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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这是叫我?我怎成他兄弟了?我和这粗人有什么好说的?郑行勒了勒马,歪头垂眸看周玄,模样很是无礼。
    周玄一把把周橙抱起塞在他身前:“阿橙想骑马,你载着他罢!”
    呃...... 郑行还没来得及推据,周玄已经伸手死死搂住他脖子,小脸儿凑他面前笑成一朵花:“阿行哥哥阿行哥哥你真厉害!阿行哥哥你教阿橙骑大马好不好!”
    呃......“你松开,松开手,勒的我喘不过气来了!”郑行扒他的手。
    “可是阿行哥哥我好怕,松开手会掉下去呢!”周橙反搂更紧:“阿行哥哥你好好拉着马呀,别摔着阿橙!”
    “摔不死你!松开......”
    周玄又把周青塞给了范信芳,然后问苏凤竹:“媳妇儿你要不要骑马?没事,不怕,你上去,我给你牵着慢慢走。”
    “不必了殿下,只看他们骑马也挺有趣。”苏凤竹笑道。
    “可我想给你牵着嘛。”周玄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她。
    苏凤竹一看他这仿若摇尾乞怜的模样,就觉着心中软软的,没了办法。“那就,那就骑吧。”她垂首道。
    周玄立刻高兴起来,招手叫马奴牵了一匹马来,自己扶着苏凤竹坐上去。“坐过去,手抓紧缰绳,脚塞进这里,踩实了......”他又是忙着查看苏凤竹是不是坐稳了,又是忙着给苏凤竹提裙子整理后裳。
    远处王鱼一眼瞥见他这样,只觉着心中怒火忍都忍不住:那苏凤竹既是末帝之女,便是我家的仇人。父亲寿辰这样日子,周玄把苏凤竹带来,不仅是羞辱于我,更是羞辱于我王家!于是便一夹马腹,纵马向苏凤竹冲去。
    郑律这半天心神不宁的,只留神着王鱼。见她如此,忙也御马向她跑去。
    而顾圆儿一直悄悄尾随在郑律身后。见他突然纵马快跑,她一急之下,重重给了自己的马一鞭子,那马顿时撒蹄狂奔。
    周玄正选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给媳妇牵着马,一步一步慢慢溜达。一边溜达一边和媳妇儿说着话,阳光洒在脸上,媳妇儿笑的甜甜的,这日子真是美的很......
    突然一头白色大马就冲到了眼前,眼见就撞上了媳妇儿!
    周玄想也不想,张开双手挡在了苏凤竹身前。
    白马上的王鱼一拉缰绳,白马嘶的一声叫唤,前蹄腾空停了下来。
    王鱼原本只是想吓一吓苏凤竹。虽然看着周玄护着苏凤竹,她愈发的生气,可也只能做到这份儿上了。她一拍马颈,调转马头就想离开,然而此时,那原本已被她驯熟的马儿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它不停地腾空,剧烈跳动、摆动。
    “飞雪你怎么了,安静!”王鱼努力安抚这马,然而丝毫不起效。这马似是疯了,王鱼控制不住,眼看着就要摔落马下!
    郑律已经冲了过来。“阿鱼别怕,我来了!”他喊。他很有信心把王鱼从她马上一把捞到自己怀里。
    然而他没瞧见,他后面顾圆儿也一脸惊慌地撞了过来:“阿律哥哥让开,我这马停不住了!”
    顾圆儿的马先撞到了郑律马上。郑律下意识一接,把顾圆儿接住了,纵身一跃,俩人一起滚了出去。而他俩的马又一齐撞上了王鱼的马!
    “鱼儿,跳下马去,跳下马去!”远远的威武侯看到这一幕,立刻纵马狂奔:若是叫压在了这马下,自己女儿不死也要脱层皮!然而眼下这百八十丈距离,却委实是长的走不完。
    王鱼也不知没听见还是吓坏了,就是不跳。武威侯眼看着那马就要倒下,目滋欲裂。
    便在此时,却见苏凤竹动了。
    她一夹马腹,坐下的黑马马蹄一提,灵巧地从还张着双臂护在前边的周玄身旁掠过,冲向了王鱼那边。到了跟前,黑马一个急转身,苏凤竹一伸胳膊,贴着王鱼的马嚼头拉住缰绳,再扯着一抖,那马就给踉跄带出了几步远。竟脱离了被撞倒之势,险险立着。
    这当口武威侯也冲到了跟前,一把把他闺女提到自己马上牢牢抱住:“我的儿,你可吓死爹了!”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间。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冲了过来。冲在最前边的倒是武威侯夫人陈夫人乐太后这等弱质女流。她们哭天抹地地去看自己儿女:“圆儿你可伤着了?”“鱼儿你可吓死娘了!”“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事!”
    “娘我没事,”顾圆儿一脸羞红,急急推开自己娘去看郑律:“阿律哥哥护着我,我一点没伤着,阿律哥哥你怎么样了?伤着哪儿了?”
    “无事,无事。”郑律摆手,却觉着手肘火辣辣的疼。抬起一看,血肉模糊的。
    “你还往前凑合,要不是你,我儿哪儿能伤成这样!”乐太后心中气怒,一把把顾圆儿推个倒仰。
    “娘,你这是作甚,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郑律忙劝他娘。又赶紧给陈夫人顾圆儿赔罪:“我娘一时心急,夫人公主莫怪。”
    “阿律哥哥这说哪儿话,这都怪我,都怪我冲撞了哥哥!”顾圆儿忙道:“大伯娘便是再打两下也是使得的。”
    乐太后其实现下心里恨不得把她撕了。伤了自己儿子不说,她这耗费多少时日多少精力布的局,全给她搅和了!但又要顾及自己贤惠的名声,少不得勉强按捺了,捏出细声细语道:“是大伯娘心急了。好孩子,你没事吧”
    “御医,今儿跟来有御医吧?快叫来给他们都看看!”景泰帝也赶到了:“鱼儿的马怎就突然不听使唤了?”
    他说着,就要去看那被马奴控住的马。
    乐太后一见,眼珠子一转,便哭了起来:“哎呀陛下,您过来瞧瞧,阿律这胳膊是不是废了啊,我可怎么活啊啊啊!”
    “娘,不过擦破个皮,如何就废了?” 郑律无力的声音淹没在她娘的哭嚎中。
    景泰帝赶紧转头去看郑律:“无事无事啊嫂子,你不要担心......”
    那边王鱼给自己父母家人安慰着,她惊魂未定地穿过众人身影,看向苏凤竹。
    只见周玄正拉着苏凤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周玄一脸的惊喜和骄傲:“哎呀媳妇儿,原来你会骑马啊!”
    岂止会骑,骑术还相当的好,等闲人也做不到她刚才那两下!王鱼心里闷闷地想。
    “刚才那情形,你怎么就敢冲过去?没给吓着吧?”周玄说着伸手捏苏凤竹耳垂:“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不怕,凤竹凤竹凤竹!”
    她这面不改色的模样儿,哪儿像给吓着了?是你给吓着了吧!王鱼一撇嘴,推开父母走到他俩面前。
    “刚才多谢你救我。”她向苏凤竹道:“有什么能报答你的,你尽管说。”
    “姑娘不必客气。”苏凤竹颔首道。
    “总之我记着你这恩情了。我必会还你的!”王鱼扔下这么句话,昂着头大步走开了。
    “唔。知道的是你救了她,不知道的还当是你欠了她呢。”周玄看着王鱼背影,小声跟苏凤竹嘀咕:“这些小姐们,脾气真真是大。还是媳妇儿你好。”
    苏凤竹抿唇一笑。
    周玄看她这笑,比以往愈发的美。于是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因刚出了事儿大家都着急上火的,只缠着苏凤竹:“媳妇儿,你即会骑马,怎不早说。你教教我呗,我也就能骑个驽马,这般高头大马就不行了。你教我骑马呗,咱俩一起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今晚还有一更。
    受到惊吓后捏耳垂叫三声,是作者君家那边的习俗。
    ☆、寿宴(三)
    “这苏凤竹,看着不像你说的那般自大无用么。”远远地,卢夫人注视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地道。
    “都是伪装的,看她能忍到几时。”和她说话的是卢恒。他看着苏凤竹,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往的苏凤竹,似竭尽全力的张牙舞爪,接近她、稍不顺她的意,便会被她蛰的体无完肤。现下在这周玄面前的苏凤竹,却安静祥和,所有的爪牙给藏的不见一丝儿踪影,恍若她生来便是如此无害的弱女子一般!这,这真真是太可笑了!人怎么能把自己伪装到这份儿上!看来,国破家亡之变,到底逼着她长出了一点脑子了!
    他想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卢夫人眼角余光看看他脸色,道:“你也该多多忍耐才是。我就知道今儿你必会来,所以没带上那苏乐峨。免得你们俩见了面,闹出不像话的事儿来。”
    “是为我们担心,还是故意为难?”卢恒转眸看向她:“双双姐,我觉着你不是以前的双双姐了。”
    哼,余双双早在你们把她送出去那日便死了。卢夫人心中冷笑,面上装出发怒神色:“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我为你们忙前忙后、担惊受怕,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一夹马腹,掉头离去。
    卢恒自知失言,忙催马跟上:“是我失言了,双双姐......姑母!侄儿给您赔罪了......”
    一时御医已经到了,给王鱼等三人看过。都无甚大碍,只郑律身上擦破点皮,包扎过了依旧出来应酬。反是王鱼,武威侯夫妇托言她受了惊吓,叫她回屋歇着不露面了。景泰帝便知道她和自己儿子这事儿是没指望了。
    景泰帝恨恨看向周玄,却只见周玄正捧着苏凤竹的手往御医面前凑:“先生,也给我们看看。我媳妇儿的手刚给磨破了。您给上点不疼不刺激的药。还别留下疤痕!您看我媳妇儿的手多好看,留了疤痕那多叫人心疼......”
    景泰帝更留心到,自己老弟兄们都看着这样的自己儿子,一个个面露不屑神色——他们多是和景泰帝一起征战四方杀伐惯了的,哪里看的来周玄这般小儿女作态!唉,这娃子还能不能扶的起来?景泰帝开始忧愁了。
    “怎地,为玄儿担心?”他身旁的范信芳察言观色,立刻猜到了他心思。
    “你说这孩子......”景泰帝摇头:“早知道不带出来了,婆婆妈妈的,惹人笑话!”
    “我倒看玄儿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委实难得。”范信芳拈须笑道。
    景泰帝瞅他一眼,撇嘴道:“就你们酸秀才会说话!没心眼二百五就叫个赤子之心!”
    范信芳哈哈大笑:“说实在的,陛下,你对玄儿到底是个怎么打算?他来了也有些时日了,也不见你提起册封任用之事。”
    “他一个啥都不懂的乡下孩子,册封个啥任用个啥?可别笑掉人大牙了!”景泰帝摆手道。
    “和我你还不肯说实话?”范信芳板起了脸:“陛下放心,陛下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拼尽一切,也必为陛下达成。”
    “哎呀老三,就你对哥最好!你说说,哥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景泰帝这几天被周玄伤着了的小心肝儿,如今在范信芳这儿受到了温暖,不由得喜笑颜开,冲着范信芳便是一个熊抱。
    一时到了开宴时候,众人入席坐定。因这几日天气晴好无风,故而宴席摆在一处花木扶疏的园子里。男女并未避让,分席而坐。
    景泰帝身侧,一溜儿三个席位,显然是给三个皇子的,并没有预备苏凤竹的席位。周玄似根本就没留意这一茬,自己一屁股坐上,然后把苏凤竹拉自己身边。反正坐席宽大,足够他们夫妇亲亲密密坐在一起了。
    “怎了?”看他爹不悦地看过来,周玄解释:“我媳妇儿这不是刚救王家小姐的时候手给磨破了吗,我得照顾她。”
    照顾照顾!景泰帝脸一扭,眼不见心不烦。
    酒食送上了。周玄愈发仔细照顾他媳妇儿:“媳妇儿,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你尝尝好吃吗?”便如他们私下时那般,直喂到嘴里去,全然不顾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一会儿又请武威侯唤来厨子,询问一道菜的做法:“我媳妇儿爱吃这个,等我回去好给她做。”
    景泰帝权当自己看不见。周围的当朝新贵们,则愈发的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子不类父,子不类父啊!”
    因筹谋被打乱,不高兴了这半天的乐太后,见此情形心中倒又欢喜了起来: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身边次子郑行也是如是想,他拿着酒杯,微微笑看着周玄夫妇,权当取乐。
    “阿行哥哥吃这个!”突然周橙一阵风似地离座跑了过来,手抓着一块烂乎乎的肉,稳准狠地塞进郑行嘴里。
    郑行:......
    “哥哥说,受人帮助要有知恩图报的,唔,为了报答你带阿橙骑马,阿橙的肉肉给你吃!”周橙笑眯眯道。
    郑行呸地把那肉吐出:“不必了!”
    “阿行哥哥!”周橙看他这样,小眉头一皱,像要哭的样子。
    “你招惹他作甚!”乐太后一眼看见,恶狠狠盯了郑行:“还不快哄好了!”
    郑行无法,只好道:“我不爱吃这个,不过多谢你了。”
    周橙这才多云转晴:“那你喜欢吃哪个?我的都给你吃!”
    这行止倒是和他兄长一模一样!郑行扶额。
    “陛下海量,再饮一杯,再饮一杯!”那边武威侯看景泰帝性质不高,殷勤劝饮。他起身,想到武威侯身边亲自斟酒。岂料这刚一动,就觉着腰上锥刺一般的痛,不由得哎哟一声,身形晃了晃。他身后侍立的儿子们忙扶住了他。
    “怎的了?是腰又不顶事了么?”范信芳见了忙问。
    “是呢,自从在百草原那一战伤了腰,到现在,多少大夫看过了,总是不得劲儿。”武威侯扶着腰慢慢扭动着身体:“许是刚在马上使劲使猛了,便又不行了......不碍事不碍事,我慢慢缓会儿就好了。”
    “有叫太医看过?也不见好转?”景泰帝道:“哎呀,以前觉着太医院多大的名头,太医个个该是起死回生的圣手。现下才知道,都是草包!朕就记着以前俄们村儿有个大夫么,也没多大名头,可是治这些跌打损伤,只需推拿上两下,立刻便见好!”
    武威侯想着村民的小伤小痛,能和他这战场上受的伤相提并论么。嘴上却只应和着景泰帝:“是呢是呢,要不说民间多高人呢......”
    “话说起来,我倒曾跟着那大夫学了几手推拿。”却是周玄接上了话茬:“王叔如不嫌弃,不如让我给王叔推拿下试试?”
    “啊,这......”武威侯想着,今儿个婉拒婚约,已然是折损了这父子的颜面,眼下便是让他把自己这老腰折了,也断不能再拒绝的。于是决然道:“这倒是意外之喜。只是有劳殿下,臣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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