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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院的太医们倾巢出动,宫里各娘娘都听到了风声,纷纷找出平日里收集的药材,大包小包的往太后宫殿走。
    自从夏姜芙走了,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娘娘们心里落寞啊,夏姜芙在的时候她们天天能见着皇帝,乍然十天半月见不着一次,心头能不空落落的吗。
    得知夏姜芙晕了,娘娘们不约而同表示:进宫住吧,宫里人多热闹,环境又好,最适合养病了。
    当她们委婉含蓄的试探太后口风有没有这个可能,太后没个好气怒瞪她们两眼,将她们全轰出了宫殿,包括大包小包的药材皆被扔了出来,娘娘们懵了:太后不是和侯夫人感情好吗,怎么突然这么生气?
    太后确实生气,她才是后宫辈分品阶最高的太后,夏姜芙算什么?不过区区一品夫人,后宫诸位对她的态度竟热络得如此份上。
    想想往日里她伤风感冒各大宫殿当缩头乌龟的情形,别说药材了,连杯茶都没见着,夏姜芙跟她们无亲无故的,一生病,她们倒跟关心亲娘似的了。
    太后不禁反思,是不是她太好说话以致于她们不将自己放眼里?
    人善被人欺,很有可能是这样。
    太后气了,决定不再过问侯府的事,以夏姜芙常说的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来看,夏姜芙长命百岁着呢。
    宫人们会察言观色,注意太后对夏姜芙的态度骤然冷淡下来,不敢再说惹太后不开心的话,娘娘们也不敢再打听夏姜芙的病情,只是信佛的娘娘早晚一炷香供着,祈求夏姜芙平安无事。
    夏姜芙的晕厥令人猝不及防,她和顾泊远端坐在椅子上,等新儿媳妇奉茶,夏姜芙接过塞婉的茶,仔仔细细盯着塞婉看,看着看着就晕了。
    便是顾泊远都被她弄得猝不及防,搁下杯子,抱着夏姜芙就进了内室。
    塞婉递的茶夏姜芙还没喝,只喝了张娴敏的儿媳妇吃茶,顾越皎当即让管家把茶端下去试试是否有毒,张娴敏脸色惨白,忙摇头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茶是下人递给她的,她什么都没做。
    立即,有侍卫进屋将碰过茶的丫鬟婆子控制起来,其余人追着夏姜芙进了内室,顾越流跑出去喊太医,剩下面如死灰的张娴敏和一脸没回过神的塞婉。
    妯娌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接下来怎么做。
    太医们来得很快,把脉后并无异常,夏姜芙的情况他们也说不上来,茶水验过了,没有毒,因为夏姜芙身子骨弱,有些毒对寻常人不起作用却会要了她命,管家特意找了许多人试毒,并没任何反应。
    床边围满了人,顾越流挤不进去,拼力垫着脚才能勉强看到夏姜芙脸色,夏姜芙不像生病了,更像睡着了似的,他脑海闪过什么,将顾越白二人拉到角落,小声道,“你们说娘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去东境才晕过去的啊?”
    话本子里,那些老太太最爱装晕装生病吓人了。
    顾越武白他眼,“娘是那种人吗?”
    顾越流想想也是,夏姜芙有什么话会直接与他们说,她要真舍不得他们,他们不走就是了,犯不着闹这么大动静。
    顾越流又想,“五哥,会不会是被你媳妇吓着了啊。”
    不知昨晚塞婉没睡觉还是怎么,一张脸又肿又丑,一屋子人,就属她最吓人,反正他刚进屋被吓着了一瞬就是了。
    顾越武继续翻白眼,“娘有多喜欢塞婉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越流说不出话来了。
    “那娘为什么晕倒?”
    顾越武摊手,一脸忧心,“我也不知道。”
    不一会儿,床上的夏姜芙悠悠睁开了眼,一睁眼,抱着床边的顾泊远就惊叫起来,好似受到什么恐惧。
    顾泊远浑身紧绷,随后放松下来,边顺着她的背边问她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地方。
    “你死哪儿去了,别庄有刺客你们不知道吗?我的手都伤着了......”夏姜芙抱怨的挥起手,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撩起衣袖一看,手臂上的伤不见了,只有道淡淡的痕迹,她又翻转手,手指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口子。
    她懵了,“我记得我救太后受了伤来着。”
    屋里众人:“......”那是三个月前的事儿了。
    夏姜芙又动了动自己脚,浑身上下感觉不到丁点疼痛,她不由得惊慌,“怎么了,我的伤怎么突然没了。”
    顾泊远拉住她,“你的伤都好了,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夏姜芙只记得刺客将她们追赶到老王爷墓里,她和太后在墓里找到另一座墓,然后躲了进去来着。
    “你在墓里中了毒,毒清后有些事可能会不记得,左右没什么大事,记不得也没关系。”
    夏姜芙惊讶地看着顾泊远,“是吗?”她仔细回想了遍,除了受伤后的事儿没印象,受伤前的都记得清清楚楚着。
    顾泊远错开身,让太医再给夏姜芙把把脉,脉象平稳,并无什么不妥。至于为何会突然这样,太医们解释不清楚,不过清醒过来总好过......疯疯癫癫的吧......
    太医们走后,夏姜芙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照镜子,好在受伤期间保养得不错,眼角细纹并不显深邃。
    突然,镜子里飘出张陌生的脸,夏姜芙一惊,转身,就看见个陌生的人和做妇人装扮的塞婉齐齐朝她跪了下去。
    夏姜芙一头雾水,看向顾泊远,“怎么了这是?”
    “母亲......”二人刚进门夏姜芙就身体有恙,传出去,外边人还以为她们命硬克着夏姜芙了。
    夏姜芙身形一歪,朝边上挪了挪,礼貌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她和顾泊远没生女儿来着,尤其是塞婉,她不是南蛮公主吗,什么时候成她女儿了?
    张娴敏和塞婉皱了皱眉,顾泊远神色怪异的让她们起身,去外边转转,他和夏姜芙说会话。
    顾越流怕夏姜芙忘记了大事,不肯走,“娘,你答应我和四哥五哥让我们去东境,你不会忘了吧?”
    夏姜芙瞪大眼,“我答应你们了?”
    顾越流坚定的点头,顾越白和顾越武亦是如此,夏姜芙转向顾泊远,小声张了张嘴,待看顾泊远也点头后,夏姜芙脸色就有点难看,三个儿子年纪小,还没说亲,万一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夏姜芙沉吟的片刻,顾泊远将人全撵了出去,关上门,一把拉住夏姜芙的手,语气凝重,“我与你说说你失忆期间的事儿。”
    廊下,顾越流忐忑不安,和顾越白嘀咕,“娘好像不记得了,会不会反悔?”
    顾越白也有些说不准,夏姜芙不让,他们总不能偷偷去。
    三兄弟正想如何重新说服夏姜芙的时候,屋里突然爆发出哭声,细细柔柔的声音,哭得人心都快融化了,顾越流长这么多,还没听夏姜芙哭得这么伤心过,立刻就反悔了,“四哥五哥,不如你们去吧,我在京里陪着娘。”
    他们几兄弟都走了的话,剩下他娘孤零零的,儿媳妇再贴心也不懂怎么逗夏姜芙开心啊,万一夏姜芙兴致上来想看人抓老鼠野兔啥的,都没人跑得动。
    顾越白和顾越武不太想去,可看看自己媳妇,不去就太对不起顾越泽了,咬咬牙,应了顾越流的要求。
    屋里的哭声许久才没了,不一会儿顾泊远出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顾越白和顾越武,“回屋收拾行李,明日启程去东境吧。”留在京里,只会勾起夏姜芙的伤心事。
    双胞胎点头称是,顾泊远又转向昨日进门的儿媳妇,思忖道,“你们先熟悉熟悉府里环境,过些日子再来颜枫院吧。”
    夏姜芙知道自己失忆坑了两个儿子,心里悔得自杀的心都有了,尤其顾泊远告诉她是太后在旁边煽动她的,心里将太后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娴敏还好些,毕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塞婉......想想她最引以为傲的小五,夏姜芙趴在床上,又止不住泪流满面。
    侯府的动静瞒不过京里人,得知夏姜芙痊愈,双胞胎明日离京打仗,许多人不由得恍然,难怪双胞胎亲事如此急,原来是要去东境啊。侯夫人生的儿子,真是为朝廷做了不少贡献啊。
    尤其随着南蛮皇感谢的奏折呈进京,众人对这位爱美的侯夫人愈发敬重了。他们在京里看戏听书的时候,顾越涵在南边帮南蛮皇抢夺兵权,为了两国将来不起战事,顾越涵当真是殚精竭虑。
    南蛮皇掌权后,迅速立了太子,和安宁签署了许多条约,每年进贡的布匹珠宝药材,是以前的两倍之多,以南蛮形势,百年之内再无还击之力。
    安宁的太平盛景,真正要到了。
    一时之间,京里尽是对侯夫人的溢美之词,街头巷尾,提起侯夫人,没人不夸赞两句,夸赞之余,又议论起顾府几位少爷的亲事了,从拒婚的杨家,到卷着铺盖走人的张家,大家似乎又来了精神。
    尤其是张家,闺女嫁进侯府是多大的荣耀啊,张侍郎竟要辞官专心在书院当个夫子,张夫人更奇怪,不等女儿回门,裹着铺盖就回通州去了,走得甚是仓惶,像是京里有洪水猛兽似的。
    怪,真是怪。
    对张夫人的行为,张娴敏也很费解,似乎从她定亲到嫁人,她娘就日日在忌惮着什么,许多时候欲言又止,她想过她娘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胁,私下和塞婉议论过,塞婉说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张侍郎官职都不要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娴敏在京城没什么朋友,顾越白又去了东境,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夏姜芙行是行,可顾泊远不喜欢她们往颜枫院凑,故而她对这个婆婆有些害怕。
    塞婉见她进府后日益消瘦,于心不忍,不理顾泊远警告,去颜枫院找夏姜芙说了此事,夏姜芙常说进门后就是一家人,遇着什么事找她,塞婉心道,这时候只有夏姜芙才帮得上忙了。
    成亲后,夏姜芙就不喊她儿媳妇了,塞婉大致明白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将张家情况和夏姜芙说了后,她问夏姜芙怎么办。
    看着皮肤黝黑的塞婉,夏姜芙鼻尖又隐隐泛酸,她可怜的小五哦。
    事已至此,她能怎么样呢?
    “你回去等着,傍晚侯爷回来我问问她,对了塞婉......你要不要敷个脸再回去?我让秋荷新研制了种美白膏,效果应该不错。”话到最后,夏姜芙心里有些没底,毕竟塞婉太黑了,秋荷没有把握能不能让她变白。
    塞婉一喜,“真的吗?那我敷......”虽然京里的小姐们信奉以黑为美,可对黑了十几年的塞婉来说,她更喜欢白皮肤。
    夏姜芙脸上有了真心的笑,“要不让小四媳妇一起来?”
    塞婉高兴,“我这就叫四嫂过来。”
    慢慢的,夏姜芙又找到事情做了,就是想方设法让塞婉变白,若塞婉都能变白,世上该不会有丑女人了吧,漂亮的女人最自信,多好!
    然而,当她大孙子降临,塞婉的肌肤也没任何转白迹象,夏姜芙有些承受不住两个事实:一则塞婉白不了,二则,她的乖孙女落地后变成了孙子。
    夏姜芙抱着白白净净的孙子,脸上升不起丁点兴奋,今年运气似乎格外不好,事事都不如意。
    ☆、103
    怀里的婴儿脸颊粉嘟嘟的, 小手握成拳头贴着唇儿,时不时吸允两下, 水灵灵的模样......偏偏......是个带把的。
    要是个女孩儿, 会多讨人喜欢哪。
    夏姜芙张着嘴,正欲叹气, 耳旁拂过一声叹息, 她回眸,顾越流站在她身后, 唉声叹气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又发出声叹息, “哎......想大哥芝兰玉树, 风雅俊逸, 又雄韬伟略威武不凡,以为他是我们几兄弟的楷模,结果竟生了个儿子, 美中不足啊,美中不足......”边说着话, 顾越流边拨了拨侄子软糯糯的小手,想到日后侄子被他老子挥舞着皮鞭追着的打的情形,忍不住又是声叹息, “你啊,苦日子长着哟......”
    夏姜芙:“......”她孙子命就这么不好吗?
    得知生了个儿子,宁婉静心头有些遗憾,可见着儿子睁开眼咧着嘴笑她就什么遗憾都没了, 只觉得儿子可爱,百看不厌。
    府里请了两个奶娘,宁婉静不怎么让她们带孩子,白天她照顾,夜里顾越皎回来,夫妻两一块照顾,有了孩子,便觉得日子过得特别快。
    侯府小少爷出生在京里早传开了,各大府邸无不投以羡慕的目光,夏姜芙能生,连生六个儿子,如果六个儿子每人再生六个,几十年后,顾府可就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羡慕啊!
    就在他们以为侯府会大摆筵席宴请四方,甚至备好了礼翘首等着了,但侯府风平浪静的,似乎没有庆贺的迹象,且下人们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好像不高兴?
    文武百官们诧异了:小儿子们娶媳妇都恨不得宴请八方的侯夫人没理由不给长孙露脸的机会啊?
    又过了几日,文武百官们按耐不住了,纷纷派人找侯府下人打听怎么回事,杨达也忍不住八卦,他妹子抵死不嫁后,顾越流都不怎么来找他了,这些日子,他为了杨灵的亲事快急出白头发了,奈何杨灵随他,一根筋,坚持要照顾李氏一辈子,他没法,觉得对不起顾越流,听说侯府大少夫人生了小少爷,他特意找金铺老板打了把长命锁,算是对顾越流护着他妹子的谢礼。
    杨灵悔婚乃抗旨,要不是有顾越流从中周旋,他们杨家都得送命。
    故而见有人去侯府打听消息,他带着长命锁也到了侯府角门,他认识顾越流身边的小厮,给守门婆子十文钱让她帮忙跑个腿。
    其他人看他有几分本事,便站边上等着。
    很快,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少年走了出来,杨达笑眯眯迎上去,“裘三,六少爷在府里吗?”
    裘三是顾越流的跟班,知道顾越流对杨家的态度,脸上挤出了丝笑,“在呢,不过他给夫人念话本子,怕是没空见你。”
    杨达哪儿敢让顾越流亲自出来,递上怀里的盒子,舔着笑道,“听说大少夫人生了小少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交给六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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