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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众人跪地,福海拿过圣旨念道:“天有德,闻苏相之女苏靖宛,品德贤良,天惠聪颖,赐官予桓王府尚仪局……”
    苏靖宛接过绣着五彩龙纹的明黄锦缎,暗道李文桓心思太过缜密,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连封官的圣旨都过来了。
    福海念完圣旨,向苏义俞和苏靖宛道了恭喜,“桓王刚回了京城,就被赐了王府,新贵啊,苏相好福气。”
    苏义俞面色不改,又拿了些银票塞给了他,福海偷偷瞧了眼数额,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等人刚走,苏义俞面色一变,将苏靖宛带入了书房,门刚关上,就厉声道:“孽子跪下!”
    “父亲……”苏靖宛不敢有违,跪在书桌前。她知道父亲定会生气,但当看到父亲从墙上取下老祖宗留下的家法时,一时间震惊无比。
    “我原以为你不去太学会选,只是想在寺中静养,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
    见父亲手握赤羽藤编,一脸怒气,苏靖宛知道今日若不说出些什么,父亲绝对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父亲,女儿确实不想去那太学会选才去了山上,可女儿还想入朝为官,唯一之路只能拜入桓王门下。”
    啪一声,鞭子落在苏靖宛身侧,惊的她差点扑到在地,“你可知,今日之后苏家便会被人视作桓王一党!”
    苏靖宛跪回原味,缓了缓心神,再次开口声音还略微颤抖:“父亲,您官居右相,我若入太学会选定会被其他得势皇子看上,与其那时被迫卷入夺嫡之争,还不如……”
    啪——
    鞭子直接抽到苏靖宛背上,尖叫一声痛的直接扑到在了地上。
    门外王氏自从听到第一次鞭声便在拍门,此时也不顾门外家丁阻拦,直接推门见到苏靖宛此时疼的蜷缩成一团,眼泪直接掉了下来,也跪到了苏义俞面前。
    “老爷,宛儿病才刚好,不能打啊。”
    苏义俞厌恶的瞪了地上苏靖宛一眼,将鞭子一丢,“在家法前跪上一夜,好好反省。”
    说完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夜凉如水,皇宫内假山旁,一池静水,水光晃动,在石壁上折射出粼粼的水影。
    李文桓站在湖边看着一池鲤鱼挤成一团,随即又撒了一把鱼食,听到墨云的话,挑眉道:“挨打了?”
    “是。”旁边的墨云还是一身武人装束,恭敬地应道:“只抽了一鞭子,估计是太过气愤。”
    李文桓微微颔首,拍掉手中剩下的鱼食,“派人盯着点苏府,有任何动静都及时来通报。”
    “是。”墨云应了一声,“王爷,若是苏相对此事有不满,苏小姐来府上怕是……”语气中充满着担忧,苏相若是心甘情愿,苏府日后便是桓王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若是苏相没有这个心思,他们强行拉苏靖宛过来,也是无用,毕竟不是嫡子。
    “无妨,这些老旧臣子本就老奸巨猾,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倒向哪位皇子。”他筹划了那么久的回宫之事,苏相若是相助便是锦上添花,若是不助他还有别的法子。
    “等会再挑些父皇赏赐去拿给母妃,明日日我便住到外面,母妃那要多打点些。”
    墨云领命离开。
    苏靖宛第二天被抬出了书房,高烧再起,苏义俞像是铁了心不去宫里请御医,也不许外面大夫过来,免得人多嘴杂传了出去,以为苏相对圣旨不满。
    屋里王氏一直照顾,但怎么都退不了热。春菊将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的秋月拉住,附耳说了几句。
    “你可当真?”秋月双目瞪大,怕这个消息有误。
    “我那日亲耳听到那御医同小姐说的。你快去,将他请了过来。”
    秋月点头,转身就出了府,直奔汴河边的五里巷子。
    直到华灯初上,秋月才带一男子背着药箱回来。
    来人正是当日给苏靖宛看病的岳千,才刚当值回来,就被守在家门口的秋月堵住拽了过来,一路马不停蹄,除了知道苏家大小姐又病了一场,别的秋月也不愿多说。
    王氏见有大夫过来,慌忙将位置让了岳千。岳千搭了脉,就猜出苏靖宛有外伤,联想到昨日圣旨之事,也猜的七七八八。不过这种内宅之事他见的多了,笑眯眯的只作不知。
    “伤口导致的高烧,”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刻着菊纹的白色瓷瓶,“这个给小姐外敷,我再开服药,内服。”
    王氏接过,道了声谢,又让秋月将岳千领到外室,开药。
    等岳千开了药,抬头发现秋月已经不在,只有一个穿着素色罗裙的小姑娘,站在一旁候着。
    见岳千抬头,妙玄上前想取了药方去给小姐煎药,没想到岳千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你……”
    “施主,休得无礼!”
    岳千此时已是呆住,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妙玄,手劲极大,攥的妙玄轻声痛呼。
    等秋月闻声出来,就看到妙玄低着头揉着手腕,而岳千正盯着妙玄看,连将方子给她的时候,眼神都没离开过妙玄。
    秋月此时不敢得罪岳千,轻咳了一声,遮住了岳千的视线,将药方递给妙玄,示意她赶紧离开,去煎药。
    见妙玄避他如豺狼,岳千干笑了一声自知失礼,低头收拾完东西,被秋月一路送出府邸。
    “明日我再来府上给小姐看看,她这病,一次好不了。”侧门口,岳千说的一本正经,秋月却怀疑他另有企图,可也没别的法子,只好应了。
    这几日京中茶余饭后谈资颇多,前有苏靖宛弃入太学会选,后有桓王回京,苏靖宛封官入府,如今又是一太医院的御医,三天两头往苏府跑,桩桩件件都指向了苏府,向来冷清的苏府门口,一时间门庭若市,时不时就有人经过,伸着脑袋往里看。
    不过今日不同,多年在外祈福,最近才回京的桓王到了苏府,敲锣打鼓一番,不一会儿半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苏靖宛病刚好几日,原想着过了生辰再去拜会新主,没想到新主不请自来,只好换了件明艳的衣服,去正厅。
    苏义俞坐在正厅同李文桓说话,言谈举止哪还能见到前几日的狰狞之色。
    苏靖宛进去就听到父亲说道:“王爷多年在外祈福,京中若有不懂的事,可多询问小女。”
    边上的李文桓道了声苏相客气,眼角瞥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微臣见过桓王。”苏靖宛进门,向桓王行礼。虽还没有上任,圣旨已下,她带着官职,自当以臣自称。
    “苏小姐请起。”
    苏靖宛起身入座,眼睛时不时地瞟向李文桓,这是她第一次见这人不穿僧服,一身暗红色外袍,外罩一件白色广袖长衫,倒是使李文桓少了分贵气,更像一位皇子了。
    几人还未说几句话,管事跑了进来,“老爷,岳大夫又来了。”
    苏义俞听完,额角直跳,转脸瞪向苏靖宛。苏靖宛摸鼻,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没想过岳千见到妙玄会是这种反应,三天两头过来相府,每次都跟着妙玄寻东问西,开始妙玄还吓的厉害,后面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反倒和他多说了几句,想不到岳千更加变本加厉,跑的更勤了。
    “小王久仰岳大夫医术,想不到今日在贵府可得一见。”
    苏义俞闻言,只好让管家将岳千带进来。
    李文桓从未见过岳千,知道他也不过是京城里最近的风言风语,都说苏家大小姐看上了这位御医,今日他便要来看看,这人是何方神圣。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褐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目还算端正,就是这年龄……
    李文桓转脸看向苏靖宛。
    “苏小姐喜欢年龄大很多的?”
    苏靖宛强忍着没翻白眼,还没开口,倒是叫跪在地上行礼的岳千抢了先,沉声说道:“王爷恐怕是听了谣言,我与苏小姐并未有私情。”
    见主位上的两人狐疑,再次开口道:“我前几日来苏府见到府上有个机灵的小丫头,觉得她天资聪慧,想收她为徒。可惜那丫头顾及主仆情谊,一直不敢开口说明。”
    苏靖宛扶额,她没想到岳千竟然会来这招。原想着留妙玄在身边看护几年,不成想被人惦记上了。
    顶着三人的目光,苏靖宛开口道:“等她自己来禀了我再说。”
    岳千跪在地上道谢,李文桓此时好像才想起他还跪在地上,慌忙叫人起来。
    岳千起身,不卑不亢道:“诸位还有要事要谈,在下就先去寻我那徒弟,告辞了。”说完向众人行了一礼,直接离开。
    在李文桓面前,苏义俞不好发作,道了声还有公务在身,现行告退,完全没有刚才的热络。
    李文桓也不恼,他现在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右相如此他能理解。看着坐在一旁有些尴尬的苏靖宛,开口道:“不如苏小姐带我逛逛这苏府?”
    ☆、第15章
    女儿家的闺房,苏靖宛自是不会带他去。西厢那边也是女眷,也不能去,唯一可以逛的只有东侧的那片湖。
    这个季节,湖里莲花还未开,景色实在一般,倒是不远处清宛阁内的竹林,沙沙作响,填了几分雅致。
    苏靖宛慢李文桓半步,脸色微微泛红,额头已有些细小汗珠。她现在背上伤虽已无碍,但近几日结痂,走路不时刮蹭到,又痒又痛。
    李文桓发觉她的不适,随手指了不远处的凉亭,“本王有些累了,去那处歇会。”
    苏靖宛自是不会反对,让春菊去备一些瓜果点心,两人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亭下自是凉爽,清风穿亭而过,还带着一些湿气,苏靖宛坐在石凳上,明显舒服了许多,惬意的眼睛都要眯上了。
    耳畔有人轻笑了一声,苏靖宛刹时想起亭中还有一人。
    苏靖宛睁眼,看到李文桓在打量两侧的下人,便让下人退下。
    待亭中只留两人时,李文桓才开口,“背上的伤还好吗?”往常人家动家法,很少会对女子下重手,但听闻前几日岳千一直来往苏府,他虽疑岳千还有别的目的,但到底有些不放心。
    “已经结痂,应该快好了。”苏靖宛知道李文桓会在家中布有眼线,倒也没多隐瞒,“桓王今日过来不会只是为了问微臣伤势的吧。”
    李文桓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石桌上,“此药乃太医院配的化瘀去疤膏,你且用着。”
    拿过瓷瓶,触手微热,还残留些许体温。苏靖宛垂眸,没想到他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全,脸上的笑不由得深了几分。
    “若是桓王有何难事,可与微臣说道一二。”
    苏靖宛笑的明媚,唇边浅浅的梨涡,让整个人又填了几分甜意,李文桓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笑,不由有些痴愣。
    “本王有些好奇,若苏相不喜卷入皇子之间,便可学其他世家,让你避开太学会选。”李文桓发现自己有些失控,便开口说了些别的稳下心境。
    苏靖宛垂下眼眸,她一直都以为父亲支持自己入朝为官,尤其这次,在她同父亲说明不去会选后,父亲更是生了气,但那日在书房抽她那一鞭子,却让苏靖宛开始怀疑,父亲究竟是想让她入朝为官,还是另有目的。
    “此事乃微臣家事,恕微臣不便多言。”言至于此,苏靖宛反问道,“王爷家事,愿意同微臣分享一二吗?”
    两人相视片刻,苏靖宛以为李文桓会错开这个问题,却没成想他开了口。
    “母妃被构陷的那年我不过八岁,当年实在太过幼小,护不住母妃,连那个看出母妃送去糕点有问题的女医,都查不到她去了哪里。”李文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番他回宫,定要查出当年事情真相。
    “我听家中长辈说过此事。”当年兰妃娘娘圣眷正浓,又有三皇子李文桓傍身,按理说不该做出这种事,事后皇上想要追究,发现那名女医已不知去向。“微臣当年也不过八岁,这事,微臣帮不上什么忙。”
    李文桓摇头,“那名女医曾是岳千未过门的妻子。”
    苏靖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后者目光坚定。
    “你是想让我从岳千那得到一些消息?但此事已过去八年,岳千那未必还有……”苏靖宛突然想起那日岳千见到那副药方的神情,虽然他在努力克制,但拿着那页药方的手一直都在抖。
    “你可是想起什么?”见她神色有异,李文桓追问道。
    苏靖宛木然抬头看着李文桓,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静宜真是那女医,李文桓去过青罗庵那么多次,断不会认不出来。
    “没有,是微臣想岔了。”苏靖宛收了心神,“这事微臣记下,若有了消息自会向王爷禀报。”
    两人初步谈拢,喝了点茶就有下人过来说午膳已好,请两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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