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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所有的嬷嬷全都吓得惨无人色,大格格的保姆嬷嬷急忙扑通跪倒在地:“福晋,纪格格是在诅咒二阿哥!二阿哥还好端端在偏房安睡呢!”
    谷杭浑身都在颤抖,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吩咐道:“去把……二阿哥抱来!”
    众人匍匐在地,却无一动弹,哪里还有什么二阿哥,叫她们从哪儿去抱来?!
    “去啊!!!”谷杭突然嘶声力竭嘶吼,“快去把我的二阿哥抱来啊!!!”
    众人默然匍匐着,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谷杭两眼泪水横流,眼眸空洞地看着描金彩绘的横梁,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上的那个疤痕,那一枪,打中了她的肚子。
    二阿哥产下之后……她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
    所以说,她的二阿哥……
    其实她一开始就明白的,孩子只怕十有八九——可她总是还抱着一丝奢望,或许那颗子弹并没有打中腹中的孩子,或许就算打中了,也并没有打中要害……
    底下人都说二阿哥是受了惊,产后体弱。
    既然所有人众口一词,说二阿哥还活着,她便信了——哪怕那是自欺欺人。
    “不!!!”谷杭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嘶吼着,谷杭眼前一黑,她晕厥在了床榻上。
    “福晋!!”
    “快来人啊!福晋晕过去了!”
    懵懂的鵷雏吓得小脸煞白,她钻进了保姆嬷嬷怀中,小小的身子瑟瑟颤抖,“雏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保姆嬷嬷一脸心疼,“不是您的错,您别怕。”
    ——————
    一个被捆地如粽子一般的三十来岁的男子,面色黝黑,体长而瘦,很是不起眼儿的长相。这男子嘴巴被塞住、眼睛被蒙住,身上穿着单薄而干净的衣裳,捆绑的手脚呈现出不大正常的角度……
    盈玥一眼就看出,腿脚都已经断了。
    此人气息微弱,命已经去了七分。
    这架势,哪里还需要绑得如此严密?哪怕不捆绑,他也跑不了。
    两个太监粗鲁地将此人直接丢在地上,便跪安退了下去。
    盈玥屏退了无关人等,吩咐道:“嘴巴上塞的抹布取下来吧。”要不然待会儿也没法招供啊。
    绵悫也不假手旁人,直接上去便拽下了那塞了一嘴的抹布。
    那人发出了微弱的闷哼,“我……什么都不知道……杀、杀了我吧……”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是用尽了全力。
    绵悫眼中满是凶厉的杀意,“放心,你很快就什么都知道了!!”
    “交给我吧。”盈玥直接撸袖子上前。
    此人眼睛被黑布蒙得严密,但耳朵却听得分明,“女……女人?”这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这次逼供的竟然是个女人?
    下一刻,一柔软的手便覆盖在了额头上,刺客可以感觉到那时一只保养得极好的手,柔嫩而有弹性,这手主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清淡的兰芷之香,浅香沁人心脾。闻着这个香味儿,刺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乎乎的起来,浓浓的困倦袭来……
    盈玥松了一口气,还蛮好控制的嘛。嗯,这个刺客被拷打多日,身体已经微弱到了极限,再加上根本就没有精神控制方面的防备……
    旁边看好戏的绵懋露出惊喜之色,他快步凑上前,搓着手问:“这是成功了吗?”
    盈玥也不搭理绵懋,直接问那刺客:“你叫什么名字?”
    “乌十三。”那人如机器般回答着。
    盈玥托腮自语:“听着像个编号,果然是个死士吗?”
    绵悫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揪起那刺客的衣领,“你的主子是谁?!”
    乌十三嘴唇动了两下,仿佛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只抗拒了片刻,便说了出来:“乌苏里额勒。”
    盈玥眨了眨眼,“乌苏里额勒?谁呀?”这个名字,反正她是没听说的过,然而,盈玥发现永瑆、绵悫、绵懋父子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绵懋!一张小脸煞白如土。
    绵懋眼眸颤抖,气息也有些紊乱,“这怎么可能?!”
    盈玥忙问:“你认识这个乌苏里额勒?”
    绵懋脸色有些艰难,“乌苏里额勒,他是海兰察的乘龙快婿。”
    盈玥一呆,脱口道:“海兰察的乘龙快婿不是你么!”
    绵懋:皇额娘,这个时候您能不皮吗?
    永瑆咳嗽了两声,忙扶着盈玥到一旁通炕上坐下,“你有所不知,海兰察有两个女儿,长女许给了帐下一员先锋将,便是这个乌苏里额勒。”
    盈玥恍然大悟,原来是绵懋的连襟啊。可是——这个乌苏里额勒为什么要派人刺杀谷杭?!盈玥心头陡然一凉。
    绵懋咬了咬牙齿,直接对乌十三质问:“乌苏里额勒为什么要刺杀大福晋?!”
    乌十三硬邦邦缓缓道:“为了让慧郡王无嫡子,这样二贝勒便能有更大胜算争夺太子之位。”
    二贝勒绵懋瞬间双眸滚圆,今天原本来准备来看皇额娘的本事的他,竟然看到了这样的场面!!
    永瑆直接黑了老脸,他一巴掌重重拍在了炕几上,炕几上上的珐琅茶盏也跟着颤抖了两下:“离间天家骨肉!!该死!!”
    绵懋眼睛在颤抖,他有些不敢去看自己的大哥,乌苏里额勒纵然胆大包天,但说白了,是为了扶他上位,所以才……
    “大哥……”绵懋艰难地唤了一声。
    绵悫的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他强忍着胸腔内滔天的恨意,继续问:“此事,海兰察可有参与其中?!”
    绵懋愕然失色,“不会的,岳父不会与此事有关!”
    永瑆抬了抬手,板着脸道:“懋儿!你不要插嘴!”
    绵懋眼圈红红的看着皇父,“汗阿玛……”
    这时候,乌十三沙哑地开口了:“超勇公,并不知情。”
    绵懋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岳父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
    绵悫压下心口的恨意,微微弯身道:“汗阿玛,海兰察刚刚平藏归来,此事不宜牵连到多拉尔家头上。”
    听到这一席话,永瑆露出了欣慰之色,“功臣之心不可寒,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绵懋眼圈湿润了,“大哥……”说到底,乌苏里额勒是海兰察的长婿,还是他帐下将领,此番乌苏里额勒犯下的滔天罪责,能不牵累多拉尔家,已经是十分宽宏了。
    第五九一章、内院起火
    绵悫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脸厉声质问乌十三:“枪械素来管制严苛,乌苏里额勒是如何弄到那杆枪的?!”
    乌十三毫不迟疑回答道:“自工部员外郎辉发那拉晏清处所获。”
    此话一出,绵悫变了脸色,辉发那拉晏清……正是他侧福晋辉发那拉晏音的同胞二哥!!也就说,这次的刺杀,并非只是胆大妄为之辈的野心勃勃之举,更是他内院起火!!
    乌十三继续道:“辉发那拉晏清与辉发那拉侧福晋系一母所出,本就不忿妹妹受到冷落,乌苏里将军加以挑拨,并承诺此事不会牵累辉发那拉家,辉发那拉晏清借职务之便,从火器司盗取新式连珠铳,而后将军命死士中最精通枪械的我埋伏于妙峰山下,暗杀慧郡王福晋。”
    听到此处,绵悫已经攥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已然爆起,可见是愤怒到了极点。
    盈玥叹了口气,当初把辉发那拉晏音指给绵悫作侧福晋,还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盈玥忙问乌十三:“此事,辉发那拉晏音是否知情。”
    乌十三摇头。
    盈玥松了一口气,若是不知情的话……或许还可以从轻发落。
    乌十三道:“小人不知,辉发那拉侧福晋是否知情。”
    盈玥眉头一簇。
    绵悫双眸已经怒极充血,“不管她是否知情,她与辉发那拉晏清都是帮凶!!都该死!”
    永瑆长叹了一口气,“当初就不该将辉发那拉氏赐给绵悫!当年的先帝继后是何其歹毒?辉发那拉家的女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这简直就是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盈玥掀了掀眉毛:“你这是在怪我吗?”
    永瑆连忙笑着哄着:“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这还差不多,盈玥心里咕哝着。但是,辉发那拉家既然参与到了其中,势必要牵累九族满门了,辉发那拉晏音……自然也是九族之一,不管她是否知情、是否参与,绵悫都饶不了她。
    “汗阿玛,辉发那拉家擅动枪械,协同谋刺皇族,实在罪不容诛!!”绵悫咬牙切齿道。
    永瑆略一思忖,扬声道:“来人!!”
    大太监刘昶快步进殿,打千儿跪地:“奴才在!”
    永瑆的脸上毫无半分表情,他的语气冷中带着肃杀:“拟旨!褫夺辉发那拉家承恩公爵位,辉发那拉晏清斩立决,其余族人流放宁古塔。”
    说罢,永瑆扫了绵悫一眼:“至于辉发那拉氏,你自己后宅之事,自己去料理。”
    这是将辉发那拉晏音的生死交由绵悫处置。
    盈玥幽幽叹了口气。
    绵悫应了一声“是”,他微微抬头道:“汗阿玛,那主犯乌苏里额勒……可否也交由儿子处置?”
    永瑆审视地看了自己的长子一眼,“你打算如何处置?”
    一旁的绵懋有些急了:“大哥!”乌苏里额勒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但是……多拉尔葳宁毕竟是蕤宁的亲姐姐,蕤宁自幼丧母,可说是葳宁一手抚养长大的。
    绵悫正色道:“只要多拉尔家肯大义灭亲,儿子可以只杀乌苏里额勒一人,绝不牵累其妻儿。”
    绵懋彻底松了一口气,岳父知道轻重,他会大义灭亲的。
    正在此时,一个太监慌乱地跑了进来,噗通跪倒在地,“不好了!福晋她……上吊自尽了!”
    绵悫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盈玥急忙问:“可救下来了?!”那么多人伺候着,应该不至于让谷杭真的吊死吧?
    太监忙点头:“幸好发现及时,这才没有断气。”
    盈玥:老娘差点被你吓断气!
    绵悫脸上恢复了三分血色,他连忙躬身道:“汗阿玛、皇额娘,恕儿子要先行回府处理家务!”谷杭会寻死,这表示……二阿哥的死,她已经知道了!可恶!他明明严厉吩咐府中上下必须众口一词瞒住福晋!到底是哪个狗奴才多嘴?!
    绵悫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愤怒,只恨不得立刻飞回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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