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此时的洞府早就被劫雷劈成了渣渣,周围除了她还好好的之外,其他的尽成灰烬。
紫色的雷花在她的皮肤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化作细流在周身各处游走,然后没入肌肤,层层递进,拓宽经脉,淬炼筋骨,夯实肌肉,蕴养五脏,《炼雷诀》将劈下来的天雷一丝不落的全都化作了修士所能吸收的能量,一步步的改善着这具躯体。
半个时辰后,雷停云散,天空出现了片片红霞,漫天的霞光中有一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的异兽涉水而来。
容昭眯起眼睛辨认了一番。
那是瑞兽……麒麟。
而后异象散去,天空落下灵气雨,所有的人都盘膝而坐,运转功力将这天地的馈赠吸纳体内。
一个时辰后,雨停风止,晴空如碧,白云悠悠。
容昭睁开眼,将修为显露出元婴中期的样子,朝着瞬间出现在她眼前的众人展颜一笑,“师父,三师伯,小师叔……”
挨个叫了一声后,其余的长辈都留下了几句关切的叮咛好一些礼物后,又都各回各山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拎走自己家的弟子。
只剩下两个人仍旧直挺挺的站立在她身前。
一个青年一袭白衣,容貌雅致如初雪,气质斐然如空谷幽兰,就是神情有些冷。
另一个中年金袍白纹,面貌憨厚,一双小细眼眯成了一道缝,藏住了里面狡猾精明的光芒,笑的跟个弥勒佛似的。
接收了原主的记忆的容昭可没被他无害的外表给骗过去,这个中年人认真坑起人来的时候比旁边的青年砍人还要可怕。
“师父,小师叔。”她温声喊了一句。
中年人也就是原身的师父,万剑门的掌门尹水摸着他引以为傲的两撇小胡子,眼睛眯的更细了,“嗯,不错不错,一进阶就是元婴中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
容昭闻言并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更加戒备起来,通常他这副样子,这副表情,这副语气的时候,都代表着他要开始算计人了。
果然,下一刻,她就听到了一句饱含了期望和信任的话。
“既然你已经进阶元婴了,那从明天开始就帮我分担一下门中的事物吧。”说着他抬起一只大胖手揉了揉腰,“哎,最近可忙死我了,都好多天没阖过眼了。”
容昭:“……”
若她没记错的话,原身进阶金丹之后就已经接过了门中半数的公务,而面前这个胖掌门每天能有一个时辰处理公务就不错了。
因为他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库房里面数钱就是眯着眼睛看女弟子练剑!
“行了,我知道你很感动,毕竟天玟界各大宗门中像我一样这么淡泊权利,轻易放权的掌门可不多见了。但……谁让我是你师父呢?”
容昭:“……”
不,你纯粹是想偷懒吧。
她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就见那个胖掌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似的,匆匆扔下一句,“哎呀,我想起来我还有件要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你好好向你小师叔请教一下元婴期要注意的事项啊。”
说完以不符合他身形的速度消失在了眼前。
容昭:“……”
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对上了前方那个如冰雪般高冷的青年,喊了一句,“小师叔——”
原身是个孤儿,当年是被外出的裴楚在落脚的破庙里发现并带回了万剑门,被现任的掌门尹水抢去做了关门大弟子,而她,也是被他从雁荡山带回来的。
“知道错了吗?”裴楚注视着她,眼中仿佛含着千年不化的寒冰,语气也冷的直叫人打哆嗦。
想到记忆中裴楚那变态到极致的战力和剑术,决定暂时扮猪吃老虎的容昭低眉敛目,乖巧的道,“知错了。”
裴楚静静的看了她一会,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柔和了一些,“很好,拔剑吧。”
容昭:“???”
容昭:“!!!”
不是,她都认错了,为什么还要拔剑!!!
第224章 拯救那个炮灰男配03
裴楚缓缓的抽出了一把剑, 剑长三尺七寸,剑身泛着茫茫青光, 许是由万年冰川下的寒晶陨铁打造而成的缘故,一出鞘就带着森冷的寒意和锐利。
容昭见这次真的躲不过去了,收起脸上的笑, 端正了神色,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把由飞星石和七曜晶打造而成的长剑, 摆了一个剑式, 盯着对面青年沉静幽深的眼睛,严肃又认真的请求,“小师叔,能别打脸吗?”
裴楚:“……”
一个时辰后。
裴楚收剑, 对着拄着残剑单膝撑在在地上的人矜贵的颔了下首, 眼中的冷漠尽数散去,声音恢复了以往清淙泉水般的悦耳柔和,“不错,根基稳固,剑意锋锐,剑招奇巧,看来你这次生死劫难倒是看透了不少东西,连以前剑意中的凝滞晦涩都不见了。”
容昭腹谤:“废话,芯子都换了一个, 怎么还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动摇了道心, 因为身不由己而郁愤难解。”
裴楚感受着体内奔腾沸涌的灵气, 勉力压制住,上前几步,将一个玉瓶放在了低头不语的俊逸青年身前,“养好伤后,就好好在门中休息一段日子,巩固一下修为,没事不要乱跑。”
容昭听着对方那着重强调的“不要乱跑”四个字,嘴角抽搐了几下,大哥,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把我往死里揍的吧?
还没等她回答,就感觉头上一重,又一暖,一只修长有力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的揉弄了几下,将她的头发揉成了一窝乱草后,消失在了眼前。
容昭:“……”
终于不顾形象的仰面倒了下去。
大白此时不知从那个旮旯里蹦了出来,用前爪举起玉瓶,凑到闭着眼睛装死的人面前,“这药,你还吃吗?”
衣衫破碎,浑身狼狈,满身血迹,只剩下一张脸还完好无损的青年嗖了一下睁开了眼,磨着后槽牙道,“吃!”
白送的丹药,为什么不吃?难不成还要她被揍了一顿后自己掏腰包买药吃吗?!
“你这个小师叔可不简单。”大白见她接过丹药服下后,想到刚才感受到的,看向她的目光不由的充满了复杂和……同情。
容昭用仙力化开丹药的药力,流淌过全身各处,看到大白玛瑙般黑亮的眼珠中闪过的情绪,拢了拢眉,“什么意思?”
“你没感觉到吗?”大白有些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它以为以她的感知力,早就查觉到了裴楚体内的灵气暴动了才是,“他要进阶了。”
容昭:“???”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就是你想的那样。”即使没有读心术,大白此时也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想法,肯定的落下一记重击。“他刚刚从和你的战斗中找到了灵感,寻到了突破的契机。”所以周身灵气才那么活跃,气息外漏的连它都查觉了。
容昭:“……”
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她虽然知道这个便宜小师叔天赋异禀,资质奇佳,悟性绝高,战力极强,可怎么也没料到他居然能从自己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极少的一丝属于太乙玄仙修为的道韵,就能悟出冲击炼虚期的感悟。
本来还以为自己资质和悟性已经够藐视众人的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他化神期都这么厉害了,要是突破到了炼虚期,那以后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
容昭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吃一顿好的了?”大白见她的伤口愈合如初,人也恢复了几分精力,问道。
容昭回过神,顺着它的目光举目四望,看着这苍凉狼藉的景象时,一时有些愣怔了,
记忆中那个鸟语花香,草木茂盛,风景秀丽的兰虞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沟壑纵横的残石断山。
花凋了,草枯了,树死了,鸟飞了。
以她原先的洞府为中心,被天雷劈出了一个深达数十米的大坑,里面焦土泛滥,周边的土地和山壁上全是被剑气划出来的深锐痕迹,来往反复,比棋盘纵横,比网结复杂。
“这兰虞山被糟蹋成这样还没坍塌,真是够结实的啊。”容昭感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大白附和了一声,紧接着跟上一句,“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容昭将那柄被砍断的残剑收进空间,想着以后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将里面的材料提炼出来,再重新炼制个新的物品。
暗自庆幸了一把因为原身为了替凤飞瑶挡灾祭出了本命飞剑,导致那把剑现在还在丹田里面蕴养,而没有在和小师叔的切磋中使用,她就松了一口气。
“吃什么吃?”听见大白的催促后,她白了它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的那会去偷鱼吃了,现在哪有那么俄?”
“你怎么知道的?”大白有些心虚,闻了闻自己的身上,明明在回来之前去河边洗了好几遍,没什么味道了啊。
“你嘴边的那撮毛里沾上了一片鱼鳞。”看到它伸出爪子将那片金红色的闪烁着明亮的光泽的布满了奇奥纹路的鳞片从嘴边揭下来的时候,容昭突然在心中打了一个咯噔,“你这鱼……是在哪里抓的?”
可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大白却一点没查觉到饲主心中的忐忑,抬起爪子漫不经心的指了一个方向,“那边山里的一个泉眼里面。”想到那个泉眼,还有些愤愤不平,“那么大的一个泉眼,里面就养了四条鱼,也太小气了些。”
容昭听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吃了丹药后恢复了几分红润的脸色瞬间又变回到了原色。
大白一点也没意识到饲主的不对劲,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说着,“不过那鱼味道可真是不错,比我之前吃过的任何鱼都要美味。”说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
容昭:“……”
看它的目光犹如看一条死狗。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又是吃了谁的,啊?
那鱼是千载难遇的有龙族血脉的金龙鱼,是戒律堂的掌座和禄真君特意在天龙河守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才捉到了四条。
为此还特意从天龙河的源头装了一个储物葫芦的水,倒在了他翠云山中一汪泉眼里,调出了适宜金龙鱼生长的水源。
整个万剑门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包括扫地的仆役都知道和禄真君视那四条鱼如眼珠一样,可是你却吃了他两条。
那可是整个万剑门最为严厉,最为狠辣,最为不近人情的就连掌门都不会轻易得罪的戒律堂的掌权者啊。
你真是好胆。
我敬你是条汉子。
“怎么了?”大白说了这么多,也不见身后的人有任何回应,不由抬眼望过去,对上了青年那一双充满了同情、敬佩、后怕的眼眸。“你怎么这副表情?”
容昭:“……”
我在考虑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
“大师兄,你听说了吗?”一个长相楚楚可人的柔弱女子抱着一把有她半个人高的重剑走了进来,一边从储物袋里掏需要坐在案牍前代替掌门处理事务的青年批复的玉简,一边凑到他身前小声的道,“和禄长老养的金龙鱼不知道被谁偷吃了两条,现在正气的满宗门的查找罪魁祸首呢。”
容昭眉毛几不可查的跳动了一下,脸上表情依旧,若无其事的道,“是吗?”递给女子一杯清茶,见她接过小口的啜饮,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偷鱼的贼,找到了吗?”
“没呢。”女子喝完了整杯茶,将茶杯放到了一旁,托着腮笑嘻嘻的道,“不过也快了。听说和禄真君用了追影香,根据现场留下的气息,正在一山一山的,挨个查呢。”
“照这么个速度应该很快就能找出来了。”少女的语气欢快,一点也没有对那倒霉的同门有一丝的同情,反倒有些看好戏的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