看不到尾,燕侯娶亲,全萱阳城轰动,沿途燕军士兵站立街道两旁维持秩序,从魏府一直到侯府。
锣鼓喧天到了侯府门前,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侯府府门大开,花轿直接抬入侯府大门,停在前院。
徐曜下马,走到花轿前,掀开轿帘,看见魏昭坐在里面,跟他放进去时一样,徐曜把她抱出来。
侯府的人等着新人拜堂,看侯爷抱着新娘大步朝后院走去,徐家的人弄不清状况,侯府管家金昇带着家下人和侯爷的亲卫跟在徐曜的身后,不敢问,随着侯爷走到侯府后花园,魏昭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徐曜抱着她进了花园一侧月洞门。
徐曜来到花园里一块空地,对身后的金昇道;“就在这里挖个墓穴,把夫人葬在墓穴里。”
魏昭吓了一跳,徐曜要把她直接埋在后花园里。
徐府管家金昇瞠目结舌,“侯爷,夫人殁了,办丧事设灵堂亲友拜祭,法师超度,然后成殓下葬。”
魏昭心里感激金管家,阻止徐曜直接活埋自己。
“不需要那么麻烦,人死如灯灭,凡俗的规矩太啰嗦,最后入土为安,挖个坑,埋了了却我们这段短暂的缘分。”
侯爷发话,金昇不敢违背,又问;“侯爷,奴才派人到棺材铺买个棺椁,成殓下葬。”
“直接埋掉,棺椁木头早晚也要烂掉,跟夫人一样变成泥土,不如干脆点,直接埋入土中,炕挖得深一些。”
徐曜看一眼怀里的人,唇角微挑,“对了,魏家人说夫人诈尸,把花园里的太湖石抬过来,压在身上,然后填土,这样压住,如果还诈尸,把这块地方用砖砌上,魂魄想跑出来没那么容易。
魏昭听着不寒而粟,真狠毒,拿太湖石压住她,还要拿砖砌墙,她魂魄锁在地下,想投生也不行。
魏昭耳边充斥挖土铁锹,搞头的声音,那边厢一群人在撬动太湖石,喊着号子,魏昭不能睁开看,听着心惊肉跳,石头压在身上,她成了肉饼。
脑筋转了半天,也想不出好办法,盼着徐曜离开一会,徐曜只要放下她,离开就一小会,她都能想办法逃走,可是徐曜别说离开,手都不松,紧紧地抱着她。
人多好干活,没多久,听见金昇说;“侯爷,坑挖好了。”
徐曜道:“我把夫人放下去,等我上来后,把太湖石推下去。”
话音刚落,魏昭觉得耳边呼呼风声,她忍不住睁眼一看,徐曜已经抱着她跳到坑里,她躺在徐曜怀里,面朝上,望见头顶上的天空,繁星满天,在月明风清的夜晚,她将要被活埋。
炕挖得很深,足有两个人多高,四周黑漆漆的泥土,坑边上往下直掉土灰,上面人喊;“侯爷快上来。”
徐曜低头对着怀里的人说;“我把你放在这里,你永远留在侯府花园了,以后别想走出去了,你等个五六十年,等我死了,我们一起合葬。”
说着,徐曜半蹲下,要把她平放在坑里,魏昭一离开温暖舒适的怀抱,立刻失去安全感,脱口小声叫,“侯爷。”
“难怪魏家人说诈尸了,说话了?”
徐曜没停下,还要把她往地下放,“你稍等,我上去后,把大石头推下来,死了还作妖,不是个安分的。”
魏昭的身体挨到土地,一惊之下,叫道;“慢!”
徐曜停住了,双臂托着她,垫在她身下,没整个把她放在土地上,“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要交代的,我可以替你办妥。”
徐曜这是故意的,真要把自己活埋,急忙道;“我没死,侯爷,你听我解释,我是跟你闹着玩,想吓唬魏家的人。”
徐曜哼笑,“我如果今日把你活埋,你能怎么样?这可是你自己作死,撞在我手里,别怪我无情,你逃婚,没被沉塘,换个死法。”
魏昭小声说:“还是别换死法,沉塘相比好一点。”
沉塘她还有机会逃生,活埋不用填土,大石头就把自己压扁了。
“既然你喜欢沉塘,这个容易,不必找水塘,回屋里,我把你按在水缸里,
对了你会水,能憋多久?一个时辰没问题吧?”
成心不让自己活命,看样萱草说对了,娶自己为了报复,落在燕侯手里,还不如魏家人手里。
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魏昭揪住他的衣襟,“侯爷,我没骗你,我跟你开个玩笑,你一个侯爷这般小气,你放我上去,我跟你道歉。”
几句软话,徐曜的气没了,把自己吓个半死,她开个玩笑,还说自己小气,是该惩罚她一下,徐曜松开手,把魏昭放在坑底下。
站起身,身体往上一提,脚尖蹬了一下坑壁借力,跃了上去。
魏昭看他上去了,赶紧爬起来,打扫一下身上沾了坑底的土,徐曜在坑边探头朝下看,“你再不上来,我可要命人推石头了,我开始数数,别说我没提醒你。”
数多少个数也没说,魏昭目测一下土坑壁凹凸不平,坑底下地方小,不能助跑,硬往上拔,她没把握一次成功地跃上去。
徐曜开始数数了,她来不及多想,拔地而起,想借一下坑壁,她脚尖蹬到土坑壁时,土坑壁土一松,她脚下一滑,掉了下去,徐曜倏忽吓了一跳,数忘了数,探身朝下看,“魏昭,你没事吧?”
魏昭跃起不高,掉下去稳住身形,轻盈落地,没回答徐曜,身体又朝上弹起,这回看准一块结实的地方脚尖一点,借了一下力,跃了上去。
徐曜看见她跳上来,松了一口气。
后悔捉弄魏昭,方才魏昭掉下去,他心跳到嗓子眼,这那是惩罚她,惩罚自己,理也没理她,转身朝花园外走。
魏昭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识时务地便跟了上去。
花园里的管家金昇等家仆和亲卫看见侯爷从土坑跳出来,然后夫人又跳出来,都看傻了,夫人死了,这才要下葬,人活蹦乱跳地自己从土坑里跳出来了,活见鬼,毛骨悚然。
徐曜走出花园,魏昭紧走几步,小跑追上,“你听我解释,我开始不是故意要耍你,魏家要把侯府送去的两万两聘金,掰开各一万两银票,留下一万两,我嫁妆魏家陪嫁一万两银子,还是两万两,我当时生气魏家人算计,跟魏家人争执,我父亲动家法,我灵机一动装死,吓唬他们一下。”
徐曜放慢脚步,“你吓唬魏家人,最好能把亲事退了,一举两得,也许还可以离开魏家回新北镇,一举三得是不是?”
是不是都让你说了,魏昭老实地承认,“是。”
徐曜手指用力点了一下她脑门,“你这个小脑袋怎么长的,竟鬼点子。”
看天色不早了,无奈地说;“先把堂拜了,宾客都等在堂上。”
两个侍女迎面走来,“侯爷,老夫人找侯爷拜堂。”
徐曜吩咐侍女,“送夫人沐浴,换上喜服。”
前厅里,徐府亲朋故交,北安州的达官显贵,夫人小姐们都望眼欲穿,迟迟不见新郎新娘的影子,徐老夫人和大夫人赵氏急得够呛,徐老夫人对大儿媳道;“你二弟接亲回府,这会去了哪里?怎么还没到?”
“母亲先别着急,我去问问跟二弟接亲的人。”
外面天都黑了,侍女们点燃一排排茜素红纱灯,终于新郎、新娘出现了。
魏昭蒙着红盖头,由书香和萱草搀扶着,跟徐曜并排站立,开始繁缛的拜堂仪式,跪,九叩首,六升拜,魏昭任由人摆布。
最后听赞礼人唱:“送入洞房!”
魏昭纵然不愿意,前一刻差点被活埋了,拜堂成亲相比容易接受了。
两个侍女捧龙凤花烛引路,徐曜和魏昭各执彩球绸一端,进入洞房,喜娘指挥男左女右坐床沿边。
徐家宗族里一名全福妇人递给徐曜一个秤杆,徐曜手执秤杆站在魏昭面前,
挑开魏昭头顶的红盖头瞬间,仿佛屋里烛火明亮了,魏昭美得令徐曜呼吸一窒。
魏昭没有上妆,素颜,屋里所有花枝招展的女眷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她夺去所有光彩,洞房里看热闹人惊叹新娘美貌。
徐曜现在心踏实了,两人拜堂成亲了,魏昭已经是他的人了。
魏昭余光扫见徐曜不加掩饰的得意,自己被他捉弄,他现在倒是挺开心。
喝了交杯酒,侯府的大夫人赵氏,把洞房里瞧热闹的人往外撵,“新娘看到了,花厅吃酒去。”
大家一哄而散,屋里就剩下徐曜跟魏昭,徐曜说:“我要出去敬酒,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徐曜站起身,朝外走,走出房门,余勇带着亲卫守在门外,徐曜压低声音说;“今晚来的客人多,看住夫人。”
余勇小声说:“侯爷放心,房顶院子内外都布置侍卫。”
夫人诡计多端,连侯爷都头疼,余勇那里敢掉以轻心,今晚侯府外客多,出出进进女眷,生怕夫人钻了空子,一不小心夫人溜走了。
徒然屋里静下来,魏昭便觉察出屋子四周布置不少人,徐曜防她甚严。
已经拜堂成亲,双方持有正式婚书,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跑,一辈子躲躲藏藏,总能想出办法来。
书香和萱草站在珠帘外,看人都走了,悄悄进来,萱草拿出一包点心,“姑娘,这是昨晚常安买的御膳斋的点心,怕姑娘饿,奴婢带上了。”
折腾一天了,是饿了,魏昭看一眼包点心的纸都油了,蹙眉,“不想吃这个。”
书香看看屋里,没什么吃的东西,说;“我们初来乍到的,不知道侯府厨房在哪里,奴婢出去问问。”
“算了,别惊动人。”
一炷□□夫,门外传来脚步声,魏昭听男人的略重的脚步,知道徐曜回来了,徐曜身后跟着两个侍女,两个侍女端着托盘,一个托盘上摆着两碗馄钝,另一个托盘上摆着糖蒸酥酪,两碗糖元。
“饿了吧?吃点东西。”徐曜在她身旁坐下。
魏昭看侍女端着食物,指了指糖蒸酥酪。
书香把白玉碗糖蒸酥酪端了过来,魏昭接过,拿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徐曜在一旁看着她吃,道:“给我吃一口。”
这是跟自己说话,魏昭抬头看看他,朝站在一旁侍女示意,托盘里还有一碗糖蒸酥酪,徐曜凑过来,“我要吃你这一碗里的。”
魏昭把自己吃剩下的糖蒸酥酪碗递给他,徐曜接过,拿着她方才用过的小勺,吃起来,旁边站着侍女,魏昭脸红了,在魏家时徐曜趁她装死轻薄她,她还没跟他算账,这厮太可恶。
徐曜把勺子送到她嘴边,两人吃一个碗里的,喂食,魏昭偏过头躲开,“我不吃了。”
徐曜把碗放在侍女托盘里,“都下去吧!”
两个侍女退下去了,书香和萱草看一眼姑娘,也出去了。
屋里剩下徐曜和魏昭,魏昭心里紧张,垂眸靠在床架子上,徐曜的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香肩,低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天晚了,安置吧!”
魏昭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去净室。”
说完,急匆匆地朝净室走去。
第145章
徐曜看着魏昭匆匆走入净室的背影, 心想,又出什么幺蛾子,性格顽劣, 娘家人说的一点没冤枉。
魏昭正无计可施时, 葵水来了, 从来葵水都是很讨厌的麻烦事,今日来得太及时了,救了她。
魏昭处理好走出来, 徐曜坐在床边盯着她,洞房里孩儿臂粗的喜烛,照得屋里红彤彤的, 少女脸上洋溢着光彩,跟方才苦着脸, 简直判若两人。
徐曜说了句, “你若没别的事, 安置吧!”
脱掉大红喜袍,内里细棉中衣, 魏昭磨磨蹭蹭地脱了大红喜服, 看徐曜坐在床边等她先上床,涩了下步子, 硬着头皮走到床边, 从床尾爬上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