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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本瑞在电话那头蔫了声,脸色讪讪的。他倒不是装傻,是真的没想到盛娇惠居然把主意打到冯照纬头上去了。
    其实当时盛娇惠求他走关系,他是非常不乐意的,除了本身不爱干这种替人奔忙的事以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知道盛娇惠从大公司离职的真正原因。
    季本瑞也并不是故意打听这些,只是圈子大,里面人多嘴杂,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别人的秘辛。
    盛娇惠之前从事的大公司在全国范围内都名号响亮,在这种地方上班,光是正常工资就能收得人手软,更别提一些别的意外收入。她又是跟在老总身边的秘书,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通过她来接近老总。怎么接近呢,当然是靠送礼。送什么礼呢,小到水果饮料,大到油卡购物卡,还有直接塞红包的。所以盛娇惠一年下来敛的财,绝不是什么小数目。
    没人傻到放弃这种聚宝盆,而选择屈居在冯照纬这种刚起来的小企业里。
    当时季本瑞就特别不理解,后来才得知,盛娇惠其实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人开了。还不是被老总开的,是被老总他夫人开的。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是上中层阶级,要不是老总身边的亲信,要不是公司里的高管,但就是这些人,嘴也碎得很,一个传一个的,很快在小圈子里传开了。
    说盛娇惠是想爬老总的床,而后不幸被老总夫人发现,及时制止了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是流传的比较官方的说法。
    另有靠谱小道消息称,盛娇惠早做了老总的小三,都不知道被老总睡过多少次了,不过为了照顾老总夫人的情绪和公司的面子,才说一切还都未遂。
    这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盛娇惠这一个品行不端的小秘书身上了。
    就跟政府出事归责临时工一样。
    最后,当然是把小秘书扫地出门了。据说,捉奸的场面相当刺激和血腥,老总夫人母老虎发威,当场就把奸夫淫妇从床上拖下来,对着人脸一阵猛拍,另叫了几个彪形大汉把男的摁住,夫人自己上手,给女的赏了十几个耳刮子。
    这么打下来还不解气,于是又蹬着高跟鞋把人狠踹一顿。那男的不知道怎么样,但女的绝对是被搞得身上乌一块紫一块,好像还见血了。
    其实老总夫人平日里的形象还是比较大家闺秀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丧失理智,跟发了疯的泼妇似的。
    要不是得知这小秘书心思不正,是主动勾引男人,或许夫人还能放她一马。
    要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还真就是这小秘书不正的心思。这老总虽身居高位,但也不想想,能有今日的地位,他年纪得有多大了。不说两鬓斑白,但起码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还是个油腻腻的地中海。也不知道年轻貌美的小秘书是怎么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这可怎么下得了嘴啊。
    天生骚浪贱呗。
    人人都这么下定论。
    为了钱财地位,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好像还是个惯犯。
    据说,不仅仅是老总一人,还有别的老男人,小秘书为了从这些男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就陪他们睡了。
    简直就是人尽可夫,毫无廉耻。
    这些话传到季本瑞耳朵里,他就觉得不那么动听了。这远房表妹再怎么远房,那也是他表妹啊,怎么说都是沾亲带故的,其他人这么戳盛娇惠的脊梁骨,就好像也把他打了一板子一样。
    不过是小人物的笑话,没过多久就没什么人在传了。盛娇惠的妈妈,也就是季本瑞的姑姑,为了自己女儿工作的事,来求季本瑞妈妈,季本瑞妈妈又是个爱操心闲事的性格,于是就把这事儿交给季本瑞去办了。
    季本瑞这才找到冯照纬。
    冯照纬被蒙在鼓里,特别无辜,东窗事发了才来找季本瑞问罪。冯照纬并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人,他的圈子多少和季本瑞的有重合,其实也不需要有什么重合,他冯照纬想要知道的事,自然是很容易就能查清楚。
    盛娇惠专职文秘,为的就是能接近老板,目标也并不是钱啊权啊这些一时的东西,她更贪心,想牟取的更多。
    之前和前公司老总睡觉也是,现在勾引冯照纬也是。
    她想小三上位当正妻,或者像冯照纬这样的男人就更好了,她要能陪人睡了再怀个孕什么的,直接青云直上当凤凰了。
    可这事儿被冯照纬碰上,他就跟吞了屎一样恶心。
    “他妈你送屎给我,兄弟没得做。”
    季本瑞听得心肝儿直颤,知道冯照纬这是真生气,于是再不敢摆刚才那脸子,好声好气地忏悔:“冯总您大人大量,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地道,但你也得体谅体谅我,我那个处境,给你送屎也是无奈之举……”
    哎,他妈的他到底在说什么?季本瑞呸呸呸几声,连忙改口:“谁说我给你送屎了?你的意思是我表妹是屎?你你你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吧?怎么说我也是她远房亲戚,她要是屎,那我岂不是……?”
    屎的亲戚?
    这个季本瑞死不承认。
    他和屎绝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这事儿我认,你想怎么样吧,我给你补偿。”
    冯照纬嗤地一笑,“你他妈能给我什么补偿?”
    “这个嘛,就看你缺什么了。”
    冯照纬又是嘲讽地笑,他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
    “我他妈缺心眼,信了你的邪!”
    季本瑞又是一阵心肝儿颤,说:“要不这样吧,这事儿是我欠你的,你想怎么样,你随时告诉我,我季大少予取予求!”
    冯照纬没好气地哼一声。
    “你可得知道啊,我季大少什么人啊,可从没跟人说过我予取予求这个词儿,就连我最喜欢的那任女朋友都没有。”
    “怎么,我还得谢谢您?”
    “那不用那不用,就是吧,看在我予取予求的面子上,我再求你个事儿。”
    “说。”
    “就是我那表妹的事儿,你别搞得太大太难看了,我烦我那姑姑,成天就知道叽里呱啦哭号的一中年妇女,她会到我妈那儿告状。”
    “……”
    “所以吧,你知道吧,然后吧,我就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表妹呢?”
    电话那头很安静,好一会儿,季本瑞都没听到冯照纬说话。他还怀疑电话是不是挂了,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瞧了一眼,屏幕还显示通话中啊。
    那边忽然有了声音。
    季本瑞忙把手机放回耳边。
    “你现在就和你表妹说一声,让她明天早上把辞职报告打给我,省的我把她辞退了,她丢了脸面。”冯照纬说,“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大的面子。”
    ☆、海盐冰激凌
    这两天,公司里都在盛传盛娇惠辞职的事儿。
    话说当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没有忽然暴风雨。盛娇惠捏着个辞职报告,大早上的就去找冯照纬。办公室门关着,里面在讲些什么,外面的人听不到,大约过了十分钟吧,门开了,盛娇惠空着手出来了。
    这是辞职报告递交成功了?
    格子间里的同事们都八婆地东张西望着,盛娇惠不经意地一个抬眸,又惊得这些闪着好事之光的眼睛躲避了开去。
    然后,就亲眼见着盛娇惠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扔进一只手提纸箱子里,纸箱子抱着东西,盛娇惠抱着纸箱子,招呼也不打一声地就直接走了。
    这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才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这事儿奇怪啊,盛娇惠干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辞职了呢。大多数同事是不知情的,但也有一两个知道内幕。当然不是冯照纬那儿透露出来的,而是那天庆功宴,有人看见冯照纬在洗手间拎着水管使劲儿地滋盛娇惠的脸呢。当然也听到一些诸如“勾引”啊,“清醒清醒”啊,之类的词语。
    这么上下文一联系,故事就串通了,成立了。
    所以,这几天同事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是盛娇惠是如何勾引冯照纬,冯照纬又是如何把人识破,最后盛娇惠如何羞愧难当主动辞职的事。办公室里议论得还比较委婉,偏偏到了食堂,什么直白的话,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因为何苗和盛娇惠是同一个岗位,座位又排在一起,同事们就特爱找她八卦,问她觉得盛娇惠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问她以前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啊,问她有没有看到盛娇惠露出什么马脚啊,总之是问她这个,又问她那个。
    但何苗其实和盛娇惠也并没有交过心,她俩甚至还有一丢丢矛盾,所以,同事们问的这些问题,她一概不知。刚开始还好,同事们既然问了,何苗就简单地回应两句,但到了后来,简直烦不胜烦。
    就这么点儿破事儿,都讨论了一个多星期了,他们说着不嫌烦,何苗听着都嫌烦了。而且,她也不是那种爱在背后嚼人舌根子的人,尽管她对盛娇惠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这么落井下石。
    于是后面几天,她就故意拖迟了点儿自己的吃饭时间,别人都是到点儿了就上食堂吃饭,就她多等个十分钟再上楼。
    这样挺好,也不怎么要排队,打好饭菜了也不必被好事的同事们勾着手臂拉到同一桌去。她自己找一桌周围没什么人的坐下,啊,终于清净了。
    这一桌靠着窗,在角落里。何苗一边吃饭,一边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也挺好的。吃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空位忽然坐了两个人过来,何苗下意识地看过去,是两个生面孔。
    这食堂是为写字楼的某几家公司开的,公司和食堂有合同,什么菜是什么价,都提前定好了的。食堂给公司发饭卡,公司再给员工发饭卡,饭卡里充点钱,再到食堂来消费。
    写字楼是高层,容纳了不少企业,但食堂也就那么点儿大,所以合同里有明文规定,能来食堂吃饭的也就那么几家。
    虽然这几家互相也不认识,但好歹是一同在食堂吃饭的饭友,不知道名字却也熟悉脸了,而现在坐过来的两个男人,何苗不认得他们的脸。
    或许是哪家公司新来的员工吧,何苗并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我觉得吧,上午拍的那条得作废,画面是挺好看的,但东西也是真的难吃。”
    “哪里难吃了,我觉得只是好吃得不太明显。”
    “得了吧,好吃得不明显你还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兄dei,这就叫难吃。”
    “去你的吧,再难吃起码我还会做呢,有本事你做一个我看看,你只会摆弄你那摄影机,没情趣。”
    “……”
    “……”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甚至可能还不到。他们一个长相十分普通,另一个却很精致,精致的这个更显年纪小,所以说话也更加没遮没拦,就是骂了对方一句“没情趣”的这个。
    他们的对话飘进何苗的耳朵里,何苗不予理会,但后来,话题转了,从互相吐槽埋怨,渐渐聊起了如何快速提高技术,何苗又被吸引过去,因为他们讨论的技术,是做红烧肉的技术。
    精致的那个明显是主厨,普通的那个大概就是给主厨拍摄视频的。所以这俩人聊天,就像一个聋子对一个哑巴大喊“你说句话给我听啊”一样,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于是,何苗好心给了他们一个结果。
    “做红烧肉想要又香又酥又够味儿,其实是有一些小技巧的。”
    精致boy和普通boy齐齐转过头来看何苗,何苗也看了看他们,但并没有继续往下解密的意思,她饭还没吃完呢。
    要说这两个boy还年轻吧,就这么一停顿,俩人就有点耐不住了。精致boy代表发问:“什么小技巧?”还没等何苗说什么,普通boy二轮发问:“不会是加点儿白砂糖什么的吧?”
    精致boy摆摆手,“傻吧你?加白砂糖我还能不知道啊?你以为上午那个没加糖啊?”
    普通boy大惊失色,“我去,加了糖还这么难吃!”
    精致boy奋起反击,“难吃你还吃!有本事你跟我一样吃一口吐一口啊!”
    普通boy:“我不像你,浪费粮食!”
    精致boy:“我不像你,没情趣!”
    “……”
    “……”
    何苗:“……”
    这俩人怎么这么能叽歪。还想不想知道小技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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