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看着他，觉得好笑，“你衣服呢？”
唐旭抓了抓头发，也想起来这茬，“在徐晨那里。”
“你打算裸睡了？”薛继戏谑地问道。
“没没没，”唐旭连连摇头，“他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我没办法——你这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借我两件，到时候洗干净还你。”
裸睡这种事，当然是要一个人一张大床才能达到最舒服的效果。
旁边睡个人，你再裸睡，那算什么事儿啊。
薛继轻哼了一声，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套衣服丢过来，“将就穿着，内裤我没有新的，你直接挂空档吧。”
唐旭被他说完居然觉得下身一凉，但也实在没办法，挂空档是他唯一的选择。
别墅虽然停了电，但热水器里的热水还在，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燥的衣服就扑到床上去了。
唐旭刚躺到床上，就听薛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真没穿内裤？”
唐旭往床边上缩了缩，瓮声瓮气地回了句：“湿的，你穿？”
“哦。”
薛继发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大概是一时脑子抽筋，应了一声：“行啊。”
似乎是觉得这话爆炸性不够，他又接了一句，“我的是干的，可以让给你穿。”
“……”半晌后，唐旭挤出来一句：“你是变态吗？”
俩人眼睛在黑暗里都亮晶晶的，薛继抿了抿唇，置气一般翻了个身。
片刻后，薛继说道：“别墅停电，监控线也被剪了，工作人员应该在赶过来。”
“海上风浪大吧，”唐旭在心里琢磨着，“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来。”
薛继应了一声，话语里有笑意，“这回真是野外求生了。”
唐旭正要说话，门口却传来了敲门声。
“唐旭，你在吗？”
这声音居然是徐晨。
薛继转过身，把唐旭往床下推，笑得焉坏，“你室友来找你了。”
唐旭瞪了他一眼，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徐晨似乎认定了唐旭就在这里。
唐旭稳住心神，应了声“来了”，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怎么了？”唐旭一开门，门口果然站着笑眯眯的徐晨。
徐晨带有歉意地笑道：“抱歉，我刚刚去洗了个澡，不小心顺手把门带上了，你今天……跟薛继睡吗？”
唐旭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薛继。薛继开玩笑归开玩笑，唐旭下床开门的时候他也跟着下了床。
“我知道了，”徐晨笑容不变，“我想跟你聊会儿天，可以吗？”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唐旭心里虚得很，却强装镇定，问道：“现在吗？”
徐晨点点头，歉然道：“就现在，有点事情想和你说，就耽误你一会儿工夫，几分钟就行。”
唐旭其实不想去，但他没法子，直觉告诉他徐晨的秘密就在眼前了，为了李安瞳的案子，为了身上的小鬼，为了活命，他不得不答应。
“行。”
徐晨满意地笑了笑，“那去我房里。”
唐旭跟在他迈开步子，同时扭头对薛继拼命使眼色——战友，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请千万要来救我一把。
也不知道薛继看没看懂他这个眼神。
反正薛继眼睛也不小了，应该不会连这点信号都接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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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晨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子枕头团成一团，十分凌乱。
地上散落着四五个烟蒂，空气之中还能闻到一丝烟草味儿。
随着身后门落锁的声音，唐旭心里跟着咯噔一声——徐晨看起来，怎么一副破罐子破摔准备上来就跟他摊牌的架势？
好在徐晨还没有，他坐在沙发上，片刻的沉默过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刚刚外面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唐旭松了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摇摇头，道：“没，出去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说完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张颖和人影……难道是李安瞳的鬼魂附在了张颖身上破坏了监控？
但这么想也不对，毕竟当时不仅是他，在场的人都看到了窗外有人。
“哦。”徐晨应了一声，从兜里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支烟来，动作娴熟地点亮，然后搁在唇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
唐旭心里确定了，这人是要跟他摊牌了——至少他对自己吸烟的事不再加以隐瞒。
徐晨吸完这长长的一口，睁开眼睛，表情显得十分轻松愉悦，眼睛都明亮了不少。
唐旭唇角抿了抿，如今近距离再看徐晨的表现，这似乎还不是一般的烟瘾。
徐晨注意到唐旭的视线，笑了，从烟盒里又抽出来一支烟，向唐旭递过去，“试试？”
第24章
傅文泽在电话里说过, 小心徐晨的烟, 烟里有东西。
虽然有什么唐旭还不清楚, 但绝对不会是好东西。
于是他盯着眼前那支烟，摆了摆手，“我不会抽。”
徐晨却没有把烟收回去, 一语双关道：“没关系，试一次就会了。”
唐旭看推脱不掉，只好接过来, 但也没吸, 而是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老烟枪，将烟夹在了耳朵后面。
徐晨见状只是笑笑, 倒也没强迫他现在就吸。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旭一愣，明白过来徐晨是在问发现他吸烟的事, 于是实话实说道：“今天早上，在厕所捡到的烟盒子。”
徐晨吐出口烟雾, 片刻后，冒出了句：“谢谢。”
唐旭跟他礼尚往来，回了句：“不客气。”
气氛重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后, 徐晨身子向后仰, 靠在沙发背上，手里捏了根完整的烟端详着，“这东西，好是好，就是容易让人上瘾。”
唐旭以为他在说烟瘾, 忍不住向他灌输健康的思想内容，“吸烟有害身体健康，只能得到一时的放松，对身体的伤害却是长时间的。”
徐晨只是笑，没回话。
唐旭心思一转，决定今晚铤而走险一回，怎么着也得从徐晨这里扒出点跟李安瞳有关的信息来。
于是他开始主动找话题跟徐晨聊，找的还都是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比如唐旭问他：“《冰淇淋恋人》开拍了吗？”
徐晨倒是很有耐心地一一回复他：“还没，下个月才进组。现在在拍另一部戏。”
唐旭感叹道：“拍戏很累吧？这么忙。”
“还好，”徐晨双腿一叠，顺着唐旭的话头问了下去，“你们在拍《深潜》吧？这种剧肯定更累。”
唐旭心中一喜，他问这么多和李安瞳的案件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问题就是为了让徐晨能主动提问，进他的套。
唐旭摇摇头，“累倒是不累，但挺惊险刺激的。”
“嗯，”徐晨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拍爆破戏进医院的新闻，我看到了。”
“刺激的不止那件事，”唐旭斟酌着用词，“后来我们去别的市拍戏的时候，入住的酒店里死了个人，就在我们隔壁。”
他这话一出，徐晨掸烟灰的动作明显一顿。
唐旭面不改色，好似真的只是跟他吐槽身边发生的事，“死的据说还是个女记者，到现在案子也没破。”
徐晨嘴角扯出一点弧度，“破了，是自杀。”
鱼上钩了。
唐旭故作惊讶，“你也知道吗？这案子好像还没报道过。”
空气骤然凝固，唐旭盯着徐晨那张脸，终于问出了最终目的。
“你和李安瞳，是认识的吧？”
唐旭原本以为徐晨会矢口否认，或者会和李安瞳的事撇清关系。
结果徐晨只是沉默了片刻，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举动都没有。
徐晨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着，片刻后，他含在嘴里吸了一口。
那点子火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气氛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徐晨在这点火光后面开了口：“认识，我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你信吗？”
他双眼紧盯着唐旭，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唐旭这人，五官生得可以用昳丽一词来形容，单看脸，好看得甚至有些倾略性，不说也不笑的时候乍一看还挺冷清的。
偏偏他身上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能力，硬生生地磨平了容貌给他带来的凌厉感和冷清感，让他看上去在待人接物上十分的真诚和认真。
就像此时，他看着徐晨，缓缓点头，表情真诚：“我信。”
徐晨微微一愣，笑了，“那就没别的了，我和她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而已，早已经不联系了。”
“那……你要怎么解释在李安瞳出事的前一晚，你恰巧也在鞍连市的问题？”
唐旭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他的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毕竟问出这个问题，就等于把脸皮撕开了说这件事。
“你哪里来的消息？”徐晨眯了眯眼睛，毫不忌讳这个问题，“你也说了恰巧，我和她已经三年没有联系过了，又怎么会知道她当时也在鞍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