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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问题让他一下怔住了。
    他大概想不到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突然问出这么尖锐的问题,看了半晌才说:“你怎么能这样和我说话,我已经算清楚了,翰华加上集团才的三成股份,差不多是我资产的一半。你们兄弟两个人,一人继承一半,不能因为连成不在了,你就不把宽宽当成何家的人吧。”
    “他这么小,就有了继承权,我这么小的时候,还像狗一样等待着你的施舍才能活下去,你觉得公平吗?”我站了起来,声音冷冷的问。
    我想到了我和我妈在南市被人指指点点活着的日子,我想到了妈妈每次向他要钱时,他的嘴脸,他满脸满眼都是嫌弃,就像我们是存在他生命当中却又抹不掉的垃圾。
    “你是觉得这样不公平了吗?”他叫来曹姨把一脸懵懂的宽宽抱走,然后示意我坐下来。
    我真的不想和他谈,我想现在就离开这个家,走得越远越好。
    一直以来,我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可笑。
    “你觉得公平吗?你要是觉得公平,我就接受。”我问他。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何萧,你的出生是个错误,这件事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你既然问到了这一步,我就和你说个清楚吧。”
    我只捕捉到他话里唯一的一句我的出生是个错误。看着眼前的这个老男人,我忽然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的努力他不是没看到眼里,而是他根本不愿意看到我,更别提我的努力了。
    “那我想知道,这一切是我的错,还是我妈妈的错,你们在生下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好何安放我的后半生?”我问。
    “没有想过,你的出生我毫不知情。”他看着说,“你满百天的时候,你妈妈才通知的我。”
    我一下怔住了,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是他包养起来的情人,至少应该有过一一段完美的如胶似漆的爱情吧,或者说至少有一段时间他迷恋过她吧,不管是哪方面。
    “在林乐怡要嫁进何家时,闹出一件事,就是关于我和林乐怡妈妈的那些旧事。我那个时候去南市,很少是办正事,多数是想看一下她过得好不好。男人这种动物,可能真的是对得不到的人更上心。如果没有连成妈妈,就没有我今天的一切,但是我还是忘不了她。”何则林陷入了沉思,“你可以说我不负责任,但做为你的爸爸,今天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我屏住呼吸,想清楚地了解我的身世。
    “那个时候的酒吧和夜总会、ktv不像现在这么多,但是繁华城市都有那么一两个。我那天喝醉了,然后看到了在那里陪酒的你的妈妈。”何则林低声说。
    “不对,我妈当时家庭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不可能去陪酒的。”我马上反驳。
    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妈妈是和林乐怡一样的陪酒女郎,何况我了解过当时妈妈的家庭环境,虽然没开公司,但是家里温饱不愁。外公外婆都是正式的机关职工,家里的经济很稳定。
    “那我问你,现在去做陪酒的有几个是吃不上饭的?”何则林反问一句,我哑口无言。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无一例外,即使去这一行就是奔着快钱去的,一个晚上争三五千,比起一个月六七千的平均工资要高太多了。
    “当时的陪酒女郎争得更多,那个时候平均的月工资是一百多块钱,陪酒做得好的话,一晚上就能拿三十多。你想一下,在那个时代一个月三千块是一个什么收入?何况那时候西方的某些思潮刚刚传进来,有一大批人受那些开放思潮的影响,觉得很多事没那么重要了。”何则林第一次有耐心的和我说话,“我本来就喝了点酒,再看与着林家有远亲关系的你的妈妈时,就觉得她真的好像我心里那个人,就把她叫了过来,让她帮我倒酒。”
    我听到这里,心里矛盾的,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真相。
    “我没想到提,在我与那个人解除婚约以前,她就见过我,然后在酒里下了迷药。那个时候的迷药并不厉害,但是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还是没问题的。我和她迷迷糊糊中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何则林抬头看着我问,“要是一个女人在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算计你的,你做何反应?”
    我摇头说:“不可能,现在我妈不在了,我当然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我,何则林以我的年龄向天发誓,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天说,“我没必要骗你,你在这个社会里长大,更应该知道一个女人如果真的虚荣起来,会是多么疯狂的一种状态。你的公司里,我的公司里,集团里,所有的环境里,想走捷径的女孩子少吗?你可以在街上做一个调查,一个月给她们三十万,包养她做你的情人,你看有几个能拒绝的。”何则林看着没话说的我继续道,“当时的你妈妈,就是这种疯狂的状态,她嫉妒林乐怡的妈妈出门就有小车,家里请有保姆,住着在那个时代很少有的小别墅。”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那个纤弱的没有抗争能力的妈妈是这样的人,想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在我接手公司以后,遇到过这太多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我没被女人骗上床过。
    “第二天早上,她管我要十万元,说如果我不给她就报警,说我强奸。”何则林说,“我毫不在意地把钱给了她,虽然十万块对那时的我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但我不想闹出家庭矛盾,要钱的女人最好打发。”
    我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血褪去了,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脸色苍白。
    真相原来是这样,我能猜出来接下来的情节了,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没想到她会怀孕,更没想到她说都没和留着,就把你生了下来。然后借你的名头,向我不停的要钱。”何则林看着我说,“我不想再理他,却又觉得你是我亲儿子,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就这么纠结的管了下去。我既没勇气向连成的妈妈解释清楚这一切,又没勇气彻底断了你的粮。从你出生,到你来到这个家里,我一共给过她六十多万的现金,她全部拿去赌了,她的赌瘾你应该知道的。”
    原来如此,原来一切居然是这样的,怪不得他说我是个错误。
    我真后悔追问这件事。
    现在知道了真相,我反而觉得在何连成面前以及外人面前,何则林给足了我面子。
    我所有的报复是不是没意义了?
    他叙述完所有的情况,然后看着我说:“连成妈妈是陪我一起白手起家的,我公司的启动资金就是她的嫁妆,在公司起步时期,所有的业务都来源于连成的外祖家。我现在所得到的一切,百分之六十的功劳全在他们家,你说我为什么不能给她的儿子留下多一半的家产?”
    他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但是无法反驳,并不代表我接受他现在的安排。
    “但是在我心里,你对我和对何连成应该是公平的,我们两个和你的关系是一样近的。”我找到了正当的理由,来证明何则林的偏心。
    “是啊,是一样近的,所以才在连成面前处处维护你。”何则林说,“我这样的安排已经做出决定了,你过几天把律师请过来。”
    何则林是一个果断的人,他把话说到这一步,就真的没挽回的余地了。我因为听了那么多关于妈妈的过去,一时间也找不到话反驳。
    当天晚上我没睡好,一是因为想着这些旧事,二是宽宽发烧了在不停的哭闹。
    曹姨和何则林都起来照顾他,我不得不爬起来。
    可是一看到那张酷似何连成的脸,我心里某些东西就动了动。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何则林的心里居然和我一样重要。长大成人的路上,三灾六难的,他能如期健康长大吗?
    想到这一步,我心里一动,如果没有宽宽,何连成不不会纠结了吧。
    鬼使神差,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我精心照顾了他一周,等到他全好以后,我给他订了一批奶粉,当然是加了料儿的奶粉。
    我相信这十几罐奶粉喝下去,他就再也没有成长为正常人的机会。
    现在聪明可爱又有什么用?
    我做的这一切都不是自愿的,是他们一步一步逼我做出来的。
    第040 何萧之一点心动
    我在对宽宽下手的那一天,知道很多事情一做就回不去了。在这个世上,唯一能陪我走到最后的人,或许只有我自己。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要孩子,不忍心把一个干净的生命带到这个肮脏的世界。
    在回国的这几年时间,我也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女人,但是她们的目的很明确,看上的并非我这个人,而我身后的何家,还有我的身价。
    不过是为了钱,这样的女人我喜欢,也特别容易用钱打发出去,事了以后大家一拍两散,各取所需。
    最初收买于淼的时候,我和她只谈了钱。
    她是个普通出身的姑娘,手头上经济并不宽裕。如何则林所说,现在这个社会不爱钱的姑娘太少了。
    她刚开始是抵触帮我做事的,也不想背叛林乐怡,说林姐是个好人。
    人都有自己的底线,我所做的就是在她的底线上加筹码,看她能坚持到多少。事实证明,没有收买不了忠心下属,只有不足的经济实力。
    于淼拿到第一笔钱以后,接下来的工作就顺理成章的。
    在把郑海涛把林乐怡送到酒店房间以后,我也拿到了房间钥匙,我在她的斜对门定了一间房,然后看着何连成走进去。
    这一段时间装失忆,何连成倒是挺忍得住,居然没和其她女人有过什么,真让我失望。
    何连成没敢待到天亮就走了,我知道那些迷药的药力有多大,自己刷开门去看了看这个让何连成神魂颠倒的女人,她在床上躺着,裸露出来的皮肤倒是白得让人心动,特别是那些欢爱留下来的痕迹……
    我想了想,最后拉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坏,何连成的女人我真的想动一动,最后忍住了。
    于淼帮我做事越来越顺手,我对她也欣赏起来。
    只不过在相处的过程中,她似乎动了别样的心思,每次见面都会装作无意的叮嘱我多穿衣服,定时吃饭之类,甚至有一次带抱了一大堆的保健品给我,说让我好好调理一下,一看我的脸色就知道是长期贫血。
    这种假装无意的关心,让我感动。
    自我记事以来,似乎就很少听到这么暖心的话。
    我在下一次让她办完事以后,把给她的报酬翻了一倍,她拿到钱捏了一下厚度,对我说:“给多了,何先生。”然后她抽出一半,退到我面前说,“谢谢。”
    从女人手里退钱回来,于我来说是第一次,我很惊讶地看着她。
    她脸上微微一红,看着我说:“我大概也了解你的身世,只是觉得对你来说,各种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能帮你一点儿,我挺开心的。”
    我心里一动,我的身世确实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被人这么直接地说出同情,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于淼似乎看出我脸上的不高兴,语气里陪上了更多的小心,低声说:“我想对你说,以后你不必给我钱了,我愿意帮你。”
    说完她抬头,用清亮的眼神看着我,我心里一动,忽然觉得暖暖的。
    但是我不想要这种来自于一个弱者的同情和暖心,我沉了一口气对她说:“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定会做到,许诺给你的钱也不会少,只要你把事情办得漂亮。”
    “何先生,我有个主意。”于淼眼睛眨了眨,往我身边凑了凑。
    我听了她的主意以后,忽然在心里感叹一句最毒不过妇人心,她这个主意我是想不出来的。给何连成与林乐怡之间制造点麻烦,然后一切就好办了。
    以何连成的性子,肯定接受不了林乐怡离开他的打击,而林乐怡也绝对忍受不了男人在身体上的背叛。如果她能接受这一点,当初就不会和楚毅离婚。
    “那这个与何连成有过关系的女人该怎么去找?”我问她。
    她脸一红说:“我去,也最可信,没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你和我,什么关系?”我忽然发现她话里的漏洞,不由问了一句。
    她脸一红,低声说:“我怀孕了,在那一次以后,是你的孩子。”
    我听到她的话,脑袋懵的一下失去了知觉,周围的一切都远离了,竟然怀孕了,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可信吗?她怀的会是我的孩子吗?能为了钱出卖自己公司的人,会是可以相信的人吗?
    在一瞬间,我想到的是这一连串的问题。
    看到我疑惑的脸,她脸更红了,极力证明着自己说:“我和男友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已经分手了,近一年以来我没和其他的男人交往过,就只有你了。那天查出怀孕以后,我才想到了这个主意。我想帮你,是真心实意的,与原来的约定无关,否则我也可能把自己当棋子送出去。”
    我看着她极力证明孩子是我的,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一向很注意防备女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所做的努力因为一个女人发生变数。我人生规划是从妈妈去世开始的,从那天以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想好的。女人,这种变数极大的生物不能出现在我的计划里。
    当然,如果一切都到手以后,我也会找一个女人结婚,但绝对不是现在。
    那天和于淼滚到一起纯属意外,现在一个月过去了,这个意外还生出一个小意外来。
    我皱眉想了半天,不知道给她什么答复。
    “何先生……”于淼又怯生生的叫了一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这件事你再考虑一下,至于要不要这个孩子,我听你的。”
    她说完拿起包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她的提议也不错,这个孩子如果来得及时,那就是为扳倒何连成做准备的,如果这一次的计划没有成功,就说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到时候再决定怎么处理吧。
    我们依计划行事,设了一个很大的局,把何连成和林乐怡都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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