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实在不知道雪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跟着雪兰去了前面。
到了前院,就见叶建舒披着大氅,从正厅里走出来。叶建舒见雪兰走了过来,微微笑着,“二妹妹,我们这就回去了,二妹妹多保重,若是这里短了什么,只管遣人去京城母亲那里要来便是。”
雪兰笑着点头。
李婆子在雪兰身后却攥紧了手。
陈嬷嬷过来笑着向雪兰福了福身,就要叫人去打开了祖宅的角门。正在这时,一个仆妇慌慌张张的进来回禀道,“大少爷,可了不得了,祖宅门口被许多岁县的人围住了!”
“啊?!”叶建舒皱起了眉头来,围住叶府祖宅,这些岁县人要做什么!
“问他们要做什么了么?”叶建舒凝目问回报的仆妇。
那仆妇偷眼看了看叶建舒的脸色,话回得支支吾吾,“他们说……来送二小姐离岁县……”
仆妇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怔了住,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聚在雪兰的身上。
雪兰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她摇着头,身子不由得倒退几步,似乎怕极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雪兰说完,转身跑向后院去了。
叶建舒皱紧了眉头,对仆妇说,“你去打听一下,他们到底何意?”
仆妇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叶府里的人都知道叶二小姐当年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太太听了那话,早已气得不行,发了话再不会接二小姐回去。
叶建舒当年虽小,也听到些风言风语。叶建舒也曾替庶妹惋惜,惋惜过后,便有些不屑。经她这样一闹,她一辈子只能在祖宅里,包括出嫁。女子本就是依附家族,经她这么一闹,她还有什么光明的未来。从此后,叶建舒渐渐忘记了这个庶妹。
叶建舒正思度着,出去的仆妇又回了来,“大少爷,奴婢打听清楚了,那些人说……”
仆妇的吞吞吐吐,叶建舒早已明白有些话仆妇是不敢说的,但是他却想知道。
“你但说无妨。”叶建舒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了。
回话的仆妇吞了吞口水,才继续禀道,“他们说……府里祭祖出了怪事,此事已经传遍了岁县,他们都说这定是老天谴责……说二小姐被府里弃于岁县,老天也看不过眼……”
叶建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叶府当年把雪兰丢在岁县,也是气极了,再加上老太太恨死海氏了,所以没再管过雪兰。可是细想起来,此事确实是叶府里的不是。万没有侯门大宅的人家,把亲生女儿丢在祖宅的道理。
而今天,岁县里竟然有人如此好事,把雪兰的事翻了出来,这着实对叶府不利。无利不起早,叶建舒相信这幕后一定有一只手在操纵着。
那么,幕后人的目的是什么?幕后之人又是谁?
叶建舒袍袖下的手微微握成拳。自己这是第一次出门来,若是此事不处理好了,岂不正是证明了他的无能么?那么……
叶建舒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第十一章 苦劝
有那么一瞬间,叶建舒想到了雪兰。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雪兰不愿意回京城去,因为她一直以为京城里有人要害死她。刚刚雪兰听到仆妇的回话,已经吓得跑回去了,此事定然不是她做的。况且,若是她想回去,当年就不会把事闹得那样大。
这幕之人到底是谁?!
叶建舒本就染了风寒头疼,现在他的头更疼起来。
叶建舒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了喊声,隔着一道门,声音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遭了天遣还要说什么?叶府里难道真就把那个孩子丢在岁县么?真真是狠毒透了!”
“岁县这几年收成并不好,可不就是惹了天怒么?白白的把一个孩子家丢弃了,惹得我们都跟着倒了霉,连累整个县城呢!”
“就是啊,今日叶府要不说个明白,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
听了门外这些话,叶建舒本已苍白的脸更加惨白了。
一个二等婆子见叶建舒沉着脸,心想着想在主子面前讨个好,她上前一步,向叶建舒献计,“大少爷,刁民难缠。依奴婢的主意,奴婢这就去岁县报官。岁县的官府也要给侯爷几分薄面。”
陈嬷嬷听了这话,先皱起眉来。她却不语,只看向大少爷叶建舒。
叶建舒剑眉拧成一团,他摆手怒责正等待主子夸上两句的婆子,“谁也不许报官!”
出主意的婆子就是一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了个再简单不过的主意,一直温文尔雅的大少爷怎么就恼怒了呢?
她想不懂,一旁的陈嬷嬷却想得清楚。
任岁县里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叶府里弃了亲女的事,官府自然也是清楚的。只是他们不想开罪沐恩侯府,所以装聋作哑了这些年。
而现在,偏偏出了祭祖时的意外,又把前事全翻了出来。此事若是现在闹开了,惊动了岁县官府,不说旁人,首先没了脸面的就是沐恩侯叶家。
官府不比民间,从前说是传闻不能做实,官府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而闹到官府就是经官了,叶府的名声就要臭了。要是被一起不安好心的人利用,侯爷在朝堂之上也会被人弹劾。
陈嬷嬷低下头。
大少爷到底是老侯爷养大的,见识不一样。
二等婆子仓皇退下了。
叶建舒紧皱着眉,半晌不曾言语。
叶建舒不发话,陈嬷嬷自然不敢乱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得门外的喧哗之声仍不减弱,叶建舒深吸口气,关乎于叶府的名声及自己爹爹的前途。当然,还有他这个新生员的未来,此时,已容不得他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